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豪杰春香同人文 爱的奇迹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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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杰春香同人文 爱的奇迹 作者:肉书屋

    去酒店可以讨好那个包被抢了、误认为我心仪的男生是抢劫犯的失主,到最后,却偏偏爱上了那个傲慢冷酷、气急败坏报警把我赶出房间的家伙。韩国有4千万人口,4千万人之中的成春香,居然能碰到4千万人之中的大叔,真是让人担心,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大叔会怎么办?如果没有被大叔爱上怎么办?或者如果,大叔没有一直等我会怎么办?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他没有说话,看着头顶那片小小的天空,乌云时不时遮掩了那弯月亮,可是过了一会儿,那月亮又执拗地从乌云中钻了出来。

    “我知道,如果我愿意,可以选择在民浩哥的悉心呵护下,做一个没有梦想的妻子,与他一日三餐,生儿育女,过着平静而没有褶皱的生活。如果我愿意,可以把安稳的一面留给他和他的家人,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亦没有朝思暮想,只是凭着彼此的恩慈共度半生。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和大叔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让我明白,灵魂的懂得,倾心的爱恋,是件多么奢侈、又多么欣喜若狂的事。如果人生真像他们说的,是在寻找所缺失的另一半,那么大叔就像那个走散的自己,从体内剥离出去的另外半个,不同性格不同命运的自己。”

    他侧过了脸来,黑漆漆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如果是以前,我还会后悔为什么当年要选择离开大叔,还会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爱上大叔,甚至会后悔,为什么最先认识的是李梦龙,而不是大叔。可是,今天想来,如果所有的错误都只是为了证明这唯一正确的选择,如果所有的离别都只是为了这次不再分离的重逢,如果现在和未来,所有的艰辛都是为了交换和大叔在一起的片刻幸福,那么我一点也不会后悔。选择了所爱的人的那一刻,就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既然人生充满了未知,既然这辈子终于没有错过大叔,此时此刻就值得庆幸,此时此刻就是幸福。”

    她说完,看着他,他的表情有点狐疑似的。

    “怎么了,大叔?”

    “好像刚才想对春香说什么,可突然想不起来了……”

    “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大叔想说什么,我心里其实全部感受得到。”然后她向他伸出了手去。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看着头顶的夜空。

    大叔,这浩瀚的夜空,和往常一样的静谧美丽,那些相距离亿万光年的月亮和星星,仿佛从宇宙洪荒开始,就不曾有过改变。和它们比起来,地球多么渺小,人类多么无助,生命多么短暂,而这离别,又是多么不堪一提。

    所以重要的是,能够遇见你,能够成为彼此实现的梦想,能够在秋日的夜空下牵手相望。

    所以,感谢上苍让我与你相遇,我为之满心欢喜,这欢喜无法言喻……

    “来,大叔,下来吧。”回到地下停车场,春香把轮椅拿出来推到汽车侧门边,打开门,帮他解开了安全带。

    他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动。

    “怎么了,大叔,看星星看得高兴了,还不想回家吗?”她逗他。

    “我的腿,右腿,好像动不了了……”他有点抱歉地看着她。

    “没事,可能这几天活动少了,腿部的血液流通不畅吧,”她弯下腰,把搭在他身上的毯子拿开,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揉搓着,“我帮大叔按摩一下吧。”

    “不是,”他看着她,“你的手放在我的腿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右手也是,拿不起来。”

    “大叔……”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看着他。

    “看来——,我们的假期结束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然后用左手握住了她放在他腿上的手。

    “已经发生了脑转移,所以才会出现手脚麻木的状况。”

    “越来越快了是吗?”

    “是——,他的全身脏器也……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多器官衰竭的情况了。”

    春香慢慢地低下了头,在李庭勋的办公桌的对面,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

    “我——会尽全力,不让他太痛苦的。”李庭勋看着对面的年轻女人。

    “可还是,想让他活着,哪怕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能要他能活着,只要他能看着我,我也能看着他。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准备,可到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还是不想让他走。”

    “有相逢就会有别离,可是每个人都喜欢相逢,害怕别离,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这真正最后一次的别离。口里说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心里却舍不得喝掉手中的酒,还想着再唱一支歌,还想着是不是可以不走。心里明明知道不可以再见,口里却舍不得说‘永别’,还想着再做一点点努力,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天长地久?”李庭勋慢腾腾地、有些怅惘地说着这些话,他的语气,突然有点不像是那个平静到冷酷、见惯生死的医生。

    “真对不起……李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请……原谅我的软弱吧。”春香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对他笑了笑。

    “不,卞太太,其实您是我所有的病人家属中,最坚强的一位,我知道您的流泪并不代表软弱,那是勇敢的眼泪。”他真诚的注视着她。

    “是吗?”

    “对,您,还有卞学道先生,是我所有的癌症病人里最坚强的。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平静,冷静,不抱怨,对生活的磨难逆来顺受却又并不放弃,说实在话,在肿瘤科的病人里面,我和我的同事们,甚至有的时候会有些偏爱你俩。”

    “真的吗,谢谢,我知道房间的布置、还有我们的‘出逃’都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可惜的是,这么多人的偏爱,仍然没能够改变他的命运。”

    然后,她定了定神,缓缓站了起来,向医生致意:“谢谢您,李教授,我就先告辞了。”

    “看过曾经获得奥斯卡奖的一部电影,《勇敢的心》吗?”他却坐在椅子上问她。

    “看过,好像是讲一名苏格兰的民族英雄,怎么?”

    “里面有一句台词,一直很喜欢,今天就把它送给卞先生和卞太太吧,这是我能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了。”

    “……”她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很多时候,我们不见得能够改变命运,但是我们可以在竭尽所能之后,面带微笑等待命运的揭晓’。”

    “……谢谢……谢谢您,李教授,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卞太太……”李庭勋站起了身,再一次向春香鞠躬致歉。

    “谢谢您,我们……我和我先生,一定会面带微笑的,您等着看好了。”

    住进医院的第三天夜里,卞学道突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折磨着,第一次令人吃惊地翻腾着、挣扎着。春香好几次按响叫铃呼叫医生、护士寻求帮助,即使建立了静脉通道,使用了近乎过量的吗啡,还是无法奏效,情况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大叔,很疼吧,还好吗?我就在你身边……”

    春香守在他床边看着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话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的耳朵后面、脖子周围都是热的,心慌得厉害,给他戴上呼吸机也好像很痛苦似的,被他用手推开。刚把一轮疼痛镇定下来,又会演变得更加严重,他翻腾着,发出已经不成声调的呻吟。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注视着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直目光炯炯的眼神也变得有点飘浮了,然后,他用强忍悲伤而近乎扭曲的表情,发出卑微而又令人崩溃的声音:

    “……死了吧……”

    “大叔,你说什么啊!”她冲他叫着,摇晃着他的手。

    “还是……死了吧……”

    “大叔,不许你这么说!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她眼泪四溢地,冲他咆哮着。

    虽然她冲他叫嚷着,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怪他。

    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倾吐这么示弱的话。至今为止,无论有多痛,无论有多苦,他始终都咬紧牙关积极面对,始终都对她露出微笑,可是,在意志和意识渐去渐远之时,他终于还是说出这样的话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清晨,他的疼痛终于止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春香自己也疲惫不堪地歪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张开眼睛,却看见他躺着床上看着窗外,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台上的小植物依然郁郁葱葱,而窗外的银杏树,正明艳艳的一片金黄。

    “大叔~”她在小沙发上唤他。

    “醒了?”他转过脸来看着她,表情依然平静。

    “现在感觉还好吗?”她从沙发上起了身。

    “春香,我们出去走走吧。”他主动提议,仿佛一点也没有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啊,今天天气很好,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她顺着他说,然后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衣柜边,打开柜子拿出一套衣服。

    “今天……不用换了,就这样出去吧。”他看着她。

    “不,”她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又走回他身边微笑着说,“我喜欢看帅帅的大叔。”

    “那把志燮叫进来吧。”他说,第三次入院以后,因为他有一只手、一只脚使不上力,所以许多事都需要志燮一起帮忙。

    “不要,我一个人做就好。”

    她扶着他坐了起来,然后在他床边坐下来,帮他把病号服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把衣服脱掉,又把衬衫披在他身上,帮他把两只手从衬衫袖口穿了过去,把一个一个扣子仔细系好,再给他穿上了一件毛衣,一件外套。然后,她把被子掀开,帮他把裤子穿上,然后又扶着他下了地,坐在了轮椅上。最后,她蹲下了身子,帮他把袜子穿上,把鞋穿好。她的动作温柔而优美,和缓且舒展,就像是在享受着这样的劳作,最后,她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他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脸。

    “还想去外面抽根烟。”他说。

    “可以,不抽吗?”

    “可以抽吗?”他微笑着,眼神无比清澈,“只要一根,只要一根就好。”

    她看着他,咬着嘴唇,她总是无法拒绝他的笑容。

    “好吧,我让志燮去给你买。”

    “不用买,我的床垫下面就有,还有打火机。”他拍了拍自己的床。

    “是吗,谁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住进来的那天,让志燮给我带的,一直藏在那里,估计应该还在。”

    春香伸手到床垫下面去摸索着,果然摸到一包烟,都压得扁了,还没有打开过。

    第 88 章上

    她推着他来到了池塘边的角落,停在了木头长椅边。那排银杏树和对面那排不知名的树,叶子都变成金黄|色的了,衬托着蔚蓝色的天空,显得特别英姿飒爽。春香坐在了长椅上,然后掏出了烟。

    “怎么,烟拿来了,大叔一根也没有抽过。”

    “嗯,每次想抽的时候,都忍住了。可是今天,”他看着她,“实在想抽一支。”

    春香看着他。“我也抽,好吗?”她突然说。

    “不行,你怎么可以……”他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暗示那个娇弱的小生命。

    “没关系,最后一支烟,我们一人抽半支吧,不碍事的。”她开始笨拙地拆着那包烟。

    “拆那里。”他用还能动的那只左手,指挥着她。

    春香把烟□他嘴里,递上了打火机,替他把烟点燃,他贪心地吸了一口,大概因为用力过猛,忍不住咳了几声。她凑上前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背,随手接过了他的烟,凑到自己嘴边,也猛吸了一口,毕竟是第一次抽烟,她也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心疼的看着她,又把烟从她手里拿了过去。

    一支烟,就这么辗转在两人的手中,传来传去,秋日的阳光从树的空隙中射下来,照着地上金黄|色的落叶,照着有些发黄的苔藓,照着淡淡的烟雾,也照着这两个在静默中深思的人。

    “大叔!烫着了吗?!”她从沉思中醒过来,突然发现忽明忽灭的烟已经烧到了头,而他夹着烟的手指,仿佛已经浑然不觉,连忙凑上前去帮他把烟头拿掉。

    “你瞧,都起泡了,疼吗?”她心疼的检查着他的手指,赶紧拿出一张湿纸巾,替他把起了一个小泡的食指缠上。

    “对不起,”他看着她的忙碌,“昨天晚上。”

    她伏在他的膝盖,抬起头,“大叔不是说过,永远不要说对不起吗?”

    “对不起,”他却又说。

    “大叔?”她咬着嘴唇看着他,下巴止不住的颤抖。

    “曾经答应过春香,永远不会失去我的。”

    他低头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很久,然后轻轻说:“虽然,很想再多陪春香一些日子,很想坚持到春天,坚持到小树出生,坚持到春香最喜欢的季节,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看着他,看着数以万计的忧伤凝聚在他的眼睛里,最后融化成一颗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慢慢膨出、滑下,第一滴,然后又一滴,然后再一滴。这还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他落泪,她看见过他的悲伤、压抑、痛苦、心酸、愤怒,甚至害怕病痛她都见过,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眼泪,她甚至曾经以为,他是一个永远不会哭泣的男人。可是现在,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滑落下来,然后又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最终和自己的眼泪融合在一起。

    “不,我永远不会失去大叔的,”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搂过了他的头,把他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腹部,“大叔和小树是一体的,大叔会活在小树的身上,大叔永远都和我在一起。”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在一起,从彼此的身体中,汲取最后的勇气和安慰。此时此刻,他是她的一半,她是他的另一半,他是她的父亲,她的恋人,她的儿子,她是他的母亲,他的恋人,他的女儿;他是她的前半生,她是他的后半世,他们都替对方活了一次,补上了缺憾,他们像是一株无法分拆的连根树,即使有一半凋谢了,另一半也会替他迎风生长。

    “好了,不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推开了她,他抬起头,用手指把她脸上的泪水抹掉,然后扶着她让她重新坐了下来。

    “来到这里,每天都看到太多的眼泪,病人的,家属的,活着的人的,逝去的人的,还有半死不活的人的,”他顿了顿,重新微笑了起来,“我已经看得腻了,从现在开始,我只想要看春香的笑容。”

    “嗯,我这23年来,可能比许多女孩子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得多吧,所以,我也不想哭了。”她看着他,然后也笑了起来,她用自己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也帮他把眼泪擦拭干净,“你也是,大叔也要笑,我最喜欢看大叔笑起来的样子,眉毛浓浓的,眼睛弯弯的,牙齿雪白又整齐,真的特别,特别的好看……”

    “准备好了吗?”他问她,握住了她的两只手,缓缓地问出那句话,“准备好,今后没有我的日子了吗?”

    她点了点头,努力微笑着:“准备好了,大叔就看我们的吧。”

    于是,他也笑了,他们微笑着,彼此深深地注视着。

    一阵风过,银杏叶漫天飞舞,那么多的金黄倾泻而下,那么多的绚烂倾泻而下,有些落在他的肩头,有些落在她的发梢,然而更多的却是掉在脚下,融入泥土中,默默等待着,结束这平凡而又短暂的一生。这排默默不语的大树陪伴着他们,就像陪伴着,那些在他们之前相聚又离别的人们一样,就像陪伴着,那些在他们之后相聚又离别的人们一样,并且和他们一起,在竭尽所能之后,面带微笑等待命运的揭晓。

    从那天开始,仿佛默契一般,仿佛要证明给对方看一般,他们的确都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他们彼此微笑着,对周围的人微笑着,对每一个探望他们的人微笑着,对医生、护士们微笑着,所有在他们身边的人都被他们温暖、平静的笑容所感染。

    再后来,他的病情急转直下,他再没有从床上下来过,他甚至没有力气坐起来,一点一点的,插在他身上的各种管子越来越多。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半昏迷状态,即使醒来,意识也不太清醒,可是,即便是这样,只要他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他的目光就会追随着她的身影。他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清澈柔和,越来越像初生的婴儿般。

    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基本上连病房的门都没有出过,他还能说几句的时候,她就跟他聊天,也不管他说的内容有多么地天马行空。后来他无法再说话的时候,他们就不再交谈,只要他醒着,也不管病房里有没有其它人,他们都会彼此握着对方的手微笑着,就像从来没有看腻过一样,就像是刚刚爱上彼此一样的新鲜温柔的目光,任何语言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了,他们只需要靠微笑就能了解彼此的心意。

    那天下午,她已经疲倦的倒在他床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他清楚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他在床上坐了起来,烦燥地把身上的管子拨掉了,向她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抱她的样子。志燮连忙按了呼叫医生和护士的响铃,她坐在他床边拥抱着他,他起身倚着她做出要下床的动作,她问他,他没法说话,他们只得扶着他下了地。他挨着床边站了不到半分钟又要坐下来,很烦躁的样子,坐了不到半分钟,他又很努力的想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浑身颤抖着,春香和志燮只得紧紧的搂着他。可是两分钟后,他就昏迷了。

    那两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眼膜里已经出现了血丝,不过庆幸的是,他仿佛也不再感觉到疼痛了。

    快半夜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开了,他的手指一动,趴在他床边的她立即醒了过来,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微笑着看着他。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她连忙凑了上去。

    “大叔想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她转过脸来,怔怔地看着他。

    他嘴唇蠕动着,虽然仍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她已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回家,”她把自己的嘴唇凑到他的耳朵,“我们明天就回家。”

    他嘴唇动了动,裂开了一点,对她笑了。

    第二天,救护车护送卞学道回到了自己家,金启柱夫妇、志燮一真陪着她,方志赫、韩丹姬夫妻也闻讯赶了过来,罗警卫也时不时地来门口看看。

    整整一天他都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把他安顿在他自己的卧室里,他也没有醒来。本来崔敏真想让春香去睡一会儿,毕竟她本身还是一个孕妇,她也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她已经有近四十个小时没怎么好好睡觉了,可是春香就是固执的不愿意去休息,她一直坐在他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里全是焦灼和不安。到后来,韩丹姬坐在春香后面,为了让春香稍微休息一下腰,她让她靠着自己,春香感激的回头看了一眼丹姬,又立即转过头去看他,仿佛生怕这一转头的过程,他就会离她而去似的。

    傍晚的时候,更多的人赶了过来,贤太夫妻,白室长,甚至李梦龙和洪彩琳也离开了年幼的婴儿一起过来了。在众人的劝说下,春香已经没有坐在床沿上了,而是坐在他床边一个柔软的沙发椅上,韩丹姬还特意多给她放了两块靠垫。只是,她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整整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开,大家安安静静的守在那里,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时刻,男人沉默着,或打着盹,或抽着烟,女人也沉默着,偶尔听到一两声抽泣的声音。

    接近黎明的时候,他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那片窗幔,那是她选的,仍然是绿色的,她一直喜欢这种春天般的颜色,然后他转过来一点点,看见头顶的吊灯,也是她选的,精致的水晶灯,然后他又转过来一点,看见床头上那个音乐盒,那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觉得很清醒,很安心,很平静,然后他看见她的脸慢慢凑了上来,美丽的,憔悴的,眼圈青黑的脸,他一辈子都没有看够的脸。

    “大叔,我们已经回家了,回我们的家了。”她微笑着看着他。

    他也对她笑了笑,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屋子的人他仿佛一个都没有看到,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把自己的左手费力地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床上,轻轻拍了拍。

    春香以为他想让自己坐在床上,于是坐了上去,离他更近了些。

    他又拍了拍床,看着她。

    这下春香明白他希望她做什么了。于是她站了起来,对着金启柱说:“伯父,请大家暂时都到客厅,或者客房去休息好吗,我想大叔现在希望和我一个人待会儿。”

    金启柱理解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第一个走了出去,崔敏真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春香的肩膀,也走了出去,一个,两个,三个,屋里的人都走了出去,最后一个走出去的是韩丹姬,她哽咽着来到春香面前,拥抱了她。

    “春香……”她哭着,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她了。

    “好啦,别再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她微笑着拍着她的背。

    春香陪着韩丹姬走到卧室门口,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她走到他床前,微笑着看着他,他也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然后他又指了指窗帘的方向,于是她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已经快凌晨五点了,窗外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薄曦已经开始露脸。然后她又走回他床边,看到他居然使尽了最后的力气,缓慢而费力地向左边侧过了身体,把还能动的左手臂打开。于是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她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上了床,合衣蜷缩在他身前,她凸起的肚子面向窗口,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这个像山一样宽广、像海一样深沉,燃烧最后的热度也要给她温暖的胸膛。

    他的喉咙很轻微的咕噜了一句,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句,她仍然能清楚的分辨,他是在唤她。

    “大叔~”她轻轻回应着。

    枕在她脖子下的左手,动了一动,往前伸了出去,她看着,看着他的大拇指翘了起来。

    于是她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那根手指:“我知道了,大叔是希望我笑,”她看着窗外,看到晨曦的光芒已经透过薄纱投射到了自己的眼睛里,“大叔,你也要笑哦……”

    他笑了,虽然他在她和身后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她能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他笑了,那么温暖,平静,安宁的笑容。

    她和孩子依偎着他,就像他依偎着她们,他们三个人就像在彼此的怀抱中生长,他们的身体之间完美得没有一点缝隙,似乎回到造物主把他们一分为二抛散到世间之前,似乎重新回到母亲的芓宫、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前,那般安详,那般温暖,那般幸福,那般完整。

    黎明的晨曦,已经淡淡的跳出了云彩,暗示着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她闭上了眼睛,长久以来,她也终于得以好好睡上一觉,在他的怀中,平静而幸福地睡去……

    第 89 章上

    春香走上台,从评委会主席手中接过奖杯,然后转过身来站在话筒前,等着主持人的采访,看着出来她很紧张。

    “今天晚上这条红色的长裙很漂亮。”主持人用赞扬来作开场白。

    她紧张地点了点头,连谢谢都忘记说。

    “成春香小姐,您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设计师,一举夺得这一次设计大赛的金奖,现在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个,首先,要谢谢大赛评审委颁给我这个奖,谢谢我的设计课教师大野雅子,谢谢我的公司给我这个参赛的资格,谢谢我的公司老板韩正花女士,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们,谢谢大家。”

    “呵呵,每个获奖者事先背好的台词,内容都很一致啊!”主持人见她太紧张,小小的调侃了她一下,观众席里响起了善意的笑声,春香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嗯,那我们来说说作品吧,”主持人见她没有接话,只好又主动发问,“您这一次的获奖作品叫《两棵树》,您能说说您的创意来源吗?”

    她吁了口气,看着主持人正要说话,然后主持人给了她一个小手势,示意她看着镜头。于是春香对着镜头有点机械地说:“这个作品的创意来自于中国现代诗人舒婷写的一首诗《致橡树》,那是以一株木棉花的口吻,写给她的恋人,一棵橡树的。在诗里,“橡树”的形象象征着刚硬的男性之美,而有着“红硕的花朵”的木棉象征女性。”

    “所以您设计的这两枚对戒,男士的那枚,就是一片橡树树叶的造型,”主持人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女士的那枚,则是用红宝石锻造成一朵木棉花,是吗?”

    “对,是这样。”她也侧过了身。

    “是这一首诗吗?”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那首诗的几个片断。

    “对,是这一首。”

    “能帮我们读一读这几句吗?”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她看着屏幕上的字,轻轻地颂读了起来。

    “嗯,真的很感人呢,感谢您的精彩发言。”主持人带头鼓起了掌,然后说起了她的结束语,“好,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一次祝贺……”

    没想到春香这个时候突然贴近话筒说:“对不起,我还想再说几句。”

    主持人愣了一下,趁着她愣神的时候,春香接着对着镜头说:“这份作品,其实是一个礼物,送给我先生的礼物。”

    台下哄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电视直播一般都会严格控制时间,导演只给这个采访安排了三分钟时间,可现在她还要多说几句,时间会超时的。

    主持人正有点拿不定主意,“让她说下去。”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于是主持人立即趁热打铁:“您是说,这个作品的灵感,同时也来自于您的先生,是吗?”

    “对。”

    “那他今天晚上在这里吗,可以让我们见见他吗?”

    “他不在这里。”

    “那他在家里,收看我们的电视直播?”

    “都不是,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年前就去了。我猜他应该很想来,可是不知道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回来这里,也不知道他那边,能不能收看到这里的电视直播。”春香尽量微笑着解释,可她的眼眶已经溢满了泪水。

    会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而春香继续微笑着看着镜头,慢慢地说:“我先生生病住院的那家医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有好多次傍晚,我们都坐在那个池塘边,看着对面一排高大的树,可我们一直都不知道那树叫什么。我只知道,我先生就像那排苍天大树一样,成熟、优雅、厚重,他总是默默的站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看着我长大。而我从来以为,我这棵歪歪扭扭的小树,永远都到不了他的高度,所以一次又一次,不自信地我选择离开他。可他说爱是用来让人感觉自由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束缚我,无论我走了多远的距离,无论我走了多长的时间,他自己只选择像一棵树一样,站在原地等待我,因为他知道我终有一天会回头,他怕我回头会找不到他,会迷路。所以那天,在书店看到那本诗集,看到那首诗,看到那上面配的照片时,我才知道医院里的那排树,那排树是橡树,所以那天,我站在书店里哭了很久。”说到这里,春香的声音有些哽咽,全场鸦雀无声。

    “那个时候,我就想起了我和他,我们的爱情。我突然明白了,其实大树也好,小树也罢,重要的是,我们要并肩站在一起,风清云淡的时候在阳光里浅斟低唱,风雨雷电中紧紧握住彼此的根、彼此的枝叶,永远不放手。这一次比赛的设计主题是结婚对戒,爱情、婚姻中的男女,不也应该像两棵树一样吗,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风雨雨,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应该并肩站在一起。所以,才有了这个创作和设计,所以我说,这个作品是一份礼物,是一份献给他的礼物。”

    然后,她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她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黑漆漆的远处,“大叔,正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够忍住眼泪站在这里,在人生的道路上继续前行,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看着我。”她微笑着,“我爱你,大叔,谢谢你曾经陪伴我的成长。”

    全场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排又一排的人起立,继续鼓着掌,向台上这位平凡的设计师致意,向这令人动容的爱情致意,连女主持人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只顾着站在一旁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台上的春香,虽然一直流着泪,可是仍然微笑着,像一株盛放的木棉花,凝望着远处,她终于看到,那排高大茁壮的橡树下面,对着自己微笑的他。

    “恭喜你,获得新人设计大奖!”

    郑民浩坐在春香的对面,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

    “谢谢。”春香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也一干而净。

    “这个地方,还记得吗?”他问她,这是他两年前回国时,他和她第一次来的高档餐厅,就在这里,他进行了人生第一次失败的求婚。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伯父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还不错。”

    “民泰呢,好像上次听你说,他正在和女朋友闹别扭?”

    “嗯,最近又合好了,看样子,准备明年结婚了吧。”

    “真好,那民英呢?还是没有交男朋友?”

    “还是那样,对哪个男人都看不上眼。”

    “是想找一个像大哥一样的男生吧。”

    “也许吧,女孩子的想法我经常也搞不明白。对了,小树好吗?有一个月没有看到她了,最近没有生病吧?”

    “嗯,最近没怎么生病,都挺好的。小树一出生就是个坚强的孩子,像她爸爸一样。”

    他注视着她,心里回味着她提到他时骄傲自豪的语气。

    “对了,民浩哥的工作,最近还顺利吗,快要升副部长了吧?”

    “嗯,今天正式任命文件已经下来了。”

    “哦,也要恭喜民浩哥呢!”

    春香端着酒杯敬了他一杯。

    “你呢?才得了大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是继续在那家公司啊,其它暂时没有考虑。”

    “我记得你说过,想要筹备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不是吗?”

    “得奖当然是一个契机,让更多人认识了自己的作品,不过,毕竟恢复工作才半年,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现在独立,为时尚早。”

    “别太玩命了,当初你生完孩子才一个月就出来工作了,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你捏着一把汗呢。”

    “其实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夸张,毕竟有保姆阿姨帮我,还有金伯父崔伯母他们,还有这么多朋友,所以这点小事,还不会难倒我的,春香是女中豪杰啊,你难道忘了?”

    “真拿你没办法……”

    “快吃吧,别总顾着说话,再不吃的话,菜都要凉了!”

    晚餐后,郑民浩开车送春香回家。

    “就到这里吧,我想下车走走。”离小区还有一条街,春香说。

    郑民浩停稳了车,却不着急打开中控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

    “还是想,最后再问一次。”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的,刚才一坐在那个餐厅里,就有种冲动,好想再问春香一次,”他看着自己车的前方,笑了起来,“虽然明明知道春香会拒绝,还是想再问一次。”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她,“能重新接受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民浩哥……”她温柔而平静地冲他微微一笑。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汽车后座,拿了一个纸袋给她,“对了,这是给小树的。”

    “说过好多次了,不要老是花钱买礼物给她。”

    “这也许是这几年最后一次了。”

    “嗯?”

    “下个星期,就出发到非洲去了,去主持那边的一个大项目,三年期限,估计以后回来的机会很少了,就算偶尔回来,也很难看到小树了。”

    “原来是这样,知道了,那就代小树谢谢了。”

    “春香,以后——”他又有点惆怅地看着前方,“不会忘记我吧?”

    “谁能够忘记,那些美好的的事儿呢?”她抚摸着手中的纸袋。

    听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真诚地看着她,“再见吧,春香。”

    “再见了,民浩哥……”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春香站到了大街上,看着郑民浩启动汽车,然后越走越远。

    郑民浩从汽车后视镜看着春香,看着她的身影,然后越来越远。

    他们都知道,虽然说了再见,他们从此以后,可能再也难见,再不会这样轻意地踏进对方的生活了。

    对不起,大叔,你拜托民浩哥要照顾我的任务,他没能完成,就代他说声对不起吧。

    春香慢慢地向家里走去,才晚上九点,路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她微笑地想着家里等待着她的那个小人儿,微笑着看着街边林林总总的小店,感受着市井生活的温馨气息。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路边的那个熟悉的花店,心念一动,于是走上前去。

    “老板,请给我一束栀子花吧。”

    春香看了看,那个好心的老伯不在,于是对着店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

    “没有了。”

    “卖完了?”她有些失望。

    女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的问题很幼稚似的,然后说:“小姐,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栀子花了。”

    她愣了一下,“不会吧……”

    她回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他第二次住院的前一天,9月9日,他们还曾经在这里得到过一束栀子花,现在不过才9月2日,“我去年比现在还晚的时候,也在这里看到过栀子花。”

    “不可能,”女人摇了摇头,“栀子花的花期一般到7月底,个别能坚持到8月上旬就很不错了。”

    “可去年那个老板,在9月9日的时候,的确送给过我们一束呢。”

    “是吗?”女人狐疑地看着她,然后转过头向后面,“老公,老公,你出来一下。”

    一个近四十岁的壮汉从里面走了出来:“什么事?”

    “这位漂亮的小姐说,”女人的鼻腔里都是冷气,“去年这个时候,你送过她一束栀子花。”

    “怎么可能!”男人茫然地看着春香,“小姐,我,我们俩不认识吧,也无冤无仇吧,为什么要诬陷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春香立即摆着手。

    “再说,老婆你也知道,”男人讨好地看着自己的太太,“9月份哪里还有栀子花卖啊,这位小姐摆明了就是在撒谎啊!”

    “不是的,我说的老板不是这位先生,”春香着急地说,“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

    “老先生?不可能啊,我们店里从来没有什么老先生啊!”男人说,“小姐,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春香退了两步,先看了看店招,然后又往四周看了看:“不会错的,的确是这家啊!您确定这以前不是别人在做生意?”

    “小姐,”女人有点不耐烦地对她说,“这是我们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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