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妻成凤第7部分阅读
憨妻成凤 作者:肉书屋
先穿衣,烧完了水我端来给你洗漱。”
沈煜闷声“嗯”了一句,便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把脸从被子里挪出来,见女子似笑非笑地站在床前看着他,又觉得□尚在隐隐作痛,一下子怒从心来,将软枕扔了过去。
江南接住软枕,在男子额头吻了一口,笑嘻嘻地走了。沈煜支起身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掉了,不禁小声地诅咒起那个春光满面的女子。待看见身上的青紫吻痕,全身的血液“哄”地一声充了脑,咬着牙都想把那个女子给炖了。
江南哼着小曲端着铜盆进了内房,满室都充满着换爱过后的那种糜烂的味道,江南抽了抽鼻子,把铜盆放在木架上,用木撑把窗户撑起来,初秋清新的凉风拂面而来,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见沈煜穿好了衣服却低着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脑子里无数个想法“咻”地滑过,最后还是定了神,走过去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可是疼得厉害?”
沈煜听得这话,脸上跟发烧一般,直把身前的女子往外推:“你给我出去!”
江南笑着应了,任男子将她推了开来,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你洗漱完了把水倒了,粥在锅里煨着,我去大厅里收拾收拾。”说着快步走到门口,一只脚都已经迈了出去,忽然又收了回来,转身道:“真的不要我配些药膏擦擦?”
沈煜眼神火辣辣地直射着江南,似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江南体贴地关了门,沈煜正要从从床上下来穿鞋,外面传来女子“哈哈”大笑的声音,沈煜咬了咬唇,一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裳,低声淬道:“真是个冤家!”
江南若是看到此刻的沈煜,怕是要缠着他再来一次昨夜的销魂滋味了。
沈煜到大厅的时候桌子上都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大厅里也恢复了以往的摆设,江南正在扫地,见她累得直喘气,他忙上前抢下扫帚,嗔怪道:“快歇着,我来。”
他一边扫地一边道:“南儿,过几日这院子里的果子也都该熟了,这次成亲,连凌哥哥都带着妻主回来帮忙,不如包些果子送去,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江南道:“也是,听说凌哥哥的妻主要迁到镇里来,说是要开个饭馆,江叔以后也能经常见到凌哥哥了。凌哥哥的妻主也是个好女子,”她说着站了起来,“说是凌哥哥为了嫁她背井离乡,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便回来了。”
沈煜不解:“你怎知她是个好女子?再说,有什么机会,能让她舍下在故里的产业迁到镇上去?”
江南悄悄走到沈煜的身边一把揽住他的细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自是知道她是个好女子,娘亲说过,对自己夫郎好的女子必不会是坏人,更何况,凌哥哥初初嫁去那几年未曾有孕,她宁愿被母父族人责怪也不肯纳个小侍,这样对待夫郎一心一意的女子难道不是个好女子么?”
沈煜道:“那她若是对除了她夫郎以外的其他人都很残忍呢?机会的事你还没说呢。”
27、宋宁(小修)
江南道:“对她夫郎来说,这样的女子难道不是世间难寻么?再说,这样的女子心肠又能狠毒到哪里去?至于机会,自是女皇下令,要将我们耀江镇作为整个顺南府的中心,这大好的机会她不抓住了可不就傻了么。”
沈煜道:“那你要不要在镇上开个医馆?我曾听你师父提起过,南儿的医术怕是比她还要好呢。既然有这等的好机会,我们也要把握。”
江南皱了皱眉道:“只是师傅年纪大了,耀江镇若是真的发展起来,别的地方肯定也有大夫会迁过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若是再开医馆,师傅那边就……”
沈煜想了想道:“也是,不如你继续在那边帮衬着。”
两人说了一会,江南帮着把地扫了,抱着沈煜正腻歪着,忽然有人敲门上的铜环,把门“啪啪”拍的直响。
这村里人敲门的时候原是直接拍门的,江南怕把手给拍坏了,而且有时候三进三出的院子,若是在最里面待着,必须很大力地拍门才能听见。她忆起现代的门铃,做门的时候特地在左边的门靠上的位置装了一个粗粗的铜环,来人可直接用铜环敲门。
两人对望了一眼,谁会那么不识趣地打扰新婚的人啊,沈煜是男子,他朝江南使了个眼色,江南会意,整了整衣衫一边跑一边答:“来了来了,门外是谁啊?”
低沉女音传来:“在下宋宁。”
江南开了门,一见果然是江凌的妻主宋宁,脸上神色软了几分,将人请了进来往堂屋带去。一般人多的时候去大厅,人少的时候江南一般去堂屋,秋日逼近,大厅前后通风,里面总是凉意十足。
路过大院的时候,宋宁瞥了一眼,见院子里被分化成几块,中间通着石板路,靠近内院处栽着几种果树,靠厨房的地方则种着成片的白菘萝卜之类的蔬菜,她当即微笑道:“江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般合理利用空间的法子倒是非同寻常,只是,”她指了指院子里果树里那棵结满了红彤彤的如龙眼般大的果子问道,“这是什么果树,竟是闻所未闻?”
江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果子,此果学名山楂,果树长在深山之中,果子酸酸的,也有贫苦的农户挪养在家中,待结了果子摘下来家里的孩子解馋,那等专行海路的人也用此来止吐罢了。宋小姐生来富贵,不识得此物也是正常。”
宋宁面露诧异:“原来此物竟可用来止吐?”
倒也不是宋宁见识少,她生在富贵的大户人家,祖上又是做饮食行业的,各种各样的食材都见过。临凤国是个奇怪的国家,专有那等止吐的果子名唤绿桂,只是这绿桂向来难以成活,果子难求,价格也是颇贵,只有小富人家才能买得起。
有个农妇进山打猎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山楂,吃了它的果子只觉酸酸的,也无不适,江南看过之后方知这世界有山楂,同那农妇要了一株来挪养在院子里,空闲的时候做些糖葫芦给沈煜解馋。
江南见宋宁满面全是疑惑,拉着她走到山楂树下,伸手摘了一颗山楂递给她道:“宋小姐不妨尝尝。”
宋宁有些害怕,这山楂从未见过,也是闻所未闻,不知是否有毒。
看出宋宁的退却,江南掏出帕子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道:“酸酸甜甜,正是解馋的好东西。宋小姐没见过,不敢下口也是正常。只是这山楂,又称山里红,也是一味药材,医书上记载‘山里红,又名山楂,质硬肉薄,味微酸涩。 枝密生,且有细刺,小枝紫褐,老枝灰褐,功长于化饮食,健脾胃,行结气,消瘀血,故小儿孕夫宜多食之,若以甘药佐之,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以上参考自《医学衷中参西录》、《本草经疏》),便是冬日里生了冻疮,捣碎了山楂肉涂在冻疮上,一月有余便可痊愈,且自此再不生冻疮。”
宋宁几乎都要把眼睛瞪出来了,看向山楂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转头道:“照此看来,此树乃是真正的摇钱树了?只是江小姐何故仅将它栽在院中,何不取之来赚取银钱?”
江南摇头道:“说出来倒叫宋小姐见笑了,我江南胸无大志,只要能同我夫郎平平淡淡过日子便好,有他相伴,便是蓬门荜户,粗茶淡饭又有何不甘?”
宋宁拱手行礼道:“这话倒叫宋某汗颜了,既是如此,宋某此番倒是白来了,就此别过。”
江南拉住宋宁,好笑地看着她:“宋小姐真是奇怪得很,明明来了,听我扯了这一大堆不相干的事,正事连影子都没见着就要走了?倘若回去凌哥哥问起,倒是我不懂得待客了?”
宋宁见江南眼中诚意十足,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放弃大好的机会,到底还是随着江南去了堂屋。
沈煜早就知道是宋宁来了,只是他一个男子,虽是已婚,总还是不好同女子一起。一个人总是无趣,他见两人离了院子进了堂屋,转身取了托盘,端了两杯茶进了堂屋。沈煜把茶放在两人旁边,在江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江南点点头,沈煜朝宋宁行了个礼,熠熠然出去了。
宋宁端起茶杯,吹了吹,抿唇喝了一口,觉得茶水里竟然带了丝丝甜意,见江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指着茶杯问道:“素来只知道江小姐非池中之物,今日细见,竟是家中的物事均不是一般的东西。不知这茶,又是何物?”
江南笑道:“凌哥哥同我像亲兄妹一样,我同他的妻主本该亲近些,你也莫叫我江小姐,我也不叫你宋小姐了,不如这样,你年长我几岁,我唤你宋姐姐好了,宋姐姐看如何?”
宋宁正愁无法与江南亲近,她原也是不喜欢客套的人,只是这江南表面上看去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实际上如何却是连江凌都不知道的。
听岳母的话,单单是小小年纪就知为了留住娘亲一下子装傻那么些年就知非一般的庄户女子可比。现在听得这话哪有不乐意的,更何况今日她本就是来打亲情牌的。
宋宁放下茶杯,道:“既是如此,我就不与你客套那些个繁文缛节了。我同凌儿一样唤你南儿妹妹,你也唤我宁姐姐吧。只是这茶究竟是什么茶?”
江南知她是诚心相交,凌哥哥对自己也是真心爱护,眼前的女子既然对凌哥哥好,那自己亲近些自然是好的,也不藏私:“此茶又名花茶,乃是将几种花曝晒风干,泡的时候先放几片茶叶倒半杯水,再将花瓣放进去将茶杯倒满,过一会再喝,茶香四溢,味道却是清新里带着香甜,除此之外,这茶还有美肤养颜的功效。”
宋宁简直要激动地站起来了,没想到这江家村是真的卧虎藏龙,忙道:“南儿妹妹果真是奇人!我今日乃是来寻南儿妹妹入伙的。”
江南伸手把玩着茶柄,另一只手放在椅靠上轻轻地敲着:“宁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大夫,如我记得没错,宁姐姐是开茶馆饭馆的。我,”她转了调子,语气淡淡的,“何德何能,能入的了宁姐姐的伙?”
宋宁自然知道没这么容易,不过她是商人,巨大的利益在面前岂能不动心?岂能就此归去?她转了转眼珠,劝道:“南儿妹妹莫要如此自谦,耀江镇谁不知南儿妹妹医术高超,叫姐姐佩服得
紧。早往日里未见得妹妹面的时候,凌儿总在我面前夸你。说来不怕妹妹笑话,姐姐还为此吃过醋。妹妹的心思我自是知道的,少些麻烦总是比多些麻烦的好,只是妹妹可曾想过,你我的夫郎当然不怕陪妻主吃苦。你就忍心让他陪你受苦?自然妹妹现在不至于那般凄惨,但我听岳母说过妹妹家早些年的境况,妹妹就不想让夫郎过的更好些?”
江南微微有些心动,只是面上还是那般的神色,似是女子说的她完全不在乎。
宋宁狠狠心道:“南儿妹妹如此急着成亲也是有原因的吧,难道你没想过,若有一日,大批的财富甚至整个国家的财富都握在你的手中,那时还有谁敢觊觎你的夫郎?谁敢动你的亲人?”
这话倒是彻底说进江南的心坎里了,虽说煜哥哥嫁了她,但难保证那个叶之萧回去说话颠三倒四,叶巡抚一生气,寻个莫须有的名头将她打进大狱里,若是她手握重财,到时候连女皇都不敢动她,小小的叶巡抚算什么?
江南站了起来,止住宋宁继续往下说的想法,她直勾勾地看着宋宁,似是要将她看透。宋宁直视着她,江南也看着她,一时间两人再没说话。
28
28、甜蜜(小修)
江南忽然笑了,歪头道:“今日我若是不答应,宁姐姐是不是以后每日都会来同我交流感情?”
宋宁有些不好意思,她正打着如此的想法,没成想居然被别人识破了,她用手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江南开口道:“好吧,我愿意同宁姐姐合作,只是,妹妹我尚且有个疑问。”
宋宁道:“是什么疑问?”
江南道:“宁姐姐是为何认定了我就是你要找的最佳的合伙人呢?”
宋宁正色:“不知南儿妹妹可还记得你为凌儿做的土豆片?凌儿说味道甚好,我便吃了两片,果然是不一般。说来惭愧,后来我让凌儿同你问了做法,回去在我家酒馆里让厨子试着做了写在了菜单里,熟客来的时候送上一碟,久而久之竟成了酒馆里的招牌。那时我便悄悄地留意你的消息,只是顺江府离这太远,妹妹平日里又藏得深,若不是今日上门,怕是会与妹妹这样的人物错过了呢。”
江南愣住,没想到从那么早就注意她了,她讪讪地笑笑:“姐姐还真是细心,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两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江南道:“宁姐姐,你是知道的,虽说我入了伙,但我一向不喜欢生意上的应酬,那些个事就只能麻烦姐姐出面了。”
宋宁自是知道她的意思,能得江南的入伙,就是忙些又有何妨?立马点头同意了,说了一会子,宋宁起身要走,江南站起身道:“还是我送宁姐姐回去吧。”
宋宁忙道:“我自己回去就成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凌儿有孕了,我想摘些带回去给他,他,他吐得有些厉害。”
江南拍拍宋宁的肩,笑道:“竟是‘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了’?煜哥哥早说待院子里的果子熟了,要包些去给凌哥哥吃,方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带了些去了。其他的果子也无妨,只是这山里红,头三个月的孕夫是万万不能食之的。倒是临产前需要多吃,可扩张产道,叫孩子出来的容易些。宁姐姐也无需在意,我可不是送你的,我是去接我家夫郎回家的。”
注意到宋宁诧异的眼光,江南叹息一声,“哎,我家夫郎,你若是放他出去,便同放马一般,不出去找自是不会回来的。你看,这都一上午了,再不去接,怕是晚上都不会回来。”
江南关了门,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胡大娘家,宋宁喊她进去坐坐,江南摇了摇头,扯了嗓子喊道:“沈夫郎,你家妻主喊你回家吃饭了。”
沈煜原是陪着江大叔同江凌在里面说话,待听的江南这扯开嗓子的一喊,两人均拿绣帕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沈煜站起来跺跺脚,红着脸道了别跑出去了,只留下两个男子里面继续笑着。
沈煜一路红着脸到了门口,见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急匆匆地朝宋宁行了礼就拉着女子走了。
江南感受到男子紧握的温度,心里像抹了蜜似地甜,两人一路快走,约莫过了一小会便到了家。沈煜光上门,对着江南淬道:“你方才喊那么大声是做什么?江叔同凌哥哥都快笑的肚疼了,你,你!”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跺跺脚准备回内房。
江南拉住他,将他揽入怀里,委屈道:“谁让煜哥哥你一出门就忘了你还有个妻主在家望眼欲穿了!我若不去接你,怕是我站成了望夫石也望不到你。”
沈煜听了这话,脸色稍缓,语气却还是极气的:“谁,谁忘了还有妻主了?从哪学来的甜言蜜语,真真是羞死人了。”
江南抱住他不松手,忽然道:“煜哥哥,不如我们雇些人来吧,院子这么大,我每日在医馆中,你一个人打扫这么大院子实在是难为你了。再说,院子里有了人,江珊那般的女子也不敢再来滋事了。”
沈煜凝神想了想:“倒也是,不过雇人总没有买些奴仆来的适当,比较买来的奴仆对自己的主子总是衷心些。”
“无妨,权交给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煜挑眉:“你这算是把家里的事全交给我了?”
江南默然,小声念叨,这家不早就是你当家作主了么,她转念一想,在他耳边轻声呵气:“煜哥哥,你要当家作主我自是肯的,但这之前,你我尚有一事没有解决。”
沈煜有些不快,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要纳个小侍?还是说,那位苏公子本就是你养在外面的蓝颜?”
江南囧,唇吻上男子的耳垂,身子却在不停抖动道:“煜哥哥这醋吃的可真是晚啊,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事,我说的是,”她压低了声音,在沈煜耳边吐出几个字。
沈煜立即就要挣开女子,江南却愈发抱的紧了,沈煜下了死劲去掰女子的手,奈何她实在缠的太紧,他气急反笑:“你不放,是不是?”
江南浑身抖了一抖,但想到昨晚上的一夜风情,色心渐起,竟将怀里的男子推到了墙上,俯□就要吻过去。
沈煜侧头一躲,狠狠地往江南脚上一踩,江南立即痛呼起来,抱着脚不停地转圈,眼睛里包了一泡泪,像是随时都会掉下金豆豆般。
沈煜得了手,忙急匆匆往内室跑去,丢下一句:“中午我不吃了。”就迅速消失在女子的面前。江南瞠目结舌,没想到沈煜的运动能力这么强,看来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带着他跑路倒是蛮容易的,不过他这一脚,下脚可真狠。
江南跛着脚往偏房走,一边走一边埋怨:“煜哥哥真是的,也不过是正常妻夫间的床弟之事嘛,作甚反应这么大?真真是痛死我了。”
原来方才江南在沈煜耳边说的那几个字是“还有生小包子的事儿没解决。”
江南没想到沈煜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比较她是女子,更何况两人新婚,腻歪一些本是常事,没料到她这夫郎看似不同于一般的闺阁男子,内里倒比一般男子更加羞涩。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大胆的想法全都诱出来,才对得起她今日被狠狠踩的这一脚哇。
两人各自歇息,此事暂且不提。之前江南伤了手歇了几个月,医馆里的事总是大师姐同小师妹担待着,师傅身体也有些不好,故而新婚第四日,江南就同沈煜说要去医馆,沈煜想了想,正好他也要去镇里买些人回来,两人拿了银钱坐着胡大娘的驴车去了镇上。
穆凝正在点数药材,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忙站起身把手在长衫上拍了拍,打趣道:“哟哟哟,这是谁啊?满面春风的,还带着这么俊美的夫郎呢,也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江南将包袱里兜着的各式糕点倒在了柜台上,穆凝伸过头,嗅了半天,摸了摸鼻子,不满道:“什么味道的都有,怎地没有桂花糕?”
江南笑道:“大师姐可真是说笑,这桂花方才开,你就忍心摘了那飘香的花儿来做桂花糕解馋?便是你肯,我也是不肯的。”
穆凝嘟囔着嘴道:“是了是了,一定要等你心尖尖上的夫郎嗅过了,倦了花香你才肯做来与我们吃是不是?哎,我早知道,除了你夫郎,谁都是外人,都是不重要的。”
沈煜本是听着两人说话,闻得话题扯到了他,撇嘴道:“你们女人家的事又扯上我做什么,明明是大师姐懒得很不肯自己做来吃,你若是勤快些,后院里不是有桂花树,你自来摘了花做糕点吃便是。”
穆凝往里缩了缩:“我可不敢,我又不是师妹,师爹若是知道了还不扒了我几层皮。”
两人大笑,原来后厢房里确是有一株月桂,乃是她们师傅师爹成亲的时候载下的,算是两人之间的定情树,平日里除了江南,谁都不能靠近,更别说摘了花去做糕点。
沈煜见两人打趣的愉快,忙道:“南儿,我去市集里买人了,你留在医馆吧。”
江南点点头,也没送他,让他自个儿走出去了。
穆凝见沈煜走的老远才低声问道:“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你不怕他这般的姿色会被那些个女痞子给调戏了?”
江南懒懒地撇了穆凝一眼:“谁敢动我的夫郎?除非她这辈子都不生病,或是能一个时辰之内赶去百里之外的县里,否则她敢动我的人?”
穆凝啧啧嘴:“哎,若是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还有谁会说‘江南江大夫仁心仁术,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江南眼中冷光一闪,扬起调子道:“哦,怎么,大师姐认为我不是好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不太好~~~半更下。。大家表打我~~~~
补完了~~~来虎摸我吧~~~
29
29、买人(更完)
穆凝忙赔笑:“怎么会,师妹乃是耀江镇大大的好人呐。”
江南这才敛去眸中的冷厉,她当然是个好人,只是倘若有人犯到了她头上,便是地狱修罗她也是能化身的。
再来说沈煜这边,他自医馆出来,一路直奔市集。说是市集,倒也不是市集,乃是官府开办的奴隶市场。官兵们将那些抄了家的官员的家眷绑了,插上草标,每月十三集中在奴隶市场贩卖,所得的银子全部上缴。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有奴隶私逃,他们无论男女老少均被打上烙印,一旦被买下,既是当场被主人杀了,官府也不会去管。
奴隶的户籍落在奴籍,并且进了奴籍的奴隶均没有姓名,官府以代号称呼她们,若是被人买去,则由主人赐名,不得使用自己的本名,除非除了奴籍,才能改回本姓。
沈煜盘算了一路,待到了奴隶市场,方才想的全盘打乱。他本是想着,乡下院子虽大,好在并无甚外人,也不需要接待什么访客,只他与江南,或是村中人,又或是江南的朋友回来,大约两三个女仆役便可。
至于伺候的小厮么,他本身在村中这许多年,也早就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再说,沈煜哼一声,买那些年轻貌美的放在家里,即便是江南洁身自好,也难保那些个有下流心思的寻个由头往她身上贴,因而他原是只打算买两三个女子奴隶便好。
谁知一到奴隶市场,方知什么是真正的“视人命为草芥”,入目的满是插着草标的穿着破烂衣衫的奴隶,上至七八十岁头发斑白的女子与男子,下至三岁的幼童,沈煜自小便失去了亲人,知这些人必也是同他一般,至亲的人早已死去。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但还是与其他的来买仆役的人一样,只在八、九岁左右的女子间打转。
他转了一圈,见那些女子大多畏畏缩缩,一点儿女子气概都没有,这样的女子即使是做了奴仆,也撑不起主人的面子。再说若是主人有事,定是第一个跑的。沈煜摇了摇头,另外几个均是面上有残缺,若是买回去,怕是会吓到村里来窜门子的男子,想到这里,他脚步一转,打算下个月再来看看。
忽地大腿被人抱住,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这位公子,求你买下奴家吧。”
沈煜低头一看,男子头发披散,衣衫破烂,依稀可见身上的鞭痕,甚至有些鞭痕已经化脓,他慢慢低□道:“不是我不愿意,且不说今日我本就不打算买个男子,这市集上这么多的人,我为何要买你呢?”
男子慢慢放开沈煜的腿,须臾才哽咽道:“公子一看便是心慈的人,奴家的妹妹她,她再不延医请药就要死了。还请公子给条活路,将奴家兄妹二人都买下吧。”
沈煜冷哼:“我不是那等富贵人家,不过有些闲钱来买仆役罢了。买了你,连你妹妹也要一起买下,还要为她请大夫,这等亏本的事,我可不会去做。”
那男子当场磕起头来:“奴家什么都能做,奴家可以煮饭,绣东西,打络子,寻常女子做的奴家都能做。奴家的妹妹只是病了,她力气大得很,不信,不信你问她。”
这个她,指的乃是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兵,沈煜斜眼看过去,那女子忙点头:“他们兄妹二人都挺能干的。”
沈煜思索片刻:“为何你要帮他们说话?”
这话倒也实在,反正卖掉奴隶的钱一分也落不到这些女兵的手里,这女兵这般为他们兄妹说话也着实奇怪的很。
原来此前这些奴隶全都在离镇子很远的铜矿里做工,因这个男子的妹妹曾救了这女兵一命,这女兵才替他们说话。
沈煜皱了皱眉:“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为你妹妹请个大夫看病?救命之恩,也该涌泉相报吧。”
那女兵道:“官府有规定,除非这些奴隶被人买下,主人为他们请大夫看病,否则,就算是病死也不准别人请大夫。”
沈煜问那男子:“你叫什么?”
男子知是有了一线希望,忙答道:“奴家母姓水,奴家名叫水惊鸿,奴家的妹妹叫水潇,奴家一家人都唤她水水。”
须臾,沈煜跟着那女兵绕到了男子的妹妹细细地看了,见女子虽是病着,但答话十分得体,不巴结讨好也不是一味地清高孤傲,这样的女子正是对了沈煜的胃口,他既看不起那些卑躬屈膝的人,这些人他从前见了太多,罕有雪中送炭,多是落井下石之人。而那些所谓的清高之人,表面高风亮节,暗地里肮脏的事情做得也不少。
问过两人的价钱,沈煜让男子随他进了成衣店,替两人各买了件粗布衣裳,水惊鸿千恩万谢后去了内间换过衣裳,扶着水潇跟着沈煜去了医馆。
江南正同穆凝询问小师妹的境况,得知她又去了深山里挖药材,不禁摇头叹息。两人正说着,沈煜大步迈了进来,江南见他孤身一人,探头往外看了看,见一男子扶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穆凝
知他二人必是有话要说,斜斜看了一眼,将那两人带去了后院。
见人走了,江南才快步走近沈煜,执起他的手,触及指尖便觉男子手掌冰冷,不禁埋怨:“手怎地这般冰?早说让你多穿些衣裳,你偏偏不愿。”说着将男子的双手握住放到嘴巴轻轻呵气,待男子的手稍稍有了些暖意,才道,“怎么没见着你买的人?莫不是都入不了你的眼?”
沈煜抽回手,转头看向门外,眼神空洞:“方才那两人便是我买的人,那男子名叫水惊鸿,女子名叫水潇,是一对兄妹。”
江南看了看沈煜,轻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煜低下头,须臾才轻轻开口:“原来,原来被抄了家的人下场是这般的凄惨。我从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奴隶生了病,只要主人不许,就是病死了也不能请大夫看病。”
江南知他定是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她并未遭受过那种事,也无法去揣摩他的心境,只能将他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他的背:“煜哥哥莫要伤心了,可还记得宁姐姐前几日来寻我的事?她同我说要我与她合伙呢,过几日她便要在镇上开家茶楼,说是请了县里的舞狮队来助阵,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沈煜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静默了一会,沈煜道:“且去看看我买回来的人吧。”
两人起身,江南替沈煜整了整衣领,挽着手去了后院。水惊鸿到底是男子,穆凝在为水潇上药,他不便留在房内,只在外着急地转圈。
沈煜见他站在外面,眉头一皱:“你身上的伤处理过了?”
江南一惊:“怎地这男子身上也有伤?”
“自是如此,都是鞭伤,有的甚至已经化脓了。”
“你怎地不早说?”
沈煜有些委屈,“我以为大师姐会看的。”
江南无语,抚额道:“大师姐是女子,而他是男子啊。”
沈煜自然知道是自己错了,但他今日遭受到的打击甚大,一时之间忘了倒也数正常。忙拉拉江南的衣袖:“你快些拿药膏与我,我将他带到小师妹的房间去上药。”
沈煜得了药,拉着水惊鸿去了放药材的房间,江南则转身去了穆凝此刻所在的地方,一进门便见穆凝满脸严肃,她上前去探了探床上女子的脉息,惊道:“天葵?”
穆凝点点头:“正是天葵。”
江南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子,见穆凝脸色沉重,试探着问:“那解还是不解?”
天葵乃是一种药材的名字,将天葵磨成粉,遇水必融,无色无味,平常人食之无事,若是受伤的人喝了掺了天葵的水,则身上伤口经年不愈,流血不止,最后不是因伤口溃烂感染而死便是失血过多而死。
水潇既是中了天葵,想必是有人暗地里给她下了药,想她不知不觉地死去。这味药,除了大夫,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奴隶是没有权利看大夫的。下药的人不是心机够深就是阴毒无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人必是知道沈煜已将两人买下,若是尾随而来,得知水潇被救,怕是会牵连不少人。
穆凝身为医者,自是要解了天葵,江南却考虑甚多,她不是一个人,她在乎的人太多,尤其是,沈煜。
想到这里,江南忽地打了个冷颤,失声道:“煜哥哥!”拔腿往沈煜方才走的方向奔去,不过片刻,就到了沈煜带水惊鸿去的房间。
江南忽然不敢推开门,她几次伸手都不敢推门,脑海中已是混乱至极,身子晃了几晃,扶着柱子才勘勘稳住了身形。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半更这种事~~~跟女鬼学的,全文大概中午会码完~~~下午我会修下前面的章节,改错字,添加一些细节神马的,请诸位童鞋表以为俺伪更啊~~~~
远目~~~留言的都是好孩子
30
30、真相(补完)
屋内光线亮得很,江南兀自不敢迈进去,只站在门口,试探着问:“煜哥哥?”
沈煜回头,见女子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只是小小地伸了头,忙把胡乱用衣服把水惊鸿裸、露在外的肌肤遮住。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挡了女子的视线,见江南规矩地站在门口,看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怎地不敲门?他可是个未嫁的男子。”
江南揽过沈煜紧紧地抱着,声音有些颤抖:“还好你没事,还好。”
沈煜回头看了水惊鸿一眼,男子眼中满是羡慕,待看的沈煜利剑一般的眼光,忙低下头。沈煜顺手掩了房门,任女子抱着他不松手。须臾,方拍拍女子的背:“南儿怎地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江南摇摇头,拉着沈煜往外走:“煜哥哥,这两个人既得了医治,我们便回去吧,明日再来。”
沈煜觉得女子有些不对劲,却不能深问,只得任她拉着自己见了穆凝,又去找胡大娘一起回去。沈煜寻了个缘由,让江南自个儿去找胡大娘,他自己留在医馆等着。
穆凝一出来就见着沈煜靠在墙边,完全不似个男子,倒像是个女子。她转眼一卡,除了沈煜之外再无他人,想必是江南说了什么,哎,穆凝长叹一声,江南不好对付,这个沈煜更是一等一的难搞啊。
当即笑道:“敢情妹夫这是在等我?莫不是有什么美味?”
话说这福大夫的三个徒弟,每个徒弟医术都高明的很,其中以二徒弟江南医术最好。但偏偏个个都难搞的很,这大徒弟穆凝,专攻配药,配出来的药丸多是药到病除,却嗜吃美食,说的难听点,比上古凶兽饕餮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求她医治的人家,必会备好美酒佳肴。
二徒弟江南则是专治疑难杂症,爱夫郎成痴,想要她看病,只消将沈夫郎哄好便是。
三徒弟拓绵就喜欢到深山里挖药材越是难得的药材越是要得到。
沈煜笑:“师姐这一声‘妹夫’我可是不敢当,美味到无,只是心中尚有几许疑惑,还请师姐告知一二。”
穆凝往后退了几步,见四周除了白花花的墙面竟是无处可躲,颤声道:“妹妹妹夫,你的疑惑只有你的妻主可解,我我我我什么都不清楚。”
沈煜并未往前走,转了个身往外走,穆凝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忽闻男子喃喃道:“妻主似是对成亲那日有人没来生气的很呢,早知道我便不劝了,那样的人,不给点颜色怎知有的人是得罪不得的呢?”
穆凝听的这话,顿时只觉五雷轰顶,江南平日里只是不动怒罢了,若惹得她动了怒还不知道这鬼精灵会使出什么招数。心下一凛,赶紧跳起来跑到前面拦住沈煜,赔笑道:“妹夫看你这话说
的,有什么疑惑你说便是,师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煜挑眉:“当真?”
穆凝忙点头:“自是真的,师姐我骗谁也不敢骗妹夫你啊。”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听南儿的意思,似是要就此不管他们了?这倒也无妨,只是他们毕竟是我买下的奴隶,便是转赠了师姐,总得让我知道个中缘由吧。否则这银钱花的不明不
白。”
穆凝怔了一会,头大了,抚额道:“妹夫,此事师姐我是真的不能说,”见沈煜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忙道:“妹夫莫恼,这事儿确实不方便说,我与师妹也只能猜测一二,你回去问过师妹便知。”
沈煜听穆凝此番说话,知道从她这里什么话也套不出来,忽闻江南在外面喊他,瞪了穆凝一眼便走了出去。穆凝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煜什么都没问出来,脸色自然不好,转念一想,这其中或许是惹了麻烦不便说,当下敛去恼怒,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上前挽住江南的胳膊,同胡大娘点了点头,勾唇轻笑:“回去了么?”
江南“嗯”了一声,脸色也不见多好,沈煜也不再问,自去掀了车帘子上了车。
待到了村里,两人同胡大娘道了别,江南也不似往日般缠着沈煜,而是沉了脸色独自去了书房,沈煜煮好了饭,还不见江南出来。他捡了些小菜放在碟子里,又盛了碗饭放在托盘里,踩着小碎步到了书房门口。
房内烛火幽幽,沈煜一手支起托盘,一手敲了敲门:“南儿,我替你把饭盛来了,你开下门。”
江南开了门,抬头看了沈煜一眼只是不说话,沈煜把盛菜的碟子跟碗从托盘里拿出来,将筷子递给她,柔声道:“我不知出了何事,但我却人若是不吃饭,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江南长叹一声,将筷子放在碗上,闷声道:“煜哥哥,那两个人我们不要管了好不好?给他们一些银子,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下个月我带你重新买几个奴仆可好?”
沈煜心念一动:“莫不是那两人有问题?”
江南点点头道:“那男子倒没什么,两人的鞭伤虽说严重,但也不至于难以愈合。他妹妹水潇之所以伤口不愈,却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此药名为天葵,身上有伤的人若喝了掺了天葵的水,便会流血过多而死。天葵这味药材,一般人吃了无事,因而银针试不出毒性,多长于深山之中,若非有些经验的大夫根本看不出。下药的人明显是想让水潇不知不觉地死去,而且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我怕,我怕那人已经盯上你了。”
沈煜脸色乍白,往后退了两步,扶住了书房内的椅子方才勉力站稳,声音无力:“南儿,我是不是,买了两个麻烦回来?”
江南见沈煜脸色白的吓人,赶紧扶着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见他喝了几口茶,伸手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安慰道:“这些不过是我同师姐的猜测罢了,实际情况如何尚且未知,你莫要吓坏了。不如明日仔仔细细地问过,说不定是我们想的多了。”
虽是如此说,沈煜知道是江南在安慰他,他此生最不愿的就是再参与到那些血雨腥风里去,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忐忑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去借了胡大娘家的驴车赶去镇上,匆匆安置好驴车,江南带着沈煜直接从后门进了院子。
拓绵正在院子里晾晒药草,看见两人只是点点头,复又低下头去关注手上的药草。江南也没计较太多,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