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o r g
山河表里 作者:priest
`p`**wxc`p``p`**wxc`p` 褚桓捏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戒指,整个人就像是凝固在了火光里,足足有分钟没吭声。网百度搜索
他明明知道南山这样是为了什么,而且易地而处,褚桓觉得自己也会做出样的决定,但是心里就是起火落火的,怎么也按捺不住。
如果不在意,当然心有天地宽,他理所当然地可以又冷淡又宽和,然而七情连着六窍,不小心就会忍不住发作无理取闹番。
此时深半夜,不远处还睡着几个警醒的人,实在不是什么怒发冲冠的好时节,所以褚桓默不作声地将水罐拎过来,灌下两口凉水,等着烧焦的肝自然冷却。
可是没用,他肚子里烧着的仿佛是把三昧真火,凡水浇不灭。
褚桓自觉年修身养性,已经能算在脾气比较温和的那拨人里了,他自己也算不清有少年没这么大的气性了。
片刻,褚桓实在摒不住,近乎轻声细语地说:“麻烦你再说遍。”
南山喉头微动,哑声回答:“我送你走,别再回来了。”
“这个,”褚桓的目光直刺进南山的眼睛里,把戒指举起来放在他眼前,“你不要了是吧?”
南山脸上闪过难以抑制的痛苦神色,他直直地盯着火堆,额角露出滑动的青筋,良久,应道:“……嗯。”
“好。”褚桓点了点头,似乎是笑了下,笑容中有说不出狠意,抬手就将那素圈摔进了火里,火堆被他砸得火星四溅。
南山吃了惊,想也不想地要将手探进火堆里去捞,被褚桓把扣住手腕。
他那手像鹰爪样,坚硬的关节磨砺着南山的腕骨,两人僵持半晌,褚桓用另只手轻柔地捞起南山的长发,凑在鼻子下,低声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人么?”
南山无言以对,脸上假装平静的表情几乎难以为继。
褚桓用拇指蹭着南山的手腕,他手掌如铁,近乎要攥碎南山的手腕,手指摩挲的动作却极轻,仿佛片羽毛轻轻扫过,带起某种冰冷而战栗的情/色意味。
褚桓嘴角翘,冷笑着近乎字顿地说:“你不是说,你们守山人能诺千金么?”
南山:“褚桓……”
褚桓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让南山气得胸口疼。
他在心里苍白无力地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两个人应该坐下来,应该各自理智地痛陈番利弊,互相讲讲彼此的顾虑,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通过谈判,达到某种共识,再心平气和地商讨如何推进下步的各种事宜——这才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个字也说不出来。
褚桓握着南山的手腕,深吸了口气,凉夜里清澈的空气就在他的肺里来回进出,褚桓闭了闭眼,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旁边,南山还没有点眼色也地在那火上浇油。
“是,我对不起你。”南山沉默了片刻,居然还毫不避讳地全盘坦然承认,“你想怎么样都行。”
“对不起你”这几个字,绝对是世界上最能让男人窝火的话之,南山简直是作死地直接往褚桓身上丢了公斤的炸药,沾火顿时爆了。
“我想怎么样都行?”褚桓怒极反笑,他突然把掐住南山的颈子,迫使对方以种局促的姿势抬起头来,褚桓将声音压低得近乎耳语,险些隐没在“哔啵”乱响的火烧木头中,他凑近南山耳边,冷冷地问,“族长,那我就在这上了你,强/奸你,也行吗?”
南山的颈动脉在褚桓手指尖疯狂地跳着,而他双目充血,居然真就动不动。
褚桓拎着他的脖子,有心想将他口咬死,他咬住南山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个清晰的牙印,又粗鲁地揉捏过南山的胸口,狠狠地扯住他的裤子,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腰间的淤青处。
褚桓漠然地盯着南山的身体,面无表情地说:“躺还是趴,你可以自己选个。”
南山垂在身侧的拳头绷紧如拉到极致的弓弦,几乎能听见他筋骨关节绷紧摩擦的碰撞声,略薄的嘴唇抿成条线,眼睛里布满血丝。
两个人再次静默而短暂地僵持在起,离得极近,又仿佛极远,褚桓侧过脸就能碰到南山的耳廓,而他的族长无论是伤还是疼痛,都脊梁挺直地端坐在原地,侧脸如刀,目光望向遥远的地方,倔强到了极致,就成了种无声、又无可撼动的强硬。
褚桓能感觉到南山身上的每寸肌肉都绷紧如戳不动的石头。
他突然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做任何事,只是若有若无地在南山脸上轻轻碰了下,像个温柔的晚安吻。
而后褚桓松开了给对方的钳制,手也从南山的衣服里退回来,仔细地替他捋平裤子上的褶皱,往旁边后退了半尺,仰面躺在地上。
星河有些晃眼,褚桓就干脆闭上眼睛,长久地不言语了,好像睡着了。
直到他悄无声息,南山才缓缓地转过头,隔着个火堆,不错眼珠地注视着他。
这时,褚桓忽然呓语似的开口说:“路上三言两语就能跟人来段艳遇,甜言蜜语的序言还没念叨完,见事情有变,就拍屁股走人……”
他似乎有些疲惫,平躺的时候锁骨凹陷,撞进南山眼里的,是日来变得尖削的下巴和越发分明的脖筋。
褚桓静静地问他:“在你心里,把我当什么人了?”
南山哑口无言,哪怕是褚桓打他也好,侮辱他也好,都仿佛没有这么句话在他心上戳得深。
褚桓没有睁眼,他抬起条胳膊,微微侧过脸,将额头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你和你们那个山羊脑袋的长者样,觉得河那边的人,归根到底都是不能相信的吧?”
南山嘶声说:“我没有。”
褚桓充耳不闻,他忽然原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南山,脊背微微弯曲,曲线陷进凹下去的腰窝里,他保持着背对南山的姿势,闷闷地说:“我不是道德模范,但也不是人渣——至少没对你人渣过。”
褚桓的这番话,本来是有点示弱苦肉计的意思,然而他说着说着,还真把自己说得委屈了起来,于是不得已,立刻打住了自己的话音。
野外的地面冰冷坚硬,即使身侧就是火堆,那点温暖也是杯水车薪。
没打扫干净的石子粗粝地硌着褚桓的胳膊,他双臂抱在胸前,是个打架前防御的姿势,此时却犹如抱住了腔酸水。
褚桓决定不说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伤敌万自损八千,把自己说得挺伤心。
如果目光有温度,估计褚桓已经被南山的目光烧着了,南山恨不得不顾切地扑过去抱抱他,恨不得直接将手伸进火堆,把那枚烈火中岿然不动的戒指取回来。
南山牙关咬得太紧,不知不觉中,就是满口的血腥味。
“你知道什么是陷落地吗?”南山哑声问。
褚桓没动,却微微睁开了眼睛。
“陷落地就是死地,里面没有意识,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不算死亡,也没有生机,你不是见过我族山洞中那几个活死人了么?”
火堆已经开始衰弱了,但是谁也没去管它,南山说:“很久以前,这里不是只有我们支的,那时候这个世界有很人,平原上、山上都是各个部族,也有南来北往互相交换物品的商人。而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圣山上,因为与守门人的特殊关系而得到格外的尊敬,久而久之,我们就得名‘守山人’。”
“圣书上说,有天世界将黑。”南山说,“当时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后来,逐渐有逃难的部族来到了附近,纷纷声称自己的聚居地被团阴影吞噬了。”
褚桓终于给了他点反应,开口问:“吞噬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了。”南山说,“我们山洞里那几位变得动不动的朋友,起码还有个完整的身体,然而他们说的被‘吞噬’的人,却什么也没有剩下,就是凭空消失了。”
褚桓把方才的伤心和纠结丢在边,从原地坐了起来:“没有尸……遗体吗?还是碎成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南山说,“就好像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褚桓犹疑片刻,又问:“等等,你们说的圣书……到底是什么?”
“相传是块大石头。”南山说,“内容流传很广,以前各族都有个差不的本,不过最开始怎么样却没人知道了,后来各族保存的内容也都断了篇,变成了口耳相传。”
口耳相传这种事从来都是没准的,褚桓忍不住追问:“真正的圣书没人追寻过么?”
“有。”南山转过头,望向陷落地的方向,“不过传说中的天石圣书早就已经在陷落地里了,没人找得到。”
褚桓皱了皱眉:“可是我在山上看到了山水和树,如果任何生命在陷落地里都会消失,那树为什么会存在?”
南山看了他眼:“树没有意识。”
褚桓骤然想起在山顶的时候,南山冲他嘶吼的“别看,别听,别想”,他忽然灵光闪,脱口问:“你的意识是……所谓的‘陷落地’吞噬的是‘意识’?”
南山摇摇头:“不知道。”
褚桓艰难地理着自己的思路:“那几个老兵在震动期的时候误入了你们的地盘,相当于抹杀了他们在河对岸的存在,所以时间停止了,那是不是也同个道理,所谓‘陷落地’与你们这边……并不是个……”
他不知道怎么说,好会,才找到了个最接近的词:“维度?”
南山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撕下来:“我不知道。”
“长者说它是活的,这么年,它直在吞噬,在扩大自己的地盘,这几年运动尤其明显,但我以为至少还有几十年,没想到……”
南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半晌才续上自己的话音:“山门连着另个世界,是这里唯的生路,这样下去,大概我们在这两年之内,只会有两个下场——要么是山门被那些活不下去的怪物踏碎,我们战死,要么是山门在陷落地面前关闭,我们和其他人样,被吞噬进里面,起消失。”
褚桓:“所以你决定不要我了。”
他这句话就好像水花落到了滚油里,下就把南山心里炸得乱七八糟,南山的胸口难耐地剧烈起伏了几次,手指恶狠狠地攥住无辜的草地,指尖几乎被那坚韧的草茎勒出血来。
褚桓看了他眼,继而言不发地爬起来,找了个最远的角落,兀自躺了下来。
南山的脊背僵硬得好像碰下就会断开,而他低着头,并没有回头。
第二天早,众人就觉得气氛隐约不对,然而具体哪里不对,却又直说不清,小芳胆战心惊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试图找出个源头,直到他按着原计划将众人直领到了那隐蔽的山洞寒潭附近时才发现,原来源头出在他们贱人大王身上。
褚桓默默地走在断后的位置上,从早晨开始,就句话都没说——往常也有族长开路他断后的情况,但褚桓并不是味的走,味的戒备,他时而会撩拨袁平几句,时而会对着南山的背影吹几声口哨,招得族长迫不得已回头看他眼,就坏笑下。
纵然再紧张,只要褚桓还有力气,他看起来都是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从没有这样脸低血压地板着脸过。
临近潭水,几个人停下来休息,顺便谨慎地探查山潭里有没有其他的危险。
褚桓依然顶着他上坟讨债的臭脸,叼着根草茎远远地缀在后面,双手抱在胸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芳冲他喊了嗓子:“饿不饿?”
褚桓敷衍地冲他摇了摇头,又不理人了。
小芳十分不明所以,转头看族长,族长却将脸别开视线。
小芳又去看大山,只见那傻孩子跟他样迷惑,于是最后,小芳只好戳了袁平下,用眼神往褚桓的方向示意了下。
袁平:“干嘛?”
小芳连忙头晃尾巴摇地把他拽到边,叽叽咕咕地跟袁平咬耳朵说:“好贱人怎么了?”
袁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十分不明所以:“不知道啊,要不是犯病,就是大姨妈来了吧?”
小芳央求说:“守门人兄弟,你去看看吧。”
袁平:“我没事看他干嘛?我……”
小芳用力踩了他脚,摆出副横眉立目的李逵脸,成了只愤怒的毛猴。
“啧。”袁平白了小芳眼,然后拖拖拉拉地走向褚桓,过去踹了他脚,“哎,他们让我来问问,你在这装什么忧郁呢?”
褚桓眼皮也不抬的掀了掀嘴唇:“滚。”
他出言不逊,袁平却难得没有急,他弯下腰打量了下褚桓的神色,看出了点趣味,又回头望了眼南山,南山的目光原本直流连在褚桓身上,乍被他发现,连忙仓皇地转开去。
袁平心里生出了股诡异的八卦,他戳了戳褚桓的胳膊,蹲在他旁边,探头探脑地说:“什么情况?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赶紧给大爷念叨念叨,旅途寂寞,我这正缺笑话听呢。”
褚桓成了个锯嘴葫芦,任凭袁平在旁边怎么抓耳挠腮,就是声不吭。
就在袁平已经丧失耐心,准备丢下他离开的时候,褚桓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我想去那个陷落地。”
这句话,就把袁平劈在了原地。
袁平猛地扭过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褚桓:“你说什么?再说遍。”
“我打算去趟陷落地。”褚桓口齿清晰地重复。
袁平跟他认识这么年,当然知道褚桓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褚桓身上扫了圈,压低声音问:“你疯了?”
褚桓:“没有。”
袁平这才发现,褚桓直望着的就是陷落地地方向,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阵心惊胆战。袁平提起裤腿蹲下来,迭声地逼问:“你是什么毛病?褚桓,你想找死的事,你家族长知道吗?”
褚桓沉默良久,几不可闻地说:“……他打算跟我拆。”
袁平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后,他匪夷所思地盯住褚桓,字顿地说:“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个事,你打算去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番?”
褚桓:“……”
袁平叹为观止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太让我长见识了,你快去吧,我支持你。”
褚桓被他拍得晃了晃,袁平虽然大大咧咧的不大会看人脸色,但也还没有缺心眼到那种地步,这听,他就大致想明白了南山的意思,于是觑着褚桓,问:“你是认真的?”
褚桓点点头。
袁平皱紧了眉,沉默了好会,他说:“那你也好歹先跟我们回去,关于陷落地的事,我看你最好还是先跟长者和鲁格族长问问。”
褚桓终于收回了目光,对袁平说:“知道,我没打算半夜偷偷溜走。”
袁平就叹了口气:“陷落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其实都跟你没关系,你知道的吧?”
褚桓没理他。
袁平看褚桓那神色,就知道他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于是闭了嘴,心事重重地起来,回到边。
这时,褚桓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对了,那天在山顶上,你见过道白光吗?”
袁平回过头来挑眉,满脸疑惑:“什么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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