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维序者 作者:淮上
天山上千年的历史上,神使从未面对如此两难的境地。
他们的信仰来源于众神,他们的力量又来源于信仰。安吉拉对他们的控制是绝对性的,八百年前圣奇亚成为大神使长后,这个忠诚而无私的男便将神使集权制带上了巅峰。
而现天山的地位被推翻了,神王让他们去屠灭众神。
这对神使来说,不异于场信仰的地震。
天山纪元九零五八年,历史将铭记这刻。
这天命神陨灭,安吉拉被杀,维序者部队审讯组组长伊凡战死,这天血池的秘密曝光于天下,黑暗创|世神全面复苏,魔神和维序者首次联合向众神亮出了血淋淋的屠刀。
这天,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抉择之后,神使分裂成了以圣奇亚为首的创|世神派系,和以核心五神使为首的天山派系。这两者的力量对比约为六比四,分裂之后立刻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很快后者被完全歼灭,而前者也损失了近半的有生力量。
圣奇亚大概再想不到有天神枪会沾上同僚的鲜血,然而最后的时刻,他面前没有任何选择。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次,神使全体仅剩下三成不到的幸存者。他们立刻与维序者汇合,开始向天山神殿进发;那里他们将经历残酷的战争,最后少能存活下来还不得而知。
但桎梏他们的信仰已被推翻,切都是为了神使本身的延续。
天山,创|世神之殿。
阿瑰从漫长的黑暗中苏醒,柔和的白光充斥视野,他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片僵硬,略动手就能听见骨骼间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周围是巨大空洞的殿堂,墙上坠着华丽的帷幔,不远处殿门大开,隐约从远方传来爆炸的轰响。
突然从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阿瑰惊讶回头,紧接着被紧紧搂进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等了很久……”
迪卡诺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立刻洇进阿瑰后领的布料里,留下道深色的痕迹。
“……直等吗……”阿瑰轻声问,“对不起,冥界的时候曾经怨恨过……”
与此同时山巅的洗泉下,有方平静如同镜面的纯净湖泊。湖中不见任何生物,只有无边无际的清澈湖水,天穹下仿佛宝石般熠熠生光。
突然湖心泛起轻微的涟漪,紧接着无形的力量将个从水里托了起来。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全身僵冷毫无生气,仿佛已经死去时。湖水温柔地拍打他的脸颊,很快他胸膛微微起伏,皮肤也恢复了丝温度。
“啊……”
他长长的眼睫剧烈颤抖,半晌后挣扎着睁开双眼,瞳孔竟是罕见的翠色。
他就像是初生的婴儿样茫然无知,半晌才起身,随着湖水漂向岸边。
周围是开阔的草地,落叶乔木参天而起,好像油画中静谧而优美的森林。他岸边了很久,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仿佛脑海中苦苦思索着什么,过了很久才轻轻闭上眼睛。
“都想起来了吗?”
年轻男子回过头,莫利不远处的桦树下,温和的笑容如往昔:“欢迎回来,储智组长。”
储智悯之祭怔怔地看着他,莫利走来脱下外套,披到他湿冷的白袍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已经……”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也许要很久才能把它说完……不过有点是肯定的,”莫利转身望向远方,天际已升起了第簇狼烟,“——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次事关们的生死存亡。”
与此同时,天山,血池祭坛。
半座悬崖都被炸飞了,血池无限制延伸,此刻已布满了视线所及的全部范围。
望无垠的血色大海上,易风悬浮跪空中,身体左侧被炸得血肉淋漓,从肩膀到手臂几乎只剩下了白骨。
“南半球维序者首领迪卡诺和副首领阿瑰,以及尸体处理组组长储智悯之祭……”黑暗创|世神随意回头望,笑道:“不知道现复活他们还有什么用,打算对付天山众神吗?本来如果集合所有的力量来对付,也许还有那么丁点胜算……”
他其实也受了重伤,但情况稍好,整个血池都是他的力量,此刻他还能稳稳空中。
易风拄着长剑起身,淡淡道:“杀死后血池消失,天山众神就是世界之柱的能量来源。虽然抵不了大作用,但维持两千年还是可以的。”
“就这么肯定能杀了?”
“坚信,”易风说,“因为坚信善的面比恶的面要强。”
黑暗创|世神露出个明显嘲讽的眼神,刚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巨大轰响所打断了。只见紧挨命神之殿后的座神宫也轰然坍塌,烟尘直冲九霄,甚至遮蔽了方圆上百里的天空。
“战神之殿?”黑暗创|世神喃喃道,“真出乎意料,战神竟然不是撑到最后的那个……哦等等,那个最喜欢的小朋友也战死了哦,伤心吗?”
易风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半晌才说:“不,已经很久不会为死亡而感到难过了。生死对来说是太简单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地复活任何,所以迎接生命的喜悦和送走生命的悲伤,对来说都是永远也感觉不到的情感。”
他突然问黑暗创|世神:“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吗?”
“……怎么?”
“的第缕怨恨,不是因为亲手创造出了比自己强大的魔神,而是因为魔神有感情。永远也触碰不到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是与生俱来再自然不过的东西,当看见他因降生的激动而嗷嗷大哭时,第次清晰地产生了‘毁灭他吧’这样的念头。”
“这难道不是感情吗?”
“是负面的。”易风说,“创|世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所有的感情都是负面的……嫉妒、伤感、悲哀和怨恨,让第次意识到自己有孤独。那些被创造出的们相亲相爱,而却高高上,远隔云端。”
空中黑影晃,黑暗创|世神突然从原地消失,同时刻突然出现易风身后,刀从下向上狠狠斜劈!
啪的声轻响,却是易风抬手死死抓住了刀刃,鲜血迅速爬满了刀身的凹槽。
“所以说注定要失败啊。”黑暗创|世神紧挨易风身后,说话时几乎贴到了他耳边:“现的仍然远隔云端,而被所嫉妒的凡的快乐,也依然顽强地存于这片大地之上……”
易风回眸微微笑,打断他道:“但已经不嫉妒了。”
黑暗创|世神愣,只见面前白金光芒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刺穿了他半边身体!
就祭坛中金光爆发的前时刻,法则神殿,尤瑟妮静静地大殿中央。
美狄纱坐黄金椅中弹奏竖琴,紧闭的眼睫随着音乐微微颤动。
不知过了久,殿外台阶上传来阵沉重的脚步声。美狄纱没有动,尤瑟妮则回头笑了起来:“只剩了吗?”
亚当·克雷满身鲜血,立的时候身下积聚了滩血洼。这只不论何时都吊儿郎当让牙齿发痒的水僵尸,此刻神情竟然非常严肃,甚至能称得上是凝重了。
“藏惟呢?莫利呢?凯西和阿刢哪里?”
亚当没有回答。
尤瑟妮久久地看着他,半晌温柔道:“是故意要自己来面对的,是吗?”
“……走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也耗尽了所有勇气……”半晌亚当嘶哑道:“但有些事情必须由来做,这便是首领的职责……”
尤瑟妮的目光中带着怜悯,突然抬手隔空拂,神力就像细纱样柔和地笼罩了亚当全身,几秒钟后他身上所有伤口全都自然愈合了。
“您——?”亚当有点惊异,却只见尤瑟妮摆手。
“很高兴来的是,为了这刻肯定跟魔神争执过吧?其实如果此刻面前的是魔神,那也没什么办法,但当看到的时候,切艰难的选择都变得容易了。”
“是个杰出的首领,也是个伟大的战士。”尤瑟妮顿了顿,微笑道:“想,哪怕要世界之柱里封印上万年,也不会忘记今日的荣光。”
爱神的琴声停了。狂风吹着尖利的口哨,从山涧中灌入神殿,仿佛曲久久回荡耳边的凄厉的哀歌。
许久之后亚当闭上眼,泪水滴滴坠落血腥的地面上,悄然氤氲开来。
守护神殿毁灭后不久,法则神殿与爱神殿也相继坍塌了。
这天注定是创|世以来最不平凡的日子。盘踞天山上万年之久的众神终于惨遭屠灭,魔神带领神使和维序者,将天山十二宫整整杀了个遍。
而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是由鲜血铺成的,每个幸存者身后都留下了同伴的尸体:守护神殿与力神殿,十之八|九的神使都折损这两处战场上;死神之殿,维序者医疗组组长莫利自爆而亡;战神殿,追缉组组长藏惟力竭重伤,脱身后没久就倒了路上……
世界之柱接二连三从地心升起,贯穿神殿后矗立天际,就像十座通天贯地的巨塔,牢牢撑住了这个世界。
幸存者郑重的将所有遗体送出神域,等待动荡平息,再唤回他们飘散的英灵。
突然天山顶端,悬空的血池祭坛发出轰响,到处是白金色绚烂的光芒。魔神震惊回头,瞬间脱口而出:“——易风!”
所有都难以支撑了,只有他劈手开了道空间门,几乎瞬间便出现祭坛顶端!
同时刻易风喷出口鲜血,手里白金长剑却死死抵住,他整个几乎半跪空中。
黑暗创|世神就他面前,也许没想到最后击的力量竟然如此暴烈,他脸上还维持着惊讶的表情。
“输了,”易风断断续续道,猛然将剑拔,顿时鲜血四溅,失去支撑的黑暗创|世神立刻倒了下去。
“易风!”魔神兴奋至极,猛冲过去想拥抱他哥,但紧接着脸色就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易风起身到半,突然鲜血狂喷而出,随即整个颓然倒地。
不知何时他腹部出现了道深深的血口,跟刚才刺穿黑暗创|世神的剑伤模样,魔神踉踉跄跄的奔过去抱住他,声音因为恐慌而发抖:“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易风!”
“他是的分|身,们本为体……从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易风脸色苍白,血池身下沸腾咆哮,妄想吞噬他的身体。但很快随着黑暗分|身的陨灭,血池以惊的速度飞快蒸发,来不及褪去的水迹祭坛周围留下了猩红的痕迹。
魔神难以置信,刚刚眼见着易风亲手杀死了黑暗分|身,但为什么相同的剑伤会出现他身上?
难道从开始他就做好了杀死自己的准备?
“不应该让走……”魔神喘息道,“如果的话,如果的话……”
“是给了力量,”易风虚弱地笑了下,“让不再孤独,不再怨恨,负面能量的来源因此被根除,最后才找到打败血池的机会……少万年了,这是第次得到平静。”
他伸手触碰魔神的脸,手指冰冷而微微颤抖。
“世界之柱撑不了久,可以用的神格维持这片天地……”
“那呢?”魔神绝望的问,“怎么办?”
易风凝视他良久。
“不知道,”最终他轻声问,“愿意再等次轮回吗……?”
魔神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中愣住了。
每次故事的终结都只剩他们两,爱和仇恨随着世界同新生。然而这次结局稍有不同,魔神和幸存的世界起留了原地,只有创|世神孤身上路,沉入了黑暗而冰冷的冥界深渊。
天山之上血池尽毁。吞噬切的黑暗和怨恨,终于停止了它扩张的步伐。
失去能源的大地发生了短暂的剧烈震动,但很快十根石柱稳住了动荡,将崩塌之势堪堪止住。不久后阴云从神域的天空中散去,阳光再次普照众生,将世界从废墟中温柔地唤醒。
暴雨停息,灾难退去,肆虐日的飓风和地震终于从界消失。
大毁灭的步伐被中止了。
没有知道世界刚刚经历过场浩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下章回归欢乐小白狗血he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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