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瓶邪同人)第9部分阅读
海市蜃楼(瓶邪同人) 作者:肉书屋
我一愣。
刚才打开车门冲出去的那一瞬我不是没有想过,要不是黑眼镜拉着我,我想我会就这么直冲过去。上天入地,也要陪闷油瓶一起走过。
“跟他一起死呗。”我说的云淡风轻,捏着烟卷再往口里送的时候,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烟掐灭。
我抬头看去。是闷油瓶。
“吴邪。”他喊了一声,在我旁边坐下。
我却抬眼朝黑眼镜瞟了一记。丫的还不滚蛋,留在这里听墙角吗?
黑眼镜笑嘻嘻地任由我眼神朝他飞射,丝毫没有要挪地的意思。直到闷油瓶一记轻描淡写的眼神朝他递过去,才笑着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起身,朝胖子嚷着走了去,“哎哟胖爷,煮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
“吴邪。”闷油瓶又喊了一声。
“恩。”我应了一声,心情恢复平静后,人也没有了刚才的烦躁。
闷油瓶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后突然伸手揽上他的肩头,将他拥入怀中,下巴搁在他略显消瘦的肩头,“妈的你吓死小爷了。”
闷油瓶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任由我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我没事。”
我心里很清楚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危险,也清楚自己每次下斗对他有多依赖,但他这种不要命的拼法仍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你那是废话。”我骂道,“都坐在这里了能有啥事?以后再敢这么不要命的乱冲前线小爷就废了你。”
“恩。”闷油瓶点头,又重复了一次,“我没事。”
我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这闷油瓶有让人气到浑身发颤的本事,也有让人心情瞬间平复的魔力。
两个人又默默坐了一会儿,胖子过来一掌拍上我的后背,我猛不作防差点栽到沙里去。
“我草胖子你找死?”我跳起来往他身上捶去。
胖子肥硕的身体往旁边闪得迅速,我拳头砸了个空。
“小天真你真是典型的有了老公忘了革命战友,”胖子指着我鼻子骂得一脸的痛心疾首,“想当年你跟小哥两个人的斗下恋情也是经过我胖爷的见证的,想不到现在老公到手你他妈的就甩了媒人,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快的。”
我回了他一句“滚蛋”,抬脚往吃东西的地方走去。
小春煮了一锅的糊糊,随手舀了一碗递给我。
“最后的晚餐,好好享用。”黑眼镜咕噜噜地喝了一口,发出一声长叹后朝我扬笑示意,“等进了沙漠想吃熟食可以直接拿阳光煮一煮。”
我明白他的意思。沙漠温度极高,别说是难以生火煮食,就是真煮了顶着炎炎烈日只怕也没有人能吃得下。
见我一眼理解了意思,黑眼镜朝我扬唇暧昧地笑了一下。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回事,把小爷当娘们一样来调戏还是怎么的?
小春走过来询问黑眼镜,今晚是不是在这里过夜。
黑眼镜环顾了一圈四周,点头的同时指了指闷油瓶,“你们睡,我跟哑巴来守。”
闷油瓶低着头喝了一口碗里的糊糊,没有反驳。小春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立刻想到能让黑眼镜提出和闷油瓶两个人轮番来守,那必定在这里过夜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我将心底疑问说给闷油瓶听,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猜想。
我本想提议不如再多赶一段路了停下休息,但转念想着进入沙漠后处处都是危险,就是白天也不能避免,何况是晚上。上哪里休息都一样。
我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说不如我也跟着守一班,闷油瓶就一眼扫了过来,“你睡觉。”
“就是嘛小天真,小哥都发话你就别推辞了,赶紧跟着胖爷睡觉去。”胖子一胳膊压上我的肩头,扎实的力道差点挤得我吐血。
我被胖子拽子往前踉跄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闷油瓶,黑眼镜已经挪到他旁边低声说着什么,闷油瓶自顾自地喝着糊糊,只是偶尔的微微点头让我知道他在认真听着。
(二十二)
帐篷支在离车不远的地方。入夜后的沙漠温度低得寒意一寸寸渗入骨髓,虽然躺在睡袋里却仍觉得寒气逼人。我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反倒是旁边的胖子鼾声震天,吵得我实在没有办法入睡,干脆爬起来走出去,见黑眼镜正坐在无烟炉旁边抽烟。
我走过去坐下,黑眼镜朝我点了一下手上的烟卷示意,“来一根?”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摇头问道,“小哥呢?”
黑眼镜笑了一下,“看地形去了。”
我没再说话。
一时间,空气静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黑眼镜主动开腔,“小三爷知道我们要去的斗吗?”
“恩,”我点头,“小哥说了一点。是苏妲己的斗,里面有一块玉可以镇住他的尸化。”
黑眼镜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异样的揶揄,“哑巴居然告诉你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什么意思?”
黑眼镜弹了弹手中烟灰,看似随意的神情下却隐着一丝探究。
“这个斗在道上被称为海市蜃楼。”
等了许久,在我以为黑眼镜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看向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能拿下它,除了它的地方隐僻难寻,危险重重以外,还有两个原因。”
我看着黑眼镜,静静等他的下文,他却突然停住了话语朝我咧嘴笑得十分阳光灿烂,“小三爷要不要猜一猜?”
我此刻一心只想知道他所说的那两个原因,哪有猜谜的心情,皱了眉头道,“赶紧说正经的,又不是智力大通关,谁跟你玩猜谜游戏。”
黑眼镜吸了一口烟,吐出青雾缭绕,“第一个自然是跟它的名字有关。既然叫海市蜃楼,它的难寻度就可想而知了,真真假假,你以为下的那个墓是真的,它却只是幻觉。”
“那第二个原因呢?”我追问。
黑眼镜扭头看向我,我能感觉自己的视线对上了他镜片后的眸子。这一刻他的笑容似乎收敛了一些,嘴唇动了一下,我即刻屏住呼吸,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第二个原因比第一个来得更加重要。或许这就是海市蜃楼一直安然存在至今的主要原因。
黑眼镜张开嘴唇,我聚精会神的去听,只听见他“扑哧”一声笑了,朝我身后努嘴,“哑巴回来了。”
一听见说闷油瓶回来,我心底一沉,第一反应便是“第二原因得知无望”了。
果然,黑眼镜凑近我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想知道就去问他。”说完起身拍了拍我的肩头,提高了声音道,“小三爷,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出出恭。”
黑眼镜前脚刚走,闷油瓶就已经在我身旁坐定,开口就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也没打算瞒他,心想既然黑眼镜不肯说,闷油瓶肯定也是更不会说的,倒不如用这一知半解的消息诈诈他,能不能成功那也是后话。便道,“他告诉我海市蜃楼存在的原因。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肯告诉我,你不让我知道是怕我担心吗?”
闷油瓶眼底有些诧异,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知道,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盯视着我。
我挺直了背逼自己与他对视,面上一派平静坦然,心却早已跳如疾鼓。
过了很久,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加强一下语气的时候,闷油瓶收回了目光,淡淡望向无烟炉里窜动的火苗。
“他不该告诉你的。”闷油瓶的声音很轻,要不是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听,说不定还真以为只是风声而已。
“这些事你知道了没有好处。吴邪,你不该来的。”
他的声音沉了一下,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光晕里透着一丝我看不太懂的东西。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草”,又他娘的来这一句。
什么叫我不该来?该不该来小爷我也已经来了,现在说这些马后炮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咬了一下牙关,逼自己咽下那口不悦道,“既然已经来了,你就应该对我坦白。难道那件事你想一个人去面对不成?”
后面那句话只是我做出的大胆假设,我在赌闷油瓶会不会上钩。
曾经我也布过这样的局,那是为了闷油瓶而去尝试了一次我从未做过的事,并成功的从盘马口中诈出了整件事的原委。
但显然闷油瓶要比盘马聪明得许多,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肯再说话。
我想好的一系列对词在瞬间卡壳。
闷油瓶如果不愿意多谈此事,即便是我有一千个招数也用不上。哪怕我坐这里说上一个小时,也只是演了一场独角戏而已。
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干脆豁了出去,一把拽住闷油瓶迫他与我对视,一字一句放下狠话,“我已经来了,也回不去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你一起面对你的问题,难道你要让小爷我一个人承担我的问题?”
闷油瓶神情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松动。我知道他在犹豫、在考虑,但我不敢催他。因为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诈他,如果我表现出半点的急切,就会被他发现。
我在心里嗤笑着。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这种诈人的心理战术用在闷油瓶身上。我一直都希望跟他之间的关系是干净和坦白的。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就算他知道了我也有十几个理由说服他,让他知道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
况且,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闷油瓶终于开口了,“吴邪,就算是我,对那个墓,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被困在里面,何况那块玉……”
“哎哟我草!”由远至近传来黑眼镜的叫骂声,打断了闷油瓶的话。
我甚至来不及对黑眼镜的出现表示不悦,就见他手起刀落在身上划了几下跑过来,“哑巴操家伙,小三爷去把胖爷和小春叫起来,有蝎子。”
闷油瓶一把抽出后腰上的龙鳞迅速奔了过去,瞬间消失在了暗黑的夜幕里。
我几步跑到帐篷外,小春已经听见声音穿戴整齐地出来,掏出枪就跟着黑眼镜往黑夜里钻去。胖子还在一旁鼾声震天,我一脚踹上去他立刻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我管不了他许多,扔了一句“有蝎子,赶紧起来”后便从包里摸出一把匕首插在大腿上,拿着枪往外跑去。
事实证明我带着枪和匕首是正确的选择。
从沙子底下爬出的蝎子数以百计,起初用枪点射还能打死一些,等蝎子越聚越多之时枪已经起不到作用,前面的还没打死后面的就已经围了上来,就连换子弹的时间都没有。
胖子已经抓着枪冲上前去扫射,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去顾及他,右手抓着枪左手抽出匕首去斩杀就近的蝎子,并不忘抬头去扫视四周。
闷油瓶呢? 难道被蝎子包围出不来了?
蝎子源源不断从沙子底下钻出来,很快便将我、胖子和小春团团包围。我们三人背对背往外形成一个三角圈,
胖子扫射远距离的蝎子,我和小春负责斩杀就近的蝎子。
这样的持久战虽然很容易疲累,但也总算是能阻挡一阵子。
但胖子少了换子弹的时间后,很快便被蝎子扫出了一个缺口。我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听见胖子惊得骂了一句“我草”,一胳膊用力甩了过来,我闪躲不及,只觉手背一凉,一股针刺般的疼痛迅速扩散,低头看去,一只蝎子正趴在我的手背上,尾巴上的倒刺牢牢扎进我的肉里。
我骂了一声“草”,手一抬匕首横了过去,那蝎子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有了第一只蝎子掉在我的手上,剩下的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潮水一样朝我们拥了过来。
手枪打了几下后没有子弹,我随手插进兜里拿未受伤的手挥动匕首砍去,胖子那边还在骂骂咧咧的扫射,小春和他背背相靠一前一后抵挡蝎子的攻势。
我被冲的落了单,很快就和胖子他们分开,被单独包在了一个不大的包围圈里。
我心里有些发凉,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手脚并用我也砍不完四面八方而来的蝎子。从背后爬过来的蝎子被我一脚踩扁,随即前面也有大量的涌了过来。我只来得及听见耳边传来胖子的一声嘶吼“天真小心”,就见一只蝎子动作飞快地爬到我的脚背上,顺着我的军用靴子往上窜去。
于此同时,身旁也有好几只蝎子已经逼近。我连忙用匕首砍掉靴子上的蝎子,却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些已经爬到我脚边的蝎子。
我心想妈的小爷真的要给这些蝎子当甜点了,就见眼前刀光一闪,那几只蝎子已经从中间断开躺在了沙地上。再抬头看去,闷油瓶一个箭步朝我冲了过来,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停下。
“我草,”胖子立刻惊悚的叫了起来,“小哥你不会是捅了蝎子精的老窝吧?怎么后面还跟着军队呢?”
胖子话音落下的同时,黑眼镜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往前边跑边喊,“回车上。”
小春急忙拽了胖子一把,两个人一个开路一个垫后,也算是勉强杀出一条血路慢慢往车子停的方向跑去。
他们两个一走,剩下的蝎子更是堆成山的往我这里爬过来,我被扎过的左手一阵阵的发麻,往后退去。
闷油瓶被困在离我三米之远的地方,两个人伸了胳膊差不多远就能触上,却因为蝎子的逐渐增多而距离变得更远。
眼看着沙子底下还在不断的爬出蝎子,我看着闷油瓶,对上他沉寂的目光,喊道,“小哥你走,别管我……我会想办法冲出去找你们的。”
后面那句话说着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被困在蝎子堆的包围圈里,我能有什么办法冲出去?
闷油瓶目光沉了一下,突然抬起龙鳞在手心里划了一下,鲜血顺着手指滴了下来,顷刻间渗入沙中。朝我汹涌而来的蝎子似乎停顿了一下。
我心想着居然忘了还有闷油瓶的宝血,也不早点献出来,害小爷困兽似的在这里苦斗了半天。
蝎子群纷纷掉转方向,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逃走或是钻入地下,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往闷油瓶那边爬去。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闷油瓶扭头就跑,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片。除了还有少数的几只围在我周围,被我手起刀落快速砍死,剩下的都追着闷油瓶去了。
我脑袋瞬间一热,来不及多想什么,提着匕首就跟着冲过去,被一只手拽住往后拖了去。我回头一看,是叼着烟的黑眼镜。
“你回去,我来。”黑眼镜单手扛着一只小型的喷火枪,往不远处的蝎子群走了去。
我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看着黑眼镜走到离闷油瓶几丈开外的地方,举起喷火枪扫了过去。即便是我离得这么远,也能听见火焰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
最外面一层的蝎子被烧成了焦黑,但其它更多的蝎子爬上来踏着同类的尸体往黑眼镜冲了去。
蝎子越来越多,黑眼镜和闷油瓶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几乎就要抬脚冲过去,却觉大脑一阵发晕。闷油瓶朝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喊道,“吴邪,回车上去。”
黑眼镜叼着烟回头看了看我,目光在我受伤的左手上扫过,突然抬高了喷火枪对闷油瓶扬声道,“再来一次,你冲出来,过时不候,死在里面我不负责。”
闷油瓶没有说话,脸沉得特别厉害。
黑眼镜手指扣了一下,灼热的火喷出去的同时闷油瓶一个箭步跳起,身子从火焰里窜出,双脚落地踩在焦黑的蝎子尸体上,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往车上跑了去。
门被迅速拉开,胖子接过我一把拖了进去,闷油瓶和黑眼镜一个闪身钻入车里,门都还没关上车子就飞一般地飙了出去。
(二十三)
等坐稳了,我才觉得心跳得十分厉害,也没有再回头去看的勇气,左手上的肿痛也变得清晰起来。
闷油瓶随手放下龙鳞,握着我的手低头去看,手背已经肿出了老高的一块乌青,碰一下就针刺般的痛着。
闷油瓶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上闷油瓶的眼睛,他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复杂的暗色,像是综合了不悦、担忧与自责等多种情绪。
我拍了拍他的肩,扬了扬唇扯出一记微笑,“没事。光肿了手,看样子毒性不大,死不了人。”
我自以为是的安慰,却让闷油瓶的神情更加沉了下来,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黑眼镜回头看了看我的手背,示意要赶紧割开伤口让淤血流出来,积久了怕毒性扩散开。
“放心小三爷,”黑眼镜指了指我的手背,“这种沙漠蝎子毒性不强,放了淤血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不知道黑眼镜是不是在安慰我,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抽出匕首就要自己行动,闷油瓶拦住我接过匕首,“我来。”
我点了下头没有拒绝,闷油瓶让胖子去后面掏药物和绷带,黑眼镜转过身来坐到胖子的位置上,伸手按住我的肩头。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按我也能忍,黑眼镜倒也没有坚持,收了手坐到一旁,仍盯着我。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握着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我只看到一道刀光闪过,手背肿起的地方已经被他极快的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口子,浓黑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我的手指滴下去。
闷油瓶捏着我的手从腕处一点点往手背挤推过去,大量还未流干净的黑血被挤了出来,我的手从最初的刺痛到剧痛,最后慢慢转成一阵阵的麻木。闷油瓶还在不断的挤推,我的手却已经木得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几分钟后,黑血流干净,再挤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手背依旧肿得老高。
闷油瓶捏了一下我的伤口,问我有没有感觉,我摇了一下头,他脸色难看得厉害,看得我心情也跟着有些沉了下来,反倒安慰他道,“没事,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闷油瓶点了下头,动作不大,看不太真切。
胖子掏了半天才将药瓶和绷带递了过来,“妈的帐篷和睡袋都扔在了蝎子堆里,再睡觉就直接躺沙地里等蝎子来蜇了。”
黑眼镜目光在胖子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嬉笑道,“正好给胖爷消消肿。”
胖子一下子骂了起来,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被黑眼镜这么一调侃,差点就要骂娘。
我困意上来,眼皮子直打架,死也撑不住。耳边胖子还在叨着,灌进我耳朵里直搅得我心烦,干脆喊道,“胖子闭嘴,让小爷我清静一下。”
胖子张口就要说话,见我皱着眉头一脸的没精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嘟囔了几句蜷一边睡去了。
黑眼镜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跟小春说着要轮班开夜车,早点离开这里早安全。
闷油瓶将我拥入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握紧了我没受伤的右手,眼神暗得看不清一丝的光。
“我没事。”我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心。
总觉自己异常的犯困,就好像在斗里不间断的跑了两天两夜一样,全身乏力得厉害。
闷油瓶抱着我的手陡地一下收紧,力大到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我几乎能感觉自己骨头被他勒得有些发痛,但没有说什么,只任由他紧紧抱着。
躺在闷油瓶怀里,我心里极为安定,止不住的倦意袭上来,我揉了揉眼睛心想,平时也没见这么没出息,才砍了几只蝎子就累成这样。
闷油瓶伸手阖上我的眼帘,略微的凉意从他的手心透过我的眼睛传至心底。
“睡一下,”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你的毒刚解,容易累。”
我也没了跟他客气的心思,点头调整了下姿势,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闭眼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宛如漂浮在水面上,一会儿身子摇晃得厉害,一会儿又觉全身发热发冷的交替,意识模模糊糊就是醒不过来。
拼劲全力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眼前却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我心里一阵纳闷,难道天还黑着?还是我已经睡了一天了?
“看样子是蝎子毒引起的。”耳边传来黑眼镜的声音,我这才知道自己还在昏睡着,眼睛从头到尾就没有睁开过。
“昨天不是挤了毒血,怎么又肿了?”胖子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我皱了下眉头努力去听,但意识一下子又模糊起来,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后,再度昏睡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人还是那样难受得厉害,身体一会烫一会凉,浑身不舒服。
虽然一直这么昏睡着,但其中也醒了几次。尽管睁不开眼,却感觉到有只手时不时地探上我的额头。左手手背处一阵阵的肿痛着,
痛意逆流往上,连带着整条手臂也有些发麻。
模糊间,我听见黑眼镜和闷油瓶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上半身被扶起靠在一个透着凉意的怀里。我挣扎了一下,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僵硬着。
肿胀的左手被人轻轻抬起,我心想不会又要放血吧?就觉手背猛地一痛,旧的伤口被划开,一股温热的东西流了出去。
血似乎流了很久,一直到我觉得左手传来真实的刺痛,才有人抬了我的左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样不行,流出来的不彻底。”
四周似乎安静了一下,随即一种湿润的触觉贴在了我的手背上,吸`吮的力道刺入我的伤口,我的手背剧烈地痛了一下,整个身子往上提了起来,忍不住地闷哼出声。
贴在我手背上的嘴唇更加用力地吸了一下,那股剧痛一下子从伤口被狠狠抽了出去,我喊了一声“闷油瓶”,意识一黑,又昏睡过去了。
再等我一觉醒来时,外面阳光亮得慑人。
我睁了一下眼睛,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我反射性闭眼,就觉一只手搁在了我的眼帘上,等了片刻后才缓缓移开。
“吴邪。”
是闷油瓶的声音,“睁开眼睛。”
经过刚才的缓冲,视线已经能够适应强烈的阳光。我睁开眼睛看去,正好对上闷油瓶的目光。
“哪里不舒服?”闷油瓶问我,眉头皱得死紧,眼底深得宛如一湾黑潭。
我动了一下,就着躺在他怀里的姿势甩了一下左手,“没有。挺好的。”声音落入耳中,沙哑得厉害。
昏迷时不舒服的劲头好像都消失了,睡了一觉醒来全身都舒坦了不少,左手的肿也消了下去,绷带缠绕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刺痛感。除了喉咙里感到异常的口干舌燥外,也没有不适的地方。
闷油瓶绷紧的眼神在瞬间松了一下, 伸手拢上我的脸庞,拇指在我的耳垂上轻轻抚摸着。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心里有些发痒,想起身被他挡了下来,幸好这个时候肚子也应景似的叫了一下,他才松手扶着我坐起来。
等起身后我才发现自己和闷油瓶是在车里,车外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漠,显然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车子已经跑出了很远一段路程。
外面阳光晒得十分厉害,即便是我坐在车子里面,也能清楚看见沙子在阳光的蒸烤下往空中弥漫着热气。
车门猛地一下打开,胖子那张被烤得通红的脸探了进来,一见我,顿时笑了起来,“醒了天真。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估计你要再不醒来,撒哈拉也给我们绕完一圈了。”
我惊了一下,扭头看向闷油瓶,他点了点头。
胖子跳了进来坐下,顺手递给我一壶水和一块巧克力。
我看着那巧克力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心想着捏着居然还是半软没化,也不知这个胖子怎么保存的。
胖子拍着我的肩咧嘴笑着,“别看了,喝口水赶紧吃了。饿了两天要补充点体力。要不是看你一病号,胖爷也舍不得拿这么好的东西伺候你。”
这会我嗓子确实渴得实在受不了,说话时喉咙摩擦着声音都是哑的,也顾不上跟胖子客气,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口,让嗓子不再那么干涩后才拆开巧克力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见闷油瓶正看着我,忙将手中的巧克力给他递了过去,“小哥你也吃。”
闷油瓶摇了摇头,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看。
我早就习惯了被他这么看着,自顾自地继续吃着。刚将最后一口巧克力塞入嘴里,车门打开,小春和黑眼镜一前一后坐了进来。
“找不到标记的地方,”小春叹了口气,“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黑眼镜没有回答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脸上扬起笑意,“看样子是没事了,某人也该放心了。”
闷油瓶没有接话。黑眼镜看了看我的左手,嘴角的笑少了几分平时惯有的调侃,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柔和。
“这毒性倒是真不强,就是难得清干净。”黑眼镜指了指闷油瓶,“多亏了哑巴给你吸毒,小三爷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他。”
闷油瓶皱着眉头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的多嘴。
我的思绪却落在小春那句“找不到标记的地方”上,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迷路了?”
回答我的是黑眼镜,“不是迷路,而是找不到地图上所标示的位置。”
“也怪它娘的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叫什么海市蜃楼,”胖子嚼着压缩饼干口齿不清道,“胖爷要顶着这大太阳再绕几圈,一身神膘都给烤熟了。”
我也觉得奇怪。如果说别人找不到海市蜃楼可以解释为没有地图的指引,但怎么有了图依然找不到?难道真是因为它叫海市蜃楼,所以才这么神秘?
想想觉得我这念头实在是荒谬。
既然能建得出来,那么就一定有入口。
我让黑眼镜把地图拿给我瞧瞧。黑眼镜在口袋了掏了一阵子,将两张锦缎递了过来。我接住叠在一起摊开来看,见那上面标着些红红绿绿的线条、点状,脑袋一阵发麻,问他,“这么多记号,你怎么分出来哪个是要找的?”
黑眼镜意味深长的朝我笑笑,“小三爷猜一猜。”
我靠又来这一招!
低头看向那重叠在一起的锦缎,研究了许久才发现,线条虽然勾满了整张锦缎,但上面的线条却是如迷宫一般交叠重合着,只有其中一条是独立存在的。若不是看得细心,还真不会注意到。
我指了指那纵横交错的线条中夹着的一根,问闷油瓶是不是这个,他点了下头。
我顺着那路线一路研究,目光最后停在一点上时疑惑了一下。
“这里是不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我指着靠近末端的一段道,“地图的标记是按比例来缩小的,这上面的地标看着小,但是可及范围也很大,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哎哟我说天真,你能想到的,胖爷几个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胖子灌了一口水拧紧瓶盖,擦了一把嘴巴朝我咧着嘴,“那海市蜃楼就在这一块地,要这么容易给找到它也别叫海市蜃楼干脆叫沙漠大酒楼算了。”
我啧啧了两下,调侃胖子,“两天不见都会说深奥的大道理了,难道你也被蝎子蛰了一下,把胖子你的智商给蛰高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胖子丝毫不生气,朝我瞥了一眼笑得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胖爷有没有被蛰大家有目共睹,倒是有人被蛰了一下睡了两天不醒人事,昏迷还不忘喊着‘闷油瓶’。”
我顾不上反驳胖子的话,下意识扭头去看闷油瓶,正巧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变得磕碜起来,憋了半晌才道,“小、小哥,我不是故意给你起这个外号的……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就是叫习惯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改了……”
“你喜欢就好。”闷油瓶淡淡打断我的话,似乎没有被我取的外号给影响。
我绞尽脑汁准备好的一套说词顿时卡了一下,全都堆在了脑子里散不出去。
黑眼镜见我和闷油瓶说着话,便将锦缎要了回去又盯着研究了半晌,直到车子传来剧烈的一颤,我甚至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闷油瓶脸色一变,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黑眼镜也跟着迅速开门钻了出去,并不忘指挥小春加大马力,对我和胖子喊道,“拿了就近的背包赶紧下来。”
我也顾不上多问,随手抓起一个最近的背包就往外跑去。胖子也一把拎起两只背包跳下车。
等下了车才发现,车子所在的一圈沙子都往下陷了去,半个轮胎已经陷在了里面动弹不得。闷油瓶将龙鳞插入轮胎下的缝隙中,但是沙子的流动性根本无法着力,连试了几次后皱着眉头朝黑眼镜道,“弃车,赶紧走。”
黑眼镜当即点头,一拳砸在车窗上示意小春下车。
沙子还在脚下急速流动着,下陷的范围从车子四周往外扩散,小春刚下车,整个车子“哐”地一声往下又陷进去几分。坡上的沙随着下陷的速度如洪水一般往沙坑里滚去,很快车子的整个轮胎便已全部陷在沙里。
(二十三)
等坐稳了,我才觉得心跳得十分厉害,也没有再回头去看的勇气,左手上的肿痛也变得清晰起来。
闷油瓶随手放下龙鳞,握着我的手低头去看,手背已经肿出了老高的一块乌青,碰一下就针刺般的痛着。
闷油瓶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上闷油瓶的眼睛,他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复杂的暗色,像是综合了不悦、担忧与自责等多种情绪。
我拍了拍他的肩,扬了扬唇扯出一记微笑,“没事。光肿了手,看样子毒性不大,死不了人。”
我自以为是的安慰,却让闷油瓶的神情更加沉了下来,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黑眼镜回头看了看我的手背,示意要赶紧割开伤口让淤血流出来,积久了怕毒性扩散开。
“放心小三爷,”黑眼镜指了指我的手背,“这种沙漠蝎子毒性不强,放了淤血再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不知道黑眼镜是不是在安慰我,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抽出匕首就要自己行动,闷油瓶拦住我接过匕首,“我来。”
我点了下头没有拒绝,闷油瓶让胖子去后面掏药物和绷带,黑眼镜转过身来坐到胖子的位置上,伸手按住我的肩头。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按我也能忍,黑眼镜倒也没有坚持,收了手坐到一旁,仍盯着我。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握着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我只看到一道刀光闪过,手背肿起的地方已经被他极快的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口子,浓黑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我的手指滴下去。
闷油瓶捏着我的手从腕处一点点往手背挤推过去,大量还未流干净的黑血被挤了出来,我的手从最初的刺痛到剧痛,最后慢慢转成一阵阵的麻木。闷油瓶还在不断的挤推,我的手却已经木得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几分钟后,黑血流干净,再挤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手背依旧肿得老高。
闷油瓶捏了一下我的伤口,问我有没有感觉,我摇了一下头,他脸色难看得厉害,看得我心情也跟着有些沉了下来,反倒安慰他道,“没事,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闷油瓶点了下头,动作不大,看不太真切。
胖子掏了半天才将药瓶和绷带递了过来,“妈的帐篷和睡袋都扔在了蝎子堆里,再睡觉就直接躺沙地里等蝎子来蜇了。”
黑眼镜目光在胖子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嬉笑道,“正好给胖爷消消肿。”
胖子一下子骂了起来,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被黑眼镜这么一调侃,差点就要骂娘。
我困意上来,眼皮子直打架,死也撑不住。耳边胖子还在叨着,灌进我耳朵里直搅得我心烦,干脆喊道,“胖子闭嘴,让小爷我清静一下。”
胖子张口就要说话,见我皱着眉头一脸的没精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嘟囔了几句蜷一边睡去了。
黑眼镜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跟小春说着要轮班开夜车,早点离开这里早安全。
闷油瓶将我拥入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握紧了我没受伤的右手,眼神暗得看不清一丝的光。
“我没事。”我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心。
总觉自己异常的犯困,就好像在斗里不间断的跑了两天两夜一样,全身乏力得厉害。
闷油瓶抱着我的手陡地一下收紧,力大到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我几乎能感觉自己骨头被他勒得有些发痛,但没有说什么,只任由他紧紧抱着。
躺在闷油瓶怀里,我心里极为安定,止不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