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闲妻 种田文第14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种田文 作者:肉书屋
是一天两天吧?为何如此不懂规矩?送衣服直接交给宫女就行。为何在此大声喧哗?”
“老奴、老奴不懂规矩。还请姑娘谅解。”
莹妃听到这声音。眉峰轻轻动了一下。唤了声。“轻蝶。本宫渴了。”
“去。交给她赶紧走。”轻蝶说完转身回到殿内。
过了午时。莹妃将轻蝶打发了去御膳房。然后绕到珍娘地屋子里。“珍娘。何事找本宫?”从来都是自己找珍娘。这珍娘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
“娘娘,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莹妃一怔。是啊?这几日只想着汉王的大事,却忘记给自己盘算了,“若汉王能成事。当初可是他应允了父亲,说是保本宫荣华富贵,保苏家一世显贵。”
“若汉王不能成事呢?娘娘,凡事可不能只想一面。”珍娘提醒她。
莹妃心中一颤,若不能成事呢?
珍娘小心地说着,“娘娘可知。按祖制,皇上西去,嫔妃得陪葬。”
“陪葬!”莹妃瞳孔突然间放大,呼吸越来越急促,喘息声充斥着整个小屋,“珍娘,本宫不想陪葬,不要陪葬。不要……”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一时间失了主意。
捉着她乱挥地手。企图让她安静下来。“娘娘,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快说!”如同抓着根救命草似的。死死掐着珍娘的手。
“虽说是祖制,可真正陪葬地又有几人?那些有权有势的贵人,现在活着的也有。”珍娘缓缓道来。
“有这等事?”莹妃冷静下来,是啊?宫里不是还有位老太妃吗?
“娘娘,只要有人愿意帮您,宫女替嫔妃之事,想来也不是太难。”
“有人愿意帮?谁?”
“将来谁的权利大,便是谁。”珍娘看着那对渐渐清明的眸子,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珍娘,你真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本宫若有此一日,定不会负你。”莹妃脸上露出喜色。
“娘娘何出此言,有娘娘一日,珍娘才能保得平安一日,不必再说这等话。”
不能再吊死在一棵树上,莹妃暗自下了决心,等了一天,珍娘已经帮她打探好消息。等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睡下了,换了一声素白地衫子,挽了个简单的发式,抱着琴,匆匆从殿后小门出了锦华殿,与珍娘会合。
太子从前殿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踏着月色,回东宫。今夜月色虽好,却没了欣赏的心情,父皇驾崩,如今还没能迎回圣灵,封锁皇城,已经引起各方怀疑,可谓是焦头烂额。
一阵花香飘来,朱高炽放慢了脚步,这清香自是那荷花的香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荷塘方向移去。这深夜里,是谁在这里弹琴?朱高炽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影,身边的小太监要去寻找,被他阻止,静静站在原地,细心聆听。
这是首江南小调,倾诉的是少女的相思之情,婉转低回,如泣如诉,丝丝扣入他的心里,多久没有听到江南小调了,朱高炽脑子里闪过无数在应天府地日子,不由地惦记起江南来,脚步也不由地觅着琴声而去。
荷塘边,柳树下,坐着一个素衣女子,长发披肩,盈盈月光洒在她发上,闪亮着点点银光,有如仙女下凡般,清纯脱俗。小太监正要出声喝问,被太子冷眼制止,不要把仙女吓跑了,拉着众人躲在一排竹林后,偷偷窥探。
琴声悠悠,仿佛在向他发出召唤,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轻搂她的双肩,好好怜惜她,这般单薄的身子,一阵风吹过,仿佛就会随风飘走。
最后一个音节弹完,余音还在他地心头久久不肯散去,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只见她抱着琴,无意中回头看了竹林一眼,那一眼仿佛就是在看他,又仿佛在看他身后无尽的黑夜。他的心被这一眼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柳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匆匆冲出来,想要再看一眼佳人,只留下荷香几许。
“太子殿下?”小太监小声唤了唤他。
太子回过神来,“嗯?”
“您看……”从地上捡起一条锦帕,递给他。
素白帕子上,绣了并蒂莲,题了首小诗,“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太子把帕子收入怀里,冷眼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一行人立刻把眼垂下,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夜,东宫众人已经睡下,朱高炽从怀里取出帕子,细细看着,放在鼻尖,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香味直扑他的心底,留存在记忆深处。一连三日,每到夜色正浓时,太子就有些心不在焉,一颗心早已飘去荷塘畔,这三日,每每经过荷塘都会听到琴声,那琴声仿佛有种魔力在吸引他,可是当他赶到柳树下时,人影全无,只留下淡淡荷香,许许余音。
是莹妃,是父皇最宠爱地莹妃,从她回头那一刻,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却止不住想要靠近的脚步,从前在父皇身边时,从来不敢正眼看她,可自从那一夜起,那眸子、那脸庞、那身影都深深刻在骨子里。
这日,天上的满月仿佛在召唤着太子,匆匆打发了前来议事的臣子,带着小太监直奔荷塘边。
琴声依旧,她想来还没有离开,太子拖着胖胖的身躯,跑了起来,小太监跟在后面惊得一身汗,太子若是摔着了,自己小命只怕不保。
荷塘里映着一轮明月,随风飘荡着,柳树下的女子,依旧是一袭素衣,玉手纤纤在弦上轻舞,听到这边有声响,螓首微转,眼波如流转的明月,直接映在了太子的心里。
玉手一收,莹妃抱着琴站了起来,微含下颌,福了福身子,轻唤一声:“莹妃见过太子殿下。”
“高炽见过莹妃娘娘。”朱高炽敛了心弦,拱手还礼。
莹妃心中对珍娘赞叹不已,随手一计,便将太子地心收得稳稳妥妥,“殿下,这般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夏日炎热,来荷塘吹吹风,散散心。”
“打扰殿下清静,还望殿下恕罪。”莹妃轻抚被风吹起地发,低了低身子。
朱高炽被她那风吹动的发撩动了心,呆了一呆,马上又缓过神来,“是高炽打扰娘娘雅兴,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谈不上雅兴,不过是梦见江南地景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便来这坐坐,殿下,您知道吗?苏家江南旧宅里,有一处荷塘,与这里简直是一模一样。”说着便将目光投向荷塘,嘴角露出恬静的笑。
“还真是巧了,高炽在应天的府里也有一处荷塘,到了夏夜里,夜莲绽放,甚是美妙。”
“殿下府里种的也是夜莲吗?真是巧啊,当初未进宫时,本宫也喜欢一到夜晚就坐在塘边等夜莲花开,听那美妙的声音。”
“想不到娘娘和高炽一般,真可谓高炽的知音。”自小在宫里长大,一直谨言慎行,能知他心意之人甚少,却不想如今终要熬出头之时,有人能理解他,而且还是美貌佳人,一时便忘记她是自己父皇的宠妃,或许根本就是不愿想起吧。
第三章 受伤
方楚亭呆在京城的时候,海棠时不时窜到锦红楼去打探他的消息,小三总说公子没有传消息回来,虽然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还是担心得好些日子没睡好。女人的第六感从来就很灵验,方楚亭回应天的途中,果然就出了事。
朱棣的灵柩一回京,方楚亭立刻出了京,乐安府的消息,汉王在招兵买马,说是乐安府附近山贼横行,为求自保,便开始了扩充私军。皇上还没有登基,自不好干预,朱瞻基便派自己的亲信,前往查探,而方楚亭也被派回应天,以防应天有变。
方楚亭带着一批人才过了山东府,便遇到了一大批蒙面黑衣人,这伙人从林子里冲出来,也不言语,提刀便砍。
大一他们护着楚亭的马车,且战且退,一看形势不妙,便跳下马车,“公子,您和师兄先走,咱们断后。”
“好,你们小心,成瑞,咱们先走。”方楚亭果断地下着命令,自己在这里只会给拖累他们。
成瑞跳上车,拉起缰绳,才跑了十多步,从一侧又冲出来几个骑马的蒙面黑衣人,手上提着弓箭,拉满弦,对着马车狂射,成瑞大喝一声,“少爷俯身!”话音还没落,几根箭,便插在车箱上,噔噔直响。
马车狂奔数里,车后的黑衣人一直紧随其后,时不时发几枝箭来,追了上十里。远远看到城墙地影子,成瑞欣喜地喊着:“少爷,看到城墙了,再坚持一会儿。”后面的人看到城墙,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只由得他们远去。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成瑞的心跳加快了百倍,一手扯着缰绳,回头掀起车帘,只见楚亭已经晕倒在车厢里,背上插着一支箭,衣服上全是血迹。强忍着慌乱,侧下身子在他脖子处一探,还好,也不再管其他的,回身又加快了挥绳的频率,希望能快些进城。
进了城,成瑞顾不得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驾着插满箭地马车狂奔。随意找了一家医馆,跳下车,抱着方楚亭就向里面冲。一边高喊,“有没有大夫,快来救命。”
有人马上掀开内堂的布帘。让他们进了内堂,一位老大夫正在给人看诊,看到此景,便忙起身过来,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身上是箭伤,可不能随意接诊。
“刚刚在进城的路上遇上了贼子。我家少爷受了伤,还请你老救命。”
“贼子?咱们这里一向太平。何时出了贼子?”老大夫一边帮楚亭把背上地衣物剪开。一边喃喃自语。
大夫拿过一把刀子。温吞吞地割起了箭身。“我来。”成瑞抢过刀子。一用暗劲。刀落箭断。等这大夫割断箭。还不知要磨蹭到何时。
老人看着他地身手。便说:“等会儿我把箭取出来时。你便他止血。”
“小子省得。”
将伤处地肉割开。老人一用力。随着一声惨叫。箭头应声而出。
成瑞在他背上轻点几下。帮他止住了血。俯身询问:“少爷?”
“成瑞……”声音很虚弱,仿佛力气已经耗尽。
成瑞心下一宽,“少爷,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大、一……”方楚亭努力地挣扎着。
“您放心好了,大一他们等会儿就会来。”成瑞看着大夫在给他包扎,便找了一旁的小童,给了一块银子,让他去一个地方送信。这丰县里有一处他们地暗桩,希望大一他们能平安到达。
过了两个时辰,大一赶来了,手上带着伤,衣服上还沾着血迹,伤口随意包扎着,进来直问:“公子怎样?”
成瑞看着他的伤口,唤来小童为他包扎,“少爷还没醒来,伤太重。他们呢?”
“大二在照顾着,有几个功夫弱的受了伤,而且还挺重的,其他人都只是轻伤。师兄,这次的人不像一般的山贼,下手狠就不说了,而且指挥得当,进退有序。呀!”大一痛得一叫,小童吓得手一抖,不敢再上药,“没事,再来。”
成瑞没有回答他,只是暗自考虑着,过了一会儿,小童已经上好药了重新包扎完,“大一,找个没受伤的人先回应天报信,对了,不要告诉府里,少爷受了伤。”
方府前院会客厅里,小三握了握拳头,怀里揣着一个香囊,里面有一颗蜡丸,是帮海棠找的毒药,其实这药一直都在她手里,帮着找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真会为了公子、为了小五去杀自己的亲哥哥吗?小三一直不敢相信,虽然公子总说夫人不会站在叶承谧那边,但他们是骨肉血亲。不过那日来找她时,夫人仿佛很憎恨叶承谧,或许他们叶家人都是这般无情吧,当初叶公子还不是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小三?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平时都是海棠去找她,为何她会跑来府里?
“给您送东西来了。”
“东西?”
小三怔了一下,莫非当日她只是一时冲动?“夫人忘了?那日您在锦红楼,您让小三帮您找的药。”
“哦,还真忘了。”那日真是气昏头了。
听到这话,小三轻咬了一下唇,本来紧握地拳头又紧了紧,果然叶家人是信不过的,“夫人后悔了?”
“你不是劝我把这事交给相公处理吗?”
轻轻一笑,“夫人考虑清楚是最好不过的,这东西想来夫人也不需要了,小三就先走了。”说是走却没有动。“对了,小三有事忘记和夫人说了,公子现在在丰县,恐怕还得过些日子再回来。”
“为什么?”
小三叹了口气,低头抹了下眼角,“公子他。唉,夫人您就不要为难我了,公子不让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说无妨,他若怪你,就直接找我好了。”
“唉,公子在回应天地途中受了伤,伤得挺重的。如今还躺在医馆里,听来报信的人说,是一伙蒙面的黑衣人。”边说边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海棠猛一抬头,死盯着她的眼,这么重要地事,她不先说,非得到这时才说?受伤了?挺重?“小三,你知道怎么去吗?”
“夫人想去丰县?这,小三可不好和公子交待。”
“别说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去锦红楼找你。”海棠打断她的话,急急地向内院走去。
成瑞看着海棠从马车上下来,瞪了一眼小三。小三耸耸肩,别过头。“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样了?”海棠着急地问。
“公子已经好多了,正在内堂休息。”今日才刚刚从医馆回到暗桩,不想少奶奶就赶来了,不是让小三别说的吗?为何还是让府里的人知道了。
“嗯。我先去看看。”边说边跨进了门。
方楚亭裸着上身趴在榻上,一条白布包扎着伤口,布上还有渗出来的血迹,海棠扶着门的手一直抖着,脑子里不停闪过小五那鲜血淋淋的背,脚软得不能动弹,一旁地成瑞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唤了声:“少奶奶。”
“哦。”海棠回过神来,脑门子上全是细微的汗珠。
“您先进去。我去厨房。”成瑞看着她走了进去。帮她带关门。
轻轻移到榻前,看着他背上地伤。想摸一下,又缩回了手,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地围椅上,出神地看着他。
方楚亭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一侧头看到海棠坐在椅子上,手枕着头,靠在扶手上,已经睡着了。这笨女人,只怕醒来又要叫手动不了,想要起来抱她上床,却忘记自己还是伤患,随意一动就扯动了伤口,“啊。”
海棠猛地睁开眼,看到他正咬着牙,“怎么了,伤口痛?”一边甩着自己地手,一边跳下椅子。
“没事,手麻了吧?”
“嗯,喝水吗?我帮你倒。”飞快地端着一杯茶,扶着他的头喂了一口。“怎么伤成这样?”当时看小三的表情,还以为只是小伤,不想原来这么严重。
“一枝箭插在这里。”方楚亭比划着。
“是谁干的?”海棠想要证实一下。
方楚亭看了她一眼,低下眼睑,“山贼吧。”
海棠没说话,小三说是蒙面黑衣人,会不会是上次袭击自己的那群人?如果是就只有一种可能,又是叶承谧干地好事,他还不肯罢手,围着自己身边的人害。脑子里闪过小三说的话,难道非得这样做吗?
三更天了,海棠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方楚亭已经睡着了,趴在一旁发出一阵阵轻微地鼾声。
悄悄下了床,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靠着柱子想着心事。叶承谧什么时候才会罢休?这样的频率已经让海棠有些吃不消了,自己遇袭,小五过世,方家官司,二叔分家,现在又是楚亭受伤,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小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惊得她捂着嘴,生怕心脏从口里蹦出来。
抚了抚胸口,回了句:“你不是也没睡吗?”
“小三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夫人也是一样吗?”
“你为什么睡不着?”
小三不看她的眼,只是看着院墙外,“小三梦到了叶公子和小五,然后就醒了。”
第四章 太妃
“大哥?小五?”海棠跟着念着这两个名字。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都看着远处,过了良久,小三问了句:“夫人不担心吗?”
海棠无意识地答着:“担心什么?”
“公子也会像叶公子和小五一般。”
“你说什么?”海棠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
只见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睛盯着一处,一眨不眨,“夫人觉得您二哥会过公子吗?”
放过?海棠苦笑着,权利之争,谁又肯放过谁?方楚亭虽然没有要叶承谧的命,可是当谋反的证据确凿时,叶承谧还有命吗?不过是风格不同罢了。
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小三偷偷观察海棠好一阵子,她真不准备去对付叶承谧了吗?看来那日真只是说说而已,罢了,还是另想法子吧。
“夫人,夜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吧,小三回房了。”
就在小三要踏进房间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三,把东西给我吧。”
背对着海棠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方楚亭地伤养了三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海棠还是不敢看他地后背。有一次偷偷瞄了一眼。结果眼前出现地是一片血肉模糊。吓得她又把眼闭上。然后摸了摸怀里地香囊。一天夜里。海棠趁着他睡着。在他疤痕处摸了摸。指尖一触到凹凸不平处。就缩了回来。不用想。这伤疤必定是丑陋无比。还有一年。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了。海棠这样安慰自己。
这些日子方楚亭在棠园休养。虽然受伤地事没有告诉其他人。却惹来其他人地议论。
苏岚儿自然不愿去棠园。当日在棠园。自己可是被海棠赶出来地。可是相公出远门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棠园。虽然有时也会来忆莹小筑。却从不曾在自己这里留宿。叶海棠还真是有本事。哄得相公终日呆在她那儿。想到这里牙咬得嘣嘣直响。把桌上地杯子扫在地上。
“哟。岚儿啊。这是怎么回事?”正要跨进门地秦姨娘缩回了脚。站在门口问道。
苏岚儿呆了一呆。走出门扶着秦姨娘去了另一间屋子。“姨娘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秦姨娘拍了拍扶着她地那只手。看着身后地丫头关好了门。“怎么?心情不好?为啥事啊?”
低头弄着衣角。轻声回道,“没什么,只是失手打了个杯子。”
“你不说我也明白,唉,这相公又不是她一人的,凭什么她一人占着?岚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秦姨娘暗想,这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苏岚儿正在火头上。只要浇点油,不怕她不怒。
“岚儿只是不想家无宁日,不想相公为难。”苏岚儿地头更低了,让秦姨娘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姨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这般为相公着想,却苦了自己。我这当姨娘的都看不下去了,走走走,咱们去问问。这正妻霸着相公占的是哪般理?”
“姨娘不要为难岚儿。岚儿可不想让府里的人看笑话。”苏岚儿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胸口,上次那一掐。如今还记忆犹新。皇上驾崩,姐姐在宫里的地位恐怕不保,如果叶海棠伺机欺负她,连个告状的地都没有。
秦姨娘讨了个没趣,这苏岚儿何时这般怕事了?莫非宫里有变故?
翌年,朱高炽即位,改元为洪熙。
汉王很不甘心,收到密信当日,便派人去寻找朱瞻基地行踪,等他的人找到时,朱瞻基已经离京城数十里,同行地还有圣上的灵柩,一干大臣在朱高炽的带领下,披麻戴孝守在京城外,已经失去了机会。
莹妃为何不直接说明皇上已经驾崩呢?是不知道?还是别有用心呢?京城里自己埋下的探子,只剩下寥寥几人,看来得再组织些人上京,抓紧时间和宫里的人联系了。
“你说什么?”汉王盯着前来报信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握在手里的茶杯被他一用力捏得粉碎。
轻蝶死了,莹妃本来要为先皇殉葬的,如今却被封了太妃,因为身份显贵,找了人替代她殉葬。只是她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轻蝶?莫非她在宫中找到了其他依靠?想要摆脱自己?
“苏莹儿,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王没能成大业,你就另找靠山?”汉王冷笑着回身,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你让那人准备下,明天去莹妃那里。”那人是汉王训练多年的人,能文能武,一直暗插在冷宫,如今也是让她出手地时候了。
“太妃娘娘,新来的宫女已经来了。”殿外有人轻声提醒。
莹妃,不,莹太妃轻嘤了声,“叫她进来。”
“奴婢紫月叩见太妃娘娘。”
“平身。”莹妃把手轻轻一抬,那紫月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搀着她走到长廊前。
这宫女长得普通,眼神很规矩,一直低着眼,目不斜视。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后,莹妃满意地笑了,这宫女质素不错,在冷宫呆了些年,想必会珍惜这机会,不似那轻蝶,前些年依仗了她,如今居然对自己动起了心眼。
“你下去吧,本宫想独自一人呆会儿。”莹妃摆摆手让她下去,紫月出门前轻轻带关了门,直到关门都没有抬一下眼,一直低着眉。
皇上怜惜她,虽然让她从西内搬了出来,却单独弄了个观莲阁让她居住,这观莲阁依着荷塘而建,风景甚好,幽静怡人,连皇上也时不时来坐坐。
轻蝶死了,余妈也让她找机会给除掉了,这汉王已经失了势,宫里联系她的人也都不存在了,如今有了新皇做靠山,还有谁能动她?亏得珍娘给她出的好主意,是时候把珍娘也接进这观莲阁,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
珍娘这次没有再推辞,直接进了观莲阁,管理着一帮宫女太监,莹妃也安心了不少,这阁里人不多,皇上时不时要来,可不能让人传了出去。
朱瞻基看了看东宫的名单,这些人一部分是自己的亲信,一部分是由朝臣兼领,能用的人还是少了些,将名册交与杨大人:“先生,这詹事一职,还请先生出任,不知可否?”
杨大人摸了摸下颌地胡子,笑道:“老夫一大把年级了,任职一事就不要再提,若殿下不嫌弃,就让老夫给您出个小计谋还是可以的。”
“先生何出此言?”
“老夫早已退出官场,这官场之事不想再涉足,而且年级大了,精力不如从前,只怕无法胜任。但是帮殿下做些琐事,还是可以的。”
“先生如是说,弟子自不能勉强,不过,先生可有其他人选?”
“殿下,此事何不听从皇上的意思?”杨大人细想了一下,当今朝堂能人甚多,其实不用再选他人。
“弟子明白了。先生,您说是不是将楚亭招回京来,让他来担府丞之职?”
“楚亭?依老夫的看,汉王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不过殿下之意,老夫明白,楚亭多年为了殿下奔波,这次又受了重伤,也算是殿下一点心意。”
“先生知我。”
隔了几日,应天府的密信就回了,方楚亭在信中推辞了这一官职,说是汉王贼心不死,自己自不能放任不管,还请殿下另找贤能。
太子摇摇头,方楚亭还在为叶承诣之事耿耿于怀,还是由他吧,汉王一日不死心,自己也不太放心,要赏赐他将来有的是机会。
朱棣死后,苏岚儿沉寂了些日子,终日担心自己的姐姐会被陪葬,苏家的地位不保,本来已经敌不过叶海棠了,这宫里地依靠没了,只怕日子会更难过。
可是沉寂了没多久,莹妃被封为太妃,赏赐还没到苏家,苏岚儿地头又仰起来了,如今看到海棠连基本的礼都省了,唤一声姐姐算是客气地。说来也真是巧,方楚亭伤好回忆莹小筑的时候,正是莹妃被封为太妃的时候,让苏岚儿觉得自己的地位又涨了不少。
海棠端着茶,玩味地看着她在夫人面前炫耀。
“夫人,这是皇上赏赐给我娘家的,我爹瞧我喜欢,便送我了,您看看,这做工精细,可不是一般的金器店能打造出来的,天家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看着她拿着那手链在得意,海棠觉得无趣极了,自己当初卖给金器店的样式,如今被她当宝似的在这里炫耀,真想叫她看下自己的首饰盒,这东西丢在里面,自己也不知多久没去看上了一眼。
只是这苏莹儿还真是一个利害角色,眼看着没了依仗,这才多久的功夫,又得了个太妃的封号,还真是小觑她了。
第五章 失算
京城局势已经稳定,皇上下旨让太子前往陪都,朱瞻基心里不大情愿,自己太多数时间都呆在北京,对于南京实在没太多留恋,但是父皇的旨意实在不好驳回。这些日子,父皇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时常走几步就喘上两喘,还得让宫里的太医多注意。
太子从东宫出来,想去向皇上辞行,却发现本应在御书房的人不在这里。平时这时父皇都会在这里批阅奏章,为何这会儿不在?想着又转去寝宫,却发现依旧是空无一人,找了个小太监来问,却一问三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太子站在寝宫门口,可能父皇是去哪位妃子处了吧,还是先回东宫,晚上再来辞行。
转过几处宫殿,走到荷塘处,远远看到桥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父皇原来在这里,赶紧上前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朱高炽看到儿子心一惊,面上有些燥热,刚刚从观莲阁出来,就遇上了他,他应该没有看到吧,“皇儿这是去哪?”
“儿臣刚刚从父皇寝宫出来,想向父皇辞行。”朱瞻基看了看他,脸上有些潮红,不由地皱起眉,父皇又走急了,太医说让他缓行,看来他还是不放在心上。
朱高炽心稍一安,气色也缓了缓,和煦一笑,在他肩头拍了拍,“此番让你前往应天,朕也不舍,可你是一国之储君,太子留守陪都,这是太祖定下的。”
“儿臣明白。父皇刚刚是打哪儿来?”朱瞻基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不在御书房批奏章,难道是身子不舒服?
“朕就是随意走走。”边说边随意挥了挥手,一股淡香从他袖子里飘出,朱瞻基轻吸了吸鼻子,是荷香。这时节哪来的荷花?
太子要来应天,应天府不敢怠慢,赶紧加强应天的城防,街上的巡逻兵是一队接着一队,虽说太子身边有护卫,可是新皇登基不久,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方楚亭把他手下的人全都撒了出去。上次在丰县,有几个人受伤不治。这些日子太子又补了些人来,如今布在应天的各个城门口,随时关注进城的人。
叶承谧收到风声。太子来应天后已经和方楚亭见过三次面了。只可惜每次都在宫中。实在没有机会下手。本想顺着方楚亭找机会除去太子。看来有些难度。朱瞻基当了太子后谨慎了不少。出宫去太祖陵拜祭。身边都是大批地禁卫军。
按汉王地计划。除掉朱瞻基已经势在必行。只有这样。大明地江山才能稳当地落在汉王手里。只是这朱瞻基这般小心。还真找不到好机会。
闹市中一间茶楼上。有一人靠窗而坐。看似悠闲地喝着茶。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虑。无意向楼下一看。只见一个绑着朝天辫小孩子穿着红褂子。手拿着糖葫芦从街头跑向街尾。叶承谧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边地笑容变得轻松。
是夜。叶家地书房里。叶承谧一人坐在桌子边。眼睛盯着桌上地烛火。神情间流露出笃定。这次就看你方楚亭要怎么选择了。
书房门给轻轻扣了三响。叶承谧轻扬着左眉。这么快?“进来。”
一个灰衣人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急着说:“承谧。有什么快说。我不能久呆。”
“不急。”叶承谧走到桌子前,给来人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
“快说吧,得赶回去,我只用了少量迷香,怕他们察觉。”灰衣人喝了口茶,催促他快些说。
叶承谧不急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道来,“我想要一个人,您帮我把他从方家弄出来。”
“好。”
歆姑牵着嘟嘟从书房回棠园,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拐角处的树丛,明明没有看到人影,为何会觉得那里有人?难道是灰衣人?
警惕地把嘟嘟抱在手上,对秋戈使了个眼色,秋戈加快了脚步,跟上他娘,两人比平时快了近一半的时间。
一进棠园,歆姑就把今天地异样和沈妈说了,两人一合计,决定通知成师傅,让他平时多派些人手在棠园附近巡视。
海棠听着歆姑的汇报,这心跳就没慢下来过,仿佛随时会从口里嘣出来。灰衣人又出现了?他到底是谁?为何老是阴魂不散?嘟嘟哪里惹着他了,要对付自己就来找自己好了,何必总是盯着嘟嘟。
一连几日,歆姑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虽然不曾靠近,但是感觉此人一直在左右,越发让她觉得惊心,一刻也不肯离开嘟嘟,时时跟着、伴着,甚至连睡觉都把嘟嘟带到她地房间里,日夜守着。
嘟嘟今天老走神,先生在前面说什么他都听不进,脑子里只想着后山上那个鸟窝,前些天就看到有鸟从上面飞出来,里面会不会有鸟蛋呢?这几日歆姑奶奶都不让他出去玩,总是哄着他先回棠园,回了棠园又不能出门了,只要提出去玩,娘的脸色就很难看。
前些日子,秋戈和他说过掏鸟蛋的故事,却不肯帮他去弄一个来,让他心痒痒的。不管姑奶奶同不同意,等会儿下了课一定要去看看,看着先生在那里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念着,歆姑正巧不在屋子里,正是好时机。他对秋戈使了个眼神,秋戈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埋在了眼前的书本里,这模样让他好气馁。
咬了咬小嘴唇,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掂着脚尖,一步步退到门边,然后闪出了门,嘟嘟心想,只去看看就回来,如果有鸟蛋,今天非要弄一个给秋戈看看。在门外朝里又看了看,秋戈正瞪着眼看着他,得意地对秋戈一笑,做了个手势,飞快地向院子外跑去。
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秋戈在喊他,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先生地大声喝骂,于是脚下又快了几分,这个秋戈居然不帮他打掩护,真真气死他了。
跑过长廊,嘟嘟跳进花坛,躲在假山后的小洞里,这下找不到他了吧,嘟嘟得意地笑了,等了一小会儿,秋戈的声音越来越远,看来找错方向了。从假山后伸出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嘿嘿一笑,赶紧从小洞里钻出来,向后山跑去。
提着短腿才跑了几步,从月亮门处闪出来一个人,挡在了他面前,“小少爷,上哪儿去呢?”
嘟着嘴看着来人,“姑奶奶,怎么就找到我了?”
歆姑抱起他,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因为我在小少爷身上牵了一根线,您跑到哪里我都知道。”
“姑奶奶,嘟嘟想去后山看鸟窝。”嘟嘟不死心,向她撒娇。
正说着,秋戈已经微喘着气跑到他们面前,“小少爷,为何不等等我?”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跑上后山,又下来了。
“等你?”嘟嘟翻了翻白眼,撅着嘴。
秋戈摸摸头,“刚刚不是叫我和您一起去吗?”
嘟嘟一听喜了,挣扎着要从歆姑身上下来,却被歆姑牢牢圈在怀里,“是啊,我们快去后山吧,你今天得帮我掏一个鸟
看着三人走远,一道身影从另一处假山后闪出来,一掌拍在假山上,假山上的碎石哗啦啦滚了下来,刚刚一个大好机会就错过了,本想让他离前院远些再动手,不想这歆姑就来了,看来得另想法子。
是夜,叶承谧还在书房看书,书房的门被扣了三声,一道身影推开门闪了进来,“您怎么来了?”
“承谧,计划得改一下,我跟了几天,都没有机会,那孩子身边总有人守着,连放迷烟地机会都没有。”灰衣人着急地说,这些天一直跟着却不能得手,实在是有些气闷。
叶承谧放下手中的书,闭着眼轻捏着眉心,吐了口气,“如果不抓他,还有谁能威胁方楚亭呢?”
灰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仿佛在等他下决定,不一会儿,叶承谧抬起头,“这事儿就不用您出马了,我想办法,您先回去吧,记得小心些,以后还有事儿得靠您呢。”
“你准备怎么办?”灰衣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唉,这一步我实在是不想走,不过为了汉王,不得不试一试,您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灰衣人不再说什么,转身投入到黑夜之中,留下叶承谧在独自想着心事。
第六章 暗室
灰衣人又不见了,海棠觉得很奇怪,这人时不时出来吓吓他们,所求到底是什么?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真是不好受,可偏偏就找不出这个人来。
海棠像往常一样去东市的米行看看,自从楚亭受伤,这里就已经交给她管,没有开过店,只好每天来瞧瞧,看看仓库的情况,看看账本。
捏着后颈,摇了摇脖子,总是这样低头看账本,迟早要弄个颈椎病出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当初沈妈教自己的五禽戏,如今早已经还给她了,现在睡懒觉已经是最大的福利,还谈什么早起运动?
出了米行,海棠想起嘟嘟一直念叨着糖葫芦,前面的街市好像有卖,便带着如笙步行前往,东市里今天挺热闹的,前面围着一群人,掂着脚看了看,是群杂耍艺人。
眼睛一亮,来古代这么久,还没见过,于是拖着如笙向里面挤了挤,好不容易挤了条缝出来,钻在人群里,海棠的脸上写满兴奋,这表演不错,等会儿得给些银子。
正看得起劲,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一条方巾在她面前扫了一扫,正想要挥开这挡住她视线的方巾,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棠醒了过来,脑子还有些晕呼呼的,捶了捶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点,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不是在看杂耍吗?猛地睁开眼,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一间陌生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男人。自己正坐在床上,男人正背对着自己。一盏昏暗的烛火,将那人的背影投在墙上,显得很高大。低头看了看自己地身上,衣服还在,他是谁?不对,这背影有几分熟悉。
海棠挪到床边,想要下床站起来,却发现脚依旧发软,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那人。那人回了头,“醒来了?”
看着这张脸,眼睛瞪得老圆,“叶承谧。你做什么?绑架?”突然想明白了,那条方巾不是突然在她面前扫了一下,而是故意的。
叶承谧笑着摇摇头。“请自己三妹回家。也叫绑架?”
“叶家?”海棠借着昏黄地光线。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根本没有窗户。就一扇门。只有一个小小地通气口。在门地上边。是暗室还是地牢?
“三妹。不记得这里了?啧啧啧。当初如果不是三妹。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间密室呢?”叶承谧边说。边敲敲床架。“我托三妹地福。可在这里呆了一整夜。”
海棠暗自腹诽。和她说有什么用。又不关她地事。
“饿了吧。我准备了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叶承谧好心地把手一伸。想要扶她一把。
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