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txt第72部分阅读
官家庶女txt 作者:肉书屋
亮她就醒了过来,再无睡意,便唯有起身钞。
隔壁梅月恒的屋子果然没有一点响动,她百无聊赖的在客栈之中来回晃荡,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院,见自己那头小驴子正可怜兮兮的拴在一群马匹旁边。马虽算不得什么骏马,然而相较起来,那头驴子实在显得有些可怜。
锦瑟便从马槽旁拿了些麦麸喂给它,看着它狼吞虎咽的吃着,顿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道:“吃吧,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
青石村,是镇西一座小村落,名字虽不起眼,不想却依山傍水,流水悠悠,山色葱葱。97行走间还能看到许多笑闹着踩着水车的少女,又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锦瑟骑在驴背上一摇一晃的走在田间小路,禁不住感慨这地方虽偏僻不起眼,却也的确静宜舒适。97
她并不知道苏然和绫罗到底住在村子什么地方,也没有打算问,只想着这样骑驴转一圈,若然遇不到,那也没什么非见不可的必要。
引着驴子在能看见的道路上走了一圈,锦瑟并没有见到哪怕一张熟悉的面容,想想大约是天意,便掉转驴头,准备返回。
行至一片大大的水塘边,驴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大约是走得久了想喝水,锦瑟便翻身下来,将它牵到塘边,放它自己喝水,自己则站在旁边舒展筋骨。
今日天朗气清,远处山色悠然,锦瑟远眺片刻,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忽然便消散了。
这既然是个如此安宁祥和的地方,那二人定然过得也是极好,想来她这个外人突如其来的到访,只会打乱了他们已经平静的生活。就此返回,也没什么不好。
锦瑟想得清楚,脑子忽然也清明了,侧过身子想要牵过喝饱水的驴子时,身后忽然有人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
说是拍,其实更像是推,她本就站在斜坡处,被人从后面一推,身子便克制不住的往前倾去!
噗通!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塘中。
“哗啦”一声,锦瑟凫水而出,待抹干脸上的水渍,这才看见岸上站了个人,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义妹,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只是来了这里,如何又这般不小心,竟让自己掉进了水中?”
苏然!
锦瑟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浮到了塘边。9797
苏然伸出手来,要拉她上岸。锦瑟却只仿佛没看见他那只手,自己抓住一揪野草,奋力爬上了岸。
苏然在她旁边蹲下来,笑意满脸的看着她:“身上都湿了,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好在我家就在对面,倒是可以引义妹前去坐坐,顺便换身干净的衣裳。”
锦瑟一面拧着自己身上的水,一面恨恨瞪了他一眼,起身拉过驴子,径自跳上了驴背,对驴子道:“走,快走,我们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苏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驴子缓慢的走出两步后,颈上套着的绳子便落入了他手中。
“义妹性子虽古怪了些,为兄却是不会介怀的。”苏然一面拉着驴子往反方向走,一面道,“身为兄长,眼见义妹衣衫湿透,又怎放心义妹就此离去?”
锦瑟全身都还滴滴答答的落着水,如此的确是不舒服,倒不用过于矫情,因此听苏然这样说,也只是愤愤的皱了皱眉头,并不多说什么。
这一方水塘面积不小,苏然牵着驮着她的驴绕过大半片水塘,又看见一条水流清浅的宽河,而宽河上一道栈桥之后,便是一座屋舍,灰瓦白墙,极其普通,却也是极其舒适的色彩。
等走上栈桥,锦瑟才蓦然瞧见那屋舍前一株大树下,竟然拴着两匹骏马。
苏然也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咦,今日莫不是还有旁的客人来?”
锦瑟蹙了蹙眉,苏然却又转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义妹今日来得甚巧,我们这里,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不知为何,锦瑟心头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苏然一直将驴子牵到了那株大树下,将锦瑟扶下来,才又亲自动手将那头驴也拴在了树上。
锦瑟抱着湿漉漉的身子,正打量着那两匹高头骏马,身后屋舍之中,忽然有不止一人的脚步声传出。
“可算是晓得回来了?”绫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动人,夹杂着毫不客气的责备,从背后传来。
锦瑟身子微微一僵,转头看向门口。
绫罗拎着裙裾刚刚跨出院门,便赫然也僵住了,怔怔看了锦瑟片刻,脸色忽而白了白,似乎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此。
锦瑟视线与她相接,只觉得她眼中一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的东西,最终,却都归于平静。
她这才将视线移开,随后越过绫罗肩头,看向了自她身后缓步而出的人。
一身素衣青衫的苏墨,身无点饰,面无余情,眸色黑得如同他头上的发,直直的看着锦瑟。
锦瑟避开了他的视线,再度看向他的身后,见着的仍然是一张相识的面容——却是那个曾经扬言要教给她一些“本领”的海棠姑娘。海棠迎上她的视线,展颜一笑,锦瑟一怔,微微垂眸避开了。
苏然拴好了驴,回头时,蓦地笑出声来:“我说今日早起时,外头喜鹊叫得勤快,原来果真是有贵客临门。”苏墨缓缓收回了投在锦瑟身上的目光,转向苏然,忽而像从前一般,低身行礼:“臣弟叩见皇兄。”
“当不起,当不起。”苏然摆手一笑,却走到绫罗旁边,方继续道,“我一介平民布衣,如何当得起当今摄政王行如此大礼?”
绫罗脸色依旧微微有些苍白,此时似乎尤其听不得他这般言语,微微一拂袖,避了避他。
倒是锦瑟,听见他这样说,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真是荒唐可笑。一个是自称平民布衣的“先帝”,一个是低身行礼的当今摄政王,却不知这场戏,是怎么个唱法。
苏然的不受礼,似乎也并未影响到苏墨什么,他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淡淡道:“此事再议,却也不迟。”
闻言,绫罗脸色忽而更加难看,转身就要往院里走去。
苏然见状,忙的拉住了她,指了指仍旧湿漉漉的锦瑟,道:“你瞧瞧她这个模样,你不带她去换身干净衣裳?”
绫罗这才再次看向锦瑟,顿了片刻才道:“随我来吧。”
锦瑟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忽然微笑道:“多谢表姐。”
绫罗脸色再次一变,末了,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锦瑟低头随之而入,与苏墨海棠依次擦肩而过,却只当未见。
院落之中是一目了然的屋舍,除却坐北朝南的正屋,东西边各还有两间侧屋,是典型仲离屋舍的式样。庭中馥郁芳香,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点缀得满院子都是生气。
入屋之后,绫罗寻出一套新衫来,递与锦瑟:“快些换上吧。”
锦瑟瞧了瞧,道:“哪敢着表姐新衣,一套旧衫便可。”
“旧衫没有。”绫罗淡淡道,“要穿,便只有这套了。”
、春日宴(一)
四库书下雪了,乍看似乎落得并不急,随风轻舞着,欲坠还羞,说不出的温柔缠绵。可一会功夫,就罩出白茫茫的一片,冷冽之气,直透人心。
养心殿的地龙烧到最暖,宫殿四角还摆放着四只烧得通红的碳盆,整个寝殿里暖烘烘的,恍如炎炎夏日。
皇帝半躺在龙床上,胸前横着一床厚厚的缎面绒被,瘦削的双肩上披着明黄龙袍。
他脸色腊黄,高高的颧骨上染着一抹病态的红晕,整张脸瘦得只剩一双眼睛,半开半闭,目光飘浮,若风中的残烛。
夏侯烨看着他,难掩讶异之色猓。
皇帝年事已高,近年来龙体欠安,时有病患,他是知道的。
但两年前废旧太子时,皇帝尤精神矍烁,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却不料,这一次见面,竟然老态毕露,病弱如厮于。
“咳咳~”皇帝轻咳两声,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浅笑:“你瞧着,朕还能再活几天?”
“皇兄是操劳太度,虚耗了心神。”夏侯烨心中一酸:“不过是普通的伤寒之症,好心调养,自会痊愈,何必出此不详之语?”
皇帝哂然一笑:“朕贵为天子,也逃不过生死大限,你素日最是洒脱,竟也落了俗套。”
夏侯烨并不擅长装腔做势,索性默然不语。
皇帝轻哼一声,语锋忽地转为凌厉:“你可知罪?”
夏侯烨不慌不忙:“臣弟愚鲁。”
“朕数次传你,因何不归?”
抗旨不遵是大罪,夏侯烨低了头,字斟句酌:“彼时,臣弟在西凉境内,诏书不便送达,旁人又不敢拆阅,因此迟到战事结束才看到密诏。臣弟见诏后,即刻返京。”
“谁准你擅自对西凉发兵?”
“西凉内乱波及边境,臣弟奉旨镇守幽州,怎能坐视不管?”夏侯烨早有准备,冷声反驳:“皇兄即将二十兵马的指挥权交给臣弟,臣弟便有权调度。”
“朕听到的,却是你因一女子不惜以身犯险,引兵深入西凉境内,与赫连骏驰暴发冲突,继而爆发战争,引得生灵涂炭。”
“臣弟的妻子被仇敌掳去,岂能坐视不管?”夏侯烨不卑不亢。
皇帝抬起下巴,朝龙案前堆积的折子呶了呶:“那里,可都是参你飞扬跋扈,擅用兵权的。”
“臣弟最初带到西凉的,都是王府的家将,朝廷的兵马未动分毫。”夏侯烨面不改色。
“西凉内乱,你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后,再乘机拓展疆土岂非更好?”皇帝只是身体有恙,脑子却依旧清楚得很,并不好糊弄:“你为何舍本逐末,助赫连骏骁平乱?是否其中,另有隐情?”
“皇上也是一代明君,不料目光竟如此短浅,实在让臣弟失望。”
皇帝却并不生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哦?”
“不错,乘火打劫也许能多在短时间里多占一些土地,却由此种下了战争的祸端。一旦赫连骏骁平定了内乱,立刻就会掉转枪口来收复失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歇的纷争,百姓将不胜其扰。而臣弟这一战,不过折损数万将士,却能换来两国最少六十年的和平。从长远利益来看,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夏侯烨从怀中掏出一份协议,交予太监呈上去:“这是臣弟与西凉国主签订的两国谛结友好同盟,有生之年绝不向大夏宣战的协议书,请皇上过目。”
随侍的太监接了国书,转呈皇帝过目。
皇帝道:“赫连骏骁已年近四十……”
夏侯烨淡淡地道:“以皇上的睿智,当不可能不知道,西凉的少主,就是小宇。”
因此,何必在他面前故做姿态,多方试探?
皇帝被他戳穿,竟也面不改色:“好吧,且算你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
夏侯烨哂然:“臣弟并不是来讨赏的~”
“你想要什么?”皇帝抬眸看他,瞳孔微微一缩,竟是寒意森森。
“臣弟……”夏侯烨张口,到嘴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皇帝那孱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下一秒种就会撒手人寰。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也许真的要抱憾终身了!
皇帝也不催促,就着德公公的手,抿了口安神茶。
夏侯烨定了定神,缓缓道:“母妃,要臣弟代我向皇兄问好。”
皇帝的目光闪了几闪,凝眸望向他,幽黑深遂的目光喜怒难辩:“薛太妃,今年也五十有四了吧?”
“是~”夏侯烨垂眸,掩去心中情绪。
“她身子可好?”皇帝又问。
“别的还行,就是冬天雨雪多,关节酸痛的老、毛病常犯。”
皇帝悠悠地叹了口气:“朕记得,她当年入宫,不过十四岁年纪,穿着一身纯白的宫装,一双眼睛明光四射,顾盼间气度端严。一眨眼,四十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皇兄的记性真好,四十年前的事,还清晰如昨~”夏侯烨稳住心神,随意与他闲聊:“母妃却从未与臣弟谈起来初入宫的事~”
“薛皇后的亲侄女,镇国将军的亲妹子,加上,本身又明、慧大方,自然是万众瞩目。”皇帝似坠入回忆,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温和柔软,似伤似怜:“可惜,终归是性格太过刚强,锋芒毕露……”
薛皇后比先帝大五岁,自然争不过宫中那些年轻美丽的妃嫔,又不愿扶持她人,致使大权旁落。
为巩固薛家在朝中的地位,思来想去,便把十四岁的薛素素送入宫中。
按理说,薛素素出身名门,天赋聪颖,才华出众,在姑姑和兄长的耳濡目染之下,越发习练得心细缜密。
再加上薛家的女子,容貌都很出众,这样文武兼备,刚柔并济的女子,进入宫庭,获得圣宠,本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惜,她入宫时,先帝已经四十七岁,亲政二十年,深谙制衡之术。
薛家已出了一位皇后和一位将军,在朝中早已是炙手可热。
若然再出一个得宠的妃子,必然权势通天,无人可以辖治。
因此,早已起了打压薛家的念头。虽然欣赏薛素素的品貌才情,却能忍着不去动她,只赐了个美人的封号,就此扔在宫中,任她自生自灭。
数年后,薛皇后病倒无法打理后宫,陈贵妃协理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行皇后之权。
薛家少了一个宫中强有力的支持,又在皇上的刻意打压下,果然渐渐江河日下。
薛素素纵有通天的本事,无奈先帝视而不见,也只能徒呼奈何。
她豆蔻年华,如何甘愿就此深宫寂寂,日日形单影只,默默老死?
更何况,宫中倾轧,不死不休。
就算她想宁静度日,别人也不会给她机会,见薛皇后缠绵病榻,薛家势微,往日奈何不得她的嫔妃自然乘机群起而攻。
以薛素素的心智,自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
恰巧,那年薛将军大胜西凉,皇上龙颜大悦,设春日宴,大宴群臣。
薛美人着银色锁甲,跨白龙马,在春宴上与薛将军比箭。
虽然比箭结果稍逊将军一筹,但那夜,薛美人妩媚风流的体态,飒爽利落的英姿,却如天上皎皎明月,深深地镌刻在了无数男子的心版上,经年乃至终身不散……
他是庶出,母妃是自小服侍先帝,先帝登基后封了婕妤。
自然无论如何争不过,陈淑妃和李德妃生的瑜王和赵王。
好在,薛皇后膝下无所出。
于是,他很自然地把目光放到了薛素素的身上。
本意想通过她,与薛皇后搭上线,不料年青男女,一个自负智计却深宫寂寞,一个雄才大略却壮志难伸,两人相见恨晚,互生情愫。
初时还顾着彼此的身份,把情意放在心中,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半年后,薛皇后病故,薛美人失了倚仗,哀痛之下病倒在床。
他心急如焚,夤夜偷入宫中探望,看着绵缠病榻,容颜憔悴的她,再难抑胸中感情,终于向她倾吐了爱慕之情……
夏侯烨的心不禁咚咚狂跳起来,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唯恐惊忧了他。
皇帝却久久不再说话,微垂着眼,象是沉入了梦乡。
德公公蹑手蹑脚靠过去,瞄了一眼,悄悄向夏侯烨做了个手势,示意皇上睡了。
夏侯烨无奈,只得起身出了养心殿。
、春日宴(二)
雪越下越大飞飞扬扬放眼望去天地皆白
夏侯烨神色阴郁静静地站在雪中看着这座华丽秀美的宫殿被大雪染得xue白素净得让人心头压抑
许是病中虚弱失了警惕以往狡诈如狐的皇帝竟然顺着他的话题谈起了往事聊到了母妃
荷你人就而且神色之间一派温柔这进一步加深了他的疑惑
他似乎已经触摸到了皇兄与母妃之间那丝若有似无的情意
可疑惑再深终归只能是疑惑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而以皇帝的病势来看象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也许再不会有今天这样促膝长谈的机会
更意味着他永远得不到答案……
内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撑了一把伞过来
夏侯烨冷冷一个眼风扫过去:不必~
内侍尴尬一笑:此地风大
风再大大得过西北夏侯烨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扔下内侍涨得满脸通红立在原地发呆
刚进王府就见一个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瞧见他立刻撒腿跑了
巴图何等精明只见他眉峰微微一蹙立刻笑着回:那是出云阁的小丫头象是在打听王爷啥時回府呢~
出什么事了夏侯烨本欲先去怡清殿请安听了这话脚步一转朝出云阁来
昨日他打发了一个丫头出去不知道母妃会不会把帐算在沫沫头上
能出什么事巴图抿着嘴笑大了胆子调侃:准是慧妃想你了呗~
胡说夏侯烨板着脸训斥眉目间却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
是不是胡说王爷见了慧妃一问即知~巴图暗暗松口气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出云阁
恰巧遇着银瓶拎着药箱送林景回出门见了夏侯烨忙垂手让到一边:王爷~
夏侯烨心中一紧:慧妃怎么了
林景回躬了身答:只是受了些小风寒略有不适饮食上稍加调理注意添减衣物避免再次受寒就可不必用药
夏侯烨一听连药都不必用心下稍安:孩子呢
孩子略有些小想是前段時间旅途劳累所致不过只要多吃就能补回来孩子长个主要在后期林景回道
嗯辛苦了~夏侯烨点头急急进了门
舒沫已听到消息出门来迎他:回来了
夏侯烨三步并两步迎上去训道:刚受了寒不在屋子里捂着又出来吹风
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舒沫甜甜一笑伸手去拂他肩上的积雪
夏侯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别碰仔细凉着了~
哪有这么娇气舒沫鼻子一皱:西北的暴风雪咱都挺过来了这点雪算什么
两人并肩进了屋夏侯烨冷哧:不算什么林景回怎么来了
舒沫嗔道:哪是我叫的是她们瞎紧张~
不是奴婢紧张
舒沫一眼看过去立夏心中虽有不服也只得闭上嘴巴
夏侯烨满腹心事竟没注意两人的神色解了大氅交到立夏手中嘴里继续念叨:身子越发沉了多注意点准没错~
知道了罗嗦~舒沫笑着在床沿坐下ptcb
秋荷打了热水进来给他净脸秋雁送上热茶
绿柳便使眼色赶大伙出门
秋荷有心想多留一会眼睛盯着夏侯烨俊挺的背影嘴里道:娘娘周嫂做了酥油卷豌豆黄还有桂花糕要不要摆两碟
夏侯烨洗完脸把帕子往铜盆里一扔回过身来:酥油卷太腻吃了怕积食豌豆黄和桂花糕各上一碟
是~没料到夏侯烨竟会搭话秋荷喜得眉眼弯弯脚下生风地退了出去
舒沫看在眼里也不做声盘算着想个法子把人赶走把规矩立起来省得一般散沙给别人可乘之机
若是以前顾着彼此的脸面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装糊涂
反正夏侯烨正眼都不瞧这些丫头她们再马蚤首弄姿也是白搭
但现在有了孩子太妃又表明了不肯认——她想得很清楚不管出于哪种理由太妃都不能认这个孙子
这時若身边再放几个局心叵测的女人時不時地搅和还真乱得没法收拾
她也不敢赌因为输不起
想什么呢熟悉的气味袭来夏侯烨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侧
在想舒沫嘴角微弯嘲讽:你什么時候开始喜欢小点心
夏侯烨伸手抚上她的腹部:刚在门口遇到林景回他说孩子太小嘱咐你多吃
舒沫回眸哧地一笑:呆子~
夏侯烨明白过来大掌倏地滑了上来轻搔她的腋下:好啊敢拐着弯骂我
舒沫怕痒咯咯笑着缩成一团顺势就钻到他怀里:不敢了再不敢了
夏侯烨心中微荡搂着她正要亲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下意识抬眸见秋荷手端糕点手足无促地站在门边
咳~他轻咳一声:东西放下
秋荷小脸绯红垂着头疾步进来颤着手将碟子搁到桌上许是太紧张碟子竟没放稳掉了下去
夏侯烨条件反射伸手就抄
与此同時秋荷也手忙脚乱地蹲xiashen去两下里一撞一碟桂花糕全数扣在她脸上
秋荷吓得全身发软顾不得抹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奴婢该死~
夏侯烨瞧了先是一愣继而指着她大笑出声:哈哈快去洗洗吧都成花脸猫了~
秋荷本以为打翻了糕点必被责罚不料竟惹得他开怀大笑又听他语有关怀之意当下心头鹿撞爬起来往外就冲
哈哈夏侯烨笑着回过头来:一天阴霾倒让这笨丫头一扫而光了
舒沫冷眼瞧着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很好笑很开心很爽
夏侯烨微一愣神:生气了
舒沫冷着脸:你说呢
他倒也干脆:说吧要怎么才能消气
舒沫左右瞧了瞧指着院中的银杏树:抱着树干大喊三声我是猪我就原谅你
夏侯烨眉一皱:这个难度太高了吧还不如叫我跪下叩三个头
真的舒沫眼睛一亮
夏侯烨一本正经地道:去祠堂跪祖宗
滑头舒沫一指戳上他的额
他顺势握住将她拉到怀中
舒沫刚想挣扎别动就一会~他嗓子微哑如水波冲击人的心房每个字都沙沙的磨人心魂
怎么啦舒沫心中微微一颤忙回首去瞧他
夏侯烨环住了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柔软的秀发中不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舒沫不吭声轻轻覆住他的手温柔而安静地偎在他怀中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任時间悄悄流逝……
良久夏侯烨终于放开她抽身退开
舒沫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有心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夏侯烨移开目光不敢去看那双令他沉醉的眸子无言沉默
没关系舒沫微笑纤细的食指温柔地抚过他掌心那层薄薄的茧:如果不方便那就不要说但是当你需要分担的時候不要忘记我永远在你身边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连空气都凝固起来
就在舒沫以为他永不会开口時他低醇的声音忽地响起带着犹豫带着点悲凉: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時间越久找到答案的希望越渺茫想要置之不理又放不下
皇兄時间无多他又无法直接问母妃真是进退两难
舒沫侧头想了想小心问:是跟传位诏书有关吗
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她早在心里推演过无数次也隐约有过猜测却不敢宣之于口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凭空想象
勉强算是吧~夏侯烨沉默片刻答
、春日宴(三)
四库书春日宴(三)文一溪明月
“要我说,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舒沫想了想,道:“就算登山,正面上不去,可以退下来,试着从侧面爬。虽然走了弯路,终归是爬到了山顶。”
太妃并不是个虚词浮夸之人,既然特地派静萍来寻,并且强调手中有传位诏书。那么,为什么不试着从这份诏书上打开突破口呢?
夏侯烨沉吟片刻,倏然而笑:“有道理~”
当晚子时,怡清殿忽然失火,值夜的婆子懵然醒转,小厨房里已是浓烟滚滚。
“失火了!”尖锐的叫声,刺破了静谧的雪夜猊。
静萍第一个冲进太妃的寝宫:“失火了,快,大家都起来!”
初晴,初雪跳起来,手忙脚乱地侍候太妃穿衣。
“火从哪烧起来的?”太妃还算镇定娓。
静萍推开窗子,一股浓烟立刻漫了进来,太妃呛得咳了起来。
她急忙掩上:“到处都是烟,火势看起来不小……”
初雪几个年纪小,哪见过这种场面,心咚咚乱跳,心急慌忙地,抓了这件,丢了那样。
傅嬷嬷,季嬷嬷也先后赶到,见几个丫头正忙着收拾细软,顿时气往上冲:“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东西!赶紧护着太妃出门!”
“睿王,”太妃记着儿子,急急嚷:“有没有人通知睿王?”
静萍抓起床头架上搁着的狐裘,披在老太太肩上,扶了就走:“承运殿离得远,火应该烧不到那边。”
“王爷这会应该正往这么赶呢~”傅嬷嬷几个簇拥着她离开寝殿:“说不定呀,咱刚一出门,正巧跟王爷碰上~”
出了门,只见到处都是浓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侍卫扑役们从四面八方朝怡清殿奔来,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季嬷嬷瞧着心惊肉跳,抚着胸口直嚷:“阿弥陀佛~”
“王爷怎么还没来?”翠墨急得跳脚:“莫不是给慧妃……”
静萍冷冷看她一眼,翠墨只知失言,吓得闭了嘴闪到一边。
静萍挽着太妃的臂,柔声道:“看样子,火一时半会扑不灭,奴婢伺候着你到承运殿歇息吧~”
“等等~”太妃觑着滚滚浓烟,忽地挣脱了静萍的手,铁青着脸往回走。
“太妃,万不可以身涉险!”众人骇了一跳,齐声阻止。
“暖轿来了,请太妃上轿~”静萍急急道。
太妃冷凝着脸,再望了一眼身后乱成一团的人群,弯腰上了轿子:“也好,本宫且去承运殿等着他!”
暖轿一路疾行,很快进了承运殿。
陈安早已等在门边,急急将太妃迎进寝殿,问安,上茶……等等一番忙碌后,这才悄然退下。
由始至终,夏侯烨竟然没有露面。
季嬷嬷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太妃脸色十分难看,却难得得并未发火质问,只默默地宽衣睡了。
安顿好老太太,留下几个值夜的丫头,众人也都悄悄散去。
傅嬷嬷和季嬷嬷的身份,值夜这种粗活,自然轮不到她们,不但轮不着,住处还比一般的丫头们要精致些。
窗前一名锦袍男子双手长身玉立,笔直修长,寒风鼓荡,吹起黑缎织金大氅,吹得发丝微乱,浑身散发出森冷的寒意。
只一个背立的姿势,竟站出了睥睨万物之态。
季嬷嬷又是吃惊又是讶异:“王爷,你怎么在这?”
夏侯烨缓缓转身,眸光瞬间冷厉如箭:“你说呢?”
“呃~”季嬷嬷头皮一阵发麻,脑子里飞快思索,嘴里恭敬地道:“老奴愚钝,请王爷明示~”
“愚钝?”夏侯烨轻哼一声,袍袖一挥,一卷黄绫自袖口飞出,飘飘荡荡地落在季嬷嬷的脚下:“你做何解释?”
风吹得灯笼摇摇晃晃,昏黄的光线从身后斜照过来,映得地上黄绫的字迹越发明明暗暗,模糊不清,但起首四字“奉天承运”依旧清晰得刺目!
季嬷嬷骇得退了一步,失声道:“传位诏书!”
嚷完,忽觉不对,急急抬袖掩唇,满面惊恐地瞪着他。
夏侯烨冷笑:“你果然见过。”
季嬷嬷定下心来,缓步进了房,找了张椅子坐下:“今晚的大火,想必是出自王爷之手了?”
夏侯烨紧紧地咬着唇,眸中有两簇火在跳跃:“不打算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季嬷嬷淡淡地道:“以王爷之睿智,简单一份传位诏书,难道还需要老奴一一为你解答?”
夏侯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
忽然,他的目光温和下来,叹了口气,甚至有几分劝告的意思:“别逼本王,跟母妃撕破了脸,心疼的还是你老人家~”
“王爷!”季嬷嬷尖叫起来:“你想做什么?”
“不想本王做什么,就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夏侯烨森冷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那份诏书上:“为什么,诏书上盖的,是敬王的印章?”
敬王,是天启帝登基前的封号。
换言之,敬王在登基之前,就已经为他立下了传位诏书!
“太妃苦心孤诣,谋划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扶王爷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季嬷嬷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本王只想知道真相~”夏侯烨神情冷淡,平静的语气下,有极可怕的寒意。
季嬷嬷长叹一声:“小姐不过是跟敬王做了个交易,她助敬王登基,敬王保王爷母子平安,并约定百年后,将皇位传给王爷。”
“就这么简单?”
季嬷嬷握着拳头,胸口起伏不定,显见十分愤怒:“为了这份诏书,小姐忍辱负重,耗尽心血,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王爷怎能轻飘飘地说出简单二字?”
夏侯烨眉心一跳,冷冷道:“是忍辱负重,还是红杏出墙,逆了天伦?”
“王爷!”季嬷嬷愕然惊嚷:“你怎能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让他说!”
“小姐~”季嬷嬷蓦然转身。
傅嬷嬷扶着太妃颤巍巍地站在身后,面色惨白如雪。
母子二人无声对视。
一个幽明晦暗,一个喜怒莫辩。
“先扶小姐进去吧,我去烧壶热茶~”傅嬷嬷轻轻叹了口气。
太妃冷声道:“大半夜的,喝什么茶,上酒!”看来,这注定要是个不眠之夜了。
季嬷嬷上前,欲扶太妃,被她一把拂开:“本宫还没老到走不动~”
她讪讪地垂着手,默然立在身后。
傅嬷嬷抱了一坛千日醉,拍开酒封,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伸手去取茶蛊,太妃眉心一蹙,傅嬷嬷抢先道:“你一把年纪,莫还要跟王爷在酒量上较个高下吗?”
夏侯烨脸一红,不情愿地道:“母妃身子不好,不宜多饮。”
傅嬷嬷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玉碗,满满斟了一碗,顺着桌面推过去,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海量,奴婢就不劝了。”
“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本宫。不需要拐弯抹角,恩威并施地去逼慕红。”太妃眸光犀利,话锋如刀。
夏侯烨将一大碗酒灌进喉咙,半是激昂,半是悲伤地道:“儿臣只想知道,这么多年,有没有叫错父皇?”
“王……”
太妃抬手,阻住季嬷嬷的惊呼,平静地道:“你自然是父皇的孩子,还有别的吗?”
夏侯烨咬着唇,倔强地望着她。
“怎么,”太妃轻笑,目光似讽似叹,竟没有多少伤心:“母妃的话,你不信?还是说,你心里,其实更希望做你皇兄的儿子?”
“母妃!”夏侯烨蓦地目光一凛,眼中是熊熊怒火:“儿臣是认真的!”
太妃脸一沉,反问:“母妃难道是在虚词敷衍?”
夏侯烨迟迟不肯做声,闷头喝酒。
太妃握着杯子的手渐渐开始颤抖,双眼中慢慢荡起了漩涡,满眼都是悲伤。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你问是谁的儿子,答案只有一个。若你问母妃与你二皇兄之间是否曾经……”
“小姐~”傅嬷嬷和季嬷嬷同声惊呼。
太妃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似也将满腹的眼泪和心酸都吞了去,杯子啪地一声轻轻地搁在黄花梨木雕就的桌子上,撞出清脆而绝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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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是锥心刺骨的冰寒,也是空无一物的苍凉:“是,你猜得没错。我,薛素素的确爱过夏侯炯。”
、春日宴(四)
一室寂然连烛火都似乎不再跳动变得越来越暗
那又怎样母妃也是女人也曾年轻过你能为了爱一个女人抛弃高堂老母荣华富贵母妃难道就连做梦的权力都没有了太妃紧紧地握着拳想要以此缓解身体的颤抖盯着夏侯烨的目光却亮得惊人:母妃这一生也就只做了这么一次梦
它是那么华丽那么短暂那么的痛彻心扉带给她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痛
我得上位時隔三十年她以为心中的伤痕早已平复以为可以将这痛苦深埋在心底
我本以为就算世人再疑我伤我诽我至少你该敬我护我爱我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没想到
却没想到伤她最深的却是含辛茹苦不惜牺牲一生的幸福养大的儿子
这一刻巨大的痛苦啃噬着心灵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寒冷的春夜……
小姐~季嬷嬷上前扶住太妃的手
太妃头也不回笔直地走了出去
王爷你好糊涂傅嬷嬷气极摇头
夏侯烨满脸颓然退后一步跌进椅中全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傅嬷嬷轻叹一声斟了一杯酒给自己又替他把酒满上:也难怪王爷会多想宫中本是是非之地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更何况小姐和皇上的确曾两情相悦虽说发乎情止乎礼但那样的身份那样的环境
世人都以为皇上忌惮薛家势大故意冷落薛素素纳进后宫十年仍未宠幸
却不知这种情况其实是薛素素自己选择的
先帝天纵奇才岂会惧怕外戚势大连妃子都不敢宠幸
当年心高气傲的薛素素并不甘心做薛皇后争权夺利的棋子嫁给比自己父亲年纪还要大的男人老死宫中
她表面顺从薛皇后乖乖进宫选秀暗中却与先帝约法三章
明确表示在帝后的这场权利对奕中站在先帝这边
充当先帝的眼线帮他出谋划策助他打压薛家的气焰唯一的条件就是先帝殡天之后放她出宫
因为薛皇后的原因太妃很小便出入宫庭先帝可说是看着她长大
对她的感情极实很复杂
既有父辈对晚辈的疼宠又有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更有帝王对人才的爱惜
因此她这番看似胡闹的要求先帝竟然默许了
她既心向自由他也不愿意将她一生束缚在这华丽的金丝笼中
当然还有一部份原因是他做为一个帝王的骄傲
他不屑也不愿意用权利去得到她
曲意奉承刻意乖顺以此争宠邀幸的女人在后宫里还少吗
薛素素的出现着实令人眼前一亮所以他愿意陪她玩这个游戏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的臣服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里薛素素度过了十年看似平静的后宫生涯
从而在那一年的春日宴遇到了生命中的魔星——夏侯炯ptcb
两人的相遇偶然中又存在着必然
做为皇子本来薛素素对敬王夏侯炯应该不陌生可他是皇长子成年后即去了封地若不是那一年的春日宴两人这一生也许永远不会有交集
当然也不排除先帝殡天之后两人再相遇如果那样或许整个人生乃至大夏的权利格局都要重新改写……
但那時的敬王雄心勃勃满腹的才华无处施展空顶着皇长子的名头在朝中孤军奋战
薛素素的美丽和才情论起天下形势朝中局势每每独到的见解都让他眼前一亮
惊佩欣喜之余难免起了别样的心思
她是薛皇后的侄女镇国将军的妹妹谈论政事眼光见解都很独到
虽不得宠位份也不高可后宫中也没有人敢小觑她因常侍奉薛皇后故先帝与她见面的机会非常多
宫中经常与听到先帝与她对奕品茶气氛微妙的谈论地位相当超然
而更妙的是薛皇后本身并无所出养在她名下的吴王十二岁時不幸自马上摔下身有残疾继承大统无望
若是他能说服她乃至整个薛家旗帜鲜明在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