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有喜 作者:制附片

    莫菲清晨的练体舞剑停了，只每天早晚在院里和炕上打坐调息。但永明永亮仍带着黑娃清晨去山下锻炼。

    吃货长大了个脑袋，与莫菲亲得很，跟进跟出，它早就不睡那破篮子窝了，每夜莫菲上了炕打坐时，就在炕下转着圈喵喵的奶声奶气叫着。

    “吃货真聪明，知道我疼你。”莫菲总是笑着探手就把吃货拎上炕，丢在自己盘着的腿上。

    吃货就在她的盘腿上欢快地自己玩耍着自己的毛稀稀的尾巴，有时也安静地看着她。

    吃货很不喜欢黑娃与赖娃，看到他们两就往莫菲身边跑，还喵喵哀叫着要抱。莫菲抱住它，它就放松下来，睁着金黄着的大眼睛，看着黑娃与赖娃。

    “你们和它玩时太没轻没重了，经不起你们这样欺负，可怜的吃货害怕了呢。”莫菲有天无奈地说。

    赵氏笑道：“他们俩，正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吃货当然嫌了。”

    腊月初四，下了雪。

    莫菲感到非常冷，总也睡不暖的感觉。

    赵氏把存下的裸棉花给她做了件相当厚的棉袄与棉裤，又给全家每人做了身新棉袄，过年时穿。

    永明那床被子给了她加盖上，他们兄弟俩盖床就行。

    赵氏每夜还把她的炕烧得旺旺的，她的被口都有汗湿。但起床后，就蜷缩着身子，不得舒展，吃饭时时时还吸吸鼻子。

    她仍是用心抄书，但速度开始变慢，并且抄书时不愿被打扰，将书桌搬去了她的房间，每日教两个兄长半时辰的学问也停了，说是等明年春暖时再继续。

    她的字为凝练。

    这次抄的是齐物论。她抄时，吃货就窝在她的腿上，或者跳到桌上，蹲在砚台边看着，很好奇的模样。

    她花了天的时间才抄完本，当抄到最后段“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时，她突然浑身震，顿笔发呆。

    不知莫菲之梦为喜鹊与？喜鹊之梦为莫菲与？莫菲与喜鹊，到底哪世是梦？

    时如梦似幻，半晌不得回归。待得醒后，满面冰凉，竟是泪水。

    她抄完了三本，交了二本，又开始抄心经。心经的内容没能让她平静下来。

    十卷心经是老板提供的上好纸卷，长幅横纸，看似要装裱的，给的价比最早接的道德经还高，三百文篇，十篇三两银，很好的价了，心经才几个字啊。

    她抄时烦燥，两句之后就不由自主潦草，从楷体变成了惯用的草书。她懒得再管，鼓作气用草书抄完，对永亮说：“二哥，这心经，我用的是草书。”

    永亮看着那鬼也认不出的字，内疚道：“以后不接这活了，喜鹊你抄累了吧。”

    “只是最近老有些犯困，可能是天冷吧。以后就不接了，反正没几个钱。这活也不算误了，跟那老板说就算往后不接活，我们也是守信之人。”莫菲说道。

    “喜鹊，去李郎中那看看吧。”永亮担忧地说。

    “没事，我就是有点犯困，睡睡就好。”莫菲说完就进了她自己房间，还关上了破门。

    永亮找了赵氏去叫李郎中。

    李郎中号了半天脉，笑着说：“无碍的，放心，只是略有脾虚，不必开药，休息休息就好。”

    家人放了心，赵氏想想又把永亮骂通：“喜鹊身体不好还抄书挣钱，这个家都指着她了吗，你们两个兄长是死人吗？”

    永明永亮惭愧得不敢作声。

    莫菲在屋里睡得呼呼的。

    等到赵氏骂完，永亮才小心说：“娘，说好了明天就推了往后的抄书活，我以后再不敢了。”

    赵氏气哼哼道：“明天早些去，看看能不能买到鲫瓜子，喜鹊什么肉都不吃，鱼汤要是能喝上几口就好了。”

    鱼肉小吃货会吃掉的，不算浪费，只是这天气，怕是难有卖鱼的，看看能不能撞上吧。

    永亮乖顺答应。

    第二天天没亮，永亮带着十卷心经赶去镇上，反正以后不再接活，不管这字写得规不规整，这十卷是抄完了，就得付钱，王家二房是守信之人呢。不付钱，就骂死那个老板。

    想不到的是，书店老板竟然收下这十卷认不出字的心经，痛快付了三两银，就连那卷字体从规整变成认不出来的，也没半句指责。

    书店老板自永亮拿那几页字来接活时，就如同发现珍珠般。那样的蝇头小楷，字字漂亮洒脱，绝不是年轻书生的功底。估计是周边村里哪个老秀才所书。看着永亮长得清秀体健，气色很好，棉衣也是新的，听着看着发现他也是识字的，肯定是“老人家”的儿子或孙子。

    接抄书活的都是读书人，清高却又不得不卖字维生，数不会透露姓名身份，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便也从不问。

    从前抄的是书，到了心经，因给的纸张是横幅长卷，老人家略略犹豫就改用了草书，说明老人家是见过世面的。大地方可不就作兴草书心经吗，挂在书房里，比什么字体都雅致好看。

    老人家这手草书端得龙飞凤舞，展翅之意跃然纸上，枯笔处叫人惊叹。这样的幅心经，精装了至少可卖到十两银以上。

    听说不再接活，忙苦苦相劝，相劝未果，又问理由。

    永亮只是摇头不应。

    书店老板番心痛，又说要提价。

    永亮仍摇头不应，收好钱就走。他得去买鲫瓜子，遇不到的话，就个村个村去找，总有养鱼的村民，不信买不到半斤鲫瓜子。

    直到晚上，他才回家，裤子有点点泥印，待放下背篓，背上还背的水渍。赵氏看到他就操起烧火棍追着满院打。

    “你还知道死回来啊，你怎么不死在外头。身脏水，现在有新衣裳穿了都不知道爱惜是吧……”赵氏边打边低声骂着。

    永明抱着黑娃不敢劝阻。

    永亮挨完打才小声说：“娘，镇上没有鲫瓜子卖，我跑了好几个村，才在林泉找到户养鱼的，我给了三十文，才同意去打捞，因为要鲫瓜子，好久才捞上半斤，我在池塘边等着，裤子上沾了泥水。喜鹊又不吃死的，我借了他们家的水罐装鱼，付了十文押金，明天还罐子时退给我，我路赶回来，水就洒在身上了。”

    赵氏红了眼睛，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天没吃东西吧。”

    永亮点头。

    赵氏道：“给你留了饭，在锅里温着呢。”

    永亮忙高兴道：“娘对我真好。”

    赵氏气笑了：“去把准备过年的棉袄换上，别着凉。”

    莫菲这会早就吃了水煮菘菜加白米饭睡下了，还打起了呼噜。

    此时，王家二房所有人都不知道，莫菲这阵子所抄的书以及十卷心经，将来会带来怎样的风波，续而让了她对女子负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