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 作者:渊郁

    黑影瞬息落在穿过窗棂的银辉之上。

    房间角的铃铛摇了摇,水门低下头,不觉失笑。

    银辉落在御神袍上，他抬手解开了袖子,推开了纸门往外走。秘所的温度要比外界低上两度，但修补封印时身体会消耗不少查克拉,事后他会留在秘所休息之后再离开。

    不仅修复封印消耗的查克拉，连续长距离使用飞雷神，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水门并没有急着到前面去找人。

    厨房里早就没有了光亮，除了下午托卡卡西的福稍微吃了点东西，这天可是累得够呛。

    厨房也收拾的很干净。

    只是……

    橱柜里也很干净。依稀还有碗清澈的看得见底的粥，少的可怜的配菜在碟子里耸起小小的尖尖，寒酸的很。

    除了这个竟然没有别的了？

    上次送来食物的时候……水门心虚了下,好像是个月之前的事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淡的嗓音，穿过空气之中的不善视线，水门苦笑了下，关上了门。

    “今晚留在这里？”

    不怪富岳疑问的口气，毕竟之前两次，水门都是修补完成就马上离开。

    “嗯。”

    水门避开了他的视线，先发制人的说：“米不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盐，鸡蛋，还有……明天我会送过来。但是，下次不够的时候，还是提前告诉我声比较好吧！”

    “提前？”

    “提前。以后我半个月……个星期就过来次。”

    强词夺理。

    沉默之中，水门尽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心虚。

    这次的事是他不对，可是尽管如此，对那个人太温和太迁就的话，立场就会岌岌可危。定要用不退让的态度，就算想退让想道歉的时候，也要尽力的……提醒自己。

    “……抱歉。”

    好像真的觉得有些歉意般，富岳神色平静的道了声歉，微微挑了挑嘴角。

    “作为赔礼，我来准备晚饭吧。”

    ……被看透了。

    大概是因为他恼怒的抱怨之时，那个人已经察觉了他在找些什么。稍微联想下，不难猜到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才会偶然发现。

    这偏偏又是让人生气的地方——如果没有发现，宇智波富岳根本什么也不会说。

    他会把食物分薄到仅仅维持生存的地步，也不肯说什么。

    但是，连这么强词夺理的事，他也道歉了，水门想，我又该怎么办呢？

    温热的晚饭，少抚慰了饥肠辘辘。

    在食不知味的晚饭之时，富岳很知趣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掉了厚重的黑袍。

    之前的两次修补封印，因为剧烈的疼痛和九尾在体内挣扎，每次都是湿透了身上全部的衣服，险些晕厥过去。这次显然也不会好太，他边把袍子挂起来，想了想，又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把被子和干净的被褥抱了床过去。

    毕竟是囚犯，这样的待遇，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庭院里，凛冽寒风，树之间低低涩叹几声，隐没银色辉月之下。

    “谢招待。”

    隔着纸门，四代目有些孤单的放下了筷子，转过头来。

    两人都尽量避免视线相碰，拘谨而快速的完成了封印的修补。

    第三次的修补照样耗费了大半的查克拉，水门松了口气支撑着坐起来的时候，小心的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黑色的布料柔软而亲昵，贴着湿漉漉的苍白肌肤寸寸卷下来，做着这切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不自然之处。

    不自然的是富岳。

    “你……”

    “我想了想，还是回去的好。”水门认真的说：“我们木叶是不虐囚的。”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旁边单薄的被褥。

    天。

    个月。

    有什么区别呢……难熬和难熬之间，是无法用简单的数字来量化的。

    隔壁的被褥并没有再被搬过来，对于对方的体贴冷漠以对的男人，此时此刻只是枕着手臂，睁开了漆黑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月光轻柔而无声的寸寸撤离。

    直到影子被光线淡化，他才费力的爬了起来，掀开了被褥下榻榻米的草席，指甲深深划下来了痕。

    那上面已经有了六十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两个月过去了。

    他认认真真的记下了每天，等待最后的时日来临。

    天亮时，淡金色的光芒穿过了浓云，洒落在庭院里。

    铃铛轻轻的滑落声轻响。

    这是个信号，是火影大人又过来的信号。

    富岳睁着的眼睛酸涩而疲惫，不知过了久，他才听见那个房间里又轻轻响了声。

    是故意的。

    只要知道了铃铛的存在，就可以不碰到它。但那个人也愿意这么做，避免了和余的寒暄和不必要的冷场。

    到了过年的时候，中忍考试也顺利的结束了。

    火之国大名十分开心，这次到木叶来，不仅在中忍考试的赌局里赢了票看不惯的贵族，还和四代目联络了感情，给嫁不出去的女儿找到了人选，还得到了想要的守护忍者，于是连走的时候，对年轻英俊的火影大人都有些恋恋不舍。

    好脾气如水门都有些想对大名说：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可见烦人到了什么地步。

    这次的中忍考试有两个下忍顺利通过了。

    也许在和平时期还是提高下中忍的门槛比较好，宇智波银在旁边低声说，眼底都是玩味。

    水门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这点会在明年的中忍考试来临之前，就被提上议程。

    银这阵子很有些懒散。

    警务部队还在的时候，每年宇智波家都要为了中忍考试人仰马翻，规则不是他们定的，安保却是他们全权负责，人手有限，当然不得不费尽心力以防捅了篓子。这年，中忍考试时进入的外国参赛者都被限定在个区域，进来就有感知系忍者全程监视他们的行动，效率胜以往，自然就清闲下来。

    新的负责安全的部门依然叫警务部队，由于宇智波家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商议之后，还是由部分的宇智波族人担任了重要职责，但是分工之上，无论是犬冢家的感知系还是油女家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在另方面来说，宇智波家也不得不和他族的人共事，以前大家看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冷艳状，如今混在起了，渐渐就觉得也没什么特别起来。

    这样不是很好么？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如果二代大人不是特别把他们孤立起来，那么宇智波也会和别的家族样，慢慢地，像滴海水落入平静的大海，分不出什么特别来。

    他这么对银感慨的时候，却被银狠狠的嘲笑了顿。

    “你又不是没跟宇智波打过交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银扔了颗花生，飞溅到空中，又准确的擦过了微微侧头的火影大人，落到了门边的纸篓里。

    “哦？你有哪里特别么？”水门看也不看的把份报道抽出来，盖上了火影的印章：“对别人来说，写轮眼和瞳术倒是特别厉害的。”

    “……看起来最近你很想找人打架，”银抓了把花生，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鸣人那小子怎么样，还是老是哭么？”

    水门抬起头，笔尖挠了挠下巴：“……还好吧。突然问这个，有什么事？”

    银足足说了两个小时。

    他绝不是话唠，只不过总有那么两次，憋得久了，就忍不住滔滔不绝的开始吐糟。尤其是在信任的人面前，越发不加遮掩。

    “你根本想不到少事情涌过来……火之国地下的情报贩子偷偷摸摸半夜里跑来找我要消息，还跟我说什么这样来关系只好暂时断断……”

    “水之国啊，那个封锁的连只蚊子都恨不得断条腿才能飞进去的血雾之里，居然寄来了封信！都tm是密码！我用木叶的密码系统和宇智波的密码系统都试过了，没过半个小时，那封信上的字迹全部模糊了！”

    “守护忍的事情也是……知道么，鬼之国的巫女破例给大名占卜，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好话，非要跑过来给我们下征召令……”

    “鼬那里也是老样子……纲手大人虽然给佐助看过了，也给了不少方法，六岁的孩子照顾几个月的小婴儿怎么想也太夸张了吧？叔叔我真的有不可靠到这种地步么，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要抱就抱要摸就摸的……”

    真是让人受不了。

    银抱怨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复杂而悲伤，连抱怨起那个人儿子何等不买账，也充满了深深的怀念和不曾察觉的无可奈何的欢喜。

    “鼬真的能个人照顾弟弟？”水门抿了抿唇：“要是我去说的话……”

    “省省吧。”银叹气道。

    两个人都有些头疼。

    “他……怎么样了？”银犹豫半晌，问了句。

    水门很难给出个答案。好么？还是不好？要如何来区分。

    “当初……”

    当初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再提起。

    过去的事径自过去，如同未来迎面走来，并不给你悔恨修改预知什么的机会。你无所知，在当下，也觉得迷茫片。

    九尾事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事后让人追查了善于使用空间忍术的忍者，追查了历代的有记载的写轮眼的去向，追查了宇智波斑当年埋骨之地……又谈何容易？

    但水门只想知道件事。

    “当初……”他低声道：“是不是他提出的那个方案？”

    银瞬间就听懂了。

    扯了扯唇，嘲讽的笑了笑。

    “是。”他干脆的说道：“他说九尾的封印不完整，恐怕无法神志清醒的行动，比死人不如。最好的情况就是把他关起来，漫漫年月，他说他是受不了那种无聊的。但是，那时候他求我，让他以保护你的名义而死，至少两个孩子长大了还有东西能追忆下，不至于太恨他。”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答应？”

    “啧，说得这么简单，我能做什么？我不会封印对付不了九尾，没了他番准备，连团藏也收拾不了——何况，要我关个几十年，我也宁愿死了。”

    银微微笑着，漠然之意浮上眉间。

    那是最好的方案。他们都知道，那是唯的方案。

    他不会牺牲宇智波族的其他人，去救那个人。

    所以只好倒过来。

    那是他们最接近的刻。观念致、目的相同、手段相类，结果顺利成章的来到了“理想”的结局。

    “我输了。”

    “……银？”

    “直到最后也没有打败他，还认可了他的做法，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他在想死的那刻，我想杀了他。只要这么做了，”银低低笑了声：“我就真的输定了。”

    秒懂。

    水门只好说：“但你没有杀他。没有动手，不是么？”

    银不理他，过了片刻摸出了香烟，嗤笑了声。

    “你呢？”

    明明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为什么，最后却拼命说服其他人，让长老他们，三代还有上忍班那里都默认了宇智波富岳的处理方式？只要杀了就能省很事，结果却把人偷偷摸摸关了起来？

    “我有我的做法，何况，我也从来没想过直关他。将来要是能找到控制九尾的方式，确认他没有危险性之后，也许可以让他和普通人样生活的。”水门顿了顿，又道：“但是，现在不行。他……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