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之碧水青韵 作者:万俟溪

    青碧水赶忙扯过岑碧青的衣袖,就是眼睛眨的那瞬间,他们又换了地方。仔细打量下岑碧青带她来的地方的环境，青碧水有些疑惑：“鱼大哥,这好像是个山野小庙。”庙堂中间树着个泥塑的美人像,看起来并不是有名有姓有记载的神佛。于是青碧水困惑了：“这儿供着的是哪家菩萨？大哥带我来这儿干嘛。”

    “凡人管这地儿叫三娘庙。”岑碧青拍了拍手，“有客来了，还不快出来。”

    话音落后,那泥像上似乎有香风拂过，然后泥像后面的阴影出走出位俏生生的美人。美人头梳慵妆髻,额间拿花钿做着装饰,头上除了固定头发主簪外，只拿朵鲜花簪在鬓边，看样子像是随手从山上摘下的野蔷薇，披帛松松的挽在身上，配着微丰的身材，似乎有几分前朝女子的遗风。那美人眉眼上挑，媚色夺人，似笑非笑的拿眼睛瞅着岑碧青：“郎君又叫错奴的名字了，奴明明叫珊娘。”

    “三娘还是珊娘听起来也差不，你何必揪着不放。”那珊娘向岑碧青逼进，岑碧青不自在的后退步，然后拉过青碧水，“今儿找你是有事的。”

    “那奴便不依了。”珊娘嗔怪道，“求人帮忙还记不得人家的名字，这世上没这样的道理。”她上前要拉岑碧青的手：“奴写给你看，珊是珊瑚的珊。”

    “啃啃！”岑碧青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放庄重点。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又个拉扯不清的。”青碧水看着珊娘拉扯上来，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可再怎么想，也只能在心里埋怨几句。待看到岑碧青的反应后才长舒了口气，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

    毕竟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青碧水脸上黑，而后长舒口气的神色自然全落进了珊娘眼底。珊娘转头挽住青碧水：“这是哪家的妹妹，生得好模样呀。”说着就要去摸青碧水的脸，“看着真真是惹人疼。”

    因为被人挽住了，青碧水躲闪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把脸往后撤，但还是给摸着了。对方修饰精美的指甲从她脸上划过，青碧水只觉得脊柱阵发凉。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珊娘掩着嘴“咯咯咯”的直笑，“看在这妹妹的脸面上，奴就不计较郎君叫错名字的事情了。”说完，她还往青碧水脸上捏了把。

    从来没被外人如此亲密的碰触过，青碧水脸都绿了。岑碧青也皱起眉头：“干嘛动手动脚的，当人都跟你似的没脸皮。”

    “知道，这妹子脸皮嫩。”那珊娘依旧是笑得妩媚。过了片刻，她才正色说：“说吧，你们找我帮什么忙呀。”

    青碧水看着岑碧青，那珊娘也跟着盯着岑碧青。在两个女子的注视下，岑碧青把来意说了遍。

    “呵呵呵呵！”珊娘捂着嘴又笑了起来，“郎君这是要我教这位妹妹见识下男人吗？”

    再三语意暧昧，珊娘的态度终于把岑碧青给惹恼了：“说话掐头去尾算什么意思。若是不愿意，我们自会去找别人帮忙。只是你这三娘庙怕是要从西湖边上挪开了。”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可珊娘也不恼火：“要说郎君也是脸皮薄了。两个人都是脸皮薄的，日后还得如何是好。总得要个人脸皮厚点，才能拉得下脸面嘛。”那珊娘是从风月堆里打滚出来的妖精，见惯了痴男怨女。岑碧青和青碧水两个看似掩藏得好好的小心思，她眼就可以看出。

    岑碧青是要珊娘带着青碧水见识下凡间男人的丑态，顺便看看其他妖精对付那些丑陋男人的手段，期望借此让青碧水不在纠结什么凡人男子见个爱个的心思了。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如今青碧水貌似不通情感，看着是不会轻动凡心。可她毕竟跟着白素贞在红尘里生活，总得防着万。人妖殊途，人妖通婚是不被允许。他得防着青碧水同凡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从而犯下大错。至于自己的那些情感心思，只要这方面防好了，他相信他能够徐徐图之。

    “沙沙沙沙”是衣物拂到草木上的声音，隐隐的脚步声也显示是有人过来了。珊娘说：“来我这儿求拜的大是些个苦命的女人，家里的男人不是负心，就是吃喝嫖赌不成器。那些个女人没办法，只好求到我这儿以求安慰。珊娘我收了她们的香火供奉，自然是能帮就帮了。”

    几个妖精隐去身形，看着个消瘦的渔娘提着篮子小鱼走了进来。渔娘将小鱼摆上神龛：“三娘娘莫怪，奴家里只能拿出这些个了。还请娘娘见谅。”她边说眼泪边流了出来，“奴，奴本是西湖边上的渔民，家里靠着打鱼挣几个银钱花。原想着日子渐渐要过好了。可，可不想……”说着说着，那渔娘就情绪激动了起来，不住的抽泣，只好拿着袖子给自己抹眼泪。过了片刻她才勉强说下去：“不想我家那口子迷上了西街头的暗娼。那下作的小娼妇天天勾着我家男人不着家。我家男人那是家也不管了，鱼也不打了。勉强出次船，那也是我家那口子嫖资不够，家里又变不出银子来，想着换钱使唤。求娘娘显灵，让我家那口子能回心转意，别再被外头的迷了心窍。”好不容易将切说出来，那渔娘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不住的痛哭。

    青碧水听着火冒三丈，许仙同旁的大姑娘说几句扯两下，她都是看不过眼的。却不想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龌龊男人。她对着珊娘说：“这样的男人她也要？你也得帮着她收回她家汉子的心？要我说，家里有这样的男人，还不如个人来得自在痛快。”

    珊娘看着青碧水笑得是说不出的味道：“小娘子说的果然是孩子话。”

    岑碧青在边解释说：“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这凡俗的女子很都是依靠着男人过活。所以她们腰杆没办法挺直，什么都得依着她们的男人。而她们男人若是薄情寡义，自然就会仗着这点在外头胡来。”

    “那就这么的防着不管？那些男人做不到从而终，干脆凡人女子也不要从而终算了。她们既然得依靠着男人，也可以换个好的再依靠嘛。”青碧水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珊娘理了理自己肩上滑下去的披帛，嘴里淡淡的说：“小娘子想的倒是好。可世间女子哪里能那么容易如此。”

    青碧水对着珊娘说：“珊娘姐姐，难道你真的要帮着让那男人回心转意？你不会觉得噁心么？”她又对岑碧青说，“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妖精的眼界，妖精的手段？这样的手段不要也罢。”青碧水是个烈性子，这些超过了她的容忍范围，不由得跳起脚来。

    “怎么？你当是我要用妖精的手段迷惑人心？”珊娘反问说。

    “可不是。”青碧水立马回答，“看样子姐姐你是狐狸修成的妖精。世人都知道，狐妖最会迷惑人心的。”

    珊娘又笑了：“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我迷惑得时，迷惑不了世。就算我帮着那渔娘迷惑了她家男人，说不准哪天她家男人会又变了心。难不成到时候我还得再迷惑次？”

    “啊？”见自己说的被驳回，青碧水迷惑了，“那得用什么手段？”

    珊娘吹起阵妖风，那正在哭泣的渔娘便疲惫的伏在地上睡着了。“小娘子，你且跟着我瞧来。”珊娘对青碧水说。

    那渔娘为了供奉珊娘，将家里最后的小鱼做了贡品。她男人在外鬼混了天，身上没了银钱，家里又没了变钱的东西，于是连夜出船打鱼。

    珊娘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发髻，将头发弄得有几分凌乱，又将身上的衣服解得松了，而后坐在码头，假装啜泣。做好了这切，她就等着那渔娘家的渔夫上钩。

    准备出船的渔夫不出意外的被珊娘吸引，上前去劝慰，结果被珊娘的美色勾得眼睛发直，全然没了理智。

    “大哥，我美么？”珊娘边假意问道，边还不忘抽空给青碧水做了个鬼脸。

    “美！美！美极了！”那汉子早就被迷得连话都不会说。

    趁着他色迷神游之际，珊娘转眼间变成个骷髅架子：“既然说我美，那就把心给我交出来。你这等花心好色之人的心肝是最补的。”说着，骨架上还长出长而锋利的指甲，作势要掏那汉子的心肝。

    “啊！”那汉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踉踉跄跄的转头就跑，“鬼呀！”

    珊娘边使出法术，让那汉子觉得自己直被鬼追，边解了渔娘身上昏睡的法术。那渔娘刚醒，边听见了自家男人的叫喊声，不由得寻声探去。

    “鬼呀，鬼呀！”

    只听见男人这么的叫喊，可渔娘只看见西湖边平静的夜景。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家男人的肩膀：“好好的，说什么鬼呀鬼的。”

    那男人先是被唬了跳，而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家婆娘在前头望着，心里慢慢的安定下来了。他反倒是问起了渔娘：“大晚上的不着家，害得我出来找。黑不隆冬的吓死个人。”只字不提自己为了换嫖资出来打鱼，也不说自己在外头遇见艳鬼。

    哪怕语气不好，可被忽视了许久的渔娘还是近来头次听见自家男人关心的话语，心里自然美滋滋的，不由得双手合十暗自祷告：“谢三娘娘显灵，谢三娘娘显灵。”

    至此，夫妻两个相偕回家就此不提。

    “你可看懂了。”待到夫妻两走远，珊娘对着青碧水问道。

    青碧水确实满心疑问：“难道这样就好了？那男人这就算回心转意了？”

    “什么回心转意。”珊娘冷哼声，“就跟你说的，那样人的回心转意值不得什么。我只是让他知道，红粉骷髅，那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只有自家过日子的婆娘才是最实在的。日后他就算想出去花花，想着几天的这切，心里也会发憷。”

    见青碧水还是不懂，岑碧青补充说：“要知道力降十会，咱们做妖精的犯不着同凡人讲什么真心真意。你同他们论情，谁知道哪天会变。还不吓唬他们场，让他们想变又不敢变。这才是咱们妖精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