章第50章 蛊惑
遇见深井冰 作者:青木源
“甚么?!”贺霖听到母亲的话,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颍川公这么快就从洛阳回来了?”
崔氏看着面前满脸不可置信的女儿,眉头不悦的皱起来,“你阿弟都比你沉稳些。”
贺内干会将外头的事情,哪怕军中同僚之间挑些不涉及到机密的事情,和崔氏说。崔氏和那些家眷打交道的时候,亲密是否,哪家应该亲近,便是从贺内干的那堆话里头给剔出来的。
“不是,家家。”贺霖坐直了身体,“洛阳之事……听说天子被颍川公所擒,皇子也被扑杀,这……”
她说话说得有几分吞吞吐吐,从洛阳方面的消息,也是源源不断的传到晋州来,虽然传到的时候说不准已经过去好久了。
不过步六孤肇在洛阳做的好事,她也知道,把皇帝给抓了,皇后生的皇长子给活活摔死了,又睡了把皇帝的后宫,烧杀抢掠基本上来了轮都不止。
她还以为步六孤肇会继承自己叔父的遗愿,做皇帝呢。
瞧着这路狂奔回晋阳的劲头,好像没有那个心似的。
“还以为天子会换人做呢。”她见四周没人,这么和崔氏说道。
“哪位不是这样的料。”崔氏说道,她从来没有将女儿当做孩童来看待,当初如此,现在是如此。
“嗯?”贺霖有些讶然,她也没问,“不过颍川公回到晋阳,该别是晋阳有乱吧?”
“晋阳……”崔氏沉吟会,“那看你兄兄最近出门不出门了。”
崔氏在宅中,对外界知道的也有限。贺霖得了这话,也有些恹恹的,贺内干若是真的和李诨出去了,那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外头的天渐渐的阴沉下来,阳光被乌云说遮挡,原本还叫人看着发憷的艳阳天这下全暗了下来,沉了大片。包含水汽的风阵接着阵的将廊上垂挂着的竹帘吹的飘起来。
豆大的雨滴打下来外头种植的些花草被打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来。
夏日天热,场大雨过后倒是能够凉快许。
贺霖这几日瞅着天热不敢出门,整日整日的留在家中,到了晚上却也出不去了。这年头个女孩子就算有人跟着,在晚上哪里敢随便出门。
外头雨声哗啦啦的,她转过身去,让侍女将窗木支起来,自己在那里看了好大场雨。
雨势渐歇,热气消散了下去。清亮的风吹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
“家家,待会儿可以出去么?”贺霖转头问崔氏。
这段时日天气炎热,贺霖也就直都没出去过,整天整天的呆在家中,场大雨过后,外头清新凉快,也适合出行。
“行。”崔氏也不会拘着她,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时还没有这个规矩。“带些人去。”
“嗯。”贺霖点头应道。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下来,阳光也没出来,燥热被雨水洗涤净,从竹帘内探出头去,可以嗅到被雨水滋润后的泥土芳香气味。
过了会确定不会再来场大雨之后,贺霖骑着马带着几个同样骑马的家奴和侍女,戴着帷帽出门去了。
城中石板道路上因为被雨水有了深深浅浅的小水洼,马蹄踏便是水花四溅。原本因为大雨而安静下来的东西二市又重新有人走动。
晋州城比不上洛阳那般富庶,不过来往的人中还是可以看到许不同于华夏的高鼻深目的面孔,那些脸贺霖早就瞧着没什么新鲜感了。此时胡人算是排在汉人和鲜卑人之下,就是军中也有白种胡人的身影,早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给她家里拉车的骑奴都是黄发胡儿呢。
‘“大娘子。”身后骑马的侍女驱马上来,“大娘子想往何处去?”
现在行人骑着马在东市里转悠,东西二市此时恢复了往常的热闹,马市那边是热闹非凡,可以看见不少人正在挑选马匹,马市的不远处便是卖马缰等物的铺子。这种就是连串起来的。
贺霖有些好奇的伸手将帷帽上落下的轻纱,她从怀朔镇出来后,还是第回见到马市。在马市里买马,有时候完全靠运气,个不小心挑回匹病马就完菜了。
她在家中跟着那些同从草莽里头混出来的阿叔阿伯们学过相马之术,不过她倒是没有真的相过马就是。
李桓带着仆从打马从对面行来,今日他听说李诨手下的某个阿叔那里有匹果马,便想去瞧瞧,顺道到马市上瞧瞧。
他看见面前有行人骑着马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少年头上戴着白色的帷帽,帷帽轻纱垂下挡去容貌。
李桓轻笑声,这天气热的很,好不容易凉快了些,还戴着帷帽,此时还不是起风沙的季节,戴着这物什只会将自己热坏了。
那少年伸出对于男子来说过于白皙纤细的手指,将轻纱撩开稍许,从那后面露出秀丽的面庞来。
李桓面上的笑立即就僵住了。
葱白的指尖轻挡着轻纱,坐在马上的人好奇的向那边人的马市上打量。
那边的马市上,人声鼎沸,许人正在挑选马匹。
李桓瞧着她带着些许好奇,坐在马上打量那些买马的粗糙男子,心中阵烦躁。他双腿夹了下马腹,催促马儿加快速度。身后的家仆不知他为何向面前那个小郎君驰去,都小心翼翼的在远处。
“娜古。”贺霖看着那些人,看马掌翻开马嘴瞧牙齿忙的不亦乐乎。贺霖家中当然也养有马匹,当时压根就用不着她来相,她若是想出去,自然有人会给她挑匹温顺的马。
她听到有人叫她小名,下意识的唉了声转头看过去,就望见李桓似笑非笑的凤目。
“阿惠儿?你怎么在这里?”贺霖有些吃惊,这会他难道不该是呆在刺史府里么?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李桓轻笑声,“你都出来了,还不许我出来走走?”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贺霖听见这话里的调侃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是想去哪里去,也没人敢拦吧。”
“那也不是。”李桓拉转马头,让自己和她个方向,“至少我想去哪里,我兄兄说不准,我还真的不能去。”
“……”贺霖回应他的是串沉默,她转过头继续看旁边那些商铺的人做买卖。
李桓见她宁可看那些商人也不愿看自己,心中的不满越发浓厚,他让马儿上前挡住她的视线。
“都是些人,有甚么好看的。”
贺霖不明白自己看个热闹又怎么惹了李桓了,她天天在家窝着,出来就是想看些热闹,不看热闹看风景的话,自己爬上内堂二楼就成了。
“我出来就是看人的。”她句话就哽的李桓面上生出丝怒气来,“不然我出来作甚。”
东西二市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等物,不过那东西她个未嫁小娘子用不上,至于锦帛等物,身份不到穿那个东西简直就是把把柄到处给人看。首饰之类是用不上了,梳发髻已经是烦死人,好点精致的首饰沉甸甸的,戴在头发上,扯得头皮发痛。
来二去,她也只有去看看热闹了。
“群人凑在起,这种热闹有甚好看的。要是遇上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强人,见着你容貌,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甚么事情来呢。”李桓看着她眉目如画,袒露在外的肌肤似雪。
面前的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面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幼女了,她已经亭亭玉立,出落成个足以吸引旁人目光的女子了。
这番变化让他欣喜的同时,莫名的觉得不爽。贺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面容身体上的变化,依旧和以往样那般任性,喜欢甚么就去做甚么。
要是,她是他的,那该好。就不用像如此这般患得患失。
“那你呢?”贺霖不知道此时李桓心中所思所想。“李郎君如今也出落的如同郑国子都那般的出色,每逢出门想必是掷果盈车,怎么还敢出来,不怕遭遇卫玠那样的事情吗?”
她说这话纯粹就是为了调侃李桓,谁知道李桓听了这话不但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大大的高兴起来。
“真的吗?”他靠近了她,眉梢眼角里全是得意和喜悦。“我也觉得我容貌很是出众。”说罢,还相当自恋的用手摸了摸面颊。
贺霖在旁看了都觉得牙酸,要是手边有铜镜的话,她觉得说不定李桓都能拿来在大街上揽镜自照。
“娜古喜欢么?”李桓勾起唇角望向贺霖,双凤眼里泛起了水纹,莫名的沾染上些许风情。
“……”贺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李桓长得再好看和她有关系么?
不等贺霖回答,李桓笑了笑,“出来这么段时间,你也该是饿了,找个好点的食肆坐坐。”
外面的菜色是个甚么样子,贺霖还没尝过,李桓如此提,她点了点头。反正最后出钱的不是她。
食肆很快就找到了,位置也是极好在楼上的靠窗位置,竹帘放下来,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的街道景观。
此时还不是用饭的点,她由着李桓做主给她点些点心和奶酪上来。
头上的帷帽早就摘去,她头乌丝在头上梳成男子式样的椎髻,偏偏身形远远不是男子那般的体型,就是穿着个男子的袍衫她也不像个男的。
天气炎热,穿着袭圆领骻袍,脖子完全袒露出来,李桓坐在她身旁,看着她。这会贺霖正趴在那里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细碎的碎发扫在白皙的脖颈上,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肌肤。少女只手撑着下巴,纤长的睫毛下是盈盈的眸光。
李桓手持装着酸酪的陶盏,他望着面前少女看着外面,外面有噪杂隐隐约约透过竹帘传进来。李桓看见贺霖看着外面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似的,笑了起来。
少女脸上,笑容如同绽开的芙蕖。
他忍不住那份蛊惑,想要去亲近,他甚至想要去揽住她带的腰肢,让她躺在自己怀抱里。李桓想起再过不久,自己恐怕就要跟随父亲前往晋阳救援步六孤肇那个蠢货,这趟又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人,他的心思越发摇荡。
身前人的身形已经有了妙曼的起伏曲线,即使被裹在宽大的男子袍服里,也越发纤细。李桓甚至觉得就连房中也有妙不可言的清香在隐隐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知道李桓怎么想的,贺霖保证被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