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第章
宠妃祸国(宠文) 作者:苏如忆
卯时的清秋阁,这样明亮的清晨,往日少宫嫔都往这边来讨好陪着笑意。可今日霍妫立在清秋阁的院子里,不过夕之间,此处已然变了许。
戚妃牵上了厌胜之术,身背谋害君上之名,自是人人对其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在这个时候过来亲近。
霍妫看了看早无人打理的清秋阁,不禁蔑笑。人心凉薄自是如此,人未走茶已凉。
“环嫔娘娘安。”福禄在清秋阁外,看到霍妫急忙就请安。
霍妫看清秋阁外守了重宫卫,就连内里的宫人都要有人盘查之后才能进出。如楚遇这般头脑,怎会不知戚妃是遭人陷害,可他偏生还是顺水推舟。用意为何实在不知。
霍妫眉眼挑了挑:“本宫念想戚妃得紧,想进去跟戚妃说说话。”
“娘娘,戚妃如今已经难保自身,娘娘真不必再进去瞧了。”福禄陪着笑意,道。
霍妫观察福禄面上的笑意,那笑意之上分明写着,戚妃现在够可怜了,您姑奶奶真没必要进去挖苦炫耀了。
宫中见高踩低他见得,况且这宫中何人不知,风月台的环嫔娘娘最是巴不得戚妃落下了,好歹戚妃落入万层地狱,居于嫔位的环嫔无异于与白嫔、宁嫔二人成为后宫位分最高的了。
三人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君上对环嫔最是宠爱。
霍妫看到福禄的笑意,下意识唇角扬,眼睛眯了几分:“可本宫真的太闲,这会儿除了戚妃,本宫实在也不想跟旁人说话。”
这副神态,俨然非进去不可。
“环嫔娘娘,君上有旨,宫嫔律不得与戚妃相见。”守在门口的宫卫甚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宫嫔不得见?”霍妫轻笑,“无碍,本宫的近身称心可以代本宫相见。”
“娘娘……”
“你们是遵君上的旨意,本宫也不敢抗旨。”霍妫立在原处,顺手捋了捋衣袖。
身后,几道脚步吸引了霍妫众人的注意力:“霍姐姐,清秋阁里的已经是不祥人,霍姐姐何必招惹?”来人面容清秀,衣衫清秀,说话玲珑,是佟雅鱼。她的身后还跟着董织音。
“清秋阁里是否是不祥人还未盖棺论定。”霍妫扬了扬笑意,继而转头对称心说道,“称心,代本宫去见见戚妃。”
称心应道:“是。”
宫卫守着清秋阁,十分难为看着福禄。福禄亦是无奈:“君上旨意如此。”福禄伺候楚遇时,自然也知道楚遇的脾性,便是此时他奔去君王殿请示,也是让行的意思,还不若他识相直接放行。
霍妫唇角微抿:“佟妹妹与董妹妹喜欢游园可以来找本宫,怎么游园游到了戚妃的住处?”
“嫔妾同董妹妹去风月台找姐姐,宫人说姐姐来了这里。”佟雅鱼表情自然,“戚妃大逆不道,宫中无人再来探视,霍姐姐向来不与清秋阁亲近,嫔妾心中好奇,便来看看。”
“本宫确实不与清秋阁亲近,能跟清秋阁亲近的最便是庞昭仪,总觉着戚妃该是庞昭仪最大的枝干,可经了昨夜本宫才发觉,庞昭仪并不觉得戚妃是她的贵人。试问谁会将自己的贵人推入深渊?”霍妫眼见称心进去了清秋阁,方冲着佟雅鱼轻笑道,“看到戚妃被亲近之人出卖,本宫自然要让称心进去挖苦番了。”
今日的佟雅鱼,手上块护甲都不曾佩戴。霍妫看着,只觉她的推测愈加真实。
佟雅鱼看到霍妫眼神有异,目光微动:“宫中人心复杂,庞昭仪位居昭仪之位,只要后位日大局未定,她亦可成为后宫之主。”
霍妫静静打量着佟雅鱼的动作神态,只觉眼前清秀容貌的女子神情自然、笑意也是温柔得紧:“也是,依仗着旁人哪里有让旁人依仗来得快活?”
“妹妹今早经过宫门,看到将侯贵人送出宫的队伍。侯贵人被绑在轿子里头,听说她早临出宫门便又犯了癫狂。昨夜妹妹想了夜,侯贵人被安置在安养殿,那样的守卫怎会忽然让她跑了出来?说来真是蹊跷了。”董织音眼神中露出几分奇怪之色,昨夜百思不得其解。若说侯贵人疯了,个疯癫之人,能避开宫中两重守卫也非易事。
霍妫哂,眼神状似无意瞟了眼佟雅鱼:“若非当中局中局,必然有人计中计。”
不是疯了便是装疯,可侯贵人又能图谋什么?出了宫进了禅音寺,几乎就是从此惨淡收场。
此时看董织音这般神态,显然佟雅鱼与庞昭仪二人的事情董织音亦被瞒在在鼓里。
佟雅鱼面容之上毫无异色,仍旧对霍妫亲近如初:“戚妃落罪,霍姐姐也该开心的。毕竟宫中没了戚妃,我们行事都会方便许,若有霍姐姐主持大局,人之下,嫔妾与董妹妹在宫中有倚靠。”
佟雅鱼的言外之意,便是希望霍妫可以成为国之后。
“人之下?”霍妫不置可否,“本宫自觉风月台舒适,昭阳宫太高。”
况且,诚如庞昭仪出卖戚妃,比之看来笑意盈盈的庞昭仪,佟雅鱼也未必可以轻信了。只是,佟雅鱼给了庞昭仪什么筹码,才会让庞昭仪对戚妃下这样狠手?
……
称心从清秋阁中出来,便与霍妫同回了风月台。
只坐定没有久,侧殿的宁嫔便来了。
对于这个敌友莫名的宁嫔,霍妫言语间疏离着。
“环嫔刚从清秋阁回来?”宁嫔身后跟着的宝婵端着糕点,轻置在几案之上,宁嫔方问道。
霍妫敛了敛眉眼:“宁嫔既然对昨夜的事情置身事外,又何必关心清秋阁呢?”
“本宫只关心本宫关心的。”宁嫔身上淡淡的香气沁入霍妫鼻中,甚是雅致,“此事上本就不干环嫔你的事情,不若置身事外的好。”
宁嫔说话柔柔的,如同山涧中春风拂过枝叶,荡过春波,涟漪而动,恰是好听。
霍妫轻笑声,随意将宁嫔送来的糕点放入口中,“置身事外自是最好,可偏生跟宁嫔你住着的是个爱招事的。”
她跟佟雅鱼开始都是信王的棋子,同进退。只是扬州行,她的过去,她与所有人的过去都浮上水面,已然由不得她有退路。
从开始,信王对她就有意隐瞒,所谓担心她记起过去会寻死,可本身矛盾的便是……瞒着她四年的是他,最终揭开过去的也是他。而他所有的言辞,尽数都让她觉得在避重就轻。
左相文锦言的死、楚遇与她的切瓜葛,包括信王跟她的过去。若然什么都没有,为何文家的乳娘、聂蘅芜都要说文锦言中意信王为良配。还有淮南侯,这切,信王的故事自是完美,却将许重要的地方漏了。
而佟雅鱼……开始下手了。不管是否是信王的意思。
她只知道,她再不可相信信王了。
“霍妫终归不同于文瑰玉,本宫心中有数。”宁嫔言语间微微失落,看着霍妫微微失了神。
霍妫终是放下了糕点,拿帕子拭了拭唇边的糕滓。宁嫔送来的糕点味道恰好,不甜不咸,口味清新,浓淡得宜。霍妫含笑看着宁嫔:“不管是霍妫还是文瑰玉,相信都会喜欢宁嫔的糕点。”
宁嫔略略回神,抬头看着霍妫的眼睛:“是啊,她是很喜欢。很久以前。”
霍妫这才反应过来,宁嫔从前只是文家伺候文瑰玉的个侍女,后来是文锦言收为义女方有了她的今日。如此说来,霍妫看着几案上的糕点,这样口味淡雅细致的桂花糕,莫不是宁嫔亲自做的。
宁嫔清秀容貌,唇色也是清润素雅:“本宫回宫虽不久,可兴许是立局于外,许事情都看得比较清明。戚妃心高气傲,犯不着行厌胜之术图找厌烦,反倒戚妃禁足,这种用意看得愈发明显。君上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头最是明镜般。之所以将戚妃禁足,他也是借用计之人东风。”
霍妫看着宁嫔的眼神有些诧异。
宁嫔淡如汤汤春水的眸子清澈明亮,说出的话十分透彻。
纵是不知道宁嫔是敌是友,霍妫也很想听听宁嫔的看法,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戚妃家世背景深厚,戚大人也是忠良之人,君上实在没有必要让戚家如此惶恐。”
宁嫔定定看着霍妫,思绪似乎有些飘远。面上的神色是怅然抑或低落难以辨认:“你说出这些话,只是还未懂他。如同很年前样,他在试图给你好的。后位,是他现在现在能给你的最好的。”
宁嫔说罢,霍妫竟是后背僵,笑意也怔了怔。他,在试图给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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