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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 作者:寒烟长
可我都不听,只守着这一块地方,担着家里人的埋怨可不是个小事儿,不过人活这一辈子不容易,别人眼里的好不是真的好,只有你自己觉着好了,可才是真的好啊。”
“是啊,道理是这样,不过真正实现了,却多难……”
“你们这代人压力大,房子贵,小孩上学花钱也多,我也常听我那儿子抱怨钱不好赚,日子过得没趣,为了孩子为了家把自己全埋进去了,不过我知道那小子,现在的生活稳定了,他也不敢再去闯荡什么了,人啊,都是这样,舍不下现有的,却怨得不到想要的。等到老了老了,又发现自己个像是白活了一场,想过的日子没有过过,那个时候后悔了,可就晚喽。”
“……”大爷的一席话像是戳着心窝子的刀尖刺的齐云泽心疼,话句句在理,可放在他身上却又像割肉一般难以忍受,他所爱的,并非是一种不赚钱的营生,或者是什么特别的爱好,而是足以摧毁他现有所有生活的一个人。
“嗡嗡……”桌子上的调成震动的手机响了起来,齐云泽看了看来电人的号码,皱了皱眉头,大爷也不在他这边多坐,淡淡的跟他点了个头便自顾自去书柜那边理书了。齐云泽拿起手机,来电人的名字显然很不受他待见,可他仍然无可奈何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主任。”齐云泽压低声音,尽量不去扰乱小店的宁静。
“哦,小齐啊,明天上午总集团的领导要来咱们部门参观,咱们生产现场的管理准备的怎么样了?”电话对面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漫不经心。
“周五下班之前我已经全面检查过了,所有可能会被参观到的地方该整改的也已经整改了。”
“周五看过了怎么能够呢?难道我们周六周日就不生产了么?万一生产工人这两天的时候整出了些事情怎么办?明天一大早总集团的人就要过来,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幺蛾子,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周主任,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您放心。”
“这就对了嘛,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了,自己份内的事情自己要又觉悟把他做好对不对。”
“是……”
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齐云泽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一股子气憋在胸口出不来,紧紧攥着手机的指头,甚至都被金属质感的手机边框压出了一道道血痕。
哼!这便是他的现实,那姓周的玩意在前年的时候直接空降到了他们部门主任的位置,不知是在哪里拿钱买了个文凭,连基本的专业知识都不懂,凭着自家父亲的裙带关系在公司里面浑水摸鱼。部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靠着齐云泽不说,还时常给齐云泽小鞋穿,像这样临时不必要的加班电话,齐云泽都快忘了接到过几次了。
然而埋怨归埋怨,生活却是生活,他一口喝完了陶瓷杯里剩下的饮料,放下那本看了一半的边城浪子,拿起车钥匙,走出店外,转身,逆着学校的方向,向车里走去,回忆里的总归是回忆,生活的负重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这一通班加下来,从公司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了,齐云泽坐在车里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中半眯的眼睛扫了扫烟盒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根。这一年多以来,他的烟瘾已经越来越重了,原本一天三四根的量,到现在几乎快要一天一包的量了。齐云泽看着指尖冉冉升起的白烟,似乎在计算着再这么抽下去自己得肺癌死掉的概率。一根烟抽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到了家里。
“下午临时到单位加班,刚出公司,估计得晚点到家,你们先吃着。”电话通了,齐云泽把抽完的烟屁股在车内的烟灰缸里掐灭,拖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叮嘱着,电话对面筱满的声音还没过来,便听着齐贝贝撕心裂肺的哭声。
“贝贝怎么了?”听到女儿的哭声,齐云泽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多大事儿,刚刚在外面看人家小朋友吃冰淇淋,闹着要,给她买了一根,结果吃到一半掉了,然后就一直闹呢。”
“再给她买一根”齐云泽松了口气,可女儿的哭声扯的他心疼,隔着电话他也不忍心听,便又叮嘱了筱满一句。
“齐寒已经下楼去买了,你看看你这女儿,被你们爷俩给惯的。”隔着电话有哗哗的水声,齐云泽听着,筱满像是在厨房刷东西。
“你怎么周末下午又加班?”也许是自己带孩子累到了,筱满的口气里有着不多掩饰的抱怨。
“明天总集团来参观,再最后来准备一下。”
“就你一个人?你们主任没去?”
“没。”齐云泽回答道,莫名的又有一股子想点烟的冲动。
“是不是他又使唤你去了?”
“……”
“他使唤你去你就去啊,你又不是部门的负责人”筱满嘴里嘟囔了两句。
“嗯……”齐云泽没再多说什么,有些无奈的应着。
“家里还有饭么?”
“有。”
“先放冰箱吧,我回去自己热热。”
“好”
挂了电话,齐云泽看看车里杂物箱烟盒里剩的为数不多的几根烟,想想自己的肺,还是克制住了再点一根的冲动,发动车子,离开了公司外的车库。
如果齐云泽知道自己不抽那根烟的后果就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开车来到这里,就算是十根,他也会抽下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公寓楼下,齐云泽苦笑了一下,果然,那人像是成瘾的药让他无法自拔,十来天所谓“正常”的生活,压抑的欲望便克制不住的往胸口冒,催着他把握住任何能看到他影子的机会。
齐云泽把车停在稍微远一点的车位,徒步走到了公寓楼下,数着窗户的横竖数量,看着那亮起暖黄色小灯的窗户,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那人纤瘦的身形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印在白色的窗帘上,他像是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那影子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不知是在跟谁说着些什么,齐云泽看着他的影子,羡慕,嫉妒那个电话对面能和他说上很多话的人。
那身影侧过了身子,依然维持着手拿电话的样子,在阳台上缓慢的踱起了步子,侧身的影子让齐云泽能够看清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影子轻扶了一下眼镜,却猛然趔趄了一下,好像是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差一点绊倒。齐云泽看着那影子用脚踢开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准是他没看到脚下,踩到了抹布一类的东西。看着那影子不耐烦的把抹布踢开的样子,齐云泽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人脸上微恼的表情,和看着抹布嫌弃的眼神。
不自知的,一抹笑便悄悄爬上了齐云泽的嘴角,工作家庭所有不顺心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已经被他全部抛到了脑后,只看到一个影子,他便由衷的感到满足,齐云泽知道,那个叫做莫平凡的毒,他早已经戒不掉了。前面所有的纠缠也好,误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