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村 作者:莫言秋

    当晨光明晃晃地洒进窗内的时候，在个不知名、不知地儿的小屋内，双手正向张陈旧的木质方桌上摆着两盘菜、两碗汤、两个馒头和两双筷子……

    两双筷子刚刚摆上的时候，个年轻女子奔至桌边，伸手抓起双筷子说：“哎呀妈呀，可算吃饭了，饿死我了！”

    “琪琪，慢点吃，别烫着！”看着年轻女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旁边，个五十岁年纪的中年女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嗯。”被称作琪琪的年轻女子嘴里答应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中年女人看着这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吃起来。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年轻女子大概肚里有了底，进食的速度大大地放慢下来。

    “再等两天吧。”中年女人不抬眼皮地回答。

    大概对中年女人的回答不是很中意，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头，又撇了撇嘴儿，然后问：“妈妈，咱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呀？咱们吓唬的那些人都是咱们的仇人吗？还有，我真的和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很相像吗？”

    “吃饭吧，干嘛问那么！”中年女人突然有些不悦，瞪着眼睛嗔怒道。

    年轻女子不服气地白了母亲眼，埋下头继续吃饭，不再吱声。

    中年女人知道自己过于生硬的语气对女儿很不公平，但她并不想做过的解释，最起码现在不想。因为这样的话题，只能引起她内心隐藏了几十年的无尽的哀伤和痛苦。在这些哀伤和痛苦的折磨和刺激下，她只能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无法控制。这并非她的本愿。她现在所做的这切，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全部返还给那些予己以这些痛苦的人，并不想复仇扩大化。可即便这样，她的心里还是因矛盾而痛苦着，因为每次复仇行动，都仿佛又次揭开了自己的伤疤，痛并流着血。

    所以，在中年女人的潜意识中，她只想默默地迅速实施并完成自己制定的这系列的复仇计划，不想，也不愿说。然后今天她对女儿的生冷态度并非完全由此而生，而主要是近几日对满仓实施的惊吓行动，少让她心里感觉到了些许愧疚。

    严谨地说，这个铁满仓原本并不在自己的复仇之列，虽然自己的女儿秀秀是受他连累而死，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小涛的爸爸。可后来，小涛的出走，让她对这个铁满仓开始滋生了不满和怨恨，而新近她发现的件事，又让这种不满和怨恨渐渐向她的复仇计划靠拢——

    那是她刚刚从远方的那个小镇回来的第二天，她专程去南岗上的坟地去看秀秀。当时，鬼节刚过，坟地片刚刚祭奠不久的样子。

    女人走过个个拾掇得整洁肃穆的坟头，最后在边缘处的个坟头前下。

    这是个看起来十分寂寥的坟茔，虽然坟前也有刚祭奠不久的痕迹，但坟上坟下长满了的荒草，仍然暴露了这里长久的荒凉和备受的冷落。那些荒草长在坟头上，像头无人梳理的乱发，随风飘舞。长在坟侧旁，又像群营养不良的哨兵，凄惨而忠诚地守卫着地下的魂灵。

    当时，女人的鼻子酸，心里发狠道：好你个铁满仓，我女儿因为你搭上了性命，你却如此对待她的遗骨，亏我还拿你当亲女婿看待……

    女人就这样，把铁满仓划入了她的报复目标行列，并很快付诸了行动。

    事后，在琪琪的描述中，女人仿佛亲眼看到了满仓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心里在感到痛快的同时也滋生了丝痛苦。她知道，如果秀秀地下有知，定会责怪她这样做的，因为秀秀爱满仓，胜过了爱她自己。

    中年女人想到这儿，刚刚叹了口气，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女人拿起手机，只见来电显示着“申志强”三个字，便走到边小声去接电话。

    中年女人刚按下电话，就听对方问：“你什么时候学习结束？”

    “大概再三天吧，就结束回去了。怎么，有事？”女人边说边向瞪眼瞧向她的年轻女子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方叹了口气，说：“我想让你顺便拐回家趟，最好能去我妹妹申敏那好好打听下冷月的情况，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究竟在哪儿！”

    女人的心里涌起丝不快，阴阳怪气地问：“打听她干什么？怎么，还惦记着呢？”

    “不是！”男人提高了嗓门，显然有些生气地解释，“我是发现咱镇上有个女人，长得跟冷月模样，我是怕冷月在捣什么鬼，所以让你核实下冷月是不是在家！”

    哦，女人心里松了口气，同时想起，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查实冷月的情况的。自从次自己在申志强的店铺外看到那个长相酷似冷月的女人外，中年女人就产生了这人就是冷月的念头。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中年女人只参加了三天的美发业务培训就偷偷溜回了农场，想认真查访下冷月的情况和行踪。可这两天，光顾忙着“教训”满仓了，却把这件事忽略了。

    于是，中年女人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挂断电话后，女人想，其实老公老早就认识了那个长相酷似冷月的女人，为什么早不怀疑，这时候又怀疑了呢？定是那个女人露出了什么马脚，不然，申志强不会这么着急的！

    想到这儿，中年女人觉出了事态的严重。本来，她想再变着法儿的吓唬满仓回，可被这电话搅，她落在满仓身上的思绪便全部撤回并集中到了电话中交代的新事情上。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最要紧！

    可怎么样去打探呢？自己总不能就这样伪装着去大街上找人问吧？

    女人想来想去，最终，还终于想出了个合理又合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