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之碧水青韵 作者:万俟溪

    “学生羞愧。”许仙神色暗，头也微微垂了下来：“刚成亲就卷进麻烦难缠的官司中,学生自然是愧对家中亲友的,哪里还有脸面提及妻眷。后来慌慌忙忙来了苏州,忙于安顿,就没有时间了。”这么说，许仙的行为还算合理。

    吴家就这么个女儿,平日里宝贝得不得了。许仙是好，可也是惹了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吴玉娘自个儿看上了,吴人杰还不会动了招许仙为婿的念头。这会子发现许仙早就成了亲,那自然就作废不提了。再怎么吴家也是正经人家，家底殷实。许仙不管怎么样好,他们吴家也不会让自家的掌上明珠给人做小的。

    “相公,你受苦了。”白素贞当着人前不好太表示，但言语里的情感是无法遮掩的。

    “你们夫妻两个倒是感情好。”做媒做到已有家室的人头上，郝江华也是尴尬的不行。不过话出口，他变知道自己是说废话了：“你们夫妻两个新婚燕尔，倒也正常。”

    男人大讲脸面，话说到这儿也就够了。人家成了家，自己不可能让自家女儿去做小，也总不能让人家去抛弃发妻，娶自家女儿吧。何况，对方还没有表示出要娶你家女儿的意思。

    里头的吴玉娘不这么认为。她不是说自己非许仙不嫁。可就这么当口的，许仙冒出了个貌美的娇妻，她会觉得自己看好了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发泄出来不可。

    “许大哥。”她从帘幕后头走了出来，“你不是说好了要教我念神农本草经这本书的么。”她言语娇羞，瞟都不瞟白素贞行人眼，跟没看着似的。

    担心自家女儿的吴家大娘也赶紧跟了过来，对着人笑道：“我们家玉娘被我们宠惯了，见谅呀。”她推了推自家女儿，“你许大哥也算是你师兄，如今人家娘子来了，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声。”

    吴玉娘置之不理，瞟都不瞟白素贞眼，依旧只顾着上前问：“许大哥，你什么时候教我呀。”

    白素贞眼神暗，瞳孔微缩，但没有什么异常举动。许仙顾及着白素贞，微微又退了步。趁着着时候，白素贞不动声色的向前，用身子隔开了两人。她轻握着吴玉娘的手：“这便是玉娘妹妹吧。真真是好人品，好相貌。”她又从手上抹下玛瑙镯子，也不容吴玉娘有机会拒绝，“来得匆忙，没备上合适的礼物，真心是素贞失礼了。”替吴玉娘带上后，白素贞又道：“妹妹皮肤白皙，肌骨丰盈，配着这镯子果真是好看。”

    甩开白素贞的手，吴玉娘皱着鼻子冷哼声，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手上的新镯子，没有再缠着许仙。

    “玉娘！”吴人杰只觉得脸上烧得慌，相比着人家的宽和大度，自家女儿不仅显得骄横任性，还股子小家子气，眼皮子浅得很。他难得说了重话：“当着客人的面，玉娘你如何能如此无理！”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白素贞笑着劝说：“吴掌柜切莫生气，玉娘妹妹年纪小，姑娘家家的，难免有点子小性子。”她指了指青碧水，“我家这个妹子才是个坏脾气。”

    青碧水不乐意了：“姐姐！”她语气里带着羞恼的味道，扯着白素贞的衣袖不依不饶，派小女儿的天真烂漫逗得在场众人会心笑。

    郝江华这会子摆脱了尴尬，又活跃起来了：“许家娘子若是嫌弃自家妹妹，那干脆舍了与我吧。可好？”

    这话虽是个玩笑话，可也算过了，很有点失礼。青碧水狠狠瞪了郝江华眼：“你敢！小心我揪了你的胡子。”

    “这这这！果然是个暴脾气，性子辣得很。”众人指着青碧水，又是笑了场。

    见着时间和气氛都差不了，白素贞拍了拍手。只小鬼化作的家丁奉着大好的珊瑚盆景应声进来。那珊瑚，显然就是青碧水带回来的那个。白素贞说得脸诚恳：“谢掌柜的收留照顾我家相公。这点子礼物是我们家的点点心意。”

    “哎哎哎！这怎么使得。”吴人杰直摇头，虽然珊瑚拿进来的时候，他看着眼睛都直了，可该讲原则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原则的。“你家许仙的老师与我是有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他的学生便是我的学生。再说了汉文这孩子好学勤奋，平日里也帮了我不少的忙，如何能说是照顾呢。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赶紧拿回去才是。小心遭了贼。”

    吴家大娘就没那么好涵养了，听着自家相公这么说，脸唰得就黑了。她也不管旁人是否会看见，照着吴掌柜腰上的软肉就是拧。

    青碧水看着这些，先是心里“扑哧”声，差点笑出声来。偷偷捏了自己把，青碧水勉强正过神色。她揣摩着吴家人的心思开口了：“吴掌柜，照着这么说来，您应该是我家姐夫的师叔咯。师叔也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自然要孝敬长辈，您就收下吧。”

    “还杵着干嘛。”吴家大娘赶紧借机接过话茬。她对自家相公说：“这都是孩子们的片心意，你总不能辜负了孩子们的心意吧。”待到吴掌柜点头同意，她脸上就跟笑开了花般。

    旁看着的郝江华不由得感叹说：“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做派。这出手，可是不般呀。”

    “客气了。这真的是客气了。”吴人杰心里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他试着转换话题说，“那你们可安顿好了？要不和汉文起，都住我家吧。”

    “不用了。”青碧水赶紧抢着说，她可不想最后出了什么差错，要家子人挤到别人家去住。“我们在阊门买好了房子兼铺面，都已经安顿好了。如今是都收拾好了，只等着接咱们许相公回家去住呢。”

    “阊门？”郝江华又插嘴了，“那可是个好地段。好家伙，那边不论是房子还是铺子，都是不便宜的。”

    吴人杰尴尬的笑了笑：“也是，估计你们都打理好了。既然准备了铺子，那又准备做什么营生。”

    “咱们准备开个医馆。相公心怀天下，常常在家念叨，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们作为家人，自然得支持他的。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保安堂。为的就是初入保人平安。”白素贞细细回答说。

    保安堂！许仙心里个激灵。无疑是保安堂三个字又触动了许仙敏感的心思，他之前可就是稀里糊涂的卷进了官银之案中。许仙仿佛有点害怕的问：“娘子，咱们如何有银子买房买铺开医馆，还是阊门那么好的地方。会不会……”

    许仙的表情明显是又想起了官银的案子。青碧水看着他那胆小样儿就不高兴，特地起了吓唬许仙的心思：“姐夫放心吧。银子自然会给你备齐的。”

    许仙还准备说什么。白素贞就瞪了青碧水眼，然后柔声对许仙说：“相公放心，咱们家定会支持你的。放心吧，这次定顺利，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吴人杰担心许仙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赶忙劝说：“这是你媳妇贤惠能干。你小子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莫不是担心影响了我家药铺的生意？你们是开医馆的，我们这儿是开药铺的，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许仙被转移这话了注意力：“可学生这还是抢了您家的生意呀。”

    “放心吧。阊门和胥门之间远着呢，抢不到的。再说了，你们医馆不也能销出我们这儿的药材么，这可是对大家都好的好事儿。”

    折腾了好久，许仙才接受了在阊门买了房子同铺子，要开药铺的事实。跟着白素贞行回了新家，他又被家里精致奇巧的装饰吓了条：“娘子，这真的妥当？咱们家真的合适？别又闹出了……”

    他话还没说完，白素贞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青碧水也拉长了脸，老不高兴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上。撞击发出了“嘭”的声，将许仙又给吓了跳。

    “相公可是依旧在怪罪我们？怪罪我们给你招来了官司。让你受了场无妄之灾。”白素贞梨花带雨的，哭得很是楚楚可怜。

    这样子许仙哪里受得住，早就看呆了，唬得手足无措。过了片刻他才说：“我也是担心呀。家里好端端的银子居然是官银。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事情就那样了。如今我也不过是想问清楚。”

    “相公不是在怪罪我和青儿？”

    “不是。我哪里有那个意思。”

    “那相公容奴细细说来。”白素贞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如此说道。显然，她已经想好了合适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