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44章 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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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表里 作者:priest

    “幻影猴?幻影猴是什么?”褚桓有点直不起腰来,他身上冷汗层层的,眨了下眼睛,凝在睫毛上的汗滴就掉了下来,褚桓揉了揉眼睛,不过很快,他就连眼也不敢揉了,因为发现自己每揉下,眼前的场景都会有细微的差别,好像大堆“找不同”的图片,帧帧地罗在那,把他晃得头晕眼花,“操……都警醒点,别乱动。”

    袁平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简直想要哀嚎:“所以现在还是幻觉,那个花没被打服,只是战略性隐蔽了?”

    褚桓没回答,用力偏了下头,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哪里传来阵心跳搏动声。

    幻视之后又是幻听?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袁平觑了眼褚桓的脸色,想伸手拍拍他:“哎,我说,你要是不行了趁早说声啊。”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褚桓,就被南山中途截住了,南山伸手揽过褚桓的肩,让袁平的手拍了个空,还貌似无意地说:“我来照顾他,谢。”

    袁平:“……”

    “我只听长者提起过幻影猴,他说那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南山只手提着刀,手虚虚地搭在褚桓身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会,“但我不知道它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怎么杀死。”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闻,不能尝,不能触……”褚桓露出个苦笑,呓语似的说,“下个该不会是不能‘想’吧?”

    小芳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袁平听了,却若有所思地看了褚桓眼,然后微微皱起了眉,他正要开口问,突然,眼角扫见了道灰影,闪电般地闪而过。

    袁平没来得及开口示警,褚桓已经伸手抽出了南山腰间的箭矢,他搭弓上箭瞄准气呵成,箭尖“叮”声,明明是射中了什么,可是再看,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落了地的箭矢孤零零地竖在那,大头朝下,箭尖诡异地插进了泥土里,尾羽还在微微颤动着。

    小芳和袁平几乎异口同声。

    “那是什么?”

    “那有东西!”

    褚桓慎重地抽出第二支箭,他背部有伤,拉伸起来手臂上的肌肉在隐隐地在打颤,滴冷汗流到嘴里,他尝了尝,发现连汗水都不咸了,褚桓深吸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地从嗓子里冒出来:“你们也看见了。”

    有人教过他个简单的分辨幻觉和真实的方法,就是问问别人有没有看见相同的东西。

    “没看清,好像……”袁平伸手比了下,“有这么高。”

    猴子的高度。

    小芳:“身上有毛,尾巴又细又长。”

    猴子的尾巴。

    南山扶着褚桓,没出声,其实他也瞥见了,只是他习惯谨慎些。

    什么叫做不算活物也不算死物?

    什么东西能在长满枉死花的水域里生存?

    如果真有只灰毛猴子,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他提到“幻影猴”三个字,它就出现了?

    几个人几乎是背靠背,四下里都是鸦雀无声的寂静,好会,褚桓缓缓地放下弓箭:“找不到了。”

    袁平轻轻地问:“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小芳:“怎么引?”

    “我们守门……”袁平的话音顿了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我们守门人”几个字是那么的顺口,几乎毫无违和,“我们……守门人认为骨头与血,都是带有力量的东西,是祭祀中常用的刀具,能沟通生的和死的,如果幻影猴真的像族长说的那样,是种不生也不死的东西,那我想是不是也能通过这种东西把它引出来?”

    这话听起来全无逻辑与道理,所幸此情此景本身就很没道理,而血和骨都是守山人常用的药材,南山会随身带着,现成有。

    “族长,你会画‘出生祝福’吗?”袁平比比划划地问。

    “出生祝福般是族里长者画的,每次有新生儿出生,他都会在孩子的额头上画个出生的祝福,意思是祝他们摆脱疾病和死亡的侵扰,是新生的符号。”南山没急着回答,先跟褚桓细细解释了番,而后才冲袁平点点头,“我会,怎么?”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你把血和骨灰粉和在起,在我这里,”袁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画个颠倒过来的出生祝福,我去河边把那只灰毛猴子引出来,大家掩护,褚桓你负责远程。”

    “滚蛋,”褚桓想也不想就口否决了他,“轮得着你指挥?”

    袁平戳了戳他的胸口,脸刚愎自用:“伤残,做好你的事,其余别管了。”

    几年以前,这王八羔子也是在黑灯瞎火、垃圾丛生的窄巷里,也是这样不由分说、自以为是,拽得二五八万样地对他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余别管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褚桓打断他,字顿地说:“我信不过你。”

    袁平冷笑声:“你是信不过你自己吧?”

    褚桓额角青筋乱跳,有心想抽他个大嘴巴子,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南山把攥住手腕。

    “那你信得过我吗?”南山忽然问。

    褚桓怔。

    “我和他不样,我们族人从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南山静静地看着褚桓,忽然,他垂下眼睛,眼睫微颤,手掌从褚桓的手腕滑到了手掌上,他将褚桓的手合在自己手心里,轻轻地叩了叩自己的胸口,“力量有大有小,但是都来自于相信——褚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你不愿意给我承诺,我也甘愿单方面地成为你的人,请你相信我。”

    他的汉语大部分似乎褚桓教的,老师不靠谱,还没有教到甜言蜜语的那章,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

    褚桓时间无言以对,连开了路荤段子玩笑的棒槌都被南山这番格外的郑重其事镇住了:“族、族长,你……”

    南山捧起褚桓的只手,双手合十,合上眼睛,他弯下腰,将褚桓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碰了下,口中无声地念了句什么,如同自愿在上面烙下了个沉重无比的誓言。

    接着,他从装着各种药的皮袋子里取出了守门人的血和骨灰,在手心中调出膏状,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

    “我会慢慢接近河岸,如果守门人兄弟的办法有效,幻影猴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你们千万不要跟上来,旦它出现,就立即杀死它。”

    “把箭给我,箭尖上蘸上血。”

    “箭射不死怎么办?”

    南山回头看了他眼:“我手上还有刀。”

    褚桓眼睛眨也不眨地追着南山,几乎把呼吸也屏在了染血的箭尖上。

    南山走得很慢,每步似乎都有所思量,他提在手里的刀尖向下垂着,却已经调整到了随时可以横劈出去的姿势,每个动作都自然……而且身经百战。

    褚桓看着那个背影,心里突然不再念叨“要是给我把枪就好了”,也仿佛是忘了背上疼得无法拉伸肌肉的伤,因为受伤而微微颤抖的手竟然也奇迹般地稳住了。

    突然,尖锐的嘶鸣声响起,道灰影猛地蹿了出来。

    几乎是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到人耳中,褚桓的箭已经离弦,南山的刀也随风而动。

    眨眼间,只半人高的大猴子被箭封喉,这次箭矢分毫不差,而几乎是同时,南山的刀劈在了猴子的肩膀上,他狠狠地将那东西惯在了地上,河边柔软的泥土被他砸出了个坑。

    直到此时,众人提起的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

    袁平往前走了几步,探头探脑地说:“死了吗?”

    小芳则没轻没重地在褚桓胳膊上使劲拍了下:“好贱人,好样的!”

    褚桓被他拍得趔趄,目光却没有离开那只大灰猴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缩,踉踉跄跄地向南山冲过去:“退回来,那是假的!”

    褚桓不是没见过南山动手,南山在黑暗里把扭断穆塔伊脖子的时候干净利落极了,绝不拖泥带水,将稳准狠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个危险的、未知的、高速移动的怪兽向他扑过来时,他第反应会是挥刀砍向那东西的肩膀吗?

    难道他还想留个活口回来审问?

    这么近的距离,南山的刀不会偏,褚桓自信自己的箭也不会偏,那么……只有他们俩的视角发生了偏差。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突然发出阵密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潜伏时的藤条总算如愿以偿,将他们这些猎物引入了斛中。那些藤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密密麻麻的结成了层网,顷刻间就将原本就分散开的几个人隔绝开来。

    藤条上生长的白花疯狂地分泌出剧毒的花蜜,藤条上则仿佛是被隔绝了层水膜。

    打火机呢?对,方才打火机最后传到了袁平手上。

    褚桓这个念头方才兴起,几乎是立刻,他就听见袁平的声音从浓密的荆棘墙后面传来:“这个点不着啊卧槽!”

    小芳的声音从另边传来:“它要干什么?刚才那只猴子呢?”

    那只猴子恐怕也是某种幻觉,群体性的,褚桓将短刀提在手里。

    这时,他听见了南山有些惶急的声音:“褚桓?答应我声,还有大山呢?大山怎么样?”

    棒槌的声音稍远:“大山我背着呢,放心!”

    褚桓想回答他声“在这里”,可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挂在胸口的小核桃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他又听见了那阵阵的心跳声,心跳声仿佛在吸引着他前往某个方向。

    突然不知从哪传来声吃痛的闷哼,褚桓的神经当场就绷紧了。

    谁受伤了?

    有人不停地在叫他,然而那声音也点点变远,褚桓耳畔仿佛被隔了张看不见的膜。

    凌厉的风卷过他的后颈,褚桓第时间弯腰闪过,根鬼鬼祟祟的藤条几乎贴着他甩了过去。

    接着,周遭密密麻麻的荆棘笼子整个晃动了起来,无数根藤条山呼海啸地冲他席卷过来,褚桓在越发窄小的空间里艰难地闪避。

    后背疼得快要裂开了,褚桓心里低咒了声,并不和它们硬碰,他挡阵躲阵,垂死挣扎般地和藤条群打着游击,边尽可能地保存体力,边凭着感觉往某个方向走。

    耳畔古怪的心跳声太大了,褚桓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前路不通,他得自己用刀自己劈开条血路,而随着他越发接近某个方向,那些藤条也越发的疯狂了起来,像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他。

    难道这玩意也有敏感点么?这么想,褚桓虽然狼狈,却奇迹般地有种耍流氓的快感。

    可惜耍流氓就必须做好被抽死的准备。

    褚桓险些被根偷袭的藤条勒住脖子,刚抬手劈开,断裂的藤条还没落地,第二根又随即追至,卓有成效地将他逼进了个死角。

    第三根藤条狡诈地从侧面袭来,径直刺向褚桓的心口,他终于避无可避,只能最大限度地蜷起身体,做好被捅个对穿的心理准备,同时尽量避开要害,以免当场去见褚爱国。

    褚桓已经咬住牙,但是预想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他定睛看,只见那险恶的藤条探出锋利的尖刺,堪堪碰到了他吊在胸口的核桃,却突然被点穴般的不动了。

    什么情况?这玩意还辟邪么?

    然而眼下正是你死我活的形势,褚桓没有追究缘由,他逮着翻身的机会,立刻毫不客气地将眼前凶器般的藤条劈成了两半,片刻不迟疑地甩开了藤条的围攻。

    褚桓胸前的“核桃”散发出某种奇异的光晕,彷如黑暗中盏微弱但坚定的小灯。

    此时不光是他这里,整株枉死花都剧烈得抖动起来,打算将“肚子里”这几只小虫子赶尽杀绝。

    相比之下,大山和棒槌的空间就显得小了。

    大山什么都看不见,花香浓郁到了定程度,呛得他几欲呕吐,棒槌只好直背着他东躲西藏。

    棒槌的腿本身就崴过下,虽然恢复得快,但少显得有些不灵便,特别还在背着大山的情况下,他边躲还要边护着大山,忙乱凶险中只好扯开嗓子大喊:“族长!族长!”

    “不用管我,”大山摸索着抓住他的胳膊,这惯常沉默寡言的少年开口说,“你快去和族长他们会合,不用管我,背着我你哪也去不了!”

    棒槌没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他面前的荆棘墙被刀劈开,棒槌脸色才刚喜,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南山就被新长出来的荆棘重新推回了另边,枉死花不遗余力的要将他们几个人分开。

    棒槌:“小心!”

    可他叫着别人小心,自己却中了招,根藤条猝不及防地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直直地戳入了棒槌的脚心里,棒槌惨叫声,连带着大山起摔了个大马趴。

    他疼得满地打滚,却紧紧地抓住了大山,愣是没把人甩出去。

    这声惨叫每个人都听见了,南山心急如焚,可面前越来越厚实的荆棘墙长得总比他砍得快,南山听见袁平和荆棘藤条较劲的声音,听见小芳大声叫着棒槌的名字,却单单听不见褚桓的动静。

    棒槌大叫声硬是将那藤条从自己脚上抽了出去,血染了满地,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上露出了个大山看不见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不……不背着你,我也哪都去不了……”

    这时,头顶传来声爆喝——只见道犀利的火光当空刮下,是袁平!

    袁平身上还有小罐酒,他将酒抹在了刀刃上,点火烧着了,如同拿着把烈焰,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枉死花的藤条蓦地退让两边。

    “过来!快点!”袁平冲着他们大喊,“我他妈就剩这口酒了!”

    大山惶急地四下摸索,突然被双手抱住了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环住他腰的手臂却如钢铁,不容反抗地将他甩了出去。

    大山意识到了什么,嗓音陡然劈开:“哥!哥!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正文死活不上来,晚了个小时

    希望大家看到的不是我昨天塞进存稿箱的本章细纲==

    最近网犯病没药,看不到的去搜盗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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