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第17部分阅读
冠绝笑天下 作者:肉书屋
的,我是后天的。还是你厉害些。
她直接就在地上打滚了。
年少真好,开心可以这么直接。
十二美失散,她独自一人去了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想,若是能再遇上他,必定要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想法。
六年过去,她的脚步始终没有停过,信念像是太阳,每一天的早晨都会升起给她希望。在遇到王爷后,她隐隐觉得,或许相聚就在不远的前方。
事实真是如此。然而听起来很诗意的话,印证在现实中,往往变得残酷而不近人情。
杜九娘仍旧笑着,但是脸上却滑出了泪痕。
这个人呐,总是和她差了那么远的距离。
唐夏的眸光开始涣散,眼睫急促颤动了数下。
以毒克毒,全凭意志在支撑,否则身体会比人心先一步崩溃。
杜九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恶声恶气地说:“不想我叫她过来,你就给我好好撑着。”
唐夏拧了一下眉头,再没其它动静。
杜九娘将被子一古脑地蒙在他身上,“或者你想我把兔子打包插上花送给狼大当口粮去?”
“你敢!”唐夏那变调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杜九娘笑:“我有什么不敢?反正你也打不着我。”
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动。屋内,一片死寂。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门被阖上,有人悄声离开。
唐夏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掀开被子,竟有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微眯着眼,盯着头顶的纱帐看了会,而后摸了摸额头,一阵凉意,再摸被褥,如同被水打湿了一样。
“差一点就隔屁了。”他低咒了一声,坐起身。
屋内被层层氤氲笼罩,唐夏循着那雾气看过去,发现另一边摆着一只大浴桶,热气升腾,水雾袅绕。下床走到桌旁,拿起搁在上面的纸,是杜九娘的笔迹:“趁热洗,我去把兔子打包给你送来。”
唐夏扬眉笑了笑,脱去身上的湿衣,扑嗵一声跳进水桶里,拿起搭在桶边上的小澡巾……
……
……
还未入夜,阳周城的天空已燃起了烟火。火树银花,绽放着昙花一现的妖娆。
一顶四周披银纱八人抬的华辇停在梅乾客栈大门外,华辇两旁,七名侍女手提锦盒站立的姿势竟是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前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一身月白色的衫子,脚上套一双锦面靴,头发在后面挽了个髻,勒了条同色的带子,看起来很正统。而女的居然顶了个扫把似的发型,上身的衣服像是用布条绕出来的,封得严实,连个胸都找不着,却在中间露了一小截肚子,下面一条褐色大腿裤,系黑色的腰带,脚上穿了双怪模怪样的尖头靴,还将裤腿塞在了靴中。
人们看看这个人,再看看这个人,窃窃私语。
月白衣男子斜了斜眼,往旁边移了几寸,再移几寸。哪知女人一只手就将他给扯了过来,嘴里叫道:“喂,跑那么远人家怎么知道我们是一伙的啊?”
白貂的招牌表情有两个,一个是皱起左眼,另一个是皱起右眼,区别是:男左女右。
所以,此时他一定是皱起右眼,用瞧怪人的标准眼神看朱雀。
“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刚才啊。”
“我怎么不知道?”
“哦哦哦。”朱雀指着白貂的鼻子,“原来你想偷看。”
白貂想去捂她的嘴,被她拍掉。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朱雀压低声音说:“我是在陛下的车里换的。”
“这太不像话了吧?”白貂叫。
朱雀靠了声。“你不就希望我在你面前换吗?”
白貂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于是转移话题:“紫狐呢?”
“别管他了,肯定是嫌丑不敢出来。”
这时一个侍女突然闪到他们中间。
“哇,”朱雀被吓了一跳。“小丫姐你干嘛。”
“主人说,你们站在前面挡着她下车了,能不能让一让。”侍女说:“还有,我不是小丫。”
朱雀啊了一声,“那小丫呢?”
侍女指指后面。
朱雀笑嘻嘻地跑过去叫了声:“小丫姐。”
小丫面无表情地说:“朱少,你省省吧,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再给你钱的。”
朱雀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开。
银纱被两双葱白似的玉手撩开,穿戴华丽却不庸俗的凤要低头跨下步来,一时间,绝姿风华有如空中璨烟,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可惜一张脸被金纱遮去了大部,远远看着,压根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凤要本来站得好好的,突然背过去蹭了蹭腰,然后回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朱雀和白貂率先走进客栈。
白貂扫了眼四周,刚要开口,朱雀截了,大吼一声:“清场!”手臂一挥,气势吓人:“不想被揍的统统给我撤!”
喝酒的将酒喷了出来,吃饭的将米饭塞进了鼻孔里,吃面条的差点被噎死。
白貂用手挡脸,往旁边移了移。
朱雀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大胡子跟前。大胡子刚才他还在啃鸡腿,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就看到这个女人走到他桌前,伸手拿起他的筷子,手一挥,咔嚓一声。大胡子低头一看,筷子插在鸡腿上,同时插进了桌子里。
须臾间,人全撤光了。
客栈内外两种光景。
七侍女依序站成两排,一边往里走一边从锦盒中掏出红色花瓣,在地上洒了厚厚的一层。
凤要一手横搁在腹前,一手后负,踩着花瓣,有如仙人踏云般步入客栈。
朱雀移到白貂边上,“你说陛下为什么喜欢不对称的东西?”她扒了扒指头,说:“凤党首领是三个人,不管怎么站都多一个,贴身侍女是七个人,不管怎么排都多一个人,这样看得不别扭吗?”
白貂跟她无话好说,只能当没听见,埋头往前。
一个长相斯文却衣衫不整的男子从一楼的客房区急匆匆地奔了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凤要,白貂一个飞身上前,将那人反撞出一丈开外,就这么一下,那人居然晕了过去。
凤要侧首看看,摆了摆手道:“带上去。”
二个侍女从队列中走出,一人去拖一只脚。
“咦?”
从王爷房里出来后就去丐帮料理后事的苏启这会扛着竹棍返回客栈了,刚巧看到一个人被倒着拖上楼去,不由地伸长脖子往楼上看了看。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改了才发现可怜的张三要到下一章才能出现了……
有好多人猜苏启是男是女为什么会要阴合散解药?呃,最早介绍十二美时就说过,他们全部吃了一种叫阴合散的药,但这种药的副作用是会让男人变成女人的模样,如同加了雌性激素一样。但是这个药本身就是一种奇毒啊,十年潜伏期,然后发作时会令人全身溃烂,不管是男是女。不清楚的可以回去翻第一部伏羲和王爷、四侍同车的那一段。
夺美大会()
寒来了
天字一号房在地字一号房的正上方,这一上一下两个房客的身份若是说出去,恐怕会吓死阳周城一半的人。
一人从行李中拿出了御用软皮坐垫,铺在靠窗的座椅之上,另一人已经将泡好的花茶搁在了茶案上。
凤要摘下脸上的面纱,随手扔至一边,回身坐下,瞄了眼地上的男子,对朱雀道:“把他弄醒。”
正巧侍女端着茶经过,朱雀伸手捞了过来,打开盖子刚要往人脸上泼,凤要便开口问她:“要不要换杯凉茶?你手上那杯要是泼下去,他那张脸便也保不住了吧?”
地上的人一听,如同炸尸一般弹起身,大叫道:“不用这么毒吧?”
凤要喝了口茶,问:“宁相无,你来做什么?”
“嘿嘿。”宁相无干笑两声,揭下面皮,揉成一团,“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的头发……”
“不是吧?我染黑的。”
凤要看看他,对旁边的侍女说:“拿镜子给他照照。”
侍女拿出块巴掌大的圆镜递给宁相无,他接过一照——只见染成黑色的头发如同得了白癫疯似地露出一块块的银白色,样子要多矬有多矬。狐狸眼傻了,镜子砸在了脚板上。
凤要朝其余人晃晃手。
“都下去。”
朱雀和白貂相视一眼,耸肩退下。
门刚阖上,凤要便迫不及待地用身子蹭椅子,一边皱眉道:“快来替我看看。”
宁相无还在为自己的矬样黯然神伤,见到凤要扭来扭去好不难受的模样,心里居然痛快多了。
看了看凤要的症状,宁相无说:“唐门的奇痒无比粉并不难解。”
凤要眼睛一亮,“快说。”
宁相无竖了竖指头,说:“找到解药就行了!”
“嗯……”凤要眯起眼。
宁相无不禁打了个冷颤,忙改口:“用甘草泡澡半个时辰,再用甘草汁涂身,应该行得通。”
凤要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现在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这理由若不充分,明早我便遣人将你送回风国去安度余下的日子。”
宁相无哀叫:“别翻脸就不认人嘛……”
凤要用指扣了扣桌面。
宁相无从袖里掏出一把扇子,慢慢打开,对着自己扇了扇,而后神秘兮兮地问:“我听说这次阳周城的夺美大会是个叫禾西的人主办的,是不是你?”
凤要偏首,淡淡一笑:“没错。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宁相无拿手指蘸了点茶水在茶案上写上一个秦字,又写下一个要字,指着秦字说:“下面是个禾。”指着要字说,“上面是个西。合起来不就是禾西。我找不着你,只好来阳周城碰碰运气……”宁相无说到这里,讪笑一声:“大街上很多人都在说,有个特臭屁的人将梅乾客栈整整一层的客房都给包了,我想不来看看都不行啊。”
“臭屁么?”凤要撑着额头,懒洋洋地叹了声:“我喜静罢了。”
“是是是!你是大爷。”宁相无恭维道。
凤要指着宁相无那身似被人蹂躏过的衣服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相无一听,突然就扑在桌上嚎嚎大哭,抽道:“我听说有人包了这里的二楼,就想过来瞄瞄,哪料你人还未到,我一时心生好奇,猜你干嘛不连一楼一块包,于是便溜进去看看里面到底住着些什么人……有个房间的门未关紧,我一不小心冲了进去,竟然看到一个女的在洗澡……”
凤要哦了声,“然后你被人当作色狼轰出来了?”
宁相无咬着袖子,热泪盈眶,“碰到色狼的不是她是我!她她她居然一丝不挂地朝我扑了过来乱扯我的头发和衣服,呜呜……还问我一晚多少钱……”
害他都不敢用金蝉脱壳,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知道好不容易从魔爪中逃脱,出来就撞上了凤要一行人……生怕被遣返的他只好装晕了事,哪知还是被抓包了。
凤要同情地递给他一块帕子,“请节哀。”
宁相无擦了擦脸,一脸正色地问道:“我想不通啊……就算你怪癖多如牛毛,但也不会没事跑来弄个夺美大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在夺美大会中夺头名者可得到‘我变我变!’秘笈。”
凤要站起身,走至一边,从一只盒中拿出一卷皮纸,展开递给宁相无。
宁相无拿着皮纸轻声念道:“十二美联络密册……这、这是什么?”
凤要收回皮纸,“这便是‘我变我变!’秘笈。”
宁相无丈二摸不着头脑:“江湖中盛传练成后可变幻出十二影的武功秘笈?”
“还不明白?”凤要晃了晃手中的皮纸,黠笑道:“没有什么‘我变我变!’,只有这个十二美联络密册。”
宁相无用扇子挠挠头,显然很是不解。
凤要垂眸莞尔:“这卷十二美的联络密册原是釜国皇宫里的东西,有人将它盗走,并落在了我这里,而盗走它的人正是密册中写着的一个人。如今,我不过是想物归原主罢了……”
宁相无总算明白了些,“直接还回去不就得了,干嘛搞这么多名堂?”
凤要突然又蹭了蹭背,一边道:“若是这样,岂不是很没意思?”
就像猫吃老鼠,总是要玩够了才下口,这才是做猫应有的乐趣。
宁相无收起扇子,说:“算了,你的事我管不了,还是给你找甘草去好了。”
凤要点头:“去吧。”
聊了许久方才发现,此时天已转暗。
凤要在屋内踱了会,抽出放置十二美秘笈的那个盒子,打开夹层,从下面拿出一叠东西,在桌上一一摊开——竟是五张两个巴掌大的人皮,人皮上的血渍早已干涸,暗红交错于黑色纹案之中,有些诡异的狰狞。
窗外,倒挂已久的身影飘然跃下,落在地面未发出半丝声响,抬首,沉敛的墨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地字一号房中,莫晓风正睡得迷迷糊糊,隐隐听见有人在唤她李四。她翻了个身,对着床外慢慢睁开眼,紧接着呯一声摔下了床去。
一只手伸了过来,莫晓风怔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几天不见,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长眸似冷非冷,因深遂而见不得半丝杂质,尤显幽黑,那只手没有丝毫的动摇,似霸道,似执着,容不得她不给予回应。
莫晓风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不敢用力,更不敢随便乱动。
风是寒将她拉起的同时,房门忽地被打开。
唐夏抱着胸,倚在门框上,吊儿郎当地笑着,看看半掩的窗户,又看看风是寒……以及他们握着的手,嘲讽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人才会爬窗户。”
莫晓风嘴巴大张,看看他俩,再看看自己和风是寒交握的手,赶紧将另一只也搭了上去,嘴里客套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唉,气氛更僵了。
夏走了
风是寒偏首,面色静安怡然,既不恼唐夏的出言不逊,亦不深究莫晓风的莫名反应,感觉她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去,他却收了掌力,莫晓风有些愕然,再抽手,风是寒再收,两人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暗中较劲。但看在唐夏的眼里,整一个欲拒还迎。
想偷偷来找王爷商量夺美大事的苏启从门外探进头来,刚好看到门侧暗处站着的唐夏,吓了她一小跳,正想撤,马上又发现屋里的不速之客,定睛一看,霎时缩回头去转身就跑,一路奔到杜九娘的三号房,门也不敲一个便冲进去嚷嚷道:“臭九臭九,快去看天下第一帅哥!”
“什么天下第一帅哥?”杜九娘泡了半天的澡,这会正在穿衣。
“看了就知道了,快快。”苏启一个劲地催促。
杜九娘披上外衣,随苏启往外走,走廊中,隔着墙角,隐约看到唐夏站在一号房的门内,却不深入,顿觉有异,待走到门口往里面一瞧,不禁杏目圆睁,喃道:“原来是狼来了。”还逮住了兔子一只,看看两人的爪子,霎有所悟——难怪会看到一股肃杀之气携着滚滚黑烟从唐夏身上冒出来。
风是寒低眸,望着眼下的莫晓风,温声道:“李四,不介绍一下?”
“是……”莫晓风才开口,唐夏便劫了她的话:“何必多此一举?这都摸到房里来了,那我们是什么人,阁下应该很清楚才是。”
“我好像没有问你。”幽沉的眸子扫向唐夏,风是寒的嘴角却弯起了一道漂亮的浅弧,雍容淡定的面孔下,暗藏着一丝慑人的凛意,这一点,唯有唐夏了然。他心中暗嗤一声,这只狐狼倒是拿捏得准,知道什么人能降什么人不能。
莫晓风如同木头人一样杵在那边,她心里十分清楚,不管是风是寒还是唐夏,两个都是难捏的主,帮哪边都没好果子吃。但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看大家要不要先坐下来再说?”她开口。
没人回答。
“咦。”眼睛随便一扫,她又说:“怎么才四张凳子?我去搬张过来……”
“还是我去搬吧。”杜九娘赶紧往外走。
“不……”莫晓风伸出手去。
苏启脑子转得快,见杜九娘跑了,也往外走,一边叫道:“我去帮忙。”
莫晓风眼巴巴地看着门关上,痛心疾首地抓了抓头发,即刻又缩回手来看看,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抽出来的。
窗外,烟花照亮了夜空,啾声游窜,忽远忽近灌入几个人耳中。
静默半晌,唐夏弓起身,微顿须臾,随即下定决心般,迈着一线步朝莫晓风走近。
然而这时,风是寒微蹙眉心,身子摇摇欲坠,莫晓风下意识地去扶住他。
唐夏顿住了脚步,盯住风是寒。
莫晓风面露急色,忙问:“是不是血蝎毒又发作了?”
风是寒点点头。
莫晓风赶紧将人扶至床上,回头问唐夏:“阿夏,这毒你会解是不是?”
唐夏一怔,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你想让我替他解毒?”
“是的。”莫晓风咬齿而语,就算她明白唐夏有百般不愿,她仍旧用了略带命令的口吻。
“你凭什么救他?”唐夏紧盯着她的眼,切切问道。
莫晓风吸了口气,站起身将唐夏拉到一边,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釜国不可以没有他。”
“你错了。”唐夏说:“他为了得到整个天下可以牺牲他所有的臣民!因为和整个天下比起来,一个釜国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怎么可能?”莫晓风听言,只觉四肢骇冷。
“就是因为不可能,他才能骗过别人的眼睛。如今朝廷被吴东控制,他们借着肃清的名义,除去了许多忠臣,就连伏羲的兵权也被架空了,这一切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能如此沉得住气,难道不奇怪?”
“如果这是真的……”一抹黯淡出现在莫晓风的眼中。“就随他去好了。”
“你、说什么?”唐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
“他若做得对,天下人会理解他,他若做错了,天下人会唾弃他。”莫晓风侧头望向床那方,轻声说:“但他毕竟是莫里的哥哥,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好。”唐夏抚着额际笑了。“你终于还是选择了他。”
莫晓风有些愕然,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话。
唐夏忽退一步,竟在她面前行了半跪礼,这是他一年来头一次以一个下属的身份面对她,也是头一次感到心凉。唐夏垂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王爷,恕属下无能为力。”
“阿夏,你别这样。”莫晓风脑子一片空白,已经被他的动作弄傻了,一时手慌脚乱,想去拉他,自己却蹲了下去。
唐夏抓住她的胳膊,深深地看她一眼,“这话应该属下来说。”
莫晓风颤声道:“就这么难吗?即使你答应过我,也不能做到?那些话犹如在耳,一转眼,就忘了吗?”
唐夏身子一震,整个人有如满弦的弓,只怕心头一松,有些东西便会不顾一切地飞出去。
“我说的是真的。血蝎毒的解药我原本是有,不过放在王府没有带出来,唐秀查抄王府的时候,顺便将解药拿走,就是为了防止我将解药交给皇帝。”
突然觉得心力交瘁,唐夏五指按在眼前,低笑一声。“你说得对,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做到。”
他站起身,同时将她扶起,手掌滑过她的面颊,却没有触及丝毫。
莫晓风怔怔地看他,心里不断催促自己,开口说点什么,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一刻,唐夏毅然转身,拉开房门的时候,他的目光划向风是寒,对方并未露出算计成功的得意,相反陷入沉思。
莫晓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走,阿夏。”
然而唐夏还是离去了。
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痕。
莫晓风拖着步子走到床边,冲风是寒勉强笑了笑:“没办法,只能再喝一次我的血了。”
她抬起手腕,竟然直接用牙咬去,然而却被另一只手拦住。
她诧异地看着风是寒。
风是寒坐起身,微蹙眉心,“算了。”
“你没事?”莫晓风不知该喜还是悲。
风是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良久才道:“血蝎毒并没有发作,我只是想试探下他罢了。”
莫晓风抿唇不语。
她怪不得他,因为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这么做。
但她浑身冰凉,如置寒潭。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回答你。”风是寒敛下黑目,似为了遮去某些东西。
莫晓风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他面前,静静地开口:“你可记得你曾经将这张银票给过一个男的?那人个子不高很瘦。”
风是寒拿过银票,若有所思地看着。
“那人死了,死在路上,死得不明不白。”她继续说。
风是寒抬眸,淡声问道:“你认为是我干的?”
“没有。”莫晓风阖眼又开,“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死,就像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去茅房。”
“你的比喻……”风是寒原本幽深的眸色刹时亮了一分。
“这、这不是重点。”莫晓风急忙说。
“那天……”
风是寒将那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似乎本就不想瞒她。
莫晓风听到凤箭时很是吃惊,而在听到水红衣时已经惊得开不了口,缓了好久才道:“那个人会不会是……花容?”
风是寒摇头,眼深如潭:“也许是加南。”
莫晓风拍了拍额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重复道:“你说是加南?加南和尚?”
风是寒去到花满楼时,那人已走,他找来花魁询问,花魁不断说那人是加南和尚,不过听楼中的其它人说,花魁自接过那个客人后,就变得神智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倒让风是寒有了七成把握,认定那人很可能是“死而复生”的加南。
莫晓风快要崩溃了。
花容说那只雕的主人是加南时,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隐隐觉得,命运之轮似乎是被人在推着走,而这个人可能是花容也可能是加南。
莫晓风惆怅地叹了声,“在强人的世界里,我如同蚂蚁过街,仰头看到的全是巨人。”
风是寒听到这句话,竟扯开嘴角,笑了出来。
莫晓风愁着脸,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来这,是为了拿凤凰?”
风是寒直言不讳道:“就算拿到了十支金箭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是为了十二美?”
“是。”
“为了什么?”
风是寒沉沉地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莫晓风想到唐夏说的话,就矛盾不已。
风是寒看出她的心思,黑眸蓦地转冷,“你们以为,光凭一把凤凰就能得到天下?若失去了兵力,即使拿到了凤箭工序图也不过是在幼儿手中塞了把利器,看似锋利却没杀伤力。”
莫晓风怔怔点头。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风是寒神情微缓,指着她的床说,“今晚一起睡吧。”
莫晓风一下弹得老高,抱住床柱抖,“开、开玩笑的吧?”
风是寒脸一寒,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我都不怕被人说断袖,你怕什么?”
作者不得不说的心里话
写在继续更新前。
冠绝笑天下,终是免不了俗气?
好,现在我说说当初为什么要写这篇文。
此构思源于一日睡觉时的胡思乱想,当时想的一幕就是此文第一章出现的镜头——王爷跳楼。
大约一小时后,我从床上爬了起来,重新打开了电脑,打开了wor,输入了一个名字:王爷。第一章我用了二小时将它写完,虽然已经想好了情节,但具体的内容与表现手法一直让我头疼。也许我可以将它写成正剧,也许我可以写成恶搞剧,最后我决定写一个不同类型的故事。
我要让配角变强,让主角变"弱"。在弱字上加引号,别有深意,也许你们会看到一个被侍女欺压的女主,但是你们仍会觉得那些侍女有意思,仍会觉得女主有意思。在严肃的世界里过搞笑的生活,这是最初的目的,很纯粹很单一。
最早的文案里写的是关于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冒王爷如何被皇帝嫁给女尊国中男扮女装的女王做老婆的故事,故事很纯粹,也很简单,就是让大家能开怀大笑,仅此而以。
因为相当喜欢《东成西就》这部电影,喜欢里面无厘头的人物,喜欢众多人一起热闹的场面,喜欢它不突出的情节却仍能让我连看数遍。于是我想将这种概念放到文中,写一群让人觉得无比彪悍的人物,同时出现一个十分不彪悍的女主,让她在彪悍的人堆里受尽“蹂躏”,同时在不知不觉中将别人反蹂躏。
后来便有了《最强王爷蹂躏史》这个名字。
当时我提出了蹂躏这个词的概念——是指无时无刻不无折腾,让人无力又无能。而这个概念就是文章主脉,文中出现的人都在这条脉线上无力而彪悍的存在着,哪怕是阴谋与恶毒的人性,到了这个世界里将彻底的脱线。如同东成西就中的欧阳锋,到了洪七公面前把自己毒得惨不忍睹。
我是很贪心的人,在想写这个题材的时候,我又不甘心只是为了搞笑而搞笑,我想将一种灵魂带入到文里,那就是人生中所能遇到的选择与被选择,矛与盾,对与错,明与暗。所以,这文有了新的剧情,有了新的发展,所以后来改名为《冠绝笑天下》,名字中的每一个词都包含着一个意义。冠绝是指人还是一种精神?笑是指单纯的笑声,还是笑傲江湖似的笑?天下是一个人的天下,还是所有人的天下?
有了这个概念,文的灵魂便也有了。
于是就想塑造血肉。
如果整个世界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就是血肉。
而女主是眼睛、鼻子、耳朵,她需要带着大家去看、去听这个世界。她还是最重要的心,需要带大家去体会这个世界。
而许许多多的人物是手与脚,他们做的许多事,决定权在脑。
风是寒等人就是操纵着手脚的人。
但究竟是什么在操纵人脑呢?其中包括对名利权的追逐,包括责任与使命,包括信念与愿望。
有了这些东西必定滋生另一样东西,那就是命运之手。
花容与加南这两个出场不同被定义成跑龙套的人物便是命运之手,他们可以推你入地狱,可以拉你上天堂,但关键不是他们,而是人自己的选择。
假设没有女主的存在,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找到了凤凰,死上许多人,最终有人统一了天下,然后成为历史中的一笔。
是不是女主的出现就能改变这一切?不,她不是神,她只是个人,她能做的只是做自己所能做的事。
在这里,我想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主。她不同于其它小说女主的强悍与软弱,不同其它人物的高调,她不是闪亮的女人公,她有很多人所没有甚至是丢弃的一面。
这样的人我们用水来做比方——
水,没有棱角,也不会被磨损,不管你用多大的力量镇压,它也不会垮掉。它可以融入到任何一块石头中,它可以到达任何一个地方而不回头。
这里又要再提一次什么是大智若愚?
引用知识——
外智而内愚,实愚也;外愚而内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计巧,惯于矫饰,常好张扬,事事计较,精明干练,吃不得半点亏。内智者,外为糊涂之状,上善斤斤计较,事事算大不算小,达观,大度,不拘小节。智愚之别,实力内外之别,虚实之分。
我想大家若能明白粗字中的意思,就能明白女主人公所谓的大智若愚是什么意思。就算此文还没到达高嘲,就算女主的大智若愚还未很明显,大家理应从字里行间读出一二来。
你们可以当她是装傻,当她是缺根筋,想必在现实中,你们也有无法理解的人,但你们的评价并不是因为你们看透了她,而是因为她似乎伤害了你们喜欢的人。
我能说这是偏见吗?
有人一直在问此文的主线是什么,此文到底想写什么……甚至有人说我没有写出主线来。最初我抱着谦虚地态度,我承认我的线藏得深,大家看不出可能真是我的错。也许大家在看的时候将冠绝一文当成小白文来看,所以会认为不直白的主线是作者的错误。
我只能很不谦虚地拿红楼梦来打比方。
说通俗点,这是一个关于一个男人和无数女人纠葛的故事。到后来我们才知道,红楼梦所要表达的更多的是当时的一种社会现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及人们无法掌握其命运的悲哀。
文中琐事不断,而嬉笑怒骂泪的背后藏着的是另一个叫嚣着的灵魂。
故事只是辅助,因为我要讲的不只是一个故事,剧情只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说这文太罗嗦的,说这文剧情太慢的,还有觉得有些人戏份太少的,我本想回一句:弃文吧,这不是你要看的故事。你们想看结局是谁和谁在一起,但我想给你们看这个世界是怎样在蹂躏与被蹂躏,在对与错的选择中一步一步走向命运的终点的。
有些小说的结局很重要,有些小说则是过程很重要,冠绝是后者。
我愿在过程中带大家欢笑,带大家矛盾,带大家去经历一个又一个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
关于众多人物,他们的出现是否真的有必要?
没有一个人是无缘无故要让他出现的,除了女主,也没有一个人是自始自终都要写他的。因为我们的人生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人让我们记得,而有更多的人只是匆匆而过,即便他们曾经很突出,也会为我们所遗忘,也许什么时候,他会再次出现,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很贴近人生。
当一个人物久久未出现时,大家就认为这个人没有出现的必要。那是因为你们只想看一个故事结果而已,你们只想看女主跟谁好了,看他们恩爱就好,别人算什么?又多事又碍眼,最好什么人都不要,只剩下男女主角就好……
于是我又想说那句:这不是你们要看的文,你们应该去看你恩我爱,你浓我浓,一女徘徊在无数名美男之间或者通吃的以爱情至上的故事。
冠绝笑天下,不是这样的文。
它讲的甚至不是一个故事,而是许许多多的故事。
一切的错都于我开始。
或许我不该将皇帝设定成天下第一美男,这的确是个很烂俗而不负责的设定,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想让女主将这美男收了,而是想让大家发现,面对这样一个美男,女主竟然无动于衷,还能当人家是哥哥。烂俗的设定势必引诱读者走进一个模式,于是大家翘首期盼着看两人如何坠入情网。
读者的千呼万唤,终于让我动摇了。为什么?人气重要啊,它很俗,但它很可爱,可以让作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可以让作者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文写完……于是,我提前让皇帝现身了。没错,是提前。
前十五章风是寒的戏份实在是少得可怜,并非是故意,而是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要写他的戏份,因为他是一个很正统的人物,在冠绝这样搞笑的氛围中,这样的人物若出现,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他只要做做其中一个幕后oss,撒撒网,最后验收验收成果就好了。
大家的呼声改变了许多人的过程,比如伏羲,比如秦昱,这两人在皇帝再次出现前应该是有许多戏份的,而王爷也会在此期间与四侍等人发生很多哭笑不得的事,皇帝提前出现,伏羲,秦昱,四侍戏份骤减,于是剧情大转,故事也提前进入了一个小高嘲,那就是小桃源之行。
假设当初大家不是那么齐心协力要皇帝现身,也许秦昱将代替风是寒的位置。变数,绝对的变数。
但是,我并不阻止这个变数的发生,如同花容说的,就算命中注定,也还有三分变数。不管是花容还是加南,他们说的话都是我要写的东西。
除了风是寒,还有一人也打破了此文的命数,那就是唐夏。不瞒大家说,起初设定的主要配角中根本就没有夏日也就是唐夏的位置,他的地位仅仅高于春去,秋来,冬月等人,这和他的身份有关,因为是其实是个男人,所以故事肯定比她们要多一些,而且又对女主人公有些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对女主的影响很大,毕竟他有自己所承诺过的事要完成,那就是助女主扭转乾坤,看清,是助,关键还是在女主。而我安排唐夏与唐秀的对手戏无非是为了将一些阴谋通过他的口告诉大家。但是发展到后来,戏剧性的转折又来了,那就是许多人将目光都转到了这个人物身上,之后的事……我不用多说,大家也该猜到了。
有个问题,唐夏的付出有没有得到莫晓风的回报?别忘了唐夏的付出,就是因为莫晓风最先的付出,大家不要本末倒置。
还有,这里面到底谁受到的伤害最大?唐夏离开,莫晓风怎么想?
大家去体会吧。
最后提一件事。
有人说,如果一些人出现后太长时间不写他,这人便是废掉了。也许这话是对的,也许是错的,因为那样看具体的情况。
我们说,一个人的存在必定有他的道理,而在人生道路的转折口,必定会出现一些事一些人,这些人可能会影响你的选择,就像读者的意见,就像突如其来的想法。
比方说伏羲,他的意义就十分之远,他是王爷是否会造反的一个重要因子。难道因为这个就必须时时写他?什么时候该他出来,他就会出来,不该他出来的时候出来晃悠算什么事?大部分文中必有的桥段——只要是美男,一定会以一切方式,时不时出现在女主跟前。可惜这文不是。
苏淮文等人,他们揭露了和亲的事,这也是将线索挑明的关键,因为这是王爷以后是否会造反的一个因子。
苏缬,他是一个烟雾弹,令那唐秀失策,引出闻天心是十二美。
宁相无,他的身份很奇特,作为凤要的朋友,他可以传达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试想凤要会对自己的属下提及那么私密的事吗?
秦翎,一个小跟班,是让秦昱的形象更讨人喜欢的一个辅助人物。
这些人的存在,也许在你们看来可有可无,但是我不认为。
这大概就是作者与读者想法的差异。
而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妄想让所有人都能肯定此文,于是我动了大修文的念头。但是,对着那些已经安排好的情节,我将脑袋都抓破了也想不出两全齐美的方法。除非,从头写起。我现在能做的是去第一部里作所谓的铺垫,将其实已经很明显的东西再明显化。
果然,人生充满了无奈。
想要标新立异,是和自己严重过不去。
这一夜
莫晓风拖着步子走到床边,冲风是寒勉强笑了笑:“没办法,只能再喝一次我的血了。”
她抬起手腕,竟然直接用牙咬去,然而却被另一只手拦住。
风是寒坐起身,微蹙眉心,“算了。”
她诧异地看着风是寒,“你没事?”
他说:“血蝎毒并没有发作,我只是想试探下他罢了。”
莫晓风脸色微白,抿唇不语。
怪他吗?不!站在他的位置,换成任何人都会这么做吧?可她觉得身子很凉,如同坐在空荡荡的寒潭底,抬头看得到天空,却总是隔着一段她够不着的距离。
“你到底……”风是寒忽倾身而来,一手抓住她的肩。莫晓风茫然抬头,视线交错,探入各自眸底。
“怎么?”实在是风是寒太厉害,令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风是寒眼睫微拂,眼底漾开一线清芒,松开手,退后,淡声道:“没什么。”
他起身,走至窗边,淡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回答你。”
“今天,我们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发现了一个死者……”她说。
“哦?”
她走到他身侧,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他面前:“你看,这是在他手上拿到的。”
风是寒睨了眼她手中的银票,反应淡然。
莫晓风委婉地问:“在阳周城,你是不是给过别人这样的银票?”
风是寒俊美无双的脸上霎时罩上一层薄薄的阴霾,似刀刻的唇角弯出冷淡的浅笑:“你认为是我干的?”
“我只是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人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死的。”
“你说得没错,人不会无缘无故而死。”
冷幽的眸底匿藏着夜幕一样的沉黑色,修长指尖夹过她手中的银票,五指弯勾,整张银票便在他掌心缩成一团,微使内力,瞬间化作碎片。
“这是……”莫晓风后背淌下一滴大汗。以后她才知道,别人给死人烧纸钱,风是寒就喜欢烧真钱。
不明所以的她看着他扬手一挥,那些碎片飞向烛台,烛焰摇曳高舞,白色燃成灰烬,纷纷扬扬,如同花瓣败落,有种凄凉惨淡的滋味。
“为生而食,为食而亡。” 他的眼神深沉而阴郁,“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