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村 作者:莫言秋

    赵牌娘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秀秀！

    原来，赵牌娘今早去菜市场摆摊，摊位刚刚摆好，就有两个女人来买菜。

    这令赵牌娘很是感到奇怪，因为这个点正是人们开始上班工作的时候，早饭刚完，午饭还早，这时来买菜的人着实不。可令赵牌娘惊奇的是，这两个女人的穿着实在怪异。盛夏八月，这两人竟都披着长长的看似颇像棉袄的外衣，而且面上都半掩着围巾，既像怕冷，又像是怕别人看到似的。

    赵牌娘看不清两人的容颜，只觉得其中个女子露在围巾外面的眼睛似乎有些面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便边给她们向塑料袋中捡着菜，边问：“两位这是从哪儿来呀，穿这么，不怕热呀？”

    眼熟的女人刚要说话，另个女人连忙碰了她下，同时回答赵牌娘说：“哦，我们昨天去串亲戚，今早骑摩托回来的，只好穿点。”

    赵牌娘没再吱声，心里却想：这还叫穿‘点’？冬天骑摩托穿的也就这样吧！

    赵牌娘把装好的菜放在称上称好递给两个女人。两女人付了钱，转身离去。两女人转身转得很急，长长的外衣竟带起了阵凉风。这让赵牌娘越发疑惑，感觉这两个女人的行为怎么像“逃跑”似的呢，便不由自主地朝两人急匆匆走去的方向望去——

    可那里，空空的，并没有什么摩托车啊！

    女人正疑惑着，突听其中个女人“啊”了声。原来，那个看着眼熟的女人外衣里穿着条几近拖地的白色长裙，由于脚步太快，长裙绊住了脚险些摔倒。

    女人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稳了脚跟。可是由于是迎着风，女人光顾着去平衡身体，不想面上的围巾此时却被风突然掀开，并随风向后飘去。于是，刚刚稳了脚的女人又慌忙转身去追赶围巾。

    可就在这霎那，女人的面孔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赵牌娘的眼中。

    秀秀！赵牌娘心中惊呼声，身体几乎失去重心。

    听完赵牌娘的叙述，男子的第反应就是问赵牌娘：“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没有，绝对是秀秀。我是秀秀和满仓的媒人，认识秀秀也不是天两天了，怎么会看错？”赵牌娘急赤白咧地解释着。

    “你确定？”

    “确定！百个确定！”赵牌娘使劲儿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看着赵牌娘不容置否的神态，绝对不是随意说说的样子，男子的心里也开始了暗暗吃惊：这秀秀已经死了几年了，怎么会又出现了呢？

    男子寻思了会儿，抬头问赵牌娘：“会不会只是个与她长相颇为相似之人呢？”

    男子话音刚落，赵牌娘便弹簧般“腾”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再次坚决的否定：“不可能，当时那女人转身追她的围巾，因为围巾已快飘到我摊前，所以那女人当时的模样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亮亮，点不带差的。真的不是长得像而已，简直就是模样！”

    “既然是秀秀，为什么见到你不说话？”

    “就是，这我也觉得很奇怪。过去秀秀见到我都亲热得了不得，可这回，不知为什么，就像不认识我样……”赵牌娘喃喃自语道。

    “那就说明这个人根本不是秀秀！”男子接着赵牌娘的话大声地说。

    “那，按大兄弟的意思，这个人应该是……”赵牌娘两眼瞪着男子，犹疑地问。

    男子起身，在屋里转了圈后，说：“此人到底是谁，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我定会查出来的。”说到最后，男子的脸上现出了与他儒雅的气质颇不相符的狠角神色。

    赵牌娘走后，男子就陷入了沉思。在他的感觉中，这个长相酷似秀秀的女人的出现半是冲着他来的。

    因为，当年秀秀的死，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秀秀就是他害死的。

    那是几年前夏日的天，他在牛村村头看到了正在起玩耍的小涛和宽宽。这让男子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自己和弟弟在起玩耍的情景，不觉看了会儿。可这看，竟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小涛和宽宽竟然长得有些相像，而且，越看越像！

    男子知道这两个孩子个是满仓和秀秀的孩子，个是山娃和巧珍的孩子，不觉心里动，望着两个孩子又仔细端详了起来。结果，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个孩子真的是长得很相像，而且都像个人，这人就是——满仓。

    当时，男子已得知满仓的父亲就是自己家的老仇人，正愁不知如何报仇，便从包里掏出相机，咔嚓咔嚓给两个孩子人拍了张照片。

    后来，这两张照片便出现在了山娃家的牛圈门上，并引发了山娃误杀秀秀的事件。

    唉，都怪我，不然秀秀不会这么冤死的……几年过去了，每每想到这件事，男子都十分自责。可每回，男子又都如此安慰自己：算了，既然她是老铁家的媳妇，为老铁家承担罪孽也是应该的！

    男子知道，秀秀死后，满仓直在寻找幕后黑手，即在山娃家牛圈上贴照片之人，可是直没有寻找到。男子曾以为，这事慢慢就会这么淡下去了，况且自己当时给小涛和宽宽拍照时，俩小子应该并没有发现，可没想到今天竟冒出个秀秀来！当然，死而复生的事当然不会有的，可如果有人冒充的话，目的又何在呢？当年枪杀秀秀的山娃已经被枪决了，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寻仇，都找不到人了，还能怎么样呢……

    男子想着想着，最后终于把念头定格在自己最不想放置的关键的也是最惊心的部位：难道，这长相酷似秀秀的女人的突然出现，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也就是说，自己当年的所为，已在自己的毫无察觉下被人不动声色地识破了？

    男子的身上不觉涌起股冷意，个大大的寒颤令他战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