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np经典第13部分阅读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np经典 作者:肉书屋
”慕容风铎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没敢插嘴,一颗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你有些过于迂腐,对付文人,利之、诱之,胁迫之,不识实务者杀之,文人造反,口诛笔伐而已,对付武将,使其逸,时间一长,总会抓到把柄。你心机足够,但缺少铁血手腕,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军队只能对外,切不可对内,这是上位者的原则,也是最后的底线,用自己国家的军队对付自己的百姓,这不是手段,这是自掘坟墓。”
慕容风铎眉毛跳了一下,眼眸深深凝视着阿九,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你若是男子,想要这天下,几乎唾手可得。可你又是个女子,我一直猜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阿九微笑地迎上他的目光,眉间那一抹云淡风轻,婉转流波。“只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东西需要改变,我想要的不过就这么简单。”阿九心中还有个声音在呐喊,权利,要的不过就是权利,反掌之间,翻云覆雨的权利。野心和贪婪是所有人的天性,当这样的天性在一个适当的环境中被引诱出来的时候,如果没有凌驾于它们之上的能力,那无疑就是一场悲剧和灾祸,古往今来,多少人倒在这个上面,她有这个能力,势必就要得到与之匹配的权利。有些话,也只会放在她自己心里。
这样光芒四溢的女子,也只有她,才配与帝王齐肩而立吧,慕容风铎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身体内流动的血液似乎都灼热了起来。温香软玉,恭良之德,窈窕之姿,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这世上也不过只有一个南宫云影。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这个给你!”阿九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丢给慕容风铎,站起身向殿外走去,“以后没事就不要找我,记住,你才是皇帝!”
“这是什么?”他一脸奇怪的急急问道。
“治你余毒的药,我不想下次继续荼毒我的耳朵,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话音一落,人已消失。
慕容风铎摩挲着掌中还带着温热幽香的药瓶,笑着摇摇头,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升起……
乾国皇宫
这一夜格外寂静,天上的月亮将光芒洒成一地银白。
萧云瑞批了很久的奏折,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继续拿起一本折子放在灯火下仔细研读,萧云瑞是个勤政的皇帝,乾国在他的治理下,经战乱荒僻数年的边城都有了很大起色。
“皇上在找我吗?”一个清润的声音从角落转来。
“谁?”正在批折的萧云瑞抬起头,虎目射出道道精光,心中却有些惊诧,屋里有外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此人功力高深,若是刺客,怕是早已得手,念头一转,心知此人并无恶意。
在角落里负手站立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身材高挑,优雅自如,犹如沉渊持岳,周身气势凛然,看得出他已经尽力平和自己的杀气,但从那血腥之地带出来的杀戮之威是掩盖不了的。少年转过身来,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精致的下颌和粉嫩的唇。
萧云瑞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银……银面将军?南宫云影?”
“草民参见皇上!”阿九生平第一次给人下跪叩首,跪的不是乾国皇帝,而是她的亲爹,尽管她从小就离开他,可父亲终究是父亲。
“快快请起。”萧云瑞惊喜交加,手中的笔坠落桌上,连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伸手就扶地上的跪着的人,却被阿九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她不习惯被人触碰。
萧云瑞也不甚在意,“久闻南宫将军骁勇善战,却未曾得见,朕还没来得及嘉奖你,你却丢下兵符,一走了之,可是怪朕怠慢了你不成?”欢喜之余,隐隐带着责备。
“草民不敢,草民乃一介布衣,不善官场,不谋其政,只因国家有难,草民才走上战场,抵御外敌。”阿九语气平淡,恭敬但决不谦卑。
萧云瑞脸上却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笑容,“既然你不善做官,你又为朕立了如此大的功劳,那朕封你个闲职。按俸领银可好?”
“草民不敢,草民自幼受家训教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敢贪图享乐,草民自幼家贫,生于山野之中,自由惯了,皇上好意,草民心领,如今国家百废待兴,草民更应该自食其力,不为皇上增加负担……”
萧云瑞心中不禁叹道,好一个南宫云影,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果然了得。“既是这样,倒是朕多事了,南宫将军为我乾国立下汗马功劳,朕总是要奖赏点什么,否则,传扬出去,外人会道朕怠慢功臣。”
阿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衬道,她这个父亲也不是善与之人,能当上皇帝的都不是草包,立了功不要奖赏的人,对皇帝来说是根刺,有欲望的好办,什么都不要的就是危险。无欲则刚,她也懂这个道理,既然这样,那……“那草民就不客气了,皇上,草民想要岐山。”
“岐山?”萧云瑞皱着眉头想了想,“那是一片荒地啊?百里无人烟。你确定你要一块荒地?”萧云瑞有些惊讶过头,他弄不明白这个南宫云影要做什么,第一次听说有人不要封侯拜将,反而讨一块荒地的。
“草民只要岐山。”阿九点点头,眼神清澈,完全不象在说笑。
“好,既然你要岐山,朕就给你岐山,连带周围五百里荒地全部给你,朕还要封你为定州候。”萧云瑞大笔一挥,就准备下旨。
“皇上且慢,草民只要岐山,不要爵位。”清润的声音一成不变的平淡,但话语中的坚定让萧云瑞有些纳闷。好像这爵位在他看来就是烫手的山芋,恨不得马上丢出去。
其实他猜对了,在阿九看来,这定州候的爵位就是个麻烦,不旦意味着要经常跟各级地方官打交道,更意味着她今后就有了跟乾国皇室的牵扯,这是她目前还不能控制的局面,她不能让这个还不在她控制下的情况发生。
至于岐山,她志在必得,只因岐山是他出生的地方……岐山的背后就是绝谷的浓雾森林。
“可以,朕就给你岐山,不过朕要你答应朕一件事。”萧云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皇上请讲。”阿九低垂眼眸,却在心里暗自盘算,如何应付眼前的麻烦,她隐隐知道他会要求什么。
果不其然,萧云瑞一开口,阿九的眼皮就跳了一下,“朕想看看你这张脸。”
阿九嘴角微微扬了扬,“这个……恕草民不能答应……”
“哦?你想抗旨吗?”萧云瑞一愣,轻哼一声。
“草民不敢,不过,皇上要是执意要看,就下旨吧……”阿九抬头,目光直视萧云瑞。
萧云瑞有些尴尬,可也不能因为要看人家的脸就郑重其事的下到圣旨吧,不看吧,这……非常不甘心,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南宫云影身份极其神秘,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人。这人还真是软硬不吃,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朕会看到你的脸。
“罢了,你去吧,明日早朝,朕会将下旨,划岐山以东五百里地给你。”萧云瑞摆摆手,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第五十一章 鬼面铃医
第五十一章鬼面铃医春在枝头已十分。
阿九并不喜欢这个季节,总觉得,这个季节太妖娆,弥漫的春意,化为丛丛簇簇的花海,毫无节制地盛绽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沉淀在空气中的芳靡香气,是那样地恣意沁人,仿佛这样的春光永远挥霍不尽似的。
微微仰起脸庞,双眸停伫在酒楼外熙攘往来的人群上。
听着周围的人在谈论新鲜趣闻,品评国事,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掌柜上壶好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阿九下意识抬眼望去,一个青衣小书童从楼下噔噔噔跑上来,转眼看了看楼上,只剩下阿九前面一张空桌,他很奇怪,为啥这个位置这么好,还能看见外面的风景,却没人坐。他看到阿九,登时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他家公子是最美的人。不曾想,这个少年比他家公子还要美,一时间竟移不开眼。
阿九皱皱眉,抬头望去,有些冷酷的目光吓得那双乌眸象小鹿一样惊慌失措,阿九顿时觉得不大好意思,人家还是个孩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小书童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怯怯的问道,“请问……请问这里有人坐吗?”阿九微微笑着摇摇头,小书童擦擦汗,他想他也许知道为啥没人坐这里了,这个美丽的公子实在太冰冷了,他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别的地方都要冷冽几分。
“木衍,你还没找到桌子吗?”说话间,楼梯口又走上来一个人,春山如笑,眉目如画。只可惜用一张镂纹面具遮住了右边三分之一的脸部,空灵明秀,乌黑的中长发泄在肩头,只用一根银色丝带束起,颇有些灵仙气。
“公子,这里。”小书童招呼着他坐下,倒上杯热茶,“公子,喝茶。”
鬼面铃医杜轩格!他来乾国做什么?阿九手指轻叩着桌面,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轩格也看着对面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自然而然的屏住了呼吸。他以为只有美貌的女子,才有着令人为之倾倒的魅力。不曾想这美貌的男性,一样具备这种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的倾城之魅。
突然一声巨响,楼下传来惊叫声,摔砸声,不时还夹杂着打斗声,二楼的客人都惊惶的趴到窗边看向楼下,整个二楼只有两个人没有动,一个继续喝酒,一个继续品茶,似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掌柜的快步跑上楼来,一脸的汗珠,顾不得擦,忙走到阿九跟前,正要说什么,却见阿九啪的一声把酒杯捏成粉末,掌柜的当下腿都有些发软。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酒楼里兵刃撞击的声音仍然乒乒乓乓,随着一个碗被摔破的声音响起,整个屋子里都是‘锵锵’的拔剑声。
“上!”原来江湖殴斗,与战场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挥舞着刀剑相互击杀,刀光剑影中,踢蹬垮桌,场面混乱。
阿九就负手站立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下面乱作一团的打斗,楼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兵刃相交之声,源源不断传入到她耳里。
掌柜的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惹了九少不高兴,可这突如其来的斗殴,他也无力阻止。这官府都不下手参与的事。
阿九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尾巴,他的身上有四处刀伤,一处还有未拔出的箭头,其中一个伤口还在血流不止,他武功大有长进,却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体力不支,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少年已经是筋疲力尽,举剑挥舞的动作明显迟缓。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众人被这声音震得心里一阵颤,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冰冷俊美的少年站在二楼楼梯半中央,那双眼睛似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羽睫缓慢的舒展,却射出道道冰冷的光。
阿九表情未变半分,小尾巴却已经看到她。“哇!”的一声哭着扑上来,把阿九抱了个满怀,她一时怔愣,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他紧紧的抱着,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身,阿九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孩子,心底那点温暖被再次点燃,手轻抚他的脑袋,小尾巴把头缩在阿九的怀里,小声的啜泣着,阿九取出一帕方巾,抹着他哭花的小脸,声音轻柔的在他耳边低声斥道,“多大的孩子了,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家?”小尾巴泪眼迷蒙的看着阿九,回家两字让他的泪汹涌而出,他早就没有家了,有的不过是一个栖身的山洞而已,从军营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却惹了一大堆麻烦,有他的地方才叫家吧。
“嗯,回家,跟我走吧……”阿九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心底却有丝诧异,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这句话她似乎曾经说过,却不记得在哪里,对谁说过……
阿九也不问他为何不在乾国军营,会流落江湖,被人追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不是多事的人,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位小兄弟,这是我们旋门自家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声音高叫道。
阿九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就拉着小尾巴往楼上走去,小尾巴拽拽她的衣袖,指指地上趴着的两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眨眨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
阿九勾唇一笑,“你要救他们啊?”小尾巴点头如捣蒜,大大的眼睛一脸乞求的看着阿九。
“好,那我就多管一回闲事。”阿九话一说完,众人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下降,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正在这时,从门外跑进来十来个大汉,冲着厅中的众人跑来,为首的汉子脸宽而阔,鼻高挺,一脸的络腮胡子,刚才还在叫嚷的人看到他都七嘴八舌的叫喊着,更有一人高呼,“大哥,这小子坏我们事情,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汉子急急捂住了嘴巴,汉子面上带着谦卑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大自然,冲着阿九施礼道,“小弟不懂事,犯了您的驾,您息怒,我这就带他回去。”
那人正要说话,却被汉子一个巴掌扇的嘴角都出了血,汉子呵斥道,“还不快走!”说完就拉着一群人出了酒楼,临走时还不忘把摔坏的桌椅钱给赔了,阿九冷笑一声,轻轻冲着身后的雾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去追。
一群人走出门老远,汉子才一屁股坐到地下,抹着头上的汗珠,嘴里喃喃道,“吓死我了!没见过那么瘆人的目光。”那个被汉子打了的男子脸皱成苦瓜,“大哥,你打我做什么?那三个小子坏我们好事,不抓回去怎么跟门主交待?”
汉子一巴掌又拍上了他的头,“还抓?你没看到那个白衣人吗?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那白衣人是谁啊?”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汉子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汉子嘴巴张了张,摆出三个口型,却没发出声。可周围一圈的人脸变得刷白……
此时酒楼里面对着一片狼藉的阿九,看着前来捉拿闹事人员的官府衙役,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怎么无论什么时代,当差的总是在事情完了以后才出现呢?
领头的衙役拿着掌柜给的孝敬银子,笑嘻嘻的带着人走了,领走还不忘说句客气话。什么事情都没做,照样有银子送上门。这世道就这个样子,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点,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谁也改变不了,阿九对此也不置可否。
杜轩格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看着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忍不住上前去搭搭脉,医者父母心啊,象阿九这样冷血的神医倒是不常见。
“木衍,把金创药拿来。”他一边撕下自己内里的棉布,一边冲着身后的小书童说道。
两个人在哪里忙的不亦乐乎,阿九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小尾巴象八爪鱼一样巴在她身上就不肯下来,躲在暗处的雾隐和云翳恨得牙痒痒。
阿九低声在小尾巴耳边说道,“你身上有伤,我给你把那箭头取了可好?”
小尾巴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慌忙摇着头,“不!”
“好,你就抱着吧,那我叫他给你取可好?”阿九抬手指了指杜轩格所在的方向。
小尾巴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弄得阿九哭笑不得,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招呼掌柜过来,把那两个受重伤的少年抬到后面厢房,杜轩格自然是跟着一起去医治,他虽然心里奇怪为何那些人这么怕这个冷酷的少年,这掌柜的为什么又要听他的,看上去他不过十七八岁,莫非是这酒楼的老板或是少主人也说不定。
擦了擦额上的汗,好不容易把两个少年身上的伤口都包好了,墙角处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麻烦你帮我取一下他身上的箭头。”声音虽然冷,却带着淡淡的谢意。
杜轩格带着春雪消融般的笑容冲着点点头,“可以。”说完就走近阿九,阿九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杜轩格一愣,阿九忙道,“哦,抱歉,我忘记了,他还巴在我身上。”
杜轩格有些好笑,这个少年还真是跟他那张脸摆得表情一样——生人勿近。
阿九轻轻的把已经在她身上因失血过多而昏睡的小尾巴放下来的时候,却被他死死的抱着不撒手,他太缺乏安全感了,无奈之下阿九就只有一直抱着他站在墙角。
箭头已深入肩头,拔起来很容易伤到臂上的神经,以后的这只手很可能无力或残疾。杜轩格簇着眉头,在考虑从哪地方下手,那少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刺太乙|岤,封前甘|岤,太冲足大指,节后三寸中,四针掌后大陵|岤,鬼心入寸五分止……”杜轩格随着阿九的指导飞快的施针,越到后面却越是心惊,医术上从未记载这等神奇的施针方法。
阿九肩头微微一用力,那箭头已带着皮肉一起掉了出来,小尾巴疼得闷哼了一声,却并没醒来,她把小尾巴从身上拔下来,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你中毒了!”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回头。
正要跨步出门的杜轩格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第五十二章 大婚(1)
第五十二章大婚(1)“你如何得知?这毒无人能解!”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有因即有果,有结必有解。别人解不了的,不见得就没人能解。”
杜轩格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世上能认识此毒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出来,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却一口认定他中毒,此人医术应该远在他之上,莫非……“你是毒圣的弟子?”
“毒圣?非也!”
“敢问少侠师出何人?”
“师出无名!”
杜轩格的眉不经意的簇起,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鬼面铃医杜轩格!”阿九抬起头,语气很平静。
“你认识我?”杜轩格神色一变,警惕的看着阿九。
“像你这么特征明显的人还真不多。”阿九好笑的摇摇头,莫非古人理解能力真的很有问题?
杜轩格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有淡淡的红。
“你若想解毒,可以随时来云雾山庄找我。不过我从不作赔本的买卖,你要答应我三件事,考虑好了你就带着这个来找我吧!”阿九推门走了出去。
杜轩格看着手中红色的花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毒?真的有解吗?
这时,云翳突然出现在身后,附在阿九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病了?她病了……难怪杜轩格会来金华……阿九的心随着脚步突突跳得极为不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凉风悠悠,隐隐的将她的犹豫不安吹至她的心坎上,也把夜色吹染得更深更浓,天色如墨,浓云彻底征服天际,那个名义上的母亲病了,该不该去看看她呢……在今夜,她见不着任何星子。
他也见不着半颗星子。
独坐东内太极宫宫顶上观天的慕容风铎,在夜半即将临近初晨的时分,深深凝锁着一双剑眉,再三端详着近日来总是乌云蔽天的天际,只见天空犹如披上一袭黑纱,放肆漫天的浓重叠云,仿佛也压在他心头的极深极深处,而那颗在两日前易主属他白玉瓷瓶,则是静静的搁躺在他的掌心里幽幽灿亮,宛如一轮初窥的皓月。
这几日来,他一直都记着在烛火光辉下那张绝世的容颜,在那日之前,他能拥有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很少与她见面,通常都是她身边身手神鬼莫辩的手下来回传话。
从第一次见她就被她深深震撼,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出众,世间万物似乎都围绕着她旋转,冷!实在冰冷至极,可那冰冷却有种奇异的魅力吸引着所有人。失踪一年的她,身上多添了份他意想不到的妩媚,双眼活灵得会说话似的。可气质却更加冷冽……
他更记得,她身上淡雅的冷香和粉嫩的唇瓣……看着手中的瓷瓶,脑海里全是她……全是她……
站在宫顶上,一直在为慕容风铎观望着四周状况的贴身侍中离萧,在收到下头的人来报后,悄声地走至他的身后打断他的沉思。
“又来催了?”慕容风铎头也不回,只是低首看着手中绽放着幽光的白玉瓶。
“司礼太常、博士祭酒,太史今、园邑令都已在宫外候着”。离萧制式地报上那些时辰未到,就已提早来到宫外等着的官员名称。
慕容风铎的剑眉缓缓朝眉心靠拢,“国子监也到了吗?”派了这么多人来,想必国子监一定在来太极宫前,已经先到他母后那边走过一趟。
“都到了。”眼看风大,离萧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阻挡强风。“国子监已迎来太后的懿旨,望皇上早日封后。”
封后?慕容风铎冷笑,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士族!
经过宫廷斗争的洗礼,这二十四年来,他已明白了也习惯了什么叫承担。可是他真的不甘,帝王无情?真的无情吗……若是真的,为什么心会这样酸涩呢?
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该有自己。因此,心中若有不平,压下来;若有微辞,压下来;若有梦想,压下来;若有弘愿,压下来,把在皇帝身分之外的一切都给压下来,将它们都紧紧地关在他心头的最深处。真的如她所说,走上这一步,就意味着除了这个位子,其余的都要毫不留情的舍弃?
但压抑久了,那便成了一种深刻至骨的承担,同时也是一道道紧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的枷锁,只是这道枷锁,他藏得太深太好,以致没人看得出来也无法看透。
在他人的眼里,他们只看见一个“贤明”的君主,一个温文尔雅的“仁君”。
慕容风铎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瓶,转首淡看站立在他身旁为他遮挡西风的离萧。
无论何时何地,身为护主侍中总是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身后,戒慎地保护着他的周全,并是个对他推心置腹、全盘信任的臣子友人。
或许就是因为惜才,又或许是他自小深居东内没个知心人可说话的缘故,他与离萧,甚至比那些远住在宫外的堂弟们都还来得亲近,在下意识里,他早已把离萧当成亲人来看待。
“立后?立后?是不是立谁都可以?”他摇头苦笑。
“皇上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来统领后宫,需要一个子嗣来坚固王权。”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慕容风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这个人离萧不会阻拦,事实上也无法阻拦。
“她让你来劝我立后?”慕容风铎抬眼看着走到他身边的云翳。
“九少只让我带给皇上一句话。”云翳看着他手中的瓷瓶,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光。
“什么话?她……她为什么不来了呢?”他低声呢喃着。
云翳看着眼前已经有些丧失了斗志的年轻帝王,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怜悯,爱上了那个女人的人都是悲哀的……
“九少说,先下手为强……”话音一落,人已不见。
慕容风铎紧闭着双目,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她永远都是那么理智,一针见血。他们之间也只有互相需求的利益。
太和殿上,荆国的年轻帝王一身金盘龙纹样的冕服,坐在龙头御座上。阳光从殿门口透进来,照在他脚下,漆黑的眼睛扫过那群向他俯首叩拜的臣子。
“众卿家平身吧。”沙哑的一如既往的象粗砺的砂石摩擦的声音传遍大殿。
“皇上,臣有本启奏。”
“准奏!”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臣请皇上,为了我荆国的江山社稷,早日立后。”丞相卫延誉手中持着狭长的象牙笏板,代四大士族说出了他们最想说的话。
“众位卿家觉得呢?”
“臣等皆赞同卫丞相所说,皇上是应该早日立后。”
君王的一句话,让臣子们纷纷应和着,一时间殿上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各色的声音。然后,又是君王的一句话,让大殿瞬间恢复了安静,那异样的安静,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听见。
“朕知道了,那众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递上名单。“回陛下,这是京中所有适龄秀女的名单和画册,望陛下早日决断。”
三日后,慕容风铎下了一道圣旨,卫延誉的女儿卫灵瑗被册封为皇后,一个月后举行大婚。
同时,郑氏被封为贤妃,李氏被封为淑妃。
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刚刚稳固了帝座的君王,连着册封三位世家望族之女,笼络重臣之心已是显而易见。
这是荆国三十年来第一次在宫外举行隆重非常的册封大典。万人空巷,从卫丞相府到皇宫的正门宣德门,再从宣德门到太极宫,奉先殿,每隔了五步便立了一位禁卫军。四十四名内侍抬的金辂,垂着明黄的纱帘,平平稳稳。
兰殿桂宇,蟾宫香阁。
滴水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长廊上宫女内监静静的侍立。内殿宫门紧闭,尚宫内侍们离的远远。灯花时而在红烛芯上爆开,香炉里龙涎香袅袅的燃着。娇羞的新娘坐在合欢床上等着皇上的临幸。
奉阳殿上,为庆祝皇帝大婚,设宴招待群臣。但闻满殿笙箫丝竹之乐,酒斛哗然交错。王族公卿皆在堂下,都是满面的欢喜。
慕容风铎似乎心情大好,和众人逐个对饮,并不时伴有狷狂的笑声,一盏又一盏地饮着,千杯不醉般。
“哥,你说这皇上今天怎么了?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啊!”慕容风弦举着酒杯,来到独自躲在一旁独享美食的慕容风擎身边。
来不及咽下嘴里食物的慕容风擎含含糊糊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他心里不舒服吧,现在士族掌权,皇上根本就象傀儡,要不是爹在这撑着,恐怕啊……”
“原来那个位子也不是好坐的啊……”慕容风弦看着慕容风铎的方向,轻轻摇摇头。
慕容风铎醉眼迷离的走过来,“堂弟,你可要好好的恭喜朕,朕现今娶了这如花美眷,可都是……都是……”说着说着,声音竟带着哭音……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您醉了,臣扶您去歇息……”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两兄弟面面相觑,这唱的是哪出啊?
“醉?朕没醉,阿九,你让朕娶,朕就娶,可你……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阿九?”
阿九?南宫九少?一句“阿九”让慕容风擎大脑在这一刻内轰然一响,如炸开了千百个雷电,在这一刻,极度的震惊让慕容风擎也只能呆呆的看着慕容风铎,微微的张了张嘴巴而没有说出话来……
第五十三章 母亲
第五十三章母亲红色琉璃灯将整个太极宫沐浴在一片喜色之中,慕容风铎被宫人搀扶进内寝殿时,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被满室的红耀得更加头晕。
龙凤喜床上挂着五彩纳百子帐纱,坠着重重叠叠的流苏,卫灵瑗端坐在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锦褥上。
突然,眼前一直蒙着的红盖头被掀了去,慕容风铎醉眼迷蒙的看着粉红色面容蓦然出现在眼前,卫灵瑗呆呆地看着年轻帝王俊朗的容颜,心里甜蜜的能浇灌出最美的鲜花。都说当今圣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得见更让她神魂颠倒。许久后她才想起这不合宫规,连忙低垂下头,收敛起了所有的神情,隐约见那长长的睫毛在红润的肌肤上投下一抹阴影:“皇上……”
慕容风铎鼻翼里呼出浓浓的酒气,打量着床上坐着的一身喜色下的娇媚容颜,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摩挲她的唇,“这里最像……”
卫灵瑗一时惊讶,不知道他再说什么,“皇上……皇上?臣妾象什么?”
“你不是她,象也没有用,不是她……”墨色的瞳闪烁着迷离的光。
“陛下,臣妾服侍您更衣,早些歇息吧!”卫灵瑗力持段端庄的看着慕容风铎。
这样的故作高贵,这样的做戏,让他从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原来人生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戏……
清晨灿烂的阳光将云雾山庄照射的金碧辉煌,满树的嫩芽抽枝展腰,处处都是清新的味道,芬芳正好的时节,花浓柳绿。
阿九走到小尾巴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在和华长老两人吹胡子瞪眼,“九少出去了,一会就回来,这药你先喝了。”“不喝,我……我要等他回来,他又丢下我了……”
“九少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这小破孩吃药……”
“不,我就要等他回来……”
没来由的,心里微微有些发紧。“你好点了吗?”阿九走进房里问道。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九,小尾巴眼中的划过一丝惊喜,小家伙飞快的从床上跑下来,一头扎进阿九怀中再也不露头,身上的伤口因为大力拉扯,有些裂开,往外渗着血迹。“我以为你又丢下我走了。”
阿九微微笑着抱着这个瘦小的孩子,淡淡的阳关从窗棂间漏了进来,照耀着她幽深的黑瞳,温柔的有些令人晃眼。
一旁的华长老啼笑皆非的看着平日里一副冷面的九少被个小屁孩吃的死死的,“九少,你也太宠这孩子了。”
阿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碍事的,他还小。”
华长老惊呼,“他还小,想当年,九少这么大的时候……”话还未出口,却见阿九的眼睛微微扫过来,他蓦地闭上嘴,再不敢言语,放下药碗就走了出去。
看华长老走出门外,阿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伤好点了吗?怎么不吃药?”
小尾巴闷头不语,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要再丢下我了。”
阿九静静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小脸瘦的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身上就没几两肉,这几天在云雾山庄调养的,脸上气色好了很多,也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阿九捏捏他的小脸,“来吃药,伤养好了才可以跟我一起出去啊。”
“有……有些烫。”小尾巴的声音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烫?阿九摸着温凉的药碗,眨眨眼睛,这从何说起?
“不怕,我来给你吹吹。”阿九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乖,喝药!”说着就往他嘴边送去。
看着小尾巴缩成一团的小脸,阿九轻笑出声,“捏住鼻子,一口灌进去就不苦了。”
小尾巴呆呆的看着阿九的笑容,眼睛渐渐有些朦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了下来……
夜晚,家家户户安然入梦之时……
皇宫内此时灯火通明,高楼屋起、雕栏玉砌,那种威严富贵绝非民间可比。一队一队巡逻的待卫在皇宫来回走动。一缕白烟飞掠而过,轻盈不带一丝响声,快捷如风。
阿九弹指一点,门口两个小太监顺着柱子滑落于地。
静寿宫中,青铜兽香炉中烟香袅袅。黄|色的纹纱幔帐后睡着一个韶华已逝的中年女子,眼角带着细密的纹路,憔悴的面容,赢弱的身躯。不时伴着剧烈的喘息。鼻翼嗡嗡的张开,呼出的气息有些烫人。
阿九看着从未谋面的母亲,心中百味交集。阿九轻轻的探了探她的脉搏,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眉头紧蹙。走到香炉中看了看燃尽的香灰,捻了点放在鼻端轻嗅。
昏迷中的妇人仿佛感知了她的到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双枯枝一般的手蓦然的紧紧的握住了阿九的手。“歌儿?是歌儿吗?”
歌儿?听着这个近乎陌生的名字,阿九一时间有些怔愣。
“歌儿,肯定是你,母后等了你好多年,你还活着……”床上的人,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咳着,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却依然微微笑着,黯淡许久的眼眸放射出明亮的光。
“我……哦不!草……草民是陛下给娘娘请来的……请来的大夫。”阿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
“不,孩子,你是我的歌儿,我十八年前就丢了的孩子……你看你的眼睛,多像我啊……”那微笑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仿佛月光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睿智的目光好似可以洞悉一切。
“我……我先走了……”阿九一咬牙,转身就想离开。
“孩子,莫走,听母后一句……不要回来,走了就别在回来,孩子,你不适合呆在这飞不出去的金笼子里,你应该自由……自由啊……”
霎那间,阿九的腿再也迈不出去,她无法分辨这潮水般涌进来的情感是什么滋味……眼眶有些发红,原来这就是母爱,大爱无声……
那些纷乱的记忆回到刚出生的时候,破碎残缺的心不知被什么给填满了。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她从未正视过的面容,她的母亲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死亡的坦然的神情,略带忧伤的目光随着她一点一点游走,“孩子,母后很担忧……也很高兴你的归来,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不要为我的离去伤心,你能回来看看我,看你活的好好的,母后也就放心了……”
“母亲……”阿九跪在她面前,一声母亲,叫得辛酸。十八年的离别,一念之间,差点今生无缘得见。
“孩子……不要伤心,人难免会有这一遭,早也好,晚也罢,不如宽恕,不如宽恕……”
不如宽恕……不如宽恕……这八个字在阿九听来仿若晴天霹雳,头象炸裂一样,痛不欲生,额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不一会就汗湿了衣衫,阿九脸色苍白的站起。冲着惊惶的蓉皇后微微一笑,“没事的,不过一点不舒服罢了,母亲,您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不要告诉别人哦……”
蓉皇后摇摇头,她的手很慢很慢地从阿九的手臂滑落,移动着、抚摸着,最后抓住了她冰冷柔软的手掌。“孩子,不要回来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这阴暗诡谲的皇宫越远越好……”
阿九反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母亲,女儿什么都不怕,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伤害您的人,我会让他十倍偿还……”垂下双眸,遮住眼底冰冷的杀意……
蓉皇后透过一片模糊的水色凝视了阿九许久,最后终于一闭眼,缓慢而沉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阳光明媚的清晨,阿九再次见到了那个儒雅而温柔的男子。
“请。”只一个字,不问来意,杜轩格微笑着颔首,二人只静静品茶,不言不语,那恬静淡雅的神情,似在享受某种无声的音乐一般。品茗轩中立时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阿九抬头看向杜轩格,表情依旧疏离淡漠,“你考虑好了吗?”
杜轩格摇了摇头。
对于杜轩格的回答,阿九一点都不奇怪,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一样,阿九站起身子,下了竹塌,走到窗边,看着西边的天空,好像看出了神。
第五十四章 雾隐的心
第五十四章雾隐的心阿九的眼神看着远处,久久没有说话。
“在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会让你感到无奈,有时,最宝贵的东西也会变得一文不值!老天给每个人的都是公平的,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无人帮你是公正的命运,因为没有人欠你什么!付出却不一定有回报。”阿九歪着头看了看他,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容。
看似几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却让杜轩格瞬间变了脸色,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杜轩格喃喃重复一遍,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从进屋来坐下未置一词的杜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