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杯与大宝马 作者:天瓶座

    头身人影，凯墨陇正从林子里走出来，抬手遮着强光。呵，宝马君和他主人的感应真真是叫人嫉妒啊。

    贺兰霸见凯墨陇绕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也不做解释只管发动车子，不由皱眉：“……你刚是跑去小解了吗？”

    凯墨陇向后倒车，默然地往左打方向盘整车掉了个头，贺兰霸看见道路右侧停着辆黑色沃尔沃。车上没有人。那画面端的古怪。他又看向缄默不语的凯墨陇，了个心眼，打量起凯墨陇的衣服。

    凯墨陇身上那件灰黑色的休闲西装属于特别修身的那种，线条直而硬，但是贺兰霸硬是瞧不出这衣服上有任何不正常的痕迹。

    虽然他已经接触到凯墨陇身份的冰山角，但是似乎无论如何无法再近步了，不过这次他倒是能充分理解凯墨陇的固执，因为这并不是个能让人深吸几口气就能坦然接受的事实。

    不说就不说吧。可是凯墨陇不打算对他说，也并不意味着就可以粉饰太平。

    贺兰霸看着后视镜上那辆被甩进黑夜中的沃尔沃，转回了视线。不必要做无谓的脑补，凯墨陇不可能做那样的事，那三条死相凄惨的人命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这还不足以甩那些警察几个响亮的耳光吗？

    .

    凯墨陇喝着罐冰镇可乐走出厨房，贺兰霸的卧室门半开着，却没有听见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他在客厅中央口接着口喝了半罐可乐，犹豫着回过头。

    五分钟后还是到了贺兰霸的卧室外，将门小心推开点，只见书桌上的灯亮着，但书房的主人已经倒在床上，脸上盖着本书睡过去了。

    凯墨陇无奈地走进屋，拿下那本盖在贺兰霸脸上的《金枝》，折好页数放在床头柜上，又取下眼镜压在书上，弯腰替编剧先生脱了拖鞋，起身正准备关电脑，看书桌上散了叠纸，凯墨陇远远地瞧着那叠纸，不对劲地眨了下眼，上前手按在那叠倒置的纸张上唰地掉了个个儿，他没猜错，那上面全是龙飞凤舞的“安嘉冕”。

    他抄起那叠练签名的纸，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页页翻看完，最后受不了地靠在书桌旁，冲床上睡大头觉的人道：“怎么就不见你翻来覆去写我的名字？凯墨陇三个字写出来比这好看了好吗。”

    贺兰霸睡得很满足，手搭在胸口咂了咂嘴，他有鼻炎，睡着了嘴也总是微微张着。卧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半晌，凯墨陇从那张微张的嘴唇上移开视线，垂眸看向身侧的电脑，屏幕上是gmail的页面，他看见邮箱下方的即时会话框。

    jill：说好的签名可不要赖掉啊！

    霸：我什么时候说会赖掉了？放心，就算是把安嘉冕绑来也要保证每张dvd都给你签了~

    jill：哎呀，真的么？！[心]

    霸：那颗心是给我的吗？

    jill：当然

    jill：是给安先生的！

    凯墨陇笑着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想了想，用贺兰霸的账号直接回复道：我是凯墨陇。

    过了几分钟安琪才回复：你们什么时候恩爱到都共用邮箱了？

    霸：哪里恩爱了？我是来拆他台的。他为了还你这个人情，没日没夜地练习安嘉冕的签名，光今天就写了五百遍，现在把自己都写醉了。

    jill：？！！

    jill：seriously？！

    凯墨陇回头瞧了眼睡梦中无所知的贺兰霸，双手惬意地叉在脑后靠在椅背上，欣赏着安琪以百码的时速连刷了三十行，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在键盘上敲道：不过你也不用这么义愤填膺，这些签名保证以假乱真到安嘉冕本人都认不出来。

    jill：凯墨陇，给我贺兰霸的手机号！

    jill：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好编剧了？！

    jill：他不能这么对我！

    凯墨陇没再搭理愤怒的安琪姑娘，道了声晚安退出邮箱关闭了系统。

    房间里只剩下盏台灯，橙黄的灯光照着书桌上方整墙的书架，凯墨陇起身取下本全彩大部头翻了翻，还是对书桌上那五百个“安嘉冕”耿耿于怀，他抱着书倚在书桌边沿，忽然灵光闪，脑海里滑稽地冒出幅报复的画面——

    某年某月某日，他像平时样坐在客厅里看杂志，编剧先生满脸堆笑着捧着几张dvd坐到他身边：“凯墨陇，我哥们的表妹是你的粉丝，想找你签个名。”

    这时他就可以带着报仇的快感，头也不抬地翻过页杂志：“我为什么要签？你那么能干你替我签好了。”

    不用看也知贺兰霸必然是脸吃瘪的表情：“……你来真的？”

    他将那本《sight&sound》杂志摊开页放在茶几上：“这就是我的签名，你照着描好了。”

    彩页上那龙飞凤舞中不中西不西的签名想必够让编剧先生瞠目结舌阵了。然后接下来几个月他只要每天定时享受编剧先生吐槽抱怨的声音就好了。

    “卧槽！光凯墨陇三个字就够变态了！你为什么要签成‘凱墨隴’？！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不但要签成凱墨隴，每隔半年我还要换次签名设计，你就做好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写我名字的准备吧。

    不知何时自己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他低头看着书桌上那叠签名，那三个字好像已经统统变成了让贺兰霸抓狂的“凱墨隴”，他忍不住又笑了笑，想到未来会有无数这样的小插曲，心情突然就变得好起来。

    走到门边关了灯，黑暗轻悄地落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但那黑暗并不是片死寂，而是如梦境般流动不息。

    “这房间挺神奇的，到处都是你的灵感。”凯墨陇低声道，微笑着轻轻带上门扉。

    good night，have a bsp;dream.

    作者有话要说：虐够了就甜下呗！今天虽然只有3000字，但我明天也会新的！已经存好稿了，这次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相信我！

    第61章

    贺兰霸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他被快递员的门铃声吵醒,趿着拖鞋顶着头鸟窝头拉开大门,然后愣了下,快递小哥是张生面孔,来自他从来没有用过的fedex。

    包裹是寄给凯墨陇的,方方正正挺大盒但重量倒是蛮轻,贺兰霸代为签收了，心说不会是定时炸弹生化武器啥的吧,就听见楼上的开门声,凯墨陇穿着件牛仔夹克,翻着衣领走下来：“什么东西？”

    “你的包裹。”贺兰霸将包裹放在茶几上,正打算去洗手间,抬头却被停在楼梯上凯墨陇的脸色吓到了,“……怎么了？”

    凯墨陇黑沉着脸两步下了楼：“除了安琪没人知道我住在这里。”说着以极其粗暴的动作“刺”地撕开了联邦快递的盒子。

    贺兰霸连紧张的心情都没来得及酝酿就看见了包裹里的内容，并没有定时炸弹或者可疑的粉状物，那里面装着满当当的dvd，还有卷看起来似乎是海报的东西。

    凯墨陇低头看着这只诡异的包裹没有说话，但是浑身低沉的气压却让贺兰霸颇感不妙，他上前抽出那卷海报展开来，终于明白这低气压是为何。那是张两开大小的海报，是安嘉冕的出道电视剧《蔷薇的约会》的宣传海报，海报上校园贵公子般的安嘉冕还带着几分青涩，海报右下角有安嘉冕用黑色马克笔签的名，这个签名和安嘉冕最近的签名造型有些出入，但贺兰霸看得出这就是真迹，只是这个签名太早期而已。毫无疑问这是张拿到网上去拍卖也能卖出上千高价的绝签名。

    他看了眼依旧不发语的凯墨陇，沉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让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沉淀下去，而后张张翻出盒子里的dvd，不出所料全是安嘉冕的片子，每张dvd封面上都有银色的签名，显示它们全是初。

    将包裹里的dvd全部取出，贺兰霸发现盒子底还有只信封，凯墨陇低声问他：“是什么？”

    贺兰霸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就沉默了，那是张泛大洋航空明早九点直飞纽约的头等舱机票。

    饶是身为身经百战的编剧，贺兰霸也不由得要为这出场面的惊悚程度拜服，他从凯墨陇阴沉的神色里足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必定和《教父1》中那个经典的镜头样，个早晨你醒来，窗外如既往阳光明媚，房间里却弥漫着股诡谲的气息，你坐起来不安地点点掀开被子，那份不安在看见价值连城的爱马的头颅血淋淋地躺在你脚下时升级成灭顶的恐惧。

    凯墨陇从他手中抽回机票，连同那些dvd沉默地扔回盒子里，提着那只盒子走出大门，贺兰霸听见盒子“砰”地声摔在楼道垃圾桶里的声音。

    “你还好吧？”他目视凯墨陇两手空空地回来，抓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和手机。

    “我出去会儿。”凯墨陇说完，转眼人就消失在门外。

    贺兰霸抓抓鸟窝头，进洗手间刚挤好牙膏，忽然又听见大门外“砰”的声，他叼着牙刷纳闷地走出大门，只看见凯墨陇步入电梯的侧影，那声“砰”和方才扔包裹的动静来自同个方向，贺兰霸朝楼梯间走去，看，好家伙，凯墨陇把手机拆成几大块连同手机卡全扔在了垃圾桶里。

    .

    凯墨陇的“会儿”显然比正常人理解的要长许。傍晚时分，贺兰霸独自人在客厅里对着电视吸溜着泡面，记录频道正在放《微观世界》，他看着两只蜗牛交|配的特写镜头，实在吃不下去了，扔了筷子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凯墨陇出去已经快十个小时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都自己关在屋子里码字，根本没工夫关心小两个月的去向，可是今天情况特殊。宅男编剧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你这个‘会儿’跟你在床上说的‘会儿’有得比啊。”

    客厅里回荡着他个人的声音，电视里两只软绵绵的蜗牛还没亲热完毕，贺兰霸摇摇头换了个频道，举着遥控器的手忽然顿。

    这个时候正值新闻时段，贺兰霸在地方频道的新闻里赫然看见辆眼熟的黑色沃尔沃。

    这样的车型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它就停在他曾经去过的那片荒郊野岭……

    沃尔沃四周拉着醒目的黄色警戒线，记者正以极快的语速报道着：“死者的身份目前尚未确认，警方将会……”

    贺兰霸条件反射般飞快地关掉电视，才惊觉出了身冷汗。

    .

    凯墨陇神色疲惫地拧开门锁，刚推门进去，就被把拽住衣服，那力道来得既突然又猛烈，而他毫无防备，后背“哐”地声撞在玄关的鞋柜上，鞋柜只及他的腰，那下简直像被拦腰斩，他上半身惯性地向后倒，头猛地磕到什么硬物上。

    贺兰霸只顾将人狠狠压住，怒声问：“你去干什么了？！”

    玄关里片漆黑，凯墨陇吃痛得说不出话来，贺兰霸这推隐隐有了当年贺兰谨的强势，而他面对这个人点警惕心也没有，金属灯托撞在后脑让他阵头晕目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苦过了，哪里还有精力管贺兰霸在问什么，只是本能地抬手探向后脑。

    “凯墨陇！我问你干什么去了？！”贺兰霸再次揪紧了他的衣服。

    “你弄痛我了……”

    虽然听见凯墨陇吃痛的呻|吟，但贺兰霸在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情况下只将这当成了凯墨陇为了让他心软转移话题的伎俩：“你特么少来！我推你下能把你推坏了？！”

    “贺兰霸，我流血了……”凯墨陇触到了后脑的伤口，能感到皮肤上黏稠的血腥，他还没从方才的震荡中缓过劲来，勉力摸索着按开了壁灯，摊开手让贺兰霸看清他手上的血迹，“我真的流血了……”

    .

    处理伤口期间两个人皆言不发，凯墨陇坐在沙发上默默弯着脖子，贺兰霸看着凯墨陇干净的脖颈，软得塌糊涂的头发，条人命在凯墨陇的小伤口面前秒就变得不值提了，但是理智里他又特别不能容忍如此没有原则的自己，最后他想到了凯萨死去时惨不忍睹的尸体，闭了闭眼肃声道：“凯墨陇……”

    凯墨陇顺势将头往他肩膀上靠，疲惫地长吐口气：“我很痛。”

    “……有人弄痛你，你是不是就要对方以命相偿？”

    “不是我干的。”凯墨陇闭着眼说。

    贺兰霸皱眉睨着说得很平静的凯墨陇，他的声音很平静，呼吸很平静，扣下的睫毛很平静，喉结的扯动也很平静，没有撒谎的痕迹。

    “我不想对你解释，因为我不欠你这个解释，”凯墨陇睁开眼，垂眸看着地上两个人重叠的影子，“但是既然你这么在意，我不介意出于安慰你的目的告诉你真相。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贺兰霸方面放下大半颗心，方面对凯墨陇这样若无其事的口吻有点不适应：“这种时候你就说‘我没干，我是无辜的’不就好了？”

    凯墨陇直起身，侧头认真地看向身边人：“总之你记得，不管我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会对你撒谎。”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贺兰霸再找不到不相信对方的理由，拍了下大腿起来：“行，我信你。上去休息吧。”

    他扯了几张抽纸打算把壁灯灯托上的血迹擦掉，刚走到玄关开了灯，找着金属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动手手腕便被把拽住。

    贺兰霸扭头看见身后的凯墨陇：“干嘛？”不是让你上去睡觉吗？你丫走路能有点声音吗？

    凯墨陇垂搭着眼皮瞄他眼，歪头打量黄铜色金属上显眼的血渍：“啧啧，我就是酒后乱|性时也没舍得让你受点伤，你倒是舍得让我大出血啊。”

    贺兰霸被这话噎得毫无回嘴之力。

    “这血迹就让它在这儿。”凯墨陇眼神凉凉地瞥他眼，“好时刻提醒你今天对我犯下的暴行。”

    贺兰霸目视凯墨陇扯走他手里的抽纸捏成团，转身上楼时看也不看随手扔就丢进字纸篓里。他推了推眼镜难以置信，待凯墨陇进屋后才走到楼梯下方仰望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心说你是变态吧？定是吧！特么还是骨灰级的吧！

    .

    不过不管怎样，知道那条人命和凯墨陇无关他的心也就完全安下来了。人紧张容易失眠，放松就容易做梦，当天晚上贺兰霸又做了那个诡异的梦，锈迹斑斑的密室，冰冷的铁床，他躺在铁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中卧槽声，居然还是连续剧？

    只是这次密室中只有他个人，厚重的铁门外隐约传来了枪声人声和野兽的叫声，然后那扇他从来没指望能在梦中打开的的铁门终于“吱呀”声开启了。

    群手持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人破门而出，随之涌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和干燥的风沙气息，这些人的穿着与身着衬衫西裤的他截然不同，他们身上裹着粗粝的斗篷，有的甚至留着夸张的长发，若非手持热兵器，看上去就像群拓荒者。

    他摸不清状况，就这么被人们七手八脚地从铁床上解下来，有人将只水袋递给他，但其实他并不怎么口渴，只小啜了口，虽然是梦，但是弄不清楚其中的逻辑他还是好奇得慌：“你们是什么人？”

    “别担心，我们不是ibal，”为首的络腮胡男子拍拍他的肩，神情庆幸又遗憾，“你运气真不错，这里除了你已经没有活口了。”

    他听得半懂不懂，这场面在他过去的剧本里也找不到丝毫线索，懵懵懂懂地跟随这群人走出密室，才发现这里似乎是座地下掩体，阴凉的通道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人的尸骸和……动物的尸体？贺兰霸大惑不解地看着四面鲜血淋漓的场景，人的尸首虽然数目也不少，但不是早已风干就是已经化成森森白骨，可见已经死亡很长段时间，但大型食肉动物的尸体却比比皆是，而且“新鲜”得让人不忍直视。他看见几只死相凄惨的母狮，只被射穿了肚皮只剩口气的花豹，还有脑浆都被子弹喷射到墙上，肝脑涂地的队鬣狗。

    也就是说方才的枪声其实是这些人在跟这群食肉动物们交战？他狐疑地打量着来解救他的这十来个人，他们当中有队正忙着从地下掩体里搬运物资，有水有食物也有弹药枪支。这时只趴在尸堆中还没断气的雄狮朝领队的男子愤怒地低噑起来，络腮胡男走上前用刺刀刀了结了那只已经不起来的狮子，摇摇头：“食人者最后却被野兽当成了食物，真是讽刺。”

    贺兰霸点点梳清了头绪，这座地下掩体及其物资原本属于这些人口中的“ibal”，毫无疑问那些横七竖八的干尸正是这些食人者，而他自己似乎恰好是这些食人族的储备粮，因为某种原因这些食人族最后全都丧命在这些野兽手中。但奇怪的是，这些食人族和他在电影里看过的却都不同，风干的尸体里有白人黑人甚至黄种人，这似乎和常识中的食人族外貌有很大的出入。

    他想起总在密室中出现，西装革履的凯墨陇，他也是ibal？可如果凯墨陇是食人者，为什么会让自己活到现在？他摸了摸胃部，既不饿也不渴，说明凯墨陇有定期喂他食物和水，当然这是梦，梦里的逻辑也不定需要这么严谨。但他还是觉得，哪怕梦里的凯墨陇真是ibal，似乎也对他没有恶意。他面挥开灰尘面在众尸体中找着那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如果凯墨陇最近才喂他进食饮水过，那么他的尸体应该不可能呈现风干的状态。

    路都没找着相似的身影，别说混血美男的木乃伊了，连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白骨都没有，所有人的穿着都和来解救他的人样，既未来又原始。

    正纳闷着，前方有光照了进来。贺兰霸循光看去，只见前方行长长的阶梯向上通向外面的世界，他透过镜片看着炽热的光从那阶梯顶端的方出口投射下来，光尘流转，像道光之瀑布，散发着无法言喻的神圣和肃穆。

    心砰砰直跳，有种无端的紧张，这梦境就像斯芬克斯的谜语，隐藏着某种启示，每踏上步台阶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就深分，直到前方的人走出出口，盛大的阳光下那些人的背影仿佛消失了般。风将滚烫的沙子吹拂在他脸上，刀割样火辣疼痛，他抬手有些不适地遮住额头上方的光，迈上步，走出了掩体。

    如果由他自己来设计这场梦，那么他应该是被军情六处囚禁，结尾时会有直升机在夜色和白光中降临，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精彩完满得跟美国大片样，但是等着他的却是始料未及的风景——

    阳光将世界的影子投射到视网膜上，高高低低的废墟耸立在远方，末日的世界坐落片荒芜寂静的黄沙上。

    他的梦带他到了这个破败的世界，他也真真切切地看清了解救他的这群人，以及的幸存者，所有人面黄肌瘦，嘴唇干裂，伤痕累累，只有他个人，完好无缺。

    他在那瞬间全明白了。食人族原来并不是常规意义上有食人传统的人类，而是在末世里贯彻“强者生存，同类相食”的人类。

    但他却不是被囚禁的，他不是任何人的储备粮。有人将他从这群食人者的手中抢夺出来，在末日中悉心地，周全地照顾了他。

    耳边传来当啷当啷的锁链声，他闻声回过头，知道梦境的谜底就要在这刻揭晓了。

    高大的铁笼里着只金黄色的狮子，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狮子，有着比普通狮子大倍的体格，阳光样热烈的鬃毛，它不像人世间的野兽，拿着大口径沙漠之鹰的人们在它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它隔着笼子的铁栏沉默地看着他，虽然在笼子里，却依然是倨傲而高贵的。

    这些人杀光了地下掩体中的野兽，却唯独没有杀它，贺兰霸太能理解了，因为这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头如此美丽的狮子了。

    他记得自己第次在密室中看见凯墨陇时，也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这样赞叹过。

    笼子被打开，但黄金狮子依然被套在锁链上，有人想豢养它，朝它抛出块肉，但它连正眼也没看眼，有人用枪瞄准笼子侧，子弹打在铁笼的栏杆上发出刺耳的噪音，这只沉静的黄金狮子依旧连眼睛也没有眨下。

    贺兰霸看着眼前这幕，如此荒诞的梦，却像把隐喻的刀插|进他的内心。

    人们仍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