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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 作者:非天夜翔
上百步就到处都是巡逻的兵士。
游孟哲道:“找太傅张远山!我是他干儿子!”
“开什么玩笑!”马上有御林军道:“没空见你!把他们抓起来!”
又有人道:“快去回报余大人,有可疑的人。”
游孟哲道:“等等!余长卿认识么?今年的武状元!”
数名兵士俱是怔,游孟哲蹙眉道:“余长卿!他现在是你们的头儿了?当驸马了?去给他说声,游孟哲找他!”
数人交头接耳,像在判断游孟哲的身份,游孟哲晚上没个安顿的地方,憋了肚子火,终于爆发了。
“余长卿!你给老子滚出来——!”游孟哲炸雷般地声吼。
“谁?”江州府后院出来个人,远远道:“孟哲?!是孟哲么?你怎么来了?”
游孟哲满肚子气没地方出,大怒道:“你还认得老子啊!啊!”说着把门板扔就上去找余长卿拼命,余长卿爽朗大笑,要过来与游孟哲拥抱,却被游孟哲拳揍在脸上,当即俊脸变了形,又挨了通乱踢乱打,不住求饶道:“大哥不知道你来了江州,哎,哎……别动粗,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江州府内。
赵飞鸿呼吸均匀,唇上出了层细密的汗。
游孟哲满脸苦闷,余长卿亲自给他擦头发,宇文弘在边烤衣服。
“这位是……”余长卿道。
“我小舅。”游孟哲道。
“他小舅。”宇文弘说。
余长卿笑着点头,又出外吩咐做点热的来喝,游孟哲问:“我干爹没来?”
余长卿说:“来了,今天你爹也来过次衙门,陛下和太傅都睡下了,外头的弟兄让他明天再来,未料出了这事……我这就派人去搜那家客栈。”
“不用了。”游孟哲没好气道:“人都跑了,还等你搜呢。”
余长卿知道游孟哲正值脾气大,也不和他说,笑道:“是是。”
游孟哲说:“你打个招呼,我去找我干爹。”
余长卿说:“他在城西姓林的户盐商家里歇着,你先在这处住晚上罢,大哥还有些话对你说。”
游孟哲坚持现在就要去,余长卿拗不过他,只得出去吩咐人备车。
“你这嫌贫爱富的。”余长卿无奈笑道。
“你这沾花惹草的。”游孟哲边翻包袱,头也不抬道:“成婚了么?”
余长卿说:“嗯,四月初十成的婚。”
游孟哲:“现在可人模狗样的了,啧啧,你看看……”
说着翻余长卿的袍子,拉他的袖子,拍他胸膛,扔给他几枚珍珠,说:“送你了。”
余长卿只笑着不说话,静静看着游孟哲,游孟哲眉头动,说:“又想怎的。”
余长卿笑道:“不想怎的,就看看你,看着你,心里高兴。”
游孟哲道:“少来,我快成亲了。”
余长卿蹙眉道:“你这就要……成亲了?!跟谁家的姑娘?”
“喏。”游孟哲道:“跟我小舅。”
“是啊。”宇文弘笑道:“我俩要成亲了,以后请你来喝喜酒。”
余长卿:“……”
余长卿道:“你们是……亲甥舅?”
宇文弘手抱着膝盖,摆手道:“不是,但和亲甥舅也没什么分别。”
余长卿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许久后点头道:“那……恭喜。你们神教的……果然行事不拘格……恭喜贤弟。”
游孟哲说:“早不是神教了,现在是正人君子,我们全家都是正人君子,里头躺着那个是我爹,就是武林盟主赵飞鸿。”
余长卿脑中片混乱,接也接不上话,只得频频点头,宇文弘道:“去年下山那会,我还见着你的,但你见不着我。你是好人,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游孟哲道:“嗯,你当小舅不在就成了。”
余长卿半晌说不出话来,十分尴尬,而后道:“孟哲,别怪大哥讨嫌,你爹也……允你与你小舅……成亲么?”
游孟哲道:“又不是和他成亲,关他什么事,不允有用么?”
宇文弘忍不住道:“是啊,他也打不过我。”
余长卿:“……”
游孟哲道:“不过我们也是临时决定成亲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余长卿:“………………………………”
“孟哲。”赵飞鸿的沉重声音响起。
余长卿忙放下茶盏起身,游孟哲示意不用去照顾,说:“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赵飞鸿不提成亲什么的事,在里间说:“不用去寻远山了。”
游孟哲蹙眉道:“为什么?”
赵飞鸿说:“他无暇见咱们。”
游孟哲道:“怎可能?再怎么也不会不见……”
赵飞鸿怒道:“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赵飞鸿声音带着怒气震响,游孟哲不由地心中生疑,心想赵飞鸿与张远山半是吵架了,把兄弟也会吵架?
“我自己去,你不去拉倒。”游孟哲道。
赵飞鸿说:“余长卿,别带他去见张远山。”
游孟哲道:“你谁啊你,凭什么听你的,余大哥,咱们走。”
余长卿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赵飞鸿喝道:“不许去!”
游孟哲怒道:“走!”
赵飞鸿:“你今天要是去了,就别再喊我爹了!”
游孟哲道:“哟,还怕你了真是。”
赵飞鸿:“……”
碰上游孟哲这种人,也真的全没了办法,赵飞鸿走出外间,脸色已恢复如常,安静注视着游孟哲。
游孟哲瞥了他眼,心里嘀咕,躬身上了马车。
夜已三,雨停了,余长卿骑马将游孟哲与宇文弘送到林府门口。门房前去通报,名管家匆匆出来,正是张伯,见之下登时色变。
“游少爷?”张伯忙将游孟哲请进府里去,正遣人去通报时张远山已身着单衣,赤脚匆匆过来,怔怔看着游孟哲。
“义父——!”游孟哲大叫声要扑。
张远山却下意识地退了步,游孟哲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张远山看他的目光不太样了。
张远山望向宇文弘,微微蹙起眉,又朝游孟哲打了个手势,问:你怎么在这里?
游孟哲道:“我来找你啊!我爹没上门跟你说?”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道:“这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吵啥?”
张远山始终沉默看着游孟哲,示意他坐下,转身去拿东西。
游孟哲莫名其妙,及至张远山回来时,拿着封信。游孟哲道:“对了,小舅回沧海阁次,帮我带了点药,你看……这有生生造化丸,说不定能治你的哑疾。”
张远山手指有点哆嗦,接过游孟哲递来的瓷瓶,打开看了眼。
“你没事罢。”游孟哲问:“不舒服么?”
张远山抬眼看宇文弘,宇文弘见过他,说:“好久不见了,张远山。”
张远山点了点头,时间房内气氛十分尴尬,谁也不说话,游孟哲依稀觉得张远山仿佛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了?”游孟哲说:“有心事就说。”
张远山长吁口气,拆开信,抽出封纸,手发着抖,用玉璜压着,放在游孟哲面前。
丙寅乙未庚申乙卯。
游孟哲道:“这啥?”
宇文弘看了眼,说:“你的八字,怎么在这里?”
张远山眼中蕴着泪水,安静看着游孟哲,游孟哲说:“什么意思?”
宇文弘刹那傻眼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后道:“你……张远山?”
张远山缓缓点了点头,起身负手而立,在廊前,雨已停了,夜空晴朗,漫天繁星点点,道银河如光带般璀璨横亘于天际。
游孟哲问:“什么意思?”
宇文弘道:“孟哲,你是……五月生的,他才是你爹。”
游孟哲:“哦,我说呢,难怪对我这么好。”
游孟哲:“……”
张远山:“……”
游孟哲:“不对啊,那我爹怎么说赵飞鸿才是我爹?”
宇文弘手指算了算,说:“但这也晚了啊,晚了半个月……张远山?”
张远山回头看了游孟哲眼,宇文弘道:“那年我在葭城外找到晴姐是六月十五,但孟哲他是四月初五出生的……这可奇怪了……”
游孟哲道:“我不足月吗?”
宇文弘说:“不是不足月,是了半个月呢。怎会这样?你娘去葭城的时候是六月头,在张家住了半个月,这么来就……按张远山那啥她的时间算的话,是十个月好几天,按赵飞鸿那啥她的时间算,就是……十个半月……”
游孟哲道:“等等,我有点糊涂了。”
张远山蓦然转身,急促地打了几个手势,游孟哲呆呆地看着。
宇文弘问:“他说什么?”
游孟哲说:“他说‘你是我儿子,第次见你就知道’……天杀的!你怎么早不说!!”
张远山嘴唇微微发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宇文弘道:“有可能,我觉得他像你爹点儿,赵飞鸿的眉毛跟你完全不像啊,但张远山他先天哑巴的,生下来不也是哑巴么?”
游孟哲:“……”
游孟哲忽又意识到件事,惨叫道:“我不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吧!”
张远山仿佛十分激动,连着比划了好几下手势,接着伸出手,似乎想抱抱游孟哲,游孟哲却下意识地避开些许,喃喃道:“不对,你把我娘给那啥了,你不是我爹的把兄弟么……我是说赵飞鸿,你对他的媳妇,怎么能这样呢?”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下就全明白了,他不敢说正是因为赵飞鸿!
“那我娘……她和我爹那啥过么?”游孟哲又问宇文弘道:“我那个教主爹。”
“有吧……”宇文弘也说不清楚,毕竟俞晴是女子,不可能跟得太紧,他磕磕巴巴道:“可能……有,毕竟你娘不太那啥,不太待见他,但要是这么说……你又不足月了,说不定你只有八个月……我在说什么?”
游孟哲道:“究竟谁才是我爹啊——!!不行!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的事!”
宇文弘点头道:“人生无常……哎。”
游孟哲抓狂道:“你别说话了!”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游孟哲看懂了,他在说: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我是懦夫。
游孟哲说:“我娘也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喜欢赵飞鸿。”
张远山点了点头,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但我对你片真心。
游孟哲说:“话先别说得太满!当年你是中了我娘的情蛊才爱上她的!你记得她砸赵飞鸿头上那匣子不?”
张远山微微蹙眉,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行。”游孟哲道:“我得搞清楚谁是我爹才能把接下来的事给说清楚。”
游孟哲抓起包袱,拿着那封八字出门去,张远山马上拦住他,打了个手语:你要去什么地方?
游孟哲道:“找我爹!让开!”
张远山蹙眉:我就是你爹。
游孟哲道:“我现在有三个爹了!先让我搞清楚是哪个!你让开!”
张远山抓着游孟哲肩膀不为所动,宇文弘唔唔指指点点,示意他放开,张远山怒撇手,宇文弘出指如疾电!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动起手拆了三招,宇文弘式锁喉指将张远山制住,推到边,游孟哲已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游孟哲出外就牵了林家的马翻身上马路疾奔,江州全城宵禁,沿途不少御林军拦他,游孟哲翻手亮张远山的玉璜,说是太傅府上的人,众兵士只得让路。
快马加鞭跑过大街小巷,拍开江州府后门,余长卿回来刚躺下,睡眼惺忪地又被唤起来。
“我爹呢?!”游孟哲焦急道。
余长卿说:“他已经走了。”
游孟哲蹙眉道:“什么时候?”
余长卿道:“个时辰前,他说他不回亭县,让你别去寻他。”
游孟哲骂了句什么,脚踹上门,在后院发呆,先前惊动了不少人,就连江州知府也来了。
余长卿回去把人送走,俨然已是副朝廷武将的派头,游孟哲看也不看他出了府院,许久后余长卿才独自出来,不即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开口道:“孟哲。”
游孟哲边走边踢小石头,看着脚下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中倒映着夜空繁星。江州已从雨夜中逐渐醒来。
青石板路上湿润的黎明如雾般卷去,温柔地笼罩了全城,沿街大大小小的晨铺已逐渐开张。
“大哥不知道你碰上什么烦心事。”余长卿道:“但孟哲,且听大哥言,人活着总有大起大落的时候。”
游孟哲在街口,转过身,叹了口气。
余长卿笑了笑,说:“大哥碰上你那会,是生中最惨的时候了,所谓否极泰来,大抵如此。咱们都是样,这边的路走不通,还有那边的路在等你。”
游孟哲抬眼看着余长卿。
余长卿又笑道:“那时回京师时觉得真是无趣,总不住提醒自己,还有你这个小兄弟会上京来找我,想着想着,还少有点盼头,有个等的人,你不也是样么?这个人走了,总有那个人会来。大哥不知你和你爹出了什么事,但他走了,还有别的人在等着你,喏,你看。”
游孟哲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时,听到脚步声渐缓,宇文弘跑得有点气喘,在长街中央停下。
天边露出鱼肚白,朝晖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照过来,反射着破晓前的金光。
宇文弘还不敢开口,远远地看着游孟哲,孤独地在那着,想了会,下意识地找地方躲,仿佛又回到了当影卫的时候。
“你说得对。”游孟哲认真道:“余大哥,我走了。”
余长卿笑了笑,说:“好好活你自己的,孟哲。”
游孟哲点了点头,上前牵着宇文弘的手,大小沿着长街离去。
33、角木蛟
早饭摊上:
“你好歹说点什么罢。”游孟哲道。
宇文弘手拿着支筷子,说:“你让我别说话。”
游孟哲道:“现在可以说了。”
宇文弘想了想,说:“沧海阁里有种泉水,能滴血认亲。”
游孟哲:“真的?!”
宇文弘点了点头,说:“嗯,拿点他们的血,再加点你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就知道谁是你爹了。”
游孟哲松了口气道:“那好办了,咱们回去讨点那水来,再挨个试试。”
宇文弘说:“万赵飞鸿才是你爹,张远山不是呢?他不就难过了?”
游孟哲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宇文弘道:“万两个都不是,你亲爹是教主呢?”
游孟哲惨叫道:“我爹是谁,我自己总得弄清楚罢!”
宇文弘点头,游孟哲又想到游孤天,万游孤天真是他爹,那可真是受不了,有这么个爹还不如不要。
“我不想回去了。”游孟哲忽然就十分疲惫,把结账的铜钱扔,瞥宇文弘,心想他半也没什么主见,向都是跟着自己。
然而天大地大,不知何方才是归宿,回张远山那里么?游孟哲半点不想去,张远山对不起他娘,也对不起他,本来在京师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却因为和赵飞鸿的结拜关系,从来不说。
而赵飞鸿来了江州以后,夜里冒雨出去的那会,显然是见过他了。
游孟哲心里浮现出赵飞鸿前去寻找张远山的场景,不住猜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张远山终于忍不住坦白相告了么?赵飞鸿又是怎么质问他的,最后心灰意冷,回到客栈来睡下。
直到赵飞鸿阻止自己去见张远山,那会儿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看来这对把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游孟哲有点麻木地心想。
“我带你去玩罢。”宇文弘忽然说。
游孟哲还是头次听到宇文弘这么说,从前都是游孟哲说去哪儿,就动身走了,宇文弘定会跟着,几乎从来没自己的主见,做什么都行。
居然会主动提议带自己去玩,真是破天荒头遭。
“去哪儿?”游孟哲说。
宇文弘说:“我只知道东海还成,从前刚出沧海阁,在那里待过会。”
游孟哲道:“成,就去东海罢,以后你说了算,我跟着你。”
游孟哲收了包裹动身,给张远山写了封信,递给城门守卫让他转交,两人先出寒江,在江边坐着看五颜六色的龙舟试水。
天晴万里,空明似洗,沿江搭起里许长的高台。游孟哲走走停停见天气好,提议道:“在这里睡会罢,好困。”
宇文弘自无意见,两人就寻了处草地,在棵大树下依偎着睡午觉。
睡醒又起来走,游孟哲也不看端午划龙舟了,在江边钓会儿鱼,又寻渔家吃住,夜里便与宇文弘搂着睡觉,繁星漫天,夏风如水,江浪阵阵,及至翌日中午,大队龙舟浩浩荡荡逆江而上,鼓点震天作响。
时只见龙舟漫江,千舟万舟上鼓点井然有序,“咚咚”声在天地间回荡。
苍茫大江水滔滔,片恢弘壮阔之景。
宇文弘从背后搂着游孟哲,游孟哲伸手扳着他有力的手臂,便这么静静看着江中景象。
龙舟过后,游孟哲笑着与宇文弘手拉手,走在浪潮起伏的江边。
又过日,江州的船队南下,前去过端阳节的百姓各自回家,游孟哲拦到艘船,二人租船沿着寒江路向东。
过扬州,入东阿州,在东阿州府坐车,前往中原大地最东边的最后个城市,东海县。
传说这里是天下武林的起源,也是杂耍人的故乡,是京城天子势力管不到的地方,是大虞国开国太祖发家地。
整个东海县最大的姓氏就是李,李家客栈,李家酒楼,李家食铺等等琳琅满目,有“天下第李”之类的当铺,武器分号。自李谋在此处起兵的那天起,李家掌管江山数百年,便不收东海县分文税赋。
这使得本地盐,铁,商贸流通极广,犹如个自由港,外海倭人通商,货物流通向江南带,整座城里有种肆无忌惮,却又井然有序的氛围。混乱虽说混乱,却建立起种默认中的秩序。
游孟哲刚来时贪吃爱玩,吃了几顿海鲜,喝了不少酒,又跟宇文弘在海边拣贝壳。酒后吹了次海风就发起低烧。
从那天下江州起淋雨后病就压着,此刻发出来便来势汹汹,病得十分虚弱,只能躺在客栈里听外头刀剑叮叮当当。
东海是个最没有规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有规矩的地方,弱肉强食自古已然,这里就连最寻常的人家,也会耍几式六合掌通臂拳,小孩子们拿着刀剑,在外头打得不亦乐乎。
游孟哲十分好奇,和宇文弘趴在窗户上看街上,七月艳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却不甚热,海风吹来反而十分凉爽。
“今天想吃什么。”宇文弘问。
游孟哲咂巴嘴道:“螃蟹。”
宇文弘说:“不成,你病还没好,蛤蜊粥吃吗?”
游孟哲道:“也成,给个咸鸭蛋罢。”
于是宇文弘带着游孟哲,大小出去吃咸鸭蛋和蛤蜊粥,游孟哲牵着宇文弘的手晃了晃,忽然觉得要是这家伙把自己养大,说不定也挺好的。
宇文弘没什么主见,但十分认真负责,变着法子哄游孟哲开心,不像合格的爹,却是个温柔的爹。
这些日子里两人相处得很自然,游孟哲也听他说了不少沧海阁的事,整个门派游离于世外,与尘世全无牵扯,信奉顺应天道,凡事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就像个自由自在的仙境,门派里也没有诸限制。
游孟哲拿着筷子敲碗:“这么好的地方,那当年我娘怎么不带赵飞鸿回沧海阁去?”
宇文弘给游孟哲剥咸鸭蛋,说:“她以前觉得山上不好玩吧,想闯荡江湖,但真闯荡起来,又觉得江湖也不好玩。赵飞鸿辈子倒是特想上沧海阁去看看,只是咱们不招上门女婿。”
游孟哲说:“那我呢?不会被赶出来罢。”
宇文弘道:“你是老阁主的亲生外孙,怎会。”
游孟哲放了心,宇文弘又自言自语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游孟哲笑了起来,说:“谁说的?”
宇文弘道:“老阁主说,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是假的,没意思,不如好聚好散。”
两人正吃饭时,忽见不少人进了店里,各带兵器,进店当啷啷的或拍桌,或粗声粗气,让小二上菜。
“这回八月十五枯潮,仙山也不知开不开门。”秃头老者道。
“哎,这会儿人,就怕分不到什么宝物。”大汉给桌前人斟酒。
游孟哲听枯潮二字就上了心,与宇文弘对望眼,摆手示意他别转头。
“三叔。”女子笑吟吟问:“沧海阁就真像大家说的那样,遍地都是宝?”
那秃头老者鹤发童颜,捋须笑道:“都是碰运气罢,好歹也是神教教主夫人的娘家,听说这次连武林正派都得了消息,说不定过得几天,东海就全是人了。”
“青泉老怪。”隔壁桌文士里有人开口道。
“这名字你叫得的?!”这桌里马上有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