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强上美昏君第41部分阅读
悍妃强上美昏君 作者:肉书屋
西,他们四个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回到大转轮旁,将四把钥匙一一拔出,天下再次变幻,长长的走道,重新变回了之前空荡荡的大殿,五彩祥云飘荡在透明的天花板上,一条来时没有出现的通道,展现在四人眼前,步下楼阶,一直往前走,不出片刻,就回到了地面。
苗家的人早就等候在出口边,见四人出来,便将白染宁之前签下的生死状还给了她,然后,其中一人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便见那通道缓缓合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过后,地面恢复如初,一点也看不出这里被安过机关。
白染宁看着手中的生死状,偷偷问慕容沙华:“那些没有出来的人怎么办?”
慕容沙华轻描淡写道:“等死呗。”
“什么?”不会吧,就是说,除了最终拿到宝贝的人,其余人都要死?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所有参加盗宝的人,不都签了生死状?”
“什什什……么【99】!”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生死状的含义原来是这样的,她打死都不会签。
这算不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果她拿不到宝贝,也得要和其他盗宝人一起在古墓里等死了?怪不得一路上见到许多人类骸骨,本以为是苗家的人为营造恐怖气氛特意安放的,原来竟是……
“你干嘛不早说?万一我们失败了,岂不是白白送死?”离开苗家寨后,白染宁一路上不断地数落慕容沙华。
慕容沙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没把白染宁的话当回事,柳四娘便在一旁说:“妹子,咱教主还不是为了你,别说是盗宝了,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你摘来。”
白染宁冷哼一声,被慕容沙华说的那么好,仿佛这天底下,只有他才算的上是男人。
“好啊,那我要星星,慕容,你去摘。”白染宁干脆也不反驳了,就顺着四娘的话来。
慕容沙华嘴角一抽,她还真敢说。
“别闹了。”
“看吧,他说别闹了,他根本就不会为了我去摘星星。”白染宁将计就计,冲柳四娘抱怨。
“教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妹子想要星星,你就给她去摘嘛,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慕容沙华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四娘,你给本座闭上嘴巴!”
“教主,我说你怎么……”四娘开始发挥她的特长,吵得慕容沙华几乎要抓狂【99】。
白染宁在一旁看得幸灾乐祸,凭什么一直都是自己在忍受四娘的荼毒,也该让慕容沙华尝试尝试了。
在回往生教的途中,白染宁一直坐在马车里研究火枪,她决定先把前填充式改为后填充式,这样装弹的速度会快很多,再设计一个弹匣,多放几枚子弹,最后,就是改造内膛,没有膛线的火枪精准度很低,就是神枪手也无法做到百发百中,子弹在这个时代是很珍贵的,她必须做到一枪命中,不浪费一颗子弹。
白染宁对枪的痴迷程度,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她一天七天没有出门,天天在铁炉便敲敲打打,图纸堆了满地,每天不睡觉也吃饭,身上臭了也不知道去洗澡,终于在第十二天时,大功告成。
每天捧着自己改造后的高精准度火枪,白染宁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往生教的所有教徒,见她那高兴劲,还以为她马上要和教主成亲,纷纷跑去打听消息,慕容沙华被各种奇怪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找白染宁深谈了几次,都跟放屁没两样。
这一日,白染宁正在用火枪打瓶子玩,慕容沙华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红灿灿的请帖,还有一把造型精美的玉弓;“七日后,九华门新任掌门继位,各门派都会前去恭贺,往生教也收到了一封请帖,你代替本座,带着礼物前往九华门贺喜去。”
白染宁接过那印着烫金大字的请帖,疑惑道:“为什么要我去?他们请的是你,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本座另有要事。”
“那就先放放嘛,我可不想一个人去。”
“四娘和莎莎会陪你一起去。”
“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九华门的新任掌门,对往生教的态度似乎挺恭敬的,听说那些弟子在听闻掌门逝世的噩耗后,竟平静得仿佛跟自己没关系一样,那女人的尸身被运回九华门,新任掌门只将她草草下葬,连灵堂都未设,看来那女人在九华门也很不得人心,这次去九华门恭贺新掌门继任,是个拉拢九华门的好机会,慕容沙华应该很重视才对,怎么会随便派自己去呢?一定有问题【99】。
见敷衍不过,慕容沙华只好实话实说:“是分教出了叛徒,本座要带人去清理门户。”
“叛徒?你们往生教也会有叛徒?”白染宁摇摇头,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你们往生教的分教的首领,不都服了你给的毒药吗?为了小命着想,他们不会反叛的。”
慕容沙华苦笑道:“以往本座不信,以为用毒就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但现在想想,还是你说得对,想真正赢得一个人的衷心,靠毒或者靠武力,都是没用的。”
她说过这样的话?呃……有些话,她说完就忘,自己也未必记得,不过,对于慕容沙华驭下的手段,她确实不敢苟同。
“那你去吧,九华门那边就交给我了,我虽没做过公关,但基本的外交手段还是知道的。”
慕容沙华奇怪道:“什么公关,什么外交手段?”
白染宁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九华门也算是江湖中的大派了,吃的一定不少,我就当是去旅游了,倒是你,小心一点,既然是叛徒,一定会对你心生怨恨,能和解就和解,和解不了,就该干嘛干嘛吧。”
慕容沙华感到好笑,他还没嘱咐她,她倒来叮嘱自己:“你也小心些,虽然这次是去恭贺新掌门的,但也能放松警惕,一有异常,立刻离开。”
白染宁点头:“我知道了,你好鸡婆哦……嗯?”忽然感到哪里不对劲,白染宁凑近慕容沙华,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你……是不是去皇宫了?”
慕容沙华脸色一变:“你别乱猜【99】。”
“我乱猜?”白染宁围着他转:“你还是嫉恨他,想要杀他?”
“本座说了没有就没有。”
“你敢对天发誓?”
“本座何须对天发誓,本座向来说一是一,从不骗人。”
白染宁似笑非笑:“哦,慕容大教主是君子,君子坦荡荡,自然不会说假话,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容沙华脸色很不自然,“不跟你说了,本座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准备一下,明日就起程吧。”
“萧锦阳。”在慕容沙华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刹那,白染宁忽然唤出了那个被尘封已久的姓名:“不要对自己的决定感到羞耻,更不要背叛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不要等一切失去时,才感到后悔。”
慕容沙华神色微动,轻轻弯了弯唇,纯粹的笑容只凝固了片刻,就又淡去。
“再说一次,本座姓慕容,不姓萧。”说吧,佛袖而去。
又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啊,他明明是那样关心自己的胞弟,却死也不肯承认,一开始,白染宁以为他常常潜入皇宫是为了刺杀萧祁夜,与他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一次次以刺杀的名义进宫,只不过是想见一面自己的亲生弟弟而已。
他有没有再去宫里,白染宁能不知道,虽然他以闭关为由数日不曾现身,但他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味,只有皇宫才有,他定是去了宫里,不小心沾染上的,那味道很淡,一般人定然闻不到,就算是闻见了,也不会知道那香气到底是什么香,但她曾经养心殿日日受此香熏陶,鼻子对龙涎香非常敏感,几乎是慕容沙华刚接近她时就闻到了【99】。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再狠心冷酷的人,也不可能毫无留恋地将这份牵绊斩断。
第二日一早,两拨人马,便分别从往生教出发,一个朝东,一个朝西。
前往九华门,需经过上京城,在京城住宿的那晚,白染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已经离他这么近了,只要她愿意,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就可以见到他,但,怕见了他后,她会背弃自己当初的决定,不论她的意志再坚定,只要面对的人是他,她都会失控。
天高路远,江湖不见。
这不是她早就下定的决心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何必还要再回去,让所有人一起,重温曾经的痛苦。
但,心中的那份悸动,却时时刻刻等待着剥茧而出。
她疯狂的想要见他,只见一面,从此以后,便天涯两端,再无瓜葛。
只一面,就一面……
身随心动,这个念头才刚起,她便翻窗而出,在夜色的掩映下,几个起落间,便潜入了皇宫。
宫内哪里有巡逻的侍卫,哪里安插着隐秘的暗卫,白染宁都了如指掌,若不是怕被人发觉,她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在皇宫内穿梭。
熟门熟路地来到养心殿,本以为可以见到萧祁夜,却发现书房的灯是灭的,不像有人的迹象。估计是自己来晚了,现在已经二更天,他肯定已经睡下了。
摸到寝殿,找准龙榻的位置,掀开屋顶的琉璃瓦,白染宁从缝隙中往下看去。
床上没人?
奇怪,这个时候了,他不在自己的寝殿睡觉能跑哪里去?难不成,这么快就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再次变回了曾经那个左拥右抱、美人环伺的无良昏君?
靠,还以为自己的死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想象着他不思茶饭,缅怀旧人的样子,她就感到心疼,可没想到……唉,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啊【99】。
正欲离去,却听房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那个贱人,死都已经死了,还阴魂不散。皇上夜夜都歇在瑶光殿,养心殿不回,别的宫妃那里也不去,我们全都成了摆设!”
白染宁以为自己听错,这个声音……竟然是岳灵旎!她怎么会在宫里?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将军府才对。掐指算了算,白瑞和她的婚期早已经过了。
“旎儿,我劝过你多少次,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却逼着爹爹将你送进宫来,你不是喜欢白瑞吗?为什么要进宫?还是说,做皇帝的妃子,你觉得很风光?”贤妃的声音有些沧桑,不像以前听到的那般趾高气昂。
“哼,白瑞,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丝毫不领情!还有那个贱人桑芸,她算什么东西,竟然跟我抢男人!我的幸福,全被他们白家的人给毁了,尤其是白染宁!她死那是她的事,凭什么牵连我和白瑞的婚事?白瑞要为妹妹守丧,好啊,让他去守,女人的青春很短暂,我不想等了,我要让他后悔,我要夺走白染宁深爱的男人,我要让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第100章 停不了的相思苦
100,夜夜夜笙凉 第100章 停不了的相思苦
白染宁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原先看着还算和蔼可亲的小姑娘,现在竟变得如此残忍【100】。
原来,真的可以因爱生恨。
“旎儿,你以为姐姐不让你进宫,是怕你威胁我的地位吗?不是这样的,宫里有多复杂,你根本不会明白,这里根本就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贤妃的口吻依旧沉重沧桑,可以听出来,她是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妹妹。
只不过,她的妹妹根本不领情:“说的好像你很关心我的似的,其实,你就是怕我威胁到你如今的地位,听说皇上马上就要晋封你为贵妃,这位置原本是白染宁的,现在被你占了去,心里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贤妃声音骤然变冷:“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为皇上的这点施舍吗?我陪伴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又是他的结发妻,他给我的,不应该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吗?”
“你想做皇后?”
“我是岳家的女儿,又是他的结发妻,那位置,本就该是我的。”
岳灵旎忽地大笑:“姐姐,真不是该说你什么是好,皇上要是真的看重你,早就册立你为后了,至于拖这么多年吗?”她忽然压低声音:“如今,姐姐妹妹梦寐以求的位置,只怕要属于我了。”
“你……”贤妃沧桑的声音,陡然变了音调,“你是我的妹妹,我们可以亲姐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岳灵旎冷笑:“亲姐妹?别说姐姐心里根本就不把我当亲姐妹,就是我,也从进宫的那一刻起,也早就不把你当做自己的姐姐了,是你说的,后宫凶险,危机重重,处处都充满了欺骗,充满了阴谋,姐姐如果真的心疼妹妹,就帮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当了皇后,一定会更加孝顺姐姐的。”
白染宁越听心越凉,这个岳灵旎,竟比她姐姐还要阴损,还要歹毒,她为了自己,竟跟她的亲姐姐作对,可想而知,她这样的性子,会如何对待其他的宫妃【100】。
她想做皇后?她的爱就这么浅薄吗?白瑞拒婚,她就用这种方法报复,说白了,她根本就不爱白瑞,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这个自私伪善的恶心女人,幸好白瑞没有娶她。
不想再听下去了,两姐妹搞内斗实在让人无法心生好感,白染宁将琉璃瓦放回原处,纵身一跃,朝瑶光殿的方向掠去。
瑶光殿是自己的寝殿,她对那里比任何地方都要熟悉。
瑶光殿并未配有书房,只在偏殿的小耳房里,放置了桌案和文房四宝。
此刻,小耳房里灯火通明,萧祁夜应该还在批阅奏折。
倒吊在小耳房外的房檐上,白染宁轻轻将窗户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窗户直对桌案,从缝隙中看进去,正好可以看到萧祁夜静坐于案桌后,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奏折。
一如既往的认真,昏黄的烛光,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双总是漆黑似夜的眼,也还是如从前一般深邃明净,宛如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一切都未变,只是,这才几个月啊,他竟然消瘦如斯,眉宇间凝着一股沉重的疲惫,仿佛随时都会见他整个压垮。
她这一路上,没少听过歌颂他勤政爱民的事迹,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让天下百姓爱戴的明君,如今,他做到了,可如今看着他越发憔悴的面容,白染宁的心却像是被针扎着一样难受。
他爱天下的百姓,爱他的臣民,为什么就不能爱惜自己呢?
好想亲手为他抹平眉间的忧虑,好想从他手中夺走似乎怎么批阅都批阅不完的奏折,好想抱着他入眠,好想驱走他所有的烦恼与痛苦,好想……
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一切都只能放在心里,她不能见他,说好了,这辈子不再相见的,她已经违背了诺言,不想让最后的底线,也因自己的懦弱而分崩瓦解【100】。
就这样远远的,悄悄的看他一眼就足够了,只要他过得好,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忘了自己……
夜,永别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从今往后,你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是身份卑微的江湖草莽。
我们,再无瓜葛。
白染宁强忍悲痛,最后又看了眼桌案后那个正聚精会神批阅奏折的男子,仿佛这一眼就是永生,她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烙印在心底,等自己死去的那天,今日的一切,还能鲜活如初,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
再见了。
皇宫,她是不会再来了,这里有她太多美好的回忆,越是美好,想起来的时候就越是疼痛。
她承认,是她胆小,不过,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总有一天,他会将自己彻底遗忘,到那时,他会过得比现在快乐。
跃上房顶,趁着夜色正浓,白染宁如逃离某个可怕的事物般飞也似的地离开了皇宫。
她刚刚离去,屋内的萧祁夜忽觉心口一痛,眼前也骤然变得漆黑,手中的朱笔,“啪”地落在地上,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生生敲打在人的心头上。
伺候在一旁的小德子原本在打瞌睡,听到声响猛地清醒过来,定睛一看,顿时大骇,“不好了,皇上昏倒了,快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静谧的夜,被小德子尖利的嗓音,划破宁静【100】。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到处都充斥着令人窒闷的空气。
——
“咦?你昨晚没睡好吗?眼圈这么黑。”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柳四娘一直盯着白染宁的眼,奇怪她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没事,有些失眠。”白染宁随口说着,一抬头,也是一脸惊讶:“四娘,你怎么回事,眼圈不但黑,还肿了。”
“肿……肿了吗?”柳四娘有些窘迫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勉强笑道:“估计是没睡好吧,上京这个地方,气候潮湿,我有些不习惯。”
是吗?是不习惯吗?四娘自小生在这里,又怎会不习惯?
是触景伤情了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白染宁很想安慰她,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自己都是这个样子了,又怎么安慰别人,如果她真的可以做到刚毅果决,挥刀斩情丝,昨晚,也就不会偷偷潜入皇宫去见他了。
两人默默喝着米粥,只有杜莎莎,不停地在给两人讲述一路来听到的各种奇闻轶事。年纪小就是好,再悲痛的过往,也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化,不像她,说了永不再见,可一离开皇宫,心里就惦念得不得了,差点又回头去瑶光殿。
“小二,打听个事。”吃完早餐,白染宁叫来店小二:“京城离九华山有多远?”
“不远,如果骑马的话,也就半天路程。”小二热心的答了,又问:“三位客官可是要去九华山?”
“是的。”
“那几位可得在小店多住一晚了。”
“为什么?”她一刻都不想在京城多逗留,她怕自己会再一次违背诺言【100】。
小二道:“因为襄阳王今日进京,城内各处都已派兵把守,今天一天,上京不许进也不许出,直到明日才能恢复正常。”
“什么?”一个襄阳王而已,阵仗弄得比皇帝还大。
小二离去后,柳四娘悄悄附在白染宁耳边道:“襄阳王是教主的亲舅舅。”
“亲舅舅?”这么说,也是萧祁夜的母家人了?
“自从老襄阳王死后,他的爵位就由他这个儿子继承了。”
“慕容知道吗?”
“我也才是刚知道的,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真倒霉,原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到达九华门了,没想到却在半途中被襄阳王的事情给耽搁了,早知道就不来京城了,徒增烦恼。
“你干什么去?”见白染宁朝外走,柳四娘忙拦住问。
“出去走走,总不能一天都让我闷在客栈里吧。”白染宁想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柳四娘脸色一白,颤声道:“我……我就留在客栈好了。”
“听说柳家二老葬在了京城,你难得来一次,不去看看?”她知道柳四娘很想去,却解不开心里的那道枷锁。
“我……”柳四娘深吸口气,像是说一个字都显得很艰难:“我……我不知道……”
“四娘,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曾经一切虽然令人痛苦,但只有你鼓起勇气去正视它,才能将噩梦,永远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100】。”挽住四娘,又拉过杜莎莎,白染宁带着二人朝客栈外走去:“莎莎,你陪四娘去柳家祠堂,我到处走走,你们要赶在正午前回来,知道吗?”
“嗯,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杜莎莎拍拍胸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柳四娘却还在犹豫:“曼珠,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我不想……”
“不想也要去,难道你不去了,以前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
“可是我……”
“四娘,你相信我,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过了这个坎,你才能真正获得解脱。”这句话,是对柳四娘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这个也怕,那个也怕,活得该有多累。
她决定,用一天的时间,以新的身份,重新熟悉这个城市,让曾经的一切,彻底埋葬。
柳四娘最终还是被她劝走了,白染宁独自走在大街上,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就买回去,一路走走停停,竟比以前做彘妃时,拿着皇天令牌出宫显得自在多了。
那时候,她就算混迹在普通百姓中,她的身份也是宫妃,而如今,她却是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跟大街的每一个朴素面庞一样,为许多简简单单的事情而感到高兴,感到愉快。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将军府前。
她的大哥,那个抵死不娶岳灵旎的男人,比她还倔强的男人……
在短暂的踟蹰后,她决定去见白瑞一面,自然还得偷偷去,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没死的真相,以他那忠臣良士的个性,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估计下一刻,就进宫把这事告诉萧祁夜了【100】。
绕到将军府的后门,趁没人时,偷偷跃上房梁,白天与夜晚不同,她这么大个活人在房檐上走动,一定会被人看到,所以,只能匍匐前进,实在痛苦。
一路行来,她诧异地发现,原先简单到甚至有些单调的将军府,此刻却多出了许多摆设,前院荒废的花圃里,也种上了五颜六色的花卉,府中的廊柱和栏杆,似乎也是新刷过的,颜色鲜亮得耀眼。整个将军府,与她记忆中的大不相同,好似这里换了个主人似的,说换主人也不太贴切,因为这里的主体布局,还是符合白瑞那冷毅干练的性格,灰色的墙瓦,灰色的砖台,除了前院花圃里的鲜花,府内还是只肿松柏,只不过,现在的将军府,在原先单调的基础上,多了一些装点,就因为这些不起眼的装点,使得原先那个冷冰冰的将军府,变得温馨起来。
太奇怪了,大哥什么时候改性子了,竟一下子变得细心起来,这些事情,可都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做的啊。
带着满腹疑惑,白染宁来到了白瑞卧房的院子前,探头一看,竟看到一名女子,正在院中张罗着晒被子。
她将白瑞房中的被褥抱出,然后搭在院中的绳子上,用鸡毛掸轻拍被褥上的灰尘。
女子身穿暗红色无花云缎裙,云鬓如瀑,简单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朵殷红色的杜鹃花,虽朴素,却不失美艳。
白染宁怔怔看着她在院中忙活,晒完了被子,她又去白瑞卧房整理书籍,整理完书籍,又开始清扫房间,扫完房间,开始烧水沏茶,女子做这些事,好像已经很熟练了,事情虽繁琐,她却有条不紊,终于,在她把一切都准备整理好后,白瑞回来了。
女子见白瑞下朝,将被褥抱回卧室铺好,然后像是急着逃离一般,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
“等一等。”白瑞将她拦住。
女子垂着头,问:“什么事?”
“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吃晚饭吧【100】。”
女子像是不能置信般猛地抬头,一双妙目中闪耀着无比灿烂的光彩,让她整个人,都因那光彩而显得娇艳动人。
“白瑞,你终于不再赶我走了?”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张得握紧。
白瑞深深凝视她,这是他头一回,这么认真地看她:“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你感动,更何况,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我从小就告诉自己,我桑芸,这辈子一定要嫁大英雄,可直到后来遇见你,我才明白,当初的愿望有多么荒唐,英雄又如何?倘若那人不是我的心仪之人,他也根本不爱我,那我嫁给他,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我是你的心仪之人。”这句话,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桑芸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你是我的心仪之人。我从北秦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来到大燕,想尽各种办法混进皇宫,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见你。我嫉妒你的未婚妻,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成为你的妻子,而我,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我只是想嫁给你,我的心愿很简单,我不求其他,我想对你好。”
白瑞目光平淡,却隐约带着一分暖意,“你对我,确实是很好的。”
“我对你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
白瑞忽地沉默了,有些事情,他并非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去想。
桑芸这样的女子,是值得任何人去爱的。她爽朗,她善良,她坚韧,她热情,这样的女子,该由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来爱护,而他,并不是这样的男子【100】。
但是,在经历过那样多的惨痛后,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珍惜眼前。
他的人生,原本就不怎么圆满,或许,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原本不圆满的人生,变得圆满。
这样,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见他不语,桑芸脸上的神采渐渐黯淡了,唇角扬起一抹哀凉的笑:“我明白了,我不会逼你,更不会强求你接受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你不愿见我,我躲着你就好了。”说罢,便要离开。
刚走了一步,手腕却被白瑞攥住,他没有看他,仿佛漫不经心的样子,但语气,却是极诚恳的:“宁儿刚走,我不想这个时候就办喜事,如果你愿意,就再等我一年。”
桑芸突然像是傻掉了一样,只呆呆看着前方扶疏的花影,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
白瑞想松开她,却在松手的刹那,改为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吗?”
“一年……一年……”桑芸喃喃自语着:“你应该知道,别说是一年,哪怕你让我等十年,等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芸儿,我不会让你等一辈子的。”若不爱,便弃之,他白瑞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对方。
“没关系,我愿意。”桑芸反手握住他,目光坚定。
☆、第101章 慕容被俘
101,夜夜夜笙凉 第101章 慕容被俘
看到此处,白染宁顿觉欣慰【101】。大哥能想通是再好不过了,桑芸这样的女子,一辈子怕是也遇不到第二个,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一旦错过,只能抱憾终身。
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人永恒不变的愿望,终于,在这里看到了。
只希望,他们二人可以甜甜蜜蜜,恩爱一生,不要像自己一样,爱不能爱,恨不能恨,最后落个悲伤无处释怀的下场。
既然二人都已幸福,她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将不再有白染宁这个人。
离开将军府,又分别去了一回尚书府和安定侯府。
安定候得知她的死讯后,大病了一场,不过幸好身边有白瑞和白逸时常陪他,丧女之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了【101】。
看到一家人都安好,白染宁忽然感到庆幸,还好自己“死”了,若是她不死,还不知会闹到如何天翻地覆的光景。
回到街上,从一个小贩手里将所有糖葫芦都买了下来,扛着满满的糖葫芦,白染宁回到了客栈。
四娘好像有哭过,眼睛比早上时还要红。
“诺,给你们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扔在桌子上,白染宁这次出去,基本上是见了什么就买什么,二人惊讶地看着她买来的小玩意,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莎莎,你看姐姐还给你买了什么。”白染宁将糖葫芦拿出,高兴道:“糖葫芦!一共五十根,是不是很够意思。”
杜莎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后退几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糖葫芦:“这么多!全部吃完肯定会长虫牙。”
“你还小,没关系。”
“我不小了,你别总是说我小,还有,我根本不爱吃糖葫芦这种没营养又易长虫牙的垃圾食品。”抱着双臂,杜莎莎小嘴一撅一撅的。
白染宁惊了:“我的天,谁教她说这些话的。”
柳四娘察觉她将视线朝自己投来,赶忙道,“不是我。”
杜莎莎得意地一扬下巴,“是慕容大叔。”
晕!慕容沙华是怎么教小孩子的,杜莎莎才十二岁啊,十二岁的孩子正是喜欢吃零食的时候,他竟把她教得这么早熟。
“襄阳王来了,襄阳王来了,大家快让道【101】!”
“让开让开,都滚开!”
……
襄阳王?已经来了?
白染宁推开窗户,从二楼自高而下望去,只见楼下的街道上,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从街道的这头延伸到那头,源源不绝。百姓纷纷跪在街道两侧,噤若寒蝉。
有个人没及时让道,立刻被开道的侍卫拖到街边狠狠殴打。记得当时桑棣进京,全城的百姓还站在街边看热闹,甚至有人指指点点,怎么轮到襄阳王进京,就变得这样夸张了,皇帝出巡也没他这么牛逼拉轰吧。
队伍行到一半,白染宁终于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到了牛逼逼的襄阳王。
长得倒是挺器宇轩昂的,年龄看着不是很大,也就是四十上下,留着一撇小胡须,双目有神,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德行,让人看着很不爽。
“他就是襄阳王?”
柳四娘靠在床边,与她一同看向窗外:“我也是第一次见,说真的,如果他不是教主的亲舅舅,老娘真恨不得拿块板砖拍死他。”
“哈哈,四娘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不说他了,这是皇家的事,教主已经很皇室没有一点关系了,我们自然也跟皇室没关系。”
白染宁愣愣点头:“是啊,跟皇室没有一点关系了。”
因为襄阳王的缘故,白染宁一行人,又不得不在京城多留一晚,为了可以尽早赶到九华门,第二日天还未亮,众人就收拾行囊,踏上的前往九华山的路途。
正如小二所说,半日光景,众人就赶到了九华山脚下【101】。
望着高耸入云的山脉,白染宁哭丧着脸:“怎么江湖上的门派不是建在地下就是建在山上,爬这么高,不得累死人。”
柳四娘白她一眼:“用教主教你的凌风御行,半刻都不需要,你就能到达山顶了。”
对哦,她怎么把自己会轻功的事情给忘了。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江湖门派已经到达九华门,所以山道上的人并不多,白染宁先一步上山,递上请帖。
不知是不是慕容沙华的面子很大,新任的掌门竟然亲自迎了出来,态度热情得令人咂舌。
新任掌门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与原先的掌门比起来,这个掌门似乎很会做人,不管江湖上的大派小派,是正是邪,他都一视同仁,不会因某些派系不成气候,或是某些教派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就有所怠慢,尤其是对待白染宁一行人,对待江湖上人人喊打的第一邪教,连某些小门派都敢狗眼看人低,九华门却将她们封为上宾,礼遇有加,倒让白染宁有些受宠若惊。
白染宁住的客房,分为外室和内室,房间的家具与床单全是新换的,比一般的客房要舒适许多。
真是奇怪,原先九华门视往生教为宿敌,可换了掌门后,却成了盟友。
私下里,四娘告诉她,其实九华门的弟子不满那姓贺的女人已经很久了,但没人敢做欺师灭祖的事,只好忍气吞声,往生教等于是替他们做了件大好事,那女人不死,他们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凄惨。
至于为何凄惨,四娘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白染宁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九华门中全是相貌清秀的男弟子,只要用脑袋想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哪个门派会只收男弟子?还都是长相不赖的?白染宁早就猜到那女人不是好定西,还真给她猜对了【101】。
为了表示诚意,白染宁以慕容沙华的名义,将礼物送上。
那把玉弓,不论从玉的玉质上,还是雕刻的工艺上,都是天下一绝,礼物的贵重程度,也表示了往生教与九华门结盟的诚意,新掌门自然是不胜欢喜。
一群人在大厅内吵吵闹闹,新掌门不断周旋于各个门派中,白染宁也不知该将眼前的景象称之为热闹,还是混乱。
往生教因为在路上耽搁的缘故,成了最晚到达九华门的门派,以为不会再有比往生教来的更晚的门派,厅外却传来一声响亮的唱报:“暗门门主恭贺掌门新任之喜——”
暗门门主?
白染宁一下子紧张起来,听说莫子卿已经回了暗门,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暗门门主,应该就是莫子卿。
如果被他看到自己,他一定会认出她的。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柳四娘察觉到她的紧张,疑惑不解地问。
白染宁没空回答她,只从她怀里冲出一条丝巾,将自己的脸蒙住。
“你干嘛呀?”柳四娘被白染宁莫名的举动给弄得更迷惑了。
白染宁扯着她,往人群的最后方走去:“别问那么多啦。”
“喂,你跟暗门有仇啊?”早不不蒙面晚不蒙面,偏偏暗门门主一到,她就蒙面,柳四娘自然而然地以为她跟暗门有仇,怕对方找上门来。
白染宁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解释,于是胡乱点了两下头,“嗯,算是吧。”
“什么?你与暗门有仇?”柳四娘大惊,慕容沙华怎么带了个跟暗门结仇的人入教【101】。暗门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派,但亦正亦邪的本质,和他们几乎无孔不入的侦查能力,使得江湖上所有门派闻之变色,与暗门结仇,等于自寻死路,柳四娘一时也懵了,虽然她总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可暗门,她是真的怕。
白染宁却不知她在想什么,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身着玄色短打衫的男子身上,最后一次见他,他还受着重伤,此刻却处处透着武林人的豪迈侠气,隽秀阴柔的脸庞,也因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而显得铮铮有力。
许久不见,每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萧祁夜,白瑞,桑芸,还有莫子卿。
其实,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呢,他们在变,自己不是也在变吗?
如今的她,褪去曾经的温良,全身上下,已再也找不出半点属于大家闺秀的影子,就算是面对面,莫子卿恐怕也不敢相信她就是白染宁。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他认出,那就惨了。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莫子卿与掌门人一番客套后,目光在众人间一转,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她的身上。
“往生教?”莫子卿虽没认出她来,却认出了她身上的服装。
柳四娘紧攥着白染宁的手,闭着眼睛直叨叨:“完了完了,暗门门主盯上你了,我们要完蛋了。”
白染宁也很紧张,莫子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犀利的目光,就像在一层一层剥尽她的衣服,她的皮肤,直看到她心里去。
他认出她了吗?如果认出了,他会怎样?
“这位是……”正自紧张中,莫子卿已走到她面前,一如从前的淡漠,只是那双眸子,却比之从前,更加难以读懂。
白染宁轻咳两声,尽量保持镇静:“往生教二代弟子,白曼珠【101】。”
“白曼珠?”他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嘴角带着柔柔的笑:“你也姓白。”
姓白?姓白怎么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都多了去,只是姓白而已,他能发现什么?
柔和的笑渐渐变得黯然,他似是感叹般道,“我曾经也有一个朋友姓白,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白染宁嘴角抽筋,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