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鬼 作者:酥油饼

    爷刚见面就对他另眼相看，主动帮忙不说，后来还直接让自己跟在他身边，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就近保护吧。

    ……

    原来不是见钟情啊。

    阿宝感动之余，又忍不住生出丝小小的失落。

    丁海食手里的日记翻了好几页，每页他都看得那样用心。那时候虽然担惊受怕，但有阿欣在他的身边，恐惧中总有着希望，对他来说，比现在要幸福得。“等事情差不风平浪静，我们家人偷偷会面，甚至让你回岛上住阵子。”他放纵自己沉浸在过去余味中，“你记得吗？那时候只要你回来，家里就像过年样。”

    阿宝仰头，用力将眼泪逼了回去。

    不是没有埋怨过父母把自己丢给师父不搭不理，过着连姓都不能透露的日子。有阵子，他听别人连名带姓地介绍自己而自己只能阿宝阿宝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但是每次看到父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抱怨和怀疑就变成了愧疚，促进自己努力地修炼法术，梦想能尽快出师，早日家团聚。可惜这个梦想在他母亲过世的那天起就破灭了。

    丁海食手里的日记也翻到了这页，“你母亲的身体直不好，那些年，我在外东奔西跑，是木莲在她身边照顾她。木莲是你母亲的义妹，又是火炼派弟子，我很放心。”

    阿宝吃惊道：“莲姨是火炼派弟子？”

    丁海食道：“她说和火炼派劳掌门不和，所以留在岛上不愿回去。”

    阿宝突然觉得这个故事里的自己很渺小，看似占着重要地位，却徘徊在边缘，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秘籍，说重要吧的确是无比重要，却只是样道具，剧情的发展和转折都与自己无关，连人物都只看到最肤浅的面。

    不是不理解父亲的做法。那时他太小，即使告诉他也只是增加他的心理负担，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可心里依旧懊恼和失落。

    “后来你母亲病得越来越重，我千方百计地请来潘掌门，求他为我破例。”丁海食低头，命运纠结的痕迹在他的眼睛览无遗，喃喃道：“那刻，我几乎成魔。”

    阿宝愕然抬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在记忆中，父亲总是在各个领域扮演着极度完美的角色，悲天悯人，疼爱妻儿，温文有礼。成魔这样的词怎么会出现在父亲身上？可看着丁海食眼底深处的悲痛，他信了，信了父亲在完美表面下那痛不欲生的狰狞伤口。

    “在我再三哀求之下，潘掌门答应为你母亲算命。他算的是你母亲的寿命……”丁海食捂着额头，“他说过，这是命运原来的轨迹，如果有外力的作用，也许会改变。我发疯似的做慈善，事事亲力亲为，我不停地祈祷，不停地期望，希望改变你母亲的命运，就能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丁海食轻轻地晃了晃脑袋，又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数不清的疲倦从他的发梢甩出来，好似他随时会垮下去般，“其实我点也不喜欢善德世家的使命。我曾经叛逆地离开这个家，却遇到了阿欣。我回来是因为我想给她最好的，我是个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善德世家四个字！结婚之前，除了维持善德世家主持和参与的几个慈善机构之外，我其他时间都给了她。所以阿宝早产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是善德世家的罪人，如果不是我，善德世家气数不会尽，善德世家气数不尽，阿宝就会受神灵庇佑，就不会在纯阴之时诞生！可惜大错铸成，我再怎么加倍弥补也没有用！”他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悲痛，“可是我不明白，错的是我，为什么报应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我么希望死的是我，我么希望纯阴之体的是我！”

    “不是的！”奇叔把按住他的肩膀，激动道，“这切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与老爷无关。”

    阿宝吸了吸鼻子，抓起印玄的袖子用力地抹了抹眼睛。“爸爸！”这是近几年来他第次心甘情愿地喊出这声，声音却哽咽了，“我不怪你，妈妈也不会怪你。我们都爱你。”

    丁海食抬头，发红的眼睛闪烁着眼泪，默默坐了好久才抹了把脸道：“可惜，我再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你母亲的命运。”

    在既定的命运面前，人力显得那样渺小。人定胜天，听起来豪气干云，做起来却像愚公移山样，能成功才是神话。可神话是神的领域，对凡人来说，遥不可及。

    阿宝想象父亲当时所承受的压力和绝望，越发懊悔起自己的莽撞行径，想出声安慰又觉难以启齿。幸好丁海食继续说了下去，“到最后个月，我决定赶回去陪着你的母亲。可是那时候，却传来你母亲的噩耗。”

    阿宝颤声道：“是莲……”姨这个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丁海食道：“因为知道你母亲迟早会有这么天，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只是以为和你提前出世样，又被命运捉弄了。我那时候陷入了极度疯狂之中，所以听阿奇说你想让母亲还阳，就想到不久之前拿到的样宝物。”

    阿宝道：“盘古令？”

    印玄讶异地看了他眼。

    丁海食不再看日记，其实日记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那些事早就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他的灵魂，他身体的每处！

    “我让阿奇故意透露出盘古令的秘密给你。我和阿奇都没有法术，只有你能用它救你母亲回来。”

    阿宝疑惑道：“后来不是……被爸爸打断了吗？”

    丁海食仰起头靠着椅背，沉痛道：“因为我很快知道，我又犯了错。”

    阿宝糊涂了，“我的确在地府看到了母亲。”

    丁海食道：“这是个阴谋。木莲和你母亲的相遇，我拿到盘古令，你母亲提早离世……这切都是别人精心安排的阴谋。”

    阿宝想不通，“目的是什么？难道说，让我们家……家破人亡？”

    奇叔见丁海食情绪激动，主动将话题接过来，“少爷拿着盘古令进入地府之后，老爷直很担心。正巧接到潘掌门的电话，老爷就把这件事说了，还请他为你占卦，谁知潘掌门说这世上只有面呼神唤鬼盘古令，在印玄前辈手里，还马上向前辈印证了此事。”

    印玄想了想道：“的确有。”

    奇叔道：“老爷立刻想到这是个阴谋，非常担心你的安全。潘掌门交游广阔，立刻请了两位朋友开坛做法，将少爷从地府叫了回来。可惜晚了步，回来后的少爷被厉鬼煞气缠身，性情大变，老爷和潘掌门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完全去除煞气，最后只能动用噬梦符将少爷的记忆吞噬。只是少爷怨气太重，硬生生将魂魄分为二……唉。后来的，少爷都知道了。”

    阿宝道：“这和莲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她害妈妈？”

    奇叔道：“把你送走之后，老爷着手调查此事，原本是想查清假盘古令的来历，谁知无意中查出木莲与送盘古令的农庄有往来。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将木莲送给老爷的食物拿去偷偷化验，才发现里面竟然放了慢性毒药。有时候是牛奶，有时候是水果……防不胜防。”

    阿宝震惊地瞪大眼睛。

    奇叔道：“这种毒药少于定剂量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侵蚀人的神经，让人渐渐变得痴痴呆呆。如果用量太，就会在短期内让人神志不清而死。”

    阿宝失声道：“妈妈！”

    奇叔悲痛地点头道：“是的，我和老爷都想到夫人的提前离世。”

    阿宝拳头握得死紧，对木莲的最后丝亲情和仰慕都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被欺骗的愤怒和仇恨。他深吸了口气道：“为什么这么年让她直逍遥法外？”

    “老爷当时想去找木莲算账，被我劝住了。”奇叔道，“那面盘古令虽然是假的，但它的确能号令鬼差，光凭木莲绝对不可能做到，她背后定还有人。那个人心意针对善德世家，心思狠毒，法力强大，我和老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尚羽。”

    阿宝恨恨地咬牙，“就是他！”

    印玄皱了皱眉。

    奇叔眼角的余光直没有离开他，所以他眉毛动就被发现了，“印玄前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印玄道：“不像尚羽的作风。”

    阿宝正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当中，闻言想也不想地斥道：“坏人谁没个两面三刀的本事！表面套背地套，猪头才信他！”

    说完，室内诡异地静了。

    印玄静默不言。

    话是奇叔问的，场子只好他来圆。他干咳声道：“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真的是尚羽，他知道阿宝少爷没有死，就在司马掌门门下学习，以他的能力要抓走少爷实在易如反掌，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阿宝刚刚是在火头上，回神才发现自己骂了印玄，又是心虚又是忐忑，想道歉又下子拉不下面子，只好缩着脑袋，却不敢随便接话了。

    印玄感到贴着肩膀的热源挪了开去，和阿宝的位置中间空出条拇指长的缝隙来，不由抿了抿唇。

    奇叔又道：“我和老爷翻来覆去地分析对方的目的，发现无论怎么分析都是冲着少爷来的。先让夫人在老爷外出期间过世，造成少爷对老爷的不满，再提供面假盘古令让少爷冒险进入地府沾上厉鬼煞气。还有，木莲给老爷的食物里虽然有毒，但是给少爷的食物却很干净。那时候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尚羽，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最终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先不揭穿木莲，暗中争取时间在岛上布置足以克制尚羽的阵法，等确保能够保护少爷了再说。只是辛苦老爷每次吃完木莲送来的食物后还要吃解药。”

    阿宝知道丁海食做得切都是为了自己，两只手不停地擦眼泪，闷声问道：“难道她点都没发现？”

    奇叔沉默了会儿，才道：“发不发现，都已经不重要了。”

    阿宝除掉了身上的煞气，恢复了记忆，岛上的阵法已经布置完成，时机成熟，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

    “她有没有说幕后主使是谁？”阿宝相信木莲住在风吹草动闻铃阵中的木屋绝不是巧合，木屋着火不是巧合，父亲和奇叔定是做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她关起来审问，所以才有此问。

    网中雀（十）

    “没有。”丁海食忍了少年，奇叔就对木莲恨了少年，在等待的岁月中恨意累积、膨胀，渐渐发展到根深蒂固的执着，这种执着在木莲死的时候没有动摇，却在她死后为她感到丝悲凉。这个女人千方百计地策划阴谋，耗尽青春，最后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真正无所有，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的典范。

    他补充道：“什么都没有说。”

    阿宝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情稍稍平静，“她怎么会魂飞魄散的？”

    奇叔道：“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她弄碎了自己的元丹，看上去大概像咬舌自尽之类的吧？”

    咬舌自尽就是损害身体。可是……

    阿宝皱了皱眉，似乎在脑海里搜寻和元丹的相关信息，好半晌才道：“确定是长在身体里的？”

    印玄道：“听说修真者修炼到定程度就会有。”

    奇叔吃惊道：“修真者？”

    阿宝很想狗腿地扑上去抱住印玄的大腿，边摇尾巴边赞美祖师爷博学才，可是目光刚动就看到印玄看过来，与往常般清冽的眼眸突然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让他的想法凝固在想法上，没有液化成行动的动力。

    好在奇叔又在冷场的关键时刻把话题接了下去，“这个世上真的有修真者？难道是火炼派的人？”

    印玄道：“火炼派源于诡术宗，诡术宗并没有修真心法。”

    虽然阿宝在很久以前就认清自己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会法术就能天下无敌的灵异世界，但每次听到些超乎他设定预料的词汇还是会感到深深的压力。

    这样下去，听起来很威风的三宗九派不就成了炮灰小兵？

    这个太打击人了！

    阿宝问丁海食，“爸，你确定你的阵法可靠吗？”

    “其实这个阵法，”丁海食缓缓道，“来自于天道宗宗主的赠予。”

    “天道宗？”阿宝张大眼睛。传说中的三宗之首？“对了……对了，对了！祖师爷，你是不是说过天道宗可以修真？”太好了，调整了三次“对了”的语气，终于让他把这句话用极为自然的语气说了出来。他暗暗给自己鼓劲，顺便偷偷打量印玄的反应。

    印玄的表情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体稍稍朝左边挪了几厘米，将两人的空隙重新填满，才满足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奇叔的眼睛。他瞄了丁海食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咳嗽声道：“天道宗掌握着博古通今百年书，能知过去未来，他们既然把这个阵法送来，就定不会没有作用。”

    阿宝脑海中突然闪过个可怕的想法，轻声道：“天道宗是不是目前所知的唯能够修真的门派？”他没有马上说下面句，但是这个暗示太明显了，以至于在场其他三人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木莲的来路会不会和天道宗……”

    大地猛然震颤起来。

    砰砰砰……接连的爆破声，就好似有人正拿着机关枪围着整栋房子用机关枪扫射样。

    “怎么回事？”

    丁海食起来正要往窗户的方向走，就被早就跳起来的阿宝拉了回来。

    印玄身影闪，消失在窗户的方向。

    阿宝把丁海食推给奇叔，叫道：“我去支援祖师爷！爸，你们找个空地躲起来！”

    “小心！”丁海食不放心地追了两步，却只看到阿宝潇洒挥手的背影。

    虽然灵魂合二为之后阿宝的法术就全想起了，但是荒废的体力始终没有跟上。从二楼跳下来是时冲动，跳到半路才有点恐惧，幸好股不知名的力量托了他下，减少他落地的缓冲，让他稳之后还能摆个帅气的姿势继续往前跑。

    前路上，印玄在树下，虽然没有回头，可阿宝知道他是在等他。就像以前每次发生危险，他都坚信祖师爷回来救他样。

    之前闹的小尴尬下子被抛诸脑后。他飞快地跑上去，抓住印玄的手笑道：“走。”

    印玄甩开他的手，就在阿宝错愕之际，把抱起他，如箭矢般射了出去。

    风不断地从耳边刮过，形成风墙，将自己和印玄单独地划分在个天地里，个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阿宝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想到了只有亚当夏娃的伊甸园，然后想到了……禁果。

    印玄猛然停下。

    阿宝心虚地看了眼，暗想：该不会是刚刚想得太high，把想法变成了说法吧？

    “阿宝少爷！”

    岛民们热情地聚上来。

    阿宝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来到山下，就在镇口。看着岛民个个热情洋溢地跑过来，回想起当初另个丁瑰宝冷冰冰的态度，他立刻扯起同样热情的笑容，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快跑啊！”

    阿宝才跑到半，就被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大块头拖着往后跑。“跑？跑去哪里？”地面虽然还时不时地震震，但是地震是全岛都在震，跑到空场地室外就可以了，这个地方不错，还往哪里跑？

    “你看那里。”印玄终于出手把他从大块头的挟持下解救出来，顺便让他抬头。

    只见小镇上方，道巨大的水墙狰狞地张牙舞爪，遮住了大半壁天空，正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由于海水的颜色和今天天空的颜色差不，所以他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海啸？”阿宝的脸色也白了。

    印玄握着他的手，像是想要手的温度传递温暖和支持，“有没有听到声音？”他问。

    阿宝道：“海啸声吗？没有啊。”

    “不是。是诵经声。”印玄说得很认真。

    不过阿宝很快真的听到了诵经声，圣洁又含糊的吟唱，正从岛最中央的山上传下来——就是丁家大宅的位置。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准确地说出方位并不是因为他耳力惊人，而是因为那里只有个金黄色的阵法冉冉升起，好似面用无数金色符咒组成的园毯，浮在大宅的上空。符咒随着吟唱声点点地像外散开，如灿烂的烟花，将整座岛覆盖在它的保护之下。

    “妖怪？！”

    岛民惊恐的呼声将阿宝和印玄的视线又拉回小镇的方向。

    只见小镇上空的海水慢慢地浮现出了张脸。

    个牛头。

    阿宝道：“我记得刁玉说过尚羽的原型长着颗牛头吧？”

    印玄道：“神屠。”

    阿宝道：“所以现在这个是尚羽？”

    印玄面色凝重。从尚羽上次那么干脆的离开，他就知道旦他再回来，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宝道：“现在只能指望天道宗的阵法了。”说起来有点讽刺，他刚刚还在心里怀疑过天道宗，现在却要靠着他们的阵法来对抗尚羽。

    岛上发生这么大的动静，邱景云及众鬼当然都被激动。他们坐着汽车下山，看到印玄和阿宝连忙跑下车来。

    四喜脸担忧地看着阿宝道：“大人，你没事吧？”

    这句话果然是四喜的口头禅啊。

    不过也从侧面印证了他是么的灾难。

    阿宝道：“般我能竖在你面前，就说明还不错。”

    四喜道：“万大人被杆很长很长的枪从头顶穿过，钉在地上了呢？”

    “……”阿宝无语地看着他好半晌，并且在无语的这段期间直保持着大脑片空白状态，才开口道：“谢谢你另辟蹊径的提醒和……”话音刚落，就看到杆巨大的用海水做成的长枪从天而降。

    “预感。”

    网中雀（十）

    水枪靠近小岛，阵法就飞快地旋转起来，金灿灿的光平铺开来，仿佛张变薄变大的面饼。巨大的水柱击打在金光上，如冲击地面的瀑布，水花漫天。

    时间，天空只剩下层浅金色的薄膜和不断冲向四面八方的水珠。

    阿宝等人目瞪口呆地仰望着，直到水枪全部挡在阵法之外，化作倾瓢泼大雨。

    水哗啦啦地像倒豆子似的倒下来，碰到阵法，又刷拉拉地像向四方滑落。

    阿宝呢喃道：“我有种坐在宇宙飞船里洗车的感觉。”

    四喜道：“飞船不是应该洗船吗？”

    阿宝道：“谁说宇宙飞船定是船的，你叫四喜也不定是麻将啊。”

    四喜道：“大人，你好像忘记了，我原来不叫四喜的。”

    阿宝道：“没关系，我也不叫大人，你每次叫我的时候我不还是应了吗？”

    四喜：“……”

    水终于刷完，占据着大半壁天空的海水不见了，好似刚才的切只是海市蜃楼。天空依旧是刚刚的天空，连云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岛民们沉默了会儿，随即爆发出劫后的欢呼声。但是阿宝行人都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他们也算和尚羽打过好几次交道了，知道他这个兽绝对没那么容易放弃。

    他们等了会儿，确定尚羽暂时撤退之后，立刻上车，由于位置不够，三个鬼都被阿宝收进怀里。他原本还想问同花顺，但看邱景云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就知道以后可以少操份心了。

    失忆前丁海食和司马清苦都怕有了鬼使之后容易泄露他的身份秘密，所以他直独来独往，直到失忆之后司马清苦才特地找了三个功能不同性格迥异的鬼使给他。善良的厉鬼三元是保镖，贴心的四喜是管家，纯真的同花顺专门负责撒娇当宠物。但司马清苦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三元和同花顺的背后还各自隐藏着段复杂凄美的爱情故事。

    阿宝突然掏出四喜放在手上。

    四喜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

    “你……”阿宝犹豫了下问道，“有没有相好的？”

    邱景云敏感地看了眼后视镜。

    四喜嘴角抽了抽道：“大人打算拉郎配吗？”

    阿宝恍然地点头道：“你果然喜欢男鬼。”

    “谁说的？”

    “你不是说拉郎配？郎当然是男的。”

    “也可以是妙龄女郎的郎！”

    阿宝从怀里抽出黄符和朱砂，刷刷地写起来，然后又烧了把纸钱。

    四喜有不好的预感，“大人，你刚刚在做什么？”

    “帮你送了点钱给鬼差，请他帮你找个好对象。”阿宝见四喜面色刷白，还好心好意地补充道，“放心，是女鬼。”

    四喜的脸顿时变成苦瓜脸，“大人，大敌当前，你哪来这么好的兴致？”为什么以前大人法术不行的时候他很愁，现在大人法术厉害了他愁呢？

    阿宝叹息道：“我是防患于未然啊。这种时候，最怕后院起火。”

    印玄看着邱景云的后脑勺，突然冒出句，“有些火，未必不好。”

    阿宝仔细想了想，发现这句话很有道理。邱景云和曹煜的加入直接瓦解了尚羽方的小boss，减弱了敌人的势力，增强了己方的实力。

    四喜突然感到全身冷，抬头就看到阿宝满脸审视地盯着自己，半天又怅然地叹了口气。四喜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问道：“大人，你叹什么气？”

    阿宝道：“我在考虑你勾引尚羽的可能性。”

    四喜：“……”

    阿宝道：“后来发现，还是打败他容易点。”

    四喜低头，似乎在盘算什么，直到车将近丁家大宅，才突然开口道：“大人，你有没有考虑……亲自上？”

    “……”

    沉默，比无声沉默的沉默。

    而这种突破沉默的物理定义，直接跨越到精神定义的突破性进展正是源自于阿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