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悍妃强上美昏君第4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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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悍妃强上美昏君 作者:肉书屋

    得出口,原本以

    为自己才是这世上脸皮最厚的人,如今看来,岳灵旎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萧祁夜对这种事并不上心,也并未多想,岳灵旎是贤妃的亲妹妹,她思念姐姐也情有可原,只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而已,赐

    给她就是。

    “念你一片诚挚之心,朕允了。”

    “谢皇上。”

    “还有什么事吗?”他直觉岳灵旎来见他,必然不会只为了这一件事。

    岳灵旎长跪不起,弯身叩首道:“臣妾卑微,虽知没有资格管教皇上,但有些话,臣妾不得不说。皇上既为一国之君,就要有

    身为帝王的觉悟,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皇上都要平等对待,如今皇上不是宿在养心殿就是留在瑶光殿,就算皇上不为自己考虑,也

    要为江山社稷为皇嗣考虑,雨露均沾,才不失为君之道。”

    听听这番话,说的多么情真意切,连白染宁都要被感动了【113】。

    若不是怕身份暴露,她还真想建议萧祁夜给岳灵旎改个封号,比起岳灵素,她才是当之无愧的贤妃。

    真是够闲的。

    萧祁夜神色平静,不怒不喜,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岳灵旎一时也有些心慌,不知自己这番试探的话,究竟有无惹

    怒皇帝。

    正自惴惴,萧祁夜忽然开口道:“你说的不错,维持后宫的祥和安宁,才是一个君主该做的事情,贵嫔既然有心,就更应该知

    道如何去做。”

    岳灵旎面色陡变,皇帝虽然语调平和,但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一番斟酌后,还想再说这些什么,突然见一只雪白的

    京巴狗从草地中窜出,径直往着萧祁夜身后的一名宫女身上扑去。

    那只京巴她见过,是萧祁夜送给白染宁用来解闷的,狗儿虽小,脾气却大,除了萧祁夜,从来不需任何人触摸,曾有妃子为了

    讨好皇帝,拿肉脯喂这只京巴,结果嫩葱似的手指,被京巴咬的血肉模糊,至此,所有人都不敢再碰这只京巴狗。可这火爆脾气的

    狗儿,竟对一个宫女如此亲昵,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够做到,那就是它的主人白染宁。

    白染宁也没料到,许久不见的皮球竟还认得她,狗嘴死死咬住她的裙摆,仰着脑袋,讨好地摇晃着短小的尾巴。白染宁看了眼

    跪在前方的岳灵旎,暗道不妙,连忙不动声色地将皮球踢开,皮球在地上滚了滚,站起身后继续锲而不舍地往白染宁身上拱,气得

    白染宁恨不得把它真当皮球一脚踢到西伯利亚去【113】。

    萧祁夜也察觉不妥,弯下身,循着声音将皮球拎到面前,狠狠踢了一下屁股,斥责道:“皮球,不许胡闹!”

    皮球用玻璃般黑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了眼白染宁,见她压根不理自己,只好耷拉着脑袋,伤心地呜呜叫了几声,然后跑开了

    。

    皮球走了,白染宁却更忧心了。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敏锐之人,以岳灵旎的聪明,怎会看不出端倪?这下,只怕自己的身份是彻底暴露了。

    “臣妾有错,求皇上恕罪。”前一刻还义正言辞的岳灵旎,突然就变了态度。

    萧祁夜淡淡道:“你也是一番好意,何罪之有?回去吧。”

    岳灵旎起身,向萧祁夜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前,眼光若有如无瞥了眼白染宁。

    诡异的眼神,似冰冷的毒蛇缠绕脖颈,湿湿黏黏的冷,青天白日,阳光普照,女人的怨毒,果然比大自然的力量还要强大。

    心不在焉地陪萧祁夜在御花园走了一圈,刚回到养心殿,就遇见了岳灵旎的贴身宫女。

    “这位姐姐,我家娘娘想请你走一趟。”

    白染宁回头看了眼已经躺下休息的萧祁夜,对宫女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现在没时间,她想叙旧,等晚上子时过了再

    说。”

    小宫女见白染宁口气不小,想叱责两句,却听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外面怎么这么吵,伺候的人呢?”

    白染宁对小宫女歉意一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皇上圣体违和,需时常有人照料【113】。”

    小宫女见状,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为难了一阵,终是带着白染宁的话回去复命了。

    晚间子时刚过,白染宁见萧祁夜已经睡熟,便下了榻,离开养心殿去和岳灵旎会面。

    在皮球出现的那一刻,岳灵旎就已经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和聪明人打交道,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所以白染宁没有易容,而

    是以真实面貌出现在了岳灵旎面前。

    “听说你想找我叙旧?”白染宁坐在窗台边,顺手拿了一串桌上的葡萄。葡萄晶莹透亮,像一颗颗打磨圆润的小东珠,白染宁

    爱不释手,都不舍得吃了。

    岳灵旎虽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她的这种出场方式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我就是这么进来的。”葡萄虽好看,但也是用来吃的,白染宁摘下一颗葡萄粒,塞入口中。

    岳灵旎紧张地四下环顾,“就你一个人?”

    白染宁顺手又拿了一只香蕉,笑嘻嘻道:“你认为我还能带谁来?不是你说的,想找我叙旧吗?”

    岳灵旎渐渐恢复了平静,死寂的双眼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你为什么没有死?”

    白染宁摊摊手:“阎王爷不收我,我也没办法。”

    岳灵旎笑意加大,竟有些歇斯底里:“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113】。”

    “喂喂,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咒我死?”

    笑意渐平,岳灵旎重新恢复雍容沉静的模样:“你一定没想到,我会成为皇帝的女人吧?”

    白染宁诚实点头:“是,我确实没想到,你所谓的爱,竟然这么廉价。”嘴上说深爱白瑞,为他宁肯去死,结果一转眼,为了

    荣华富贵,为了所谓的报复,就可以出卖自己的感情。

    岳灵旎哀凉一笑,可很快,那抹哀凉就被眼中的怨毒所掩盖:“我的爱再高贵,也换不来白瑞的半点怜惜,与其如此,我不如

    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白染宁冷嗤:“做皇帝的女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尊严?你也太可笑了吧。”

    “那你呢?你进宫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比我高贵了?”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高贵的人,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比起你来,贤妃不知要幸福多少。”

    “幸福?”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岳灵旎眼中尽是不屑的笑意:“姐姐她幸福?她哪里幸福,她爱那个男人爱了一辈子,可

    到头来,那个人却还是不属于她!我不要做第二个贤妃,更不会像她一样的傻!”

    “我看最傻的人是你。”为了报复白瑞,就拿自己的幸福做筹码,这不是傻是什么?

    岳灵旎却不以为然,她脸上带着微笑,明明是最可怜的人,却要装出一副幸福的模样:“我知道姐姐过得不幸福,她嘴上不说

    ,其实天天都躲在无人的地方哭泣,我从她身上,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自己过得幸福美满,就必须让别人痛苦,只有别人痛苦,

    自己才会痛快【113】。”

    看着仿佛在诉说至理名言的岳灵旎,白染宁觉得她真是无可救药:“所以你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可是你的亲人啊,你这

    么对她,心不会疼吗?”

    “心疼?我为什么要心疼,这些可都是姐姐教我的,是她说的,宫中危险重重,人心不鬼,处处暗藏危机,若想活得比别人长

    比别人好,就要不择手段。我做到了,姐姐泉下有知,也会为我自豪的。”

    疯子!岳灵旎根本就是个疯子!与她多呆一刻都会受不了,白染宁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见这样一个连人性都丧失的疯女

    人,贤妃固然可恨,可她爱憎分明,内心中尚存一丝善意,而岳灵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生物,没心没肺,与她讲人情世故根

    本就是在对牛弹琴,懒得理她,白染宁转身欲走。

    “小心点,那个姓桑的女人,也是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

    刚跃出窗户,岳灵旎诡异飘渺的声音便如影而至。

    ☆、第114章 最后的相聚

    114,夜夜夜笙凉 第114章 最后的相聚

    回到养心殿后,岳灵旎最后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她说也,那么自己同样是她杀之而后快在的人之一了?岳灵旎会如何对付自己无所谓,她有这个能力保护自己,只是桑芸……慕容沙华说她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没说伤势不会恶化,这个是时候万一遭人陷害,岂不是糟糕?

    一个晚上,就在心不在焉中度过。

    不过幸好,岳灵旎嘴上说不会放过桑芸,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没有任何对桑芸不利的实际行动,这让白染宁提起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桑芸与白瑞终于回到了京城。

    萧祁夜特准白瑞不用进宫见驾,好好在将军府照看桑芸即可,白染宁是想见白瑞又不敢见,桑芸对她说的话她还没忘,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无论白瑞对她有怎样的情愫,她都可以坦然处之,但如今知道了白瑞对她的心思,再怎么假装都是没用的,只要一看到白瑞的脸,她的脑袋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

    所以,还是别见了,见了也觉尴尬,还是等自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再说吧。

    “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束发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白染宁一边给萧祁夜梳头一边自我夸奖。

    反正也是看不见的,就算她给自己梳一个草窝头,也可以被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但萧祁夜也不忍心打击她,只淡淡道一句“随意就好。”

    白染宁瘪瘪嘴,自己梳的头发这么好看,他竟然说随意就好,难道他以为,自己会给他梳一个鸟窝头吗?虽然前些日子她的手法确实很笨拙,梳得发髻也不成样子,动落一撮头发西掉一撮头发,不过现在她真的已经很熟练了,梳的发髻虽不能说天上有地下无,也是鲜少有人能比的。

    顺滑如绸的长发,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被她在脑顶绾出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的末端,自脑顶抽出,留下半长的一束,垂在脑后,再将一根雕刻有兰花的白玉簪,插入发髻,固定整齐。

    望着镜中那个既秀美且俊逸的男子,白染宁对自己的杰作简直满意到了一百分。

    还一个偏偏俊秀的佳公子,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想当初对他一见钟情,有一半的原因是见色起意,谁让他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她要是个男人,保准也喜欢他。

    “砰砰砰!”如下美妙的时刻,正当白染宁如痴如醉欣赏自己手下的模特时,房门忽然被敲得震天响。

    “什么事?”萧祁夜很镇定,指指一边的屏风,示意白染宁先去躲一躲。

    唉,她还没看够呢,哪个混账东西这么不识趣,搅扰了她的好事。

    其实,她倒应该感谢这来搅扰好事的人,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她怕自己又会重蹈覆辙,把眼前楚楚可怜的美男子给强上了。

    咳咳……同样的错,不能犯第二回啊!

    门被推开,小德子一脸喜色:“起禀皇上,锦王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到养心殿了。”

    锦王?慕容沙华?也对,白瑞和桑芸都回来了,他没道理还留在河谷镇,只是,慕容回来跟你小德子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这么高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萧祁夜脸上无甚表情,自从失明后,他原本就沉稳的性子变得更沉稳,因为看不到对方,猜不出对方心中所想,所以心中没有安全感,自然而然,自己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少,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轻易窥探到他的想法。

    皇帝的冷脸小德子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次,天天对着个冰山也比对着个火山要好,小德子也不往心里去,反正彘妃不在,这天底下,是没人能让皇帝开怀大笑了。

    “让他进来。”轻描淡写地命令了一句,萧祁夜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

    小德子好奇,皇帝明明看不见,干嘛非要盯着那镜子看,还有,今天是谁给皇帝束得发,不伦不类的,难道是皇帝自己?可他看不见啊,这发髻虽然倏地不伦不类,倒是整整齐齐,皇帝自己应该办不到,可不是皇帝自己,哪会是谁?除了自己,今天没见有任何宫人踏入养心殿啊。难道是那个神秘女子?

    小德子在室内环顾一圈,却什么都没看到。虽说萧祁夜眼睛看不见,但小德子做什么,他却偏偏都知道,蹙了蹙眉,口吻严厉道:“小德子,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去。”

    妈呀,皇帝该不会是妖怪吧,怎么眼瞎了还知道自己在干嘛,心中一凛,忙关上门出去了。

    白染宁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瞧小德子刚才那眼神,分明是对我束发的本事感到震惊羡慕。”站在萧祁夜身后,白染宁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工作——看美人。

    经过自己这么一打扮吧,萧祁夜还真是越看越像女人,再涂个脂抹个粉,就真是不折不扣的倾国美人了。

    越看,心神就越是荡漾,绕到萧祁夜前面,盯着那粉嫩的薄唇,真想一口咬下去。

    在她即将为美色暴走的前一刻,慕容沙华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夜,你的眼睛有救了!”兴奋的语气,可以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

    白染宁顿时有种心漏跳一拍的感觉,亲口听他说萧祁夜的眼睛有救,那种激动狂喜的感觉,竟在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宁儿,这就是我说的那株奇草。”看了眼梳着古怪发型的萧祁夜,不用想,就知道是白染宁的杰作,但现在重要的不是发型,而是萧祁夜的眼睛。放下手中的锦盒,打开盒盖,一株淡蓝中隐隐带着透明质感的草药映入眼帘。

    白染宁刚想伸手去拿,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凉,顿时缩回手:“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冷?”

    慕容沙华连忙见盒盖盖上:“这株药草名为续命草,是海外一个商人无意间在一个小岛上得到的,听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白染宁怀疑地瞥了眼慕容沙华手中的锦盒:“又这么神奇吗?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慕容沙华脸色一板:“这世上有人能骗得了本座吗?”

    白染宁撇撇嘴,嘀咕一声,“难说。”他不就被她骗过吗?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

    懒得与她计较,慕容沙华心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自然,是指打嘴仗以及骗人的本事,论武功,她与自己差的太远了。

    “本座学医数十年,什么没有见过,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有续命草,但本座一眼就能看出这草药并非凡物。”

    “是吗?”回想刚才触碰到药草那一瞬间的刺骨寒凉,白染宁不禁也有些动摇,或许,这名为续命草的植物,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神奇,却可以治愈萧祁夜的眼疾。反正萧祁夜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再坏又能怀到哪里去,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医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那你赶快准备,现在就给夜治眼。”白染宁心急如焚,她多想萧祁夜下一刻就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

    慕容沙华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这女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他虽说萧祁夜的眼睛有救了,但没说自己一定可以治好她吧。

    聪明的女人,一旦遇到与感情有关的事物,往往会变得蠢笨。白染宁就是这类人,但凡遇到与萧祁夜有关的事,她便会就从智者变为白痴。

    “续命草的药性如何,本座还不得而知,怎能轻易施针下药?”慕容沙华道出自己的顾虑。

    白染宁眨眨眼,仔细一想,他说的没错,不管什么药,在吃之前,总该了解这药的药性吧,现代制药时,在真正上市前还需要做多次试验呢,古代的药虽然不如现代的要烈,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唉,最近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冲动焦躁了,做事不用大脑,与白痴没什么两样。

    可自己这样,还不都是因为萧祁夜,他这个不冷不淡的态度,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虽然她已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但若是这战役一打就是几十年,等自己和他都老了,他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为让自己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那她不就亏大了。

    烦躁,真的好烦躁,换做任何一个人,碰到自己如今的境况,都不会沉着冷静吧。

    正在痛苦烦躁中,急促的叩门声又响了起来:“皇上,禹篱禹公子求见。”

    禹篱?不是被萧祁夜遣出宫了吗?

    萧祁夜神色微动,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口吻淡漠地道:“朕不见。”

    “为什么不见?”白染宁脱口问了句,可惜,萧祁夜压根不打算回她。

    半晌后,小德子又回来了:“皇上,禹公子说,他有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给您。”

    重要的东西?白染宁脑中又开始胡思乱量,禹篱能有什么东西是萧祁夜看中的,也就那身美貌的皮囊吧。

    难道他是想……

    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天马行空过了,幸好心中所想不会被他人所见,否则,在场诸人定要吐血三升不可。

    “属下参将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自出神发愣中,忽听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半年未见,曾经那个腼腆又略带羞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坚韧不拔的男子汉,俊逸的面孔上,有着只属于成年人的宽厚沉静,禹篱半跪在地,柔软的略带微黄的卷发,轻轻荡漾在脸颊两侧,典型的剑眉星目,灼然有力,充满了英气。

    萧祁夜略抬了抬手:“平身吧。”

    禹篱听命起身,在看到白染宁的刹那,似乎有些惊愕,但很快,惊愕就转变为理所当然的了悟。

    “你说你有重要的东西需亲手交与朕,究竟是何物?”萧祁夜直接开门见山。

    禹篱再次跪下,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捧起:“便是此物。”

    萧祁夜看不到,白染宁和慕容沙华却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暗门门主的令牌,可号令全天下的暗门子弟。

    慕容沙华面目凝重,问了一句:“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禹篱坚定道:“不会,这枚门主令有多重要,锦王殿下不会不知,若不是门主亲手交给属下,命属下呈交皇上,属下又怎能拿到这枚令牌。”

    禹篱说的不错,若不是莫子卿亲手将门主令交给他,任何都没那个本事拿到这枚令牌,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一心想要报复皇家吗?将门主令交出,他从今以后,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拿什么与朝廷对抗?

    “这枚令牌,真的是子卿亲手交给你,命你转交给朕的吗?”萧祁夜亦是不敢相信。

    禹篱肯定地答了:“是,属下不敢欺瞒皇上。”

    “他……有没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朕的?”对与莫子卿,萧祁夜从未将他当过敌人,也从未当过下属,他只当他是自己的知心友人,可最后,即便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也有弦断情散的一天。

    他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的那么快而已。

    禹篱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姿态,身板挺拔如苍松翠柏:“门主说,他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希望皇上可以应允。”

    下意识地将头偏向白染宁所在的方向,萧祁夜问:“什么心愿?”

    禹篱目不斜视,但白染宁却有种被他视线灼穿的感觉:“门主的心愿,便是见娘娘最后一面。”

    心头一跳,白染宁本能地别开视线。

    这个时候还来捣乱,好不容易可以与萧祁夜融洽相处,莫子卿这么一捣乱,岂不是又前功尽弃了。

    没有想象中的不悦,萧祁夜只静声道:“这就是他最后的心愿?”

    “是,门主说,等实现了这最后的心愿,他将远走他乡,永生不再踏足上京半步。”

    “他真这么说?”此时出口的,并非萧祁夜,而是白染宁。

    明知不该再将自己拖入那馄饨的漩涡,却忍不住想要知道莫子卿的每一个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呢?将整个暗门拱手交给朝廷,然后放逐自己,是在惩罚她,还是在自我赎罪?子卿,你向来是个主见的人,也是将这世界看得最透彻的人,这样的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

    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是,这是门主的原话。今夜亥时,他将在城外的红叶林等你,若在子时之前你没到,他同样会履行诺言,离开上京。”

    红叶林,听说是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爱恨情仇,到底是去见还是不去见,白染宁心中也没有了决断。

    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萧祁夜,他虽看不到,但应该能感觉到。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让朕来替你做决定。”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将白染宁即将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罢了,在场的诸人,哪一个是可以帮自己的呢?萧祁夜说的没错,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开的头,理应由她来结束。

    不管是孽还是罪,总要有个人来承担,一味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她与莫子卿时间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去吧,去见他一面,最后一面,从此以后,不论身在何方,都不会心有牵绊。

    斩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让自己与他,都彻底逃离束缚,获得自由。

    夜晚,京城一片冷寂,只有零星的几点光亮,在茫茫黑夜中,指引着迷途的人。

    京中有关皇帝病危的流言还没散去,与其说是流言,不如说是恐慌,连萧祁夜自己都做好了禅位的打算,可知他的病已经重到什么程度。

    城外的红叶林,她只在去年秋天去过一次,不过凭着好强的记忆力,找到那里并不是难事。

    只是心中还有一个疙瘩,脚上的伤虽好了,可却留下了一个狰狞的伤疤,阴雨天时偶尔会痛,这都是莫子卿刘给自己的回忆,在这个回忆中,满满的都是他的狂风痛苦且绝望无助的容颜。

    莫子卿,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呢?

    眼看即将月上中天,白染宁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定,翻身上马。

    刚坐上马背,就听有人在喊:“镇南将军府出事了!”

    “长春宫的那位胆子也太大的吧?”

    “皇上大发雷霆,已派遣御林军往将军府去了。”

    “她已经是贵嫔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去将军府闹事。”

    “谁知道呢,就是因为过得太好了,所以才没事找事,别管这些了,赶紧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被主子抓住,我们全得遭殃。”

    镇南将军府?那不就是白瑞的府邸吗?

    长春宫的那位?白染宁蓦地想起来,前些日子,岳灵旎从自己的寝宫搬去了长春宫,宫人口中所说的,该不会是岳灵旎吧?

    突然想起那一晚她曾对自己说的话——小心点,那个姓桑的女人,也是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

    她去将军府,难道是要杀桑芸?

    天呐,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嫉妒心强的简直让人害怕。

    白染宁回头翻身上马,望了眼高高悬在夜空上的月亮,犹豫了片刻,而后催马扬鞭,朝镇南将军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去看一眼,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就去郊外的红叶林。

    到了将军府,远远就看到一片灯火通明,根据火光亮起的方向,出事地点应该在白瑞的卧房。

    该死!看样子失态似乎很严重,连御林军都来了,整个将军府,被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的深情,都凝重得像是要滴下铅来。

    赶到白瑞的卧房前,见卧室房门紧闭,白瑞站在门外,一脸冷凝。

    ☆、第章115章 没有恨也就没有爱

    115,夜夜夜笙凉 第115章 没有恨也就没有爱

    “大哥,怎么回事?”跑到白瑞身边,白染宁气喘吁吁,对于自己的出现,连个解释都没有。

    “芸儿在里面,岳灵旎她……”说到一半,陡然察觉不对:“宁儿!”面前站着的,是活生生的白染宁,因为剧烈跑动的原因,脸上呈现不自然的酡红。一瞬间,白瑞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的房间内,还挂着她的画像,供着她的牌位,如今,却看到她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双晶亮的大眼内,盛满了深深的忧虑。

    白染宁干笑两声,被白瑞炽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那个……有关我为什么没有死的问题,咱们就先放放,等眼前的危机过了,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白染宁指了指前方,“你先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瑞眼中的震惊,霎时被无边的痛苦所代替:“岳灵旎挟持了芸儿。”

    芸儿?叫得这么亲密,难道两人之间已经……

    唉,现在不是想这种无聊问题的时候,白染宁赶紧打住无边际的想象,再问,“她既然挟持了桑芸,却又迟迟不动手,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要我发誓,永生永世,不得对芸儿动情,且此生不得娶妻,还……”

    哇,这么狠!

    白染宁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个岳灵旎,毁了她自己的幸福,就要连带他人的幸福也要毁掉,简直不是人!

    “还有呢?”直觉告诉她,心很毒辣的岳灵旎,不会只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简单吗?在白染宁看来,这已经是世上最毒辣的报复了。

    接下来,白瑞的回答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岳灵旎这女人,心如蛇蝎,比毒蛇还毒。

    “她要我亲手喂芸儿喝下绝育的红花,只有这几点都做到,她才会放了芸儿,否则……”

    否则就杀了桑芸。

    哼,让白瑞做这些事,比让他眼睁睁看着桑芸死还要难受,怪不得他游移不定,两方形成了持久的拉锯战。

    “那现在怎么办?”再难选择,白瑞也必须做出决定,以岳灵旎的个性,她是不会允许白瑞将时间无限制拖延下去的。

    果不其然,屋内传来岳灵旎尖锐决绝的喊声,“白瑞,你这个懦夫,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难道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吗?要么看着她死,要么就按我说的去做,子时一到,就算你想发誓我也不想听了,你就等着给这女人收尸吧!”

    “大哥,桑芸伤得很重吗?”白染宁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桑芸就算伤重,也不该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岳灵旎胁迫啊!

    白瑞眼神一黯,口吻沉痛,“伤势已经稳定,但……武功已废。”

    “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今后再也不能习武?”

    “是。”

    怎么会这样,有慕容沙华在,难道还治不好一个桑芸?

    “宁儿,我们都是凡人。”白瑞一声沉重的叹息,让白染宁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地。

    是啊,他们都是凡人,慕容沙华的医术再精湛,他也只是个凡人,不是神,能保住桑芸一条命,他必然也付出了很多。

    “大哥,让我去和岳灵旎谈谈。”

    “不可以!”拦住白染宁,白瑞态度强硬:“你不可以去。”上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她赴死,同样的错,他不能再犯。

    “大哥!”

    “宁儿,你留在这里,我亲自去。”拦在白染宁身前,白瑞义无反顾朝前走去。

    凡是都有因有果,岳灵旎真正恨的人,其实是他。不管是白染宁还是桑芸,都只是被岳灵旎当做发泄对象的替代品,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眼前这难解的结。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漆黑,只隐约可以看到岳灵旎华贵的绣红梅裙摆,影影绰绰,似暗夜中的一朵红云。

    “吱呀——”一声,门顷刻间就被合上了。

    白染宁提心吊胆地站在门外,只隐约听到岳灵旎的哭喊声:“白瑞,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无情!你让我有多痛,我就要让你有多痛!”

    白染宁还想往前走,却被一个人拉住。

    “不要去,这件事就让将军自己来解决。”

    呃……眼前这位好像叫……叫诸葛暗,没错吧?好长时间不见他了,乍一见面,倒觉得亲切。

    “诸葛大叔,岳灵旎已经疯了,我大哥说什么都没用的,跟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我看还是冲进去把岳灵旎拿下,这样什么都解决了。”

    诸葛暗摇摇头,从容淡定地捋着下颚上的一撮小胡须:“解铃还须系铃人,岳灵旎是疯了,但能让她冷静下来的人,只有将军。”

    “可……”诸葛暗说的再有理,白染宁还是放心不下。

    诸葛暗脸色忽地一沉,表情刹那变得严肃起来:“小姐,你进去不但帮不了将军,还会把一切都搞砸,相信老夫,会没事的,。”

    白染宁将信将疑,怕自己真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等在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前,宛如远古的战神。

    男子的怀中,抱着一名身着绯衣的女子,女子双目微阖,脸色虽苍白,唇角却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白瑞从管家手里扯过披风,小心翼翼盖在怀中女子的身上,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迈下台阶。

    身后,一团红色的暗影委顿在门前,昏暗的光线下,白染宁看到了岳灵旎惨白绝望的面容,那张年轻绝丽的容颜,在白瑞踏出房门的刹那,迅速的衰老下去,恍然中,她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眼中不再有恨,也不再有怨,爱恨全无,只剩空洞洞的迷惘。

    她望着白瑞离去的方向,凄然惨笑:“佛说,执著是人生苦海里的轮回,我的执着呢?我为什么等不到你转身后的凝眸?白瑞,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白瑞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我白瑞,从来就不信佛。”

    “好,好一个我不信佛!”岳灵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无所古旧,却泪水肆虐:“泰山之霤穿石,单极之绠断干。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我太傻,竟相信这世上真有水滴石穿,金石为开!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水滴石穿,金石为开……

    原来,岳灵旎竟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忽然之间,对她所有的恨,就这样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恨不深,爱不真。

    怪只怪,岳灵旎对白瑞的爱,太深了。

    深到无力承担,终成痴狂。

    为什么那样纯洁的爱恋,也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爱情,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一种感情吗?可它的甜蜜,竟也能酿出仇恨的果实,世上之事,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因为内心的深爱,而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自己本不想伤害的人,这种爱,无论对于谁,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忽然想起莫子卿,他与岳灵旎难道不是一种人吗?都是因爱生恨,最终,只是深深伤害了自己而已。

    对了,莫子卿!

    白染宁抬头,见早已月上中天。明亮的圆月,以一种哀悯的姿态,在俯瞰众生。所有神灵的痛苦与哀伤,在它的眼里,不过沧海一粟,转瞬即逝。

    来不及与白瑞分享重逢的喜悦,白染宁冲出将军府,催马飞驰。

    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赶到红叶林,空荡荡的林子,昭示着那人早已离去的事实。

    真的……已经走了吗?

    白染宁不甘心,又在林中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可最终,得到的结果依然如旧。

    在来之前,她想过临阵脱逃,可当他真的走了,想到此生都不会再见时,心中的悲伤,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望着已然有些西斜的月亮,白染宁死死咬住唇,那种几乎要痛苦出来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走了……

    他真的走了?

    自己没来见他一面,留给彼此的,是永生难忘的遗憾。

    她真的恨他吗?不,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舍生忘死的相救,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牺牲,他的付出,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怎么会恨他?

    子卿,你回来吧,我收回那句话。人生苦短,知音难觅,就算你要走,也要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我会愧悔一辈子。

    回来吧……

    颓然坐到在地,心脏像是被锯子来回拉扯一般,不是很疼,却难受得让人想哭。

    银色的流霜洒落在地,照亮了整片红叶林,隐隐约约,前方的树枝上似乎挂着什么。

    白染宁从连忙站起身,疾步走到树边。

    树枝上,悬挂着一块形状古怪的通灵犀,取下通灵犀,只见上面刻着一排字:“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翻到另一面:“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

    子卿……

    通灵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惜,子卿……你与我,永远也做不成那灵犀之人。

    子时已过,皇宫内异常寂静,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疲惫的回到养心殿,白染宁心知萧祁夜早已睡下,原打算不去打扰他,却忍不住想去看他一眼。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就算萧祁夜还在自己身边,她却总是害怕,他会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走入屋内。

    绕过屏风,却发现,一个人影正静坐在榻上。

    因她脚步极轻,眼睛看不到的萧祁夜根本没有发现她已回来。

    白染宁就那样愣愣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她却像是看痴了一样。

    许久后,安然静坐的萧祁夜忽然朝着虚空中问:“是宁儿回来了吗?”

    白染宁骤然回神,想上前将他拥住,却生生顿住了脚步,柔声道:“是我。”

    萧祁夜微微挪了挪身子,然后躺下,“过来睡吧。”

    白染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自己说话。不知什么感觉,想哭,又想笑,用力地、大口地吸了口气,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

    脱了鞋,钻进被子,白染宁却不敢与萧祁夜离得太近。

    她觉得很好笑,以往什么事没做过,现在倒变成了善男信女,美色当前,她心头却涩涩的。

    “见到他了吗?”正静静躺着,忽听萧祁夜低声问。

    “没有,他已经走了。”

    “为什么呢?不敢见他?”

    “不是,我去了我大哥那里,再去红叶林,他已经走了。”

    萧祁夜没有接话,房间内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白染宁有些昏昏欲睡,脑袋却十分清醒,炎炎夏季,可心口的地方,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忽地,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绕了过来,将她紧紧拥住:“宁儿,别哭。”

    原本不想哭的,可这一句话,便让她的泪水再也没有阻碍地决了堤。

    泪虽流得汹涌,可冰冷的心,却在一瞬间温暖了起来。

    紧紧握住交叠在自己胸前的手,白染宁却始终没有让自己肆无忌惮的哭出声,她有太多的话想对萧祁夜说,可此时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执拗地握住他的手,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静静流泪。

    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不愿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曾经是他不计一切回报地在保护自己,就算被误会被记恨也从不为自己辩驳,如今,也该轮到她来为他做些什么了。

    夜,原来爱到痴狂,真的能恋成仇。

    我不希望,我们也步不上这样的后尘。

    许久没有再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爱人所给的温度,绝对不是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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