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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市数位官员的黑材料的作用完全不仅仅在于里头所显示的东西上。有了这份黑材料,顾沉舟只需要稍作调查,很轻易就可以推出贺海楼的势力,并制定相关的计划——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从现在来看,成效显著。
交谈之间,车子开到目的地。顾沉舟踩下刹车拉上手刹,对卫祥锦说,“我到地点了,回头再跟你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等在酒店门口的门童走上来替顾沉舟拉开驾驶座的车
门,顾沉舟微点头,走下车后来到后车厢,替还坐在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脸上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微笑,自然地说:“我们走吧。”
五星级酒店的装潢金碧辉煌,灯光与音乐交相辉映,转折红白色制服的侍者穿行在桌与桌之间,彬彬有礼地为每位有需要的客人服务。
顾沉舟和身旁的女伴在侍者的引导下来到早就订好的位置,他体贴地为对方拉开椅子,得到了女伴的抹含羞带怯的浅笑。
“先生,小姐,现在点餐吗?”侍者询问。
顾沉舟点点头,示意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伴先点。
女伴翻开菜单,随手选了个法式套餐,就将菜单合起来交还给侍者。顾沉舟看了眼,说了句“同样的,再开瓶八七年的红酒”,就转头对面前的人笑道:“江江,这次谢你了。”
本名江雅的女伴抚了下头发,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啊,结果还捞到顿晚餐,我觉得挺合算的了。”她稍微停顿下,脸上了些俏皮,“说起来办公室里羡慕我的可不是个两个啊。”
“这么说我没有请错?”顾沉舟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以绝少有地交谈方式和对方进行交谈——或者直白点说:他绝少这样和人玩暧昧。
但这显然很和今天跟顾沉舟来的女伴的心思,她眨眨眼睛,侧头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了。”
酒店的侍者恰到好处地将红酒端上桌,并以极为娴熟的手法开瓶倒酒。
顾沉舟将第杯酒递给对方,自己也拿了之后的杯端在手上,轻轻摇晃,片刻后,举起来和对方的杯子轻轻碰。
“咔。”地声轻响,掩盖了口袋里手机同时响起的震动声。
顾沉舟不急着看手机的短信,将杯子举到唇边抿了口,又等了等,等到侍者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才停下和江雅的交谈,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看了眼。
照旧是贺海楼发来的,内容也不稀奇,只是句“美人美酒哪个美?”
顾沉舟唇角微微扯,干脆地关了贺海楼的短信,却将另条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发给了手机中的个号码。
信息上写着:“人动了,开始调查贺海楼的位置。”
几秒钟后,对方号码发来短信:“已开始。”
次交流,半分
钟的时间。侍者还没有将餐具完全摆好,顾沉舟已经抬起头注视坐在对面的女伴,继续之前的话题。
贺海楼将切看得极为分明。他坐在酒店客房的椅子上,翘着两条修长的腿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色彩鲜艳的画面中,顾沉舟和坐在他对面的女性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不时举起杯子轻轻碰,看啊,还没有半瓶酒呢,那个女人的脸颊就升起了红晕,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贺海楼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他就这么闲适地翘着腿靠坐着,目光时在天花板上移动,时又落在电脑屏幕上。
其实顾沉舟这样的表情他见得了,看上去非常专注,接话也点都不慢,但是事实上,顾沉舟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两年的试探争锋,几个月的同吃同住,贺海楼对自己的判断有十足的信心,他了解顾沉舟就像顾沉舟了解他样。所以哪怕他明明知道顾沉舟这段时间找不同的女人出来的根本目的就在于他身上,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将指甲刺入掌心,在破皮流血的手掌中刺挖着。
疼痛已经不能带给他少清醒。
无数的东西拥堵在他身边,拉扯他推挤他,又哭又笑又闹又吵,演得比戏台上的大戏还精彩。
他点燃了根烟,慢悠悠地吞吐着,略晃神,本来该碾向烟灰缸的烟头已经压上手背。
贺海楼的目光又被电脑屏幕抓去了。屏幕中的两个人已经吃得差不了,女主角抬起只手撑着脸,笑容开始有些迷糊。
顾沉舟姿态轻松地靠着椅背,目光微微下垂,落在手中拿着的手机上。
是在和什么人联络呢?
是有关他的事情吗?
贺海楼闭上了眼睛。
堆人的鞋子快速穿过铺着光亮瓷砖的大堂。在电梯和楼梯前分成两批,批走进电梯,批快速沿着楼梯网上。猩红的地毯取代了光滑的瓷砖,那些擦得光亮的鞋子又汇聚在起,穿过重重回廊,在扇门前停下。
没有鞋子去按门铃。
“砰”地声!
贺海楼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斜斜落在电脑屏幕的另半上。那是间酒店的房间,群人挤在门口,神情惊讶地面对着空无人的房间。
贺海楼眼里的轻蔑闪而逝。他的目光像掠过尘
埃样掠过这分割出来的半边屏幕,又停留在有顾沉舟的半边上。
屏幕上的顾沉舟还在和今天的女主角说话,但并没有太久,他接到了通短信,他皱了下眉……
贺海楼心里立刻升起了种隐秘的兴奋。他忍不住微微坐直身子,就看见屏幕中的顾沉舟招来侍者,说了两句话后就从椅子上起来,绕到对面,伸手搀起有些立不稳女人。
贺海楼心头的兴奋被盆从天而降的凉水直接浇熄了。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手指掐入掌心,目光却牢牢地钉在屏幕上,眨不眨。
电脑屏幕上有关顾沉舟的图像并不固定在个点上,它随着顾沉舟的移动而移动。贺海楼看见顾沉舟扶着女人走出餐厅,又扶着女人上了酒店客房的楼层,再看着他带着个女人进了房间——
鲜血滴滴地顺着贺海楼的指缝漏下来。
贺海楼放下了自己翘起来的双腿,也是这个时候,他看见顾沉舟重新从房间里出来,在门口的位置,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落地的响声。
电脑能显示图像,却没有办法听见声音,贺海楼只能凭着现在发生的事情,推测这个电话是给刚才那拨去找他的人的。
这通电话的时间简直有点出乎意料地长,贺海楼没有少不耐烦,相反,他津津有味地分析着顾沉舟的口型,在心里揣测对方在说什么,此刻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有些恼怒呢?还是意料之中的气闷?还是其他些情绪?如果这个时候他给对方短信,对方会不会回复条呢?
不等贺海楼推测出结果,屏幕上的顾沉舟已经打完电话,转身又进了房间。
贺海楼眼底的笑意彻彻底底地凝固住。
他同时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愤怒到了极致只剩片漠然,他头也不回,挥手将旁边的酒杯拿起来,用力朝后摔掷:“滚出去!”
玻璃碎裂的哗啦声中,顾沉舟的声音跟着响起来:“从小到大,对我说滚的,你是第二个。”
贺海楼忽地怔住。他坐在椅子上转过头去,和绕过地板上玻璃碎片的人对上目光。
“……小舟?”熟悉的音节从喉咙中溢出,也让主人自极度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第个瞬间,笑声冲口而出,贺海楼笑得不能自抑
。
——他像顾沉舟了解他样了解顾沉舟。
——他有了解顾沉舟,顾沉舟就有了解他!
155、第五五章 处理问题
这是自菲罗岛旅游之后,顾沉舟第次见到贺海楼。
他没有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眼前的发光体上,而是先行打量这个房间的细节。
他看见连接着各种外接设备的电脑,从倒下的药瓶中散落出来的花花绿绿的药片,挨挨挤挤摆在贺海楼手边圆桌上的玻璃酒瓶,满满烟灰缸的烟头,似乎还缭绕着烟雾的空气,以及掉落在地毯甚至贺海楼手背上的烟灰及另些或长或短的烟头。
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贺海楼的脸上。
精神上的问题,似乎并没有破坏对方完美的外表。
可惜充血的眼睛、焦躁的气息、衣服下隐隐露出的血痂,都证明贺海楼并不太好。
相较于顾沉舟冷静的评估,贺海楼的反应就简单许了:在笑过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起来,几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将对方的手腕牢牢握入掌心。
是温热而结实的,有脉搏跳动,人体所独有的感觉。
这刹那,之前还几可乱真的幻象突然就变得比纸片为苍白。
无可替代无可比拟,明明这样真实,却好像永远都抓不住。
胸口因为翻搅着太的情绪而被撞得生疼,疼痛又化为加浓烈的欲|望驱使他占有对方以及被对方占有。
贺海楼下子将对方推倒在座椅上,自己也跟着跪下去,准确地亲|吻上对方的嘴唇——每次每天,这些都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顾沉舟的手臂,顾沉舟的身体,顾沉舟的眼睛、鼻子、嘴唇。从睡到醒,从醒到睡,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看见顾沉舟。他都有些不想分辨真假了。
柔韧的嘴唇,温热湿漉的口腔,还有口腔内滑腻的舌头。
贺海楼紧紧地拴住身体下面的人,他不愿意见顾沉舟,是因为完全没有把握控制自己,现在见到了人,他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自制的能力了。哪怕只是最轻微的碰触,他也觉得细小的电流在每个细胞内炸响,从头发到指尖,身体上所有的节点都沉浸在迷醉的快|感中。
这瞬间,贺海楼几乎能理解刚才跟顾沉舟在起的女人脸上的微醺。
哪怕并没有酒精的作用,又有谁能忽视顾沉舟身上的吸引呢?
简直就像采择花蜜之于蜜蜂那样完全的本能,他不论怎么样拥有都觉得不够、恨不得直接吃入胃里的人,对别人来讲
,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但这样的理解个闪念都不到。的愤怒和冷酷顷刻就占满了贺海楼的心灵。
……真想杀掉他们,杀掉每个看见、碰触、带走顾沉舟注意力的人,所有人、任何人,只要留下顾沉舟个就够了——
“唔——”从喉咙里溢出的轻微声响惊醒了有些闪神的贺海楼。
他立刻收回分散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下面的人身上,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滑进对方的衣服,直接贴着对方的身体抚摸揉捏。
胸膛里储存的空气这个时候已经消耗殆尽,贺海楼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的嘴唇,侧过头深吸了口气,又立刻转头捕捉顾沉舟脸上的神情。
有点漫不经心的,但并没有太的排斥——这点从对方没有制止他的行为上就能够看出来——是愿意接受吗……?
顾沉舟其实也有点意外。
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渴望贺海楼些。他不止不排斥贺海楼的举动,甚至还有些欣然: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个人都极为享受。只是这也没有什么好的,什么问题都不可能解决。
单纯肉体上的享受,他在哪里不可以找到?
顾沉舟几乎冷酷地想着。
贺海楼已经——太过疯狂了。
“你是怎么,嗯——找到这里的?你之前篡改了这个酒店的摄像程序?”贺海楼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就是有些含混,这并不奇怪,对方正在啃着他的喉咙,牙齿和舌头都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没功夫去理会从自己喉咙溢出来的音节了。
贺海楼说完这句话,终于放过了顾沉舟被啃咬得发红的脖子,却又拿起顾沉舟手掌,根根手指的吮吸舔舐,专注极了,就像主人在细细擦拭他爱逾生命的宝物那样。
“你忘记了外公家是干什么的?”顾沉舟靠在座椅上,没有制止贺海楼的动作,可也没有的迎合。
但这对于贺海楼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贺海楼的神情越来越痴迷,动作越来越小心,还不忘回答顾沉舟的话:“怎么可能?我特意调查了,这家酒店跟沈家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什么关系,凭沈家的面子,在这里打个招呼还不行?”顾沉舟反问对方。
贺海楼想了想,闷闷笑,将顾沉
舟彻底清洗过的手掌轻轻放下,又解开对方上衣的扣子,去亲|吻裸|露出来的胸膛:“这么说也没有错呢……那酒店的摄像头?”
“我从房间里出来打电话的时候,让他们重复播放了遍。”顾沉舟耐心地解释着。找出贺海楼这件事,并没有太不好理解的地方:对方玩得转电子设备,时时刻刻关注他的行动并得出正确结果,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极端不能容忍——即等于对方很可能是随时通过电子设备监视他,并在看见他和其他女性在起的时候,肯定有所动作。
至于为什么能确定贺海楼就在这家酒店里:他借由贺海楼之前传过来的那份黑材料,已经把对方的势力处理得差不了,虽然只要贺南山在,贺海楼永远不会真正缺人手,但在人手交接的中间,肯定会出现几个没有人用的空当。
他制造出这个空当,又借着沈老爷子的名字提前跟这里的主人打了声招呼,拿了酒店里的录像,轻而易举就找出了贺海楼所在的房间。这个时候再找人顺着贺海楼之前放出的烟幕弹放出烟幕弹,只要能麻痹贺海楼段时间,就足够他抓到和自己停留在同家酒店里的贺海楼。
并不复杂的过程,甚至有些过于简单,根本不用费心去推算,只要稍微想就能想明白事情,就像卫祥锦说的那样,这次贺海楼太不济事了。
贺海楼大概……真的有点失去理智了。
同张椅子上的两个人在做同件事情,也在思考同件事情。
顾沉舟话里提到的都是今天在这家酒店里的事情,至于怎么完成“贺海楼会亲自来酒店”这个必要前提条件却没有做解释。
这也并不需要解释。
他在海船上给顾沉舟下药,顾沉舟和他分手;他用薛明珊的事情拉开两人斗争的序幕,顾沉舟必须回敬他;他再将那份黑材料交给顾沉舟,顾沉舟不可能不动手——对他动手。
么自然而然的发展啊。
真的不知道这次过来很可能被顾沉舟抓到?
怎么可能呢。就是实在,太想见面了啊……
小舟……
他在心底喃喃自语着,不经意间,声音已经溢出喉咙。
顾沉舟听见贺海楼叫了自己声,却没有下文,大概对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收拾自己发散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在贺海楼身上,第眼看见的
,就是虔诚地低垂地眼睑。
身上的人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冲他笑,毫无阴霾。
顾沉舟微微倾身,个吻落在对方唇角,目光却随之下落,直落在贺海楼的左手背上。
烟灰,烫伤,疤痕,还有指缝间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
他的亲|吻在贺海楼唇角停留得久了些,同时听到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或许是因为铺了地毯的缘故,这大群的脚步声听在耳朵里,简直像从天边传来那样飘忽不定。
贺海楼似乎也听见了这些脚步声,他的动作突然粗暴起来,手指在顾沉舟胸前的突起位置碾压拉扯着,又滑下去到代表欲|望的地方,搓|揉抚|慰……直到并未闭合的房门被突然推开!
这回,正对着房门位置的贺海楼直接举起旁的酒瓶,用力朝进来的人掷去!
还残留着酒液的玻璃酒瓶只差点就砸到当头进来的人脑袋上,群人吓了大跳,脚步生生停在了房门口。
贺海楼立刻替顾沉舟整理衣服,很早以前他曾经想过让顾沉舟和其他人起同他玩上个party,但到了现在,他已经连顾沉舟的根手指,都不能容忍别人看眼。
两个人都坐在椅子上,身上衣服并没有被脱下太,拉链拉起来,扣子扣上去,贺海楼整理好顾沉舟身上最后个被他弄开的扣子,却没有起来,而是突然低下头,用力地、再次深深地亲吻对方的嘴唇,顶开对方的牙关,再将舌头伸进对方的口腔——
细微的水声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来,顾沉舟抬了抬手,手指擦过贺海楼的手背,跟着往上抬,越过对方的大腿和胸膛,按在肩膀上。
他平静地推开了对方。
如同赖以生存的空气被毫不留情地抽净,贺海楼的所有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样突兀地停下来。几秒钟后,他结束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亲|吻,顺从地随着顾沉舟的力道从椅子上起来,随手理了理衣服,脸上已经带上了漫不经心地微笑。
这个时候,他才抬眼看了看在房门口的人,只两眼,贺海楼就以了然地口吻拖长了声音:“邱医生和于大秘啊——”
在最前面差点被酒瓶砸中的中年男人就是贺南山到福徽省后新提拔上来的秘书,他脸上带着官场中人最熟悉的微笑:“贺总,总理有点事要和你商量,让我们接你回福徽省。”说
完后也不等贺海楼说话,直接以眼神示意跟着来的几个当兵的直接上前把人带上。
贺海楼嗤笑了声,不等那几个人上前抓住他,就自己走到房门口的位置,只是要跟着贺南山的人离开之前,他侧头看了眼顾沉舟,看见对方从椅子上起来,正从容地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他又笑了声,没有再说话,跟着围在自己旁边的人走了。
贺海楼举步的时候,顾沉舟恰恰好整理完自己的衣服,他不再理会还没有走出几步的贺海楼,直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和对方握手:“这次麻烦于秘书了。”
贺海楼的脚步稍微停了下。
“不麻烦、不麻烦。”知道顾沉舟的背景,不敢特别托大的于秘书已经连忙笑道,“贺总理还让我和顾厅长说声谢谢。”
“贺总?”围在贺海楼身旁的人客气地询问了声。
贺海楼阴冷地斜了对方眼,没再等待,直接走了。在他身后,顾沉舟继续和留下来的于秘书交谈:“最近两天可能要麻烦贺伯伯了。”
于秘书听着就是愣,心道这称呼可真是亲近,又掂量着客气了几句,才转身跟上先步离开的人群。
顾沉舟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去,跟着才靠着墙壁点了根烟,抽口后又有些嫌恶地抬起手背抹下嘴唇,心道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156、第五六章 步步
贺海楼的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只剩下了个颜色。
苍白的房间和苍白的面孔,已经将他彻底包围。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寂静的世界里,声音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贺海楼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辨别出这个句子的含义,又花了几分钟时间从弥漫到咽喉的泥泞中挣脱出来,再花了几分钟时间,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就那样。”
厚重的窗帘刹那被拉开,束的光线迸溅成片。坐在角落椅子上的贺海楼觉得自己被人用力推了下——这下,他的眼神终于聚焦起来,停留在面前穿黑色西服,拄着拐杖的老人身上。
“还在想顾家的小子?”
贺海楼真正清醒过来。
距离贺海楼被人带回福徽省仅仅过了五天。这五天来,顾沉舟每天都过得跟打仗样。
前三天的时间,他面处理各种事物及岗位交接手续,面应付其他人对于他和贺海楼当众舌吻的打探。他共就给了两个回答,个是专对卫祥锦的“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另个则是对其他人的“哪儿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后两天时间,窝蜂涌过来的打探终于稍微收敛了,但他又接到了自己爸爸的电话,他接起来听到的第句,就是来自对方的震怒:“顾沉舟,你翅膀真的长硬了?”
“爸——”
“别叫我爸爸!”顾新军怒道,电话里头还传来哗啦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掼到地上摔碎了。
“爸,你先听我说——”顾沉舟话才说了半,又次被打断。电话里,顾新军字顿地说,“够了,马上给我到省城里来,你听清楚了,这件事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顾家也没有你这个人!”
说完,电话啪地声切断了。
贺南山和贺海楼面对面地坐着。
这里是福徽省省城云直市最好的疗养院,也是保密措施最到位的疗养院。
作为福徽省现任省委书记,贺南山将贺海楼安排在这里,除了对医疗水准的考量之外,就是出于这里极佳的保密性了。
封闭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电脑,也没有其他电子设备。贺南山背对着窗户坐在贺海楼对面。
从贺海楼的方向向外看去,青山绵延起伏,绿水宛如明镜,杳然宁静之间,又有飞鸟盘桓的勃勃生机。
“还在想顾家的小子?”
这句话是两个人对话的开头。但也是这句话,贺海楼突然发现,自己从开头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贺南山等了会,提起拐杖轻轻敲了地面:“他把你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