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醉挽柔情第46部分阅读
红尘醉挽柔情 作者:肉书屋
轻低头,四目相对,痴痴的看着。
“呵呵……”,莫清寒忽然轻轻一笑,柔情入骨,风情万种,一双凤目绽放着醉人心神的幽光。
萧寒玉的小脸再次一红,刚要转过头,莫清寒俯下身,温柔的吻印上了那红粉诱人的唇,蜻蜓点水,又温柔情深。
萧寒玉轻‘唔’一声,伸臂勾住了莫清寒的脖子,轻轻的伸出舌尖微微的碰触了一下莫清寒的嘴角,又羞涩的躲了进去。
莫清寒身子一颤,微微抬头,凤目染上了一层朦胧之色,看着萧寒玉:“玉儿!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萧寒玉红着小脸不语,莫清寒静静的看着她,半响,萧寒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羞红着脸,将头埋进锦被中。
“呵呵……那我便不客气了哦!”莫清寒再次轻轻的笑开了,玉手微微用力扳过了萧寒玉的小脸,吻加深了起来。
听见莫清寒的轻笑,萧寒玉忽然又想逃的冲动,莫清寒似乎察觉出她的意图般,俯身压了下来,微微抬头,双眸凝视着萧寒玉的小脸,魅惑的声音轻声道:“玉儿!想逃么?已经来不及了……”
吻,清润甘甜。唇,温柔绵软。玉手挑开丝带,薄纱的衣衫顺着雪白的香肩滑落,轻轻浅浅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挥手放下帘账,锦被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肤如凝脂,肌若美玉,温滑娇嫩,触手升温……”莫清寒一双眸子雾蒙蒙的看着萧寒玉,玉手轻轻的触摸身下柔软的娇躯,喃喃出声。
声音有赞美,有叹息,有占有,有欲望,一双眸子似乎是被黏住了一般,声音沙哑低沉。萧寒玉整个身体顿时红透了。
“芙蓉一点翡翠香,美人如珠又似玉。”玉手轻扶着红透了的小脸,口中低语不断,继续抚过眉、眼、唇,魅惑的声音依旧:“淡扫蛾眉盈粉面,远山眉黛袖飘香。”边说边落下轻柔的吻,眸中雾色更深,玉手忽然抬起如玉的腿,一个挺身,一声低柔,一声低沉的声音溢出口中,叹息双双溢上心头。
“玉儿……”低沉沙哑,喃喃细语,轻轻呼气在耳边,身子如火般灼烧:“我爱你……”
“清寒……”温柔绵软,细语微微,在忽然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心猛的一颤,玉手紧紧的抱紧了身上的人儿:“我也爱你……”
爱!千回百转,百转千回,终于在这一刻说出口中,是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令人心动。两具如火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缠绵刻骨,刻骨缠绵。
芙蓉帐,鸳鸯锦,凝脂玉肤春色艳,相依相偎紧相连。
幽兰香,冷梅香,柔情波起心海欲,缠绵入骨化相思。
明月光,浣纱窗,清风唱晚多情夜,帘幕遮掩帐鸳鸯。
数度缠绵,那人儿早已疲惫入睡,萧寒玉微微睁开眼眸,一双眸子凝视着那人儿恬静的睡颜,温柔复杂。轻轻坐起身,缓缓着衣,掀开帘账,轻轻的下了床。
薄唇紧紧的抿着,轻步走到门边,玉手伸出,微微犹豫,终是打开了门,缓步走出,看着有些薄雾的夜色,轻轻的喊了一声:“暗夜!”
“主子!”一身黑衣的暗夜飘然而落,微微风动,垂首而立。
“不能在等了,我们今夜就去边城。”萧寒玉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不再回头,轻点足尖,如一缕青烟,飘过太子府的高强,向栖煌城外飞去。
暗夜微微一愣,看着萧寒玉飘远的身影,转头看了一眼莫清寒的寝殿,微微叹息一声,也轻点足尖,飞身跟在了萧寒玉的身后。
风雨天下篇 第二十二章 江山可弃
轻轻的风吹起鸳鸯帐,莫清寒缓缓的睁开眼睛,凤目不见一丝迷蒙之色,看着身边空了的地方,俊颜平静,没有半丝诧异。
缓缓坐起身,披衣下床,踱步走到窗边,雾色正深,玉手轻轻的打开窗,一丝清冷的风注入,立时驱散了一室迤逦的柔情。
玉儿……那个不久前还在对他说爱他的人儿,终是走了……
江山就要握在手中,那个人儿如今却走了,他十年的心血,一朝达成心愿,最盼望的就是那个人儿能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步步的登上那九五至尊的玉阶,坐上那把天下人人仰望的椅子。
淡淡的笑溢出嘴角,那笑颜说不出的嘲讽,也许他早就该知道,早就该知道玉儿是会走的,她不喜欢这太子府,除了相思阁。她不喜欢天御皇朝,除了这太子府。她不喜欢被困在这据她说是叫做金丝牢笼的地方,更不喜欢做金丝雀。她更不喜欢他利用她,但他还是利用了她,利用了他们的大婚之礼。
要夺天下,要统一五国,最先除去的就是五国的继承人,风国有无声,他根本就不担心,云国已衰落,云凤扬再有通天的本事也起不来大风浪,唯一难的就是水、月两国。
水惜缘、燕揽月,这是他十年前就想除去的人,有多少次是因为玉儿,生生放弃了,或者当他布置妥当,将要成功的时候,还是被她生生的破坏了。
玉儿!早在多少年前他就知道了,她是他的魔障,是他坐拥天下的阻碍,是一定要除去的……但还是爱上了,深深的爱上了,不能自拔。
于是就想尽一切办法的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两年前,水惜缘中了生死情劫,玉儿去水国,他知道再不行动的话,玉儿真的就被抢走了,于是他去找了凤无声。那时候的自己依然不知道,原来想要玉儿的心和他想要天下的心是一样的。
凤无声那时已经有了退的心,他岂能让他退,于是天堑谷,八方生死阵,他成了一切的主宰者,没想到水惜缘大难不死……
但他至少挽回了玉儿,玉儿舍弃了水惜缘,他就是要玉儿在八方生死阵里看到水惜缘坐拥天下,让四海之域染血,本是虚幻,但心魔在,就会当成是真的,于是,他在玉儿的心里住下了这一层语言,终是让她舍了水惜缘……
如今,那梦想就要握在手中,杀了水惜缘和燕揽月,这是一个机会,也许只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他怎么可以放过,怎么能放过?
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如玉的俊颜忽明忽暗,淡淡的月光笼罩下,看不清任何神色,许久,轻轻挥手,清润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喊了一声:“追风!”
“公子!”追风一袭黑衣,飘然的落在了莫清寒的身后,垂首而立,俊秀的容颜依旧是冷冷的。
“通知圣剑山庄,要冷清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水惜缘和燕揽月。”莫清寒俊眸森冷,绝色的容颜亦是冰寒一片。
“是!”追风应声。
“幻情的温柔乡居然奈何不了他们,这回我就要他们死。”莫清寒声音轻轻的,忽然俊眸一紧,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微微犹豫,沉声道:“凡是阻路之人,一律杀无赦。”
“……是!”追风一愣,低着头猛然抬起,看着莫清寒轻颤的背影,沉声的点了点头。他是通透之人,明白那阻路之人也包括那个人儿。
“下去吧!”莫清寒忽然间似乎很疲惫,玉手轻轻的抚了抚额头,挥退了追风。
追风瞬间消失了身影,带走了一片清冷,莫清寒缓缓转身,轻轻踱步到床前,静静的看着凌乱的白玉床,带走那人儿体味的锦被,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人儿还说爱他,就在不久前,那人儿还说永远也不会弃了他,如今呢?如今……却是这般……
缓缓坐下了身子,玉手拾起床头的白玉簪子,静静的凝视着,十年!从天堑崖上那个哭的看不出模样的小丫头,到五年后那白袍玉带的俊美公子,再到雪纺白纱蒙面的倾城美人,玉儿……牵连十年,一直不忍罢手,今日清寒就舍了……
舍了!真的舍了呢!天下暗门被我控制了起来,无声的落凤山庄传不进半丝消息,枫叶林,栖凤谷,玉儿……该是我们了断一切的时候了……
心痛的麻木了,还是没有知觉了,莫清寒的心忽然空空的,那日父王说,要天下,就要学会毁了自己,那一日他便知道,毁了玉儿,就是毁了他自己。
父王毁了雨萱公主,所以他坐拥了一壁江山。如今,他毁了玉儿,那么天下就可以尽揽入怀,他这江山要比父王的大的多。
轻轻的闭上眼,玉手紧紧的攥着,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爱江山的,胜过爱玉儿。所以……今日的决定,他不后悔。
缓缓松开手,手心处红痕斑斑,俊眸轻轻睁开,不再有挣扎,迷茫,有的只有一片冰冷,从今以后,莫清寒只是莫清寒,是得到江山的莫清寒,不是牵挂玉儿的莫清寒。
边城郊外的枫叶林,枫叶林东南角,两树夹缝间有一小小的入口,被浓密的草丛遮掩,得奇门,入其口,其内别有洞天,是世人所不知的栖凤谷。
栖凤谷!属于世间阴障之地,毒蛇猛兽,连空气也有毒,入栖凤谷者,几乎无一生还之望,据说几百年前,一高僧在这一洞布了奇阵,对世外锁住了栖凤谷,从此栖凤谷为世人所不识。
如今,栖凤谷一狭窄山洞中,两个白衣的人儿相对而坐,白衣黑发,本是两身不然纤尘的衣衫,如今已经破碎不堪,发丝凌乱,除却眉眼中隐隐的风华高贵之气,几乎让人怀疑这可是风神俊美的水国太子惜缘?又可是‘天上神仙,地上揽月。’的月国第一公子揽月?
俊美的容颜满是疲惫的神色,白衣几乎成了黑衣,零碎不堪,两人相对而坐,两双凤目紧紧的盯着洞口处那两条盘踞在一起,向着他们吐着火红的信子的蟒蛇。
蟒蛇有几十米长,水桶那么粗,张着昂扬大口,红色的冠子泛着闪闪的红光,凶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两个洞内的人,似乎是在驱赶入侵者。
洞口似乎布了什么阵,两个人儿不出去,蟒蛇也进不来,就这样僵持着,已经是七日的时间过去。幸好山壁有清泉的水流下,两人还依然安在。
“看来你我是注定要葬身在这栖凤谷了。”水惜缘轻轻的转过了头,不再看那蟒蛇,看着同样疲惫的燕揽月,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即使葬身在这里,也是命中注定的事。”燕揽月也转过头,看着水惜缘,淡淡的道。
“命中注定么?”水惜缘微微一怔,忽而嘲讽的笑了,俊眸染上一丝飘渺之色,声音依旧沙哑:“是啊!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呢!”
命中注定遇到那个人儿,命中注定让他爱上她,又命中注定得不到,再命中注定放不下,才有了今日之祸,才被困在这里,也许更会死在这里,而且为世人所不知。
“后悔么?”燕揽月看着水惜缘嘲讽的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凄凉。
“在缘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后悔两个字,十年前我就知道,我把握不住那个人儿,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义无反顾?”水惜缘收回飘渺的目光,看着燕揽月,继续道:“被追魂阁和蝴蝶门追杀,跳下了无一活路的天堑崖,那时候的水国太子就死了,被晴儿救活的只是水惜缘而已。”
燕揽月不语,水惜缘继续道:“但是天下人不这么认为,莫清寒更不会这么认为,就连你燕揽月也不会这么认为,甚至晴儿的心里,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心里,我只是水国太子,必须继承皇位的水国太子,又岂知我早已弃了那个位置?”
“万千奈若何,只能说是这个身份误了惜缘一生。水国终是生我养我之地,水国江山终是父主的心血,水国万民爱我拥戴我,惜缘岂可负义?”水惜缘的声音低沉了起来,看着燕揽月:“对晴儿,惜缘一直是没有机会的,她未曾给过我任何机会,我说弃了江山,晴儿的心是根本就不信的,所以,既然无望,我就摆出要争夺天下的心又如何,莫清寒要得到,也不能那般的轻易。”
水惜缘俊眸半眯着,眼波涌上一抹幽光,那光几乎晃了燕揽月的眼睛,这样的水惜缘,几年未见了呢?才记得初见他,那般的潇洒飘逸,俊秀挺拔,那时候的水惜缘,你根本就想象不出他是一国困在深宫的太子。
“她的心里是有你的,若不如此,两年前你中了生死情劫,她也不会前往水国。”燕揽月轻声道。俊眸涌上了一层黯色,真正没有机会的是他才是。
“是啊!那又如何呢!”水惜缘淡淡一笑,笑颜清冷:“还不是输给了莫清寒。只是没想到凤无声和他有那么大的渊源。”
轻轻的叹息,深深的无奈,水惜缘玉手拈起一缕发丝:“八方生死阵,那玄幻连我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晴儿又岂能平静?失了机会,便再也回不来了呢!”
“你是有机会的,我又何尝有机会?初见的时候被我错过,一错再错,终是错了许多。”燕揽月想起那客栈中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又岂知是几年后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没有机会么?呵呵……”水惜缘转头看燕揽月,俊眸轻眨:“你揽月公子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只是一直不愿而已。”
“哦?”燕揽月一愣。
“江山你很想要么?”水惜缘看着他。
“非吾所愿,亦不是吾心所求,岂能要?”燕揽月轻轻的叹息,沉声道。低沉的声音有着泄不去的沉重。
“那你为何要争这江山呢?”水惜缘俊眸紧紧的盯着他。
“为了安心而已。”一句话,简简单单,争江山,只是为了水国安好,父主安心,万民安然,这也一直是他的责任。月国第一公子的责任,月国主的期望。
“如今呢?”水惜缘依旧看着他,如今的揽月公子还是为月国而活么?
“如今……”燕揽月微微抿唇,俊眸凝视着前方,脑中一闪而过的只是那人儿一袭白衣静坐抚琴的背影,忽然有什么迷雾散开了,轻轻转头,淡淡的笑看着水惜缘:“如今月同样为自己而活。”
“不后悔么?”水惜缘也淡淡的笑了,看着燕揽月,公子揽月终于在这一刻退却了凡尘之色,有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为自己而活,一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历经了半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容易。
“后悔何来?”燕揽月笑看着水惜缘:“云国的云青湖,月就想与那人儿飘然而去,再不理会世间的凡尘俗世,奈何终是失了机会,莫清寒与蝴蝶门上演了一场好戏,我又何尝不是输了?”
“呵呵……那场戏确实很精彩……”水惜缘似乎笑的很是开心,看着燕揽月:“晴儿怕是还不知道蝴蝶门其实是凤无声的吧?”
“也许知道,只是不想承认而已。”燕揽月也笑了。
“嗯!说的有道理,在她的心里,我们还是差莫清寒很多。”水惜缘似乎看开了什么,笑的漫不经心,看着洞口的那两条蟒蛇,仿佛凶猛的蟒蛇此时也不那么讨厌了。
“不是差很多,只是爱而已,她爱他,所以可以接受他的一切。”燕揽月摇摇头,也看着那两条蟒蛇,忽然间觉得它们可爱了起来。
水惜缘不再言语,爱!多么美好而沉重的一个字,他得到了万千宠爱,却也留不住那个人儿的心,也许明日,也许就在今日,他就在这几尺见方的小洞口就这样安然的去了,那个人儿也是不知道的吧?因为她的心里不爱他。
燕揽月也不再言语,爱!揽月公子生下来就单薄世事,更因为拜怪圣真人为师,真人是世间少有的得道高僧,从此他更加的单薄世事,那个人儿,本以为他能脱离这情字,终是在遇到那个人儿之后动了情,知道她的性情,终是不敢向前迈那一步,因为那个时候,他有放不开的责任。
从小就知道,燕揽月的一生,是为月国的江山而活,什么时候改变了呢?在遇到那个人儿的时候,才知江山是可以放弃的。他转眸看着水惜缘,争斗了多年,如今才知道,他们的心是一样的,江山对于他们来说,是可以放弃的……
风雨天下篇 第二十三章 一堵江山
天启三十一年九月二十日,萧寒玉携带‘无字天书’从天御皇朝出走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天下,刚刚有些平静的天下再起狂澜。
第二日,萧寒玉前往边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小江湖势力帮派再次纷纷出动,由四面八方向边城聚拢而来。
杀萧寒玉,夺‘无字天书’,已经成了每个人的心魔,早先有天御皇朝和莫清寒保护,人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萧寒玉从天御皇朝出走,大多数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虽然天御太子清寒并未通告天下说萧寒玉不是天御皇朝的太子妃,但也未有任何明确的表示,至此被野心蒙住双眼的人们开始无所顾忌的疯狂了起来。
一时间,江湖帮派,贩夫走卒,阴谋家,野心家,被利欲熏心的人们,齐齐聚往边城。通往边城的各方要道上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人不断涌过。
时间就像倒回了二十年前,雨萱公主携带‘无字天书’出走是一样,江湖风云榜再起风云,萧寒玉又一次坐上了榜首之位。
萧寒玉和暗夜骑着两匹上等宝马连夜赶路,天明的时候出了天御都城栖煌。当然第一时间也得到了她携带‘无字天书’从天御出走的消息。
栖煌城外,萧寒玉缓缓勒住缰绳,回身看着身后,天边刚刚涌上一线曙光,栖煌城肃穆而立,视线透过栖煌城,她似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儿立在相思阁的窗前凝视着她,凤目幽深复杂。
黑衣黑发,绝代风华,一牵连就是十载,玉儿和清寒的情意是否就这样告别了呢!心痛的无以复加,尽管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但也并没有料到这一日会这么早的到来。
牵连十载,相守月余,清寒的江山和玉儿的原则,矛盾的纠缠在一起,两个人儿,各有各的防备,终是难以走到一起,尽管有时候心靠的很近。
袖中的玉手紧紧攥住马缰,薄唇微微抿起,轻轻的转过头,目光不再迷茫,不再挣扎。清寒!你终究是做了决定,但我还是很感谢你多给出的这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足够我躲开那些人,两个小时足够了……
“暗夜!发出‘天下暗门’追火令。全力将那些人引出边城,不到必要的时候,万不可染血。”萧寒玉轻转凤目,看着身边的暗夜沉声道。
“是!”暗夜沉声应道。
“传令风使,以最快的速度接掌‘天上人间’,将冷无艳押回‘天下暗门’明刑堂,废去武功,等候我回去处置。”萧寒玉微微犹豫,再次沉声道。
“是!”暗夜应声,依旧是清清冷冷,没有半丝波动。
“召集云使,前往边城枫叶林,全力查找惜缘公子和揽月公子的下落。”萧寒玉双眸凝视着边城的方向,那二人一定是逃出了莫清寒的手掌,若不然清寒不会这般的急着将她出走的消息公布天下。
“是!”暗夜再次应声。
“另外……算了,还是别打扰凤师兄了……”萧寒玉似乎还要说什么,忽然就罢了手,最后在回头看一眼栖煌城,清冷的声音道:“走吧!”
骏马嘶鸣,四蹄扬起,箭一般的向前冲去,白衣黑发,衣袂飞扬,这一刻的萧寒玉又成了晴姑娘,有多少时日没有这般飞扬的感觉了呢!萧寒玉嘴角淡淡才溢出一抹笑。
她果然还是喜欢江湖的,无论是晴姑娘,还是玉公子,那太子府,或者是金碧辉煌的皇宫,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安身之地。
清寒!你以为你控制了我‘天下暗门’么?论心思玉儿也许不及你,但我有我要守护的东西,无艳,十年前的这颗棋子你虽然藏的很深,但玉儿不是那愚昧之人。
玉儿没有小娘亲的慈悲心肠,玉儿心狠,所以注定玉儿不会走小娘亲的路线,我要救的人和我要守护的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暗夜紧紧的打马跟随在萧寒玉的身后,跟随这个女子五年,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化,五年,她身上有一种东西永远不变的,就是原则。
落凤山庄,落凤阁,凤无声懒懒的躺在长长的貂皮软榻上,凤目轻轻的合着,一双玉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发丝,长长的银丝被拧成了一缕,依然柔顺的躺在他的手心处。
窗外的细语拍打梧桐的声音,‘啪啪’的响声,给宁静的午后平添了一种格调,不冷清,却震颤人的心弦。
那个人儿携带‘无字天书’出走天御的消息终是在两日前传进了他的耳朵,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就得到了消息,甚至更早,但他没有动,一丝动作也没有,就跟从来就不曾知道一样的平静。
如今已近是两日过去,再有一日那个小人儿就该到边城了吧?枫叶林,栖凤谷,师叔的得意弟子,天玑真人的唯一传人,又岂能难的住她?清寒!有时候你未免太小看玉儿了……
天下,困住了多少人,清寒!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但希望你真的不会后悔,真的像你做出来的事情一样的不后悔。
轻轻的睁开凤目,缓缓坐起身,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九月的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心也凉了呢!玉儿的心是否也一样的很凉呢!
“凤影!”许久后,凤无声轻轻的唤了一声。
“公子!”一阵清风吹过,一袭黑衣的凤影站到了凤无声的面前,不同于所有的暗位,凤影全身似乎笼罩着迷雾,即使站的很近,你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就是一直守护凤氏家主的影位,凤影,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深浅。连凤无声也不知,十年来,凤影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十年前的凤氏内乱,凤影一夜之间便扫平了内乱,扶凤无声坐稳了家主之位,第二次就是今日。
凤影单膝跪地,垂首而立,看来就像是一团黑雾,朦朦胧胧的,透过黑雾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圣剑山庄是否全部出动了?”凤无声看着凤影,沉声道。
“是!”飘飘渺渺的声音,似一阵风吹过,说过了听的人就会忘了他的声音。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什么?”凤无声微微抿唇,轻声问道。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水惜缘和燕揽月,凡是阻路之人一律杀无赦。”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地狱的幽灵,依然是听过就忘。
“果然!”凤无声俊颜没有半丝波动,声音同样是平静,微微蹙眉:“如今情况如何?”
“还是未找到水惜缘和燕揽月的下落,晴姑娘已经过了历城,明日应该可以到边城。”凤影似乎知道凤无声想问的是什么。
“嗯!”凤无声轻轻的点了点头,袖中的手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尽管知道那个人儿的本事,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明日便可到边城……玉儿!你的心里究竟是牵连那两个人儿中的谁呢?还是都有理不清的牵挂,让你弃了清寒,如此的义无反顾?
若是我……若是我……你会不会也如此的对我?站在这个立场,无声怕是没有机会了……
深深叹了口气,视线凝聚到面前的凤影,微微抿唇,俊眸渐渐清晰,低沉的声音轻声道:“三日时间,权利控制水、月两国。”微微顿了顿又道:“我不希望看到鲜血。”
凤影似乎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凤无声,又迅速的垂下头,一团迷雾渐渐的幽深,半响清冷的声音郑重的道:“是!”
不想看到鲜血,帝位的争夺,怎么会没有鲜血?公子怕是为了那个人儿吧?那个人儿不想天下染上血腥,那忠于凤氏,忠于公子的凤影就必须全力做到。
凤无声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从凤影口中听到‘是’字,那就是成了,清寒!你的江山,无声怕是就要帮你到这里了……
枫叶林,栖凤谷,一入枫叶林,再入栖凤谷,玄天幻阵,生死涅盘,一无幸存,玉儿追随他们而去,无声也要追随玉儿而去。
无论你的心里装着谁,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无声很多年前就立誓追随玉儿一生,所以……所以你是不能弃了我的……
玉手缓缓伸入怀,一块雕刻着凤型的万年檀木打造的令牌乖巧的躺在手心处,‘天下暗门’的凤令,玉儿不知道其实是有两块的,一块在清寒的手中,一块在他的手中。
清寒知,他知,只有玉儿不知。那一日玉儿要清寒将他手中的凤令交个给他,玉儿不知道双凤合代表什么,所以,清寒是不会给的。
如今,如今他怕是就会给了吧!此一时,彼一时,无声用风、水、月三国的江山换那块凤令的话,清寒可是会给?
淡淡的笑溢出嘴角,清寒!十年江湖相知,十年风雨同舟,作为同样流着凤氏鲜血的人,我们今日就来赌一把,赌你心里是真的想要江山,还是想要玉儿。
“凤影!既然水、月两国都在我们掌中了,那云国可以拿下么?”凤无声缓缓站起身,踱步道凤影的面前,细细的看着跪在中间面前的人。
“公子!你是看不清我的。”凤影忽然道。
“呃……”凤无声一愣,尴尬一笑,随即俊眸躲闪,看着凤影,强辩道:“我本来就没想看清你,只是躺的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而已。”
蓝衣银发,风华妖娆,凤无声似乎又成为了以前那游戏风尘的公子无声,凤影垂首不语,尽管靠的很近,凤无声还是看不清凤影的面貌。
“果然啊!果然!蓝氏家族的幻影功果然神奇。”凤无声玉手拈着发丝走了两步,一双眸子满是赞叹,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站住脚步看着凤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公子也想要云国?”凤影似乎不像先时那么拘谨了,反问道。
“嗯!想要!”凤无声点了点头。
“云国随时可以取来。云帝手中有‘天下暗门’的请恩令。”凤影道。
“什么?”凤无声讶异的看着凤影:“你是说玉儿把请恩令给了云凤扬?”
“是!”凤影肯定的点了点头。
请恩令!玉儿这是保了云凤扬,保了云国。多久前的事儿了呢!玉儿是通透的人儿,也许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凤无声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微微蹙眉,半响叹了口气,玉手揉了揉额头,看着凤影:“这件事情他知道么?”
“不知道。”凤影知道凤无声说的他是谁。
“看来玉儿早就为他铺了路了啊!云国的江山……清寒是被江山误导了啊!”凤无声俊眸复杂,忽而一笑,似乎万千迷雾散尽,看着凤影:“就要云国。”
“是!”凤影垂首应声。
凤无声微微抿唇,轻轻踱步,缓步走到一侧墙壁,轻轻一按,一道暗阁弹了出来,玉手轻颤着伸出,一方物事儿取了出来。
“公子?”凤影一愣,似乎知道凤无声要做什么,低呼了一声,飘渺的声音泄了伪装。
“悠吟!我就知道是你!”凤无声看着放在手心处的东西,又抬头看着面前的凤影,轻轻一笑,万千风华。
凤影身子一颤,连忙住口不语。
“玉儿可是你的妹妹呢!你就忍心看着她死么?”凤无声凤目凝视着依旧是一团迷雾的凤影,轻轻的道。
“你……你早就知道?”跪着的人儿身子忽然轻轻一颤,诧异的看着凤无声,虽然依旧是一团迷雾,但声音不再飘渺了。
“嗯!凤氏、蓝氏、风氏,三大世家几百年前就牵连在一起,风氏是你也不奇怪。”凤无声微微弯身搀起了风悠吟,清润的声音缓缓道。
风悠吟!风国青王府的小王爷,萧寒玉同父异母的兄长,浓雾散去,一张清俊的容颜现了出来,看着凤无声笑的狡诈的脸,暗骂这只小狐狸,但俊眸扫见他手中的物事儿,再次沉下了俊颜。
“你真的决定了?”风悠吟看着凤无声,这一刻,他不是他的凤影,他不是他的主子,只是朋友一般的对话。
“江山,我从来就不想要,风国的江山,我更不想要,能和玉儿逍遥江湖,不比那又臭又硬的椅子可好?”凤无声看着手中的玉玺,这是风国皇位的见证。
“你可是姓风啊!”风悠吟似乎有些激动,凤无声这是弃了江山,那风国的江山就不再了呢!他也是风皇族的子孙啊!这样可是不敬先祖?
“可我也姓凤。”凤无声俊眸一紧,沉声道:“无声二十一年,生命里虽然同样流着风氏的血,但我这二十一年都姓凤。”
“你……”风悠吟紧咬了咬嘴唇说什么,终是无语。
“王叔也是希望他的女儿安好的,悠吟也是一直暗中羡慕这个妹妹的不是么?”凤无声玉手缓缓伸出,拍了拍风悠吟的肩膀:“对于我们来说,风氏只是一个牢笼,当年王叔就被圈住了才负了雨萱公主,悔恨一生,悠吟自小就因为风氏这个姓氏,才成为不见天日的凤氏影位,名为保护,实为监控,这个姓氏给我们的不是快乐,而是负担,那我们又何必为了它悔了自己一生?”
风悠吟抿唇不语,俊眸挣扎,凤无声淡淡一笑,叹了口气,玉手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玉玺,清润的声音轻声道:“这个江山我是赌定了。四国换凤令,就看他的了。”
风雨天下篇 第二十四章 情何以堪
天启三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午时,经过层层阻力,萧寒玉和暗夜终于顺利的进入了边城。打马停在枫叶林前,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儿,雨萱公主,萧寒玉的小娘亲。
“娘亲?”萧寒玉一愣,看着前方阻住去路的身影,一袭蓝衣,黑发轻扬,小娘亲背对着她静静的站着,但那身上散发的气息,萧寒玉一眼便认出了是小娘亲。
本来在天堑崖避世的小娘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寒玉压下心中的惊讶,低低的唤了一声,勒住了马缰。
雨萱公主不语,依旧是没回头,还是静静的站着,背影说不出的沧桑、凄清,这样的情景让萧寒玉想起了十五年前跳下天堑崖时候的小娘亲,也是一样的旷世孤独。
“娘亲?”萧寒玉心里微微一紧,又低低的唤了一声,也许她知道小娘亲为何出现。
“玉儿!你还认我是你的娘亲么?”雨萱公主缓缓转过身,绝色的容颜,眉眼间是多年来看不见的轻愁。
“娘亲?您这是……”萧寒玉轻咬着唇,眸子一紧,握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紧攥了起来,声音有些微的发颤:“您是玉儿的娘亲,永远是,怎么能是认不认就说的清的。”
“那好!你现在便与我回天堑谷。”雨萱公主面色一松,眸子紧盯着萧寒玉。
萧寒玉身子一颤,回天堑谷?那……那两个人儿呢?便不救了么?不行,她就是为他们而来,不可不救。
“娘亲!恕我不能。”萧寒玉缓缓的摇摇头:“什么事儿都可以答应娘亲,但这件事不行。”
“玉儿!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雨萱公主面色一黯,看着萧寒玉坚定的神色,轻颤着音道:“你可知这里有去无回?”
“娘亲!无论是什么地方,我都要进去。”萧寒玉绝美的小脸没有一丝动摇,是啊!无论是什么地方都要进去。
“你……你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了娘亲么?你……”雨萱公主眼泪流了下来:“三年前,你要救水惜缘,娘亲不烂你,那是心里知道你一定会没事儿,今日……今日是无论如何娘亲也不能让你进去。”
萧寒玉抿唇不语,知道这些年一直在外,娘亲日日担心她,她确实没尽到做女儿的责任。
“玉儿!这一次你就依了娘亲吧!娘亲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的事儿,但娘亲是过来人,也明白玉儿的心情,但玉儿可是会体谅娘亲的心情么?”雨萱公主泪眼涟涟,低泣出声。
“娘亲!”萧寒玉看着雨萱公主的眼泪,多少年没有看见小娘亲的泪水了呢?似乎很久了。心微微一痛,但面色终是不松动。
“玉儿!清寒一直待你很好,人生一世,不就贵在遇到一个知你、爱你的人儿么?况且娘亲观你面色,你又……这是何苦呢?”雨萱公主用娟帕擦拭着眼泪,轻声道。
“娘亲!这些我都知道。”萧寒玉轻咬着唇,深深的叹了口气:“奈何你的玉儿已经被这万丈红尘困住了,终是脱不开啊!”
萧寒玉声音飘渺,透着深深的无奈。雨萱公主不语。
“娘亲!玉儿和你的心是一样的,你当年跳下天堑崖,玉儿如今进这枫叶林,同样是看天意。不一样的是,天堑崖下没有等你的人,如今这枫叶林中却有等玉儿的人。他们……玉儿都是不能舍弃的……”萧寒玉眸子坚定,是叹息、是无奈、是……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终是决心不可更改。
“这么说你还是心意已决么?”雨萱公主看着萧寒玉,这个女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从来就有自己的想法,这么决绝,是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啊!这何尝不是像当年的自己?
“是!玉儿心意已决。”萧寒玉勒缰绳的手紧紧的攥着,依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便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吧!”雨萱公主忽然抽出匕首,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的是自己如雪的脖颈。
“娘亲……”萧寒玉一惊,抓着缰绳的手险些不稳,急急的唤了一声。
“玉儿!娘亲只有玉儿,无论如何也不让你进这枫叶林。几百年前,天下第一高僧渡化真人便封了这世间的栖凤谷,真人一生至高修为,还不是被困于此?”雨萱公主看着萧寒玉:“玉儿!娘亲虽然知道你的冰极神功大成了,但这里不是别处,一人之力难以挽回的,也许……也许那惜缘公子和揽月公子早已经……你还是和娘亲回去吧!”匕首紧紧的帖着如雪的脖颈,微微一颤,鲜红的血滴了出来。
“娘亲……”萧寒玉看着那鲜红的血,面色一白,身子颓然从马上下来。
“玉儿!事有可为和不可为之说,既知不可为而为之,视为愚昧,已经是七日过去,惜缘公子和揽月公子也许早就……你岂不是白白误了自己还有爱你的人,何其不智之举啊!”雨萱公主丝毫不理会脖颈处的鲜血,看着萧寒玉痛苦的劝道。
“事有可为和不可为……”萧寒玉喃喃出声,微微蹙眉,紧紧抿唇,低着的头微微抬起,面色依然苍白,看着雨萱公主和那染血的脖颈,叹了口气道:“娘亲!你这是在逼玉儿啊!”
“玉儿!你是要娘亲死么?”雨萱公主身子一颤,匕首再次划了一道,鲜血立时的涌出。
萧寒玉看着那鲜血,心里一紧,松了手中的缰绳,眸子也流下泪来,身子不停的颤着,声音也同样轻颤:“不要!娘亲……玉儿听你的……回天堑谷……”
万千的无奈,万千的叹息,万千的感慨,人生最难的就是抉择,她的一生遇到了多少次的抉择,这一次终是输给了小娘亲。
“玉儿……你真的和我回天堑谷?”雨萱公主似乎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轻声道。看着萧寒玉惨白的面色,一阵内疚,但终究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嗯!回天堑谷。”萧寒玉点了点头:“玉儿早就该回去了!”是早就该回去了呢!她若早些回去,这之后的事情还会发生么?也许就不会了吧?
“你……你不进这枫叶林了?”雨萱公主面色一喜,匕首微微松动。
“不进了。”萧寒玉看着雨萱公主的眼睛,檀口轻起轻轻的吐出一句话,玉手轻轻一挥,一缕气线似风一般的飘向雨萱公主的胸前,在她震惊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定住了。
玉手松动,匕首掉到了地上,萧寒玉看着雨萱公主惨白的容颜,恼恨的神色,还有死灰般黯然的眸子,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