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续之颠倒不平记第16部分阅读
红楼新续之颠倒不平记 作者:肉书屋
亦不见朝廷之判,真真使人心焦!
紫鹃陪着落了一阵泪,方对晴雯道:“你素日是个明白人,现已如此,倒是顾念以后才是,如今你与他一处,终是不便宜,不若我回去求了姑娘,与我们回了北府才好。”侍书亦称如此。晴雯叹道:“我哪有那样的福气?只听说那袭人现下在太太面前说三道四,心下着实气恼,若不与她些教训,岂不白白耽误了二爷?”侍书紫鹃听她口气,显是心下仍放不下宝玉,亦便罢了,又与她几两银子,嘱咐半日方去了。
亦巧得紧,这日晴雯出门恰遇见上街的小红,亦听说了一早鸳鸯被撵之事,故猜度着她无处可去,必是去贾母墓前了。故忙使泓云牵了马,与自己同去。泓云因嫌轿子太慢,故道声得罪,将她携上马来,与她同骑。晴雯虽有些羞赧,但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对这泓云越发有心,自觉不枉此生。故亦红着脸上了马。一路狂奔,来至外郊。见那墓前影影绰绰一人,不是鸳鸯又是何人?
鸳鸯听晴雯说了经过,心下大叹,再想不到这祸事之后,亦有此巧遇,可见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晴雯见鸳鸯眼圈儿通红,知适才哭过一场,故道:“姐姐别想太多,如今且随我们回去,亦好盘算一下日后。”鸳鸯道:“自然是好,只恐扰了云爷。”泓云见鸳鸯楚楚可怜,且又与晴雯相处一段时日,心下对她亦甚倾心,越觉此女直率之极,极合脾性。故听鸳鸯如此说,忙道:“鸳鸯姑娘无须客气,宝二爷曾厚待于我,自不敢忘,天色已晚,咱们还是速速回城吧。”因仅一马,鸳鸯自不上去,故这三人行至城门,泓云方雇了一乘小轿,晴雯与鸳鸯坐了,这才同去了。这正是:上天安排巧中巧,昔日名伶今施恩。
竟红了些。”
黛玉扭身进了内间,只丢下一句:“就数你眼尖。”玉林笑着跟了进去,见黛玉仍靠在那窗内的塌上,道:“仔细受凉。”说着亦挨着黛玉坐下。黛玉道:“可打听清了?三妹妹她们府上就如此了吗?”玉林道:“怕是无回天之力了,大理寺奏了贾珍与四阿哥门人暗里来往之事,圣心大怒,故才有此呢。不追究家眷和无职男子,已是格外开恩了。”玉林顿了顿,方又道:“昨儿宝玉已被拿了,关进了大牢,怎么着也得受一个月的罪,唉!”
黛玉听闻,亦是心下一叹,道:“二哥哥若能使上些力,帮他一把亦是好的,他终是可怜的。”玉林道:“那是自然。毕竟我与他亦是自小有些交情,不过是这两年他们府上闹得张扬了些,方疏远了。”黛玉又道:“如此一来,恐三妹妹和四妹妹要伤心些日子了,可巧的是,她与逸世子的日子定在了中秋后,这一喜一忧,倒也够闹人心的。”
第九十一回(下) 惜春惜叹并蒂莲,细雨写意潇湘馆
玉林站起身来,接过紫鹃送来的清茶,深深吸了口香气,方道:“好歹逸世子与她心心相印,若然岂不又是一件难事?倒是惜春妹妹,不知陈世兄的讯,这几日我瞧着越发不言语了。”黛玉道:“陈公子竟不送个讯来,真真急人!”玉林道:“我这就使青儿哨探去,你且安心。”眼神一转,指着那茶道:“妹妹哪里得来的好茶?偏今儿才拿出来与我尝尝。”
黛玉笑道:“什么好茶!不过是毓公主教的玫瑰香露茶,我私下里加了些冰糖片,这才多了些味道。”玉林闻此,不觉面色微变,却不言语。黛玉又笑说道:“倒也奇了!前几日她巴巴地来府,转了一圈就匆匆去了,倒不知何故呢。”玉林道:“许是找母亲有事吧。”黛玉道:“母亲那日在呢,毓公主来了与我说了几句话,倒还巴巴地问你呢。”玉林听了,越发有些不自在,他本就因箐毓三番四次来寻而烦,今儿听了黛玉这番话,必是那箐毓又来府上寻了,她的心思,自己断然不会接受,今生今生唯黛玉一人足矣。玉林心下只想,若然与黛玉直言,恐她多心,又是一场乱子;倒该找个机会,与那箐毓说清为好。
一时,外头雨声越发紧了,玉林抽出怀表,道:“竟晌午了,这天却还阴阴的,想与妹妹逛逛都不成呢。”黛玉道:“怎就不成?你不是说过‘雨中闲步,胜却无数’吗?”玉林笑道:“我何曾说出此言?定又是妹妹的杜撰了!”黛玉歪着头亦笑道:“怎见得是我的杜撰?不过是我记得你的昔日旧语,你却无心无肺,偏偏忘了罢了。”玉林见她笑嫣如花,心下甚喜,只携了黛玉的手就要出去。
紫鹃见此,忙与黛玉加了件衣裳,又说要跟着,玉林笑道:“你且在家就是,倒是让雪雁跟着吧,一会子青儿回来,他们倒要商议大事呢。”说着朝黛玉挤了挤眼,黛玉会意,只掩着帕子笑,立在门边上的雪雁却羞红了脸,只道:“这却不能了!连世子爷也来取笑!一会子见了他,偏要狠说他一顿呢。”紫鹃见玉林黛玉出了门,笑推雪雁道:“快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帮着预备的,可不要外道了,只管说就是。”
雪雁笑啐她一口,拿过油纸伞,回头笑道:“我若与姐姐外道,这府里只怕无人可靠了!”此语真诚之极,倒教紫鹃一阵心暖。瞧着他们去了,这才回转身来,将那散在案上的诗词歌赋收拾了,又加了些香,见院里竹林下泥迹斑斑,恐滑了黛玉,便叫过那侧院里正在玩笑的梅兰竹菊四婢过来打扫,这人手多自然也快,一会子功夫,那点点青石映着那斑斑竹林,再和着那雨声、风声,倒亦是一曲天籁之音。紫鹃忙了半日,见诸事完备,这才自坐在那廊下,合掌默念,却听鸳鸯的声音传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二回(上) 三故婢哀叹金玉,两重离痛击政妻
却说鸳鸯见紫鹃在那廊下默念,笑道:“好妹妹,你这念的是哪门子经?又不对着菩萨。”紫鹃见是鸳鸯,忙招呼她坐,道:“姐姐怎么来了?可是三姑娘有什么话要说与我们姑娘?”鸳鸯道:“怪道人说你一个心眼里只有你们家姑娘呢?我来这里,偏是三姑娘差来的不成?”紫鹃笑道:“既是姐姐亲自来,定是有什么要事了。”她见鸳鸯身上有些湿了,道:“姐姐快进屋,小心凉气。”
说着二人携手进去,紫鹃见鸳鸯没了适才的说笑之色,满脸凄楚,忙问何事竟会如此。鸳鸯拭了泪,方把贾母留与几位姑娘的体己之事说了,又叹道:“可惜我白白应了老太太,竟半点子拿不过来,真真愧对姑娘。”紫鹃劝道:“听你这意思,这事还有二奶奶的份儿,她历来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定是有些办法的。”鸳鸯道:“但愿如此呢。唉!适才我来的时候,三姑娘还在说呢,明日是老爷被押出京的日子,偏亦是宝二爷与宝姑娘成亲的日子,这该喜该忧,真真是上天捉弄。”
紫鹃正欲说话,晴雯蹦跳着进来,道:“这雨越发大了!淋我一身!”这二人见晴雯穿着一件粉红绸袖石榴裙,眉眼间亦画得十分精细,都道:“这大雨天的,穿成这样!活该你不怕雨淋呢!”晴雯抓过帕子,在身上细细擦着,笑问道:“适才姐姐说谁要成亲?可是林公主与世子爷吗?那可好了,我又能长长见识了!”紫鹃替晴雯倒了杯热茶来,方道:“鸳鸯姐姐正说宝二爷与宝姑娘呢,不知明儿该怎么着呢。”
晴雯道:“还能怎么着,咱们且听姑娘的就是了。三姑娘身上有恩旨,不能擅自出这门子,四姑娘早就说了,她必是不去的。再说了,即便姑娘们要去,恐太太亦不让呢。”紫鹃道:“这话我却不明白。三姑娘和四姑娘如今亦是有身分的,太太竟不巴结不成?”鸳鸯道:“这种日子,必是怕夺了宝二爷和宝姑娘的喜气和风头吧。”晴雯呸了一声,气道:“都什么地步了!还讲究风头喜气,我却不信,宝姑娘明儿能安安稳稳地成亲。”鸳鸯叹道:“宝二爷还在大牢里呢,这个时候,成的什么亲呢!”晴雯紫鹃一怔,方想起那宝玉如今在牢里受苦,故都停了言,默念着昔日宝玉待她们的好处,亦觉心痛,只盼这一月时光快过,得以全身而出。
第九十二回(2) 三故婢哀叹金玉,两重离痛击政妻
且不说这三个昔日贾府旧婢的计较之言,只说王夫人这边听袭人进来悄说了平儿之言,王夫人惊道:“怎这么快!我原想着等宝玉出来,使他与宝丫头过了大礼面,也好拜别老爷。亦算是全了礼数。”说着竟掉下泪来,袭人听了不觉有些心酸,知太太言语里只相中宝钗一人,虽早允了这姨娘的位子,只如今府中大不如从前,虽倒腾着弄了些,终是差得极远,况想至宝玉在牢里受苦,亦是心焦,却无奈圣旨已下,任是谁亦是无法的。
王夫人问袭人道:“明日暂不办事,可说与姨太太了?”袭人道:“本欲去说呢,偏听了这话,这才来见太太。”王夫人起身道:“罢了,既是咱们的不是,我且豁出脸面去一趟吧。”说着使玉钏看家,袭人跟着,一路无话,东转西拐,到了梨香院。王夫人见外门松着,亦没个小厮,不由摇头道:“这也太不小心了,若少个什么,可怎么得了!”
一路进了那院子,却见屋内空无一人,昔日的家具古玩亦空空如也,王夫人袭人均大惊,忙忙地四处找了,独见府里原来在梨香院的婆子,在那角门边上坐着打盹,袭人忙推醒她,那婆子揉着眼睛,见是王夫人和袭人,却并不起身,只道:“太太怎过这边来了?”王夫人急问:“姨太太一家子去哪儿了?怎一个人都不见?”那婆子道:“昨儿就走了!趁着那边乱的时候,宝姑娘说与姨太太回金陵去,薛大爷亦跟着回了,这京城的铺子也开不下去了。”
王夫人闻听,顿觉五雷轰顶,再想不到竟有如此突来之事,再想不到薛姨妈竟不顾骨肉亲情,违了当日之约,再想不到她们娘们儿竟连个招呼不打便悄悄去了,王夫人越想越气,这身子不由一软,头越发疼起来,袭人见王夫人面色发黄,忙忙扶着回那小院子去了。玉钏相帮着袭人把王夫人安顿好,又拿出素日剩下的药丸吃了,这才好了些,王夫人只抚着心口,半靠在那炕上,只道:“是我错看了她们!是我错信了她们!”
袭人玉钏亦是无法,只在屋内静静地伺候。一时日落暮至,玉钏熬了米粥来,袭人相帮着劝说王夫人吃一点子,麝月却闯了进来,叫道:“可了不得了!二奶奶和平儿也不在了!”袭人玉钏均大惊,王夫人挣扎着起身,指着麝月问道:“你……你再说一遍!”麝月见王夫人眼中的寒光,不由一颤,却仍道:“适才我却找平儿要些花样子,见屋里黑乎乎的,像是没人,就忙点了灯,那屋子里空空的,二奶奶的衣裳包袱也不在了。”
王夫人听了,忽觉眼前越发黑起来,却强问道:“那小红呢?”麝月道:“许是也去了,我瞧那案上有一张纸条子,便拿了去给大奶奶瞧,大奶奶说上头说的是二奶奶带着平儿寻琏二爷去了。”王夫人气道:“寻什么琏儿,不过是舍下我们自去罢了。”又想至凤姐若然带走贾母留下的大批体己,心下越发恼怒,一时她这急火攻心,竟厥了过去。袭人麝月玉钏见此,只顾呼天喊地,亏得李纨听着动静,过来忙忙地拉开三人,扶着王夫人躺下,又使袭人外头寻个大夫去。
第九十二回(下) 三故婢哀叹金玉,两重离痛击政妻
再说宝钗母女,却并非躲那成亲之事离开梨香院,只因那忠顺世子闻听王妃退了亲,着实不甘心,隔三差五的跑过来说些淡话,弄得宝钗躲也不是,留也不是。薛姨妈见家内已无多少银两,又见那忠顺世子着实不成体统,无奈之下与宝钗商议了,金陵尚有几间房子,狠狠心回去亦是好的。
宝钗听了,亦是无法。心内虽苦,终已至如此地步,无权无势,无钱无银,又拿何去寻找依靠?想至宝玉心腹俱酸,念至他的一番情意,走前竟不能见上一面。再想至那心底默念之人,更加心痛,终是无缘得见,终是命运使然。故这宝钗与薛姨妈收拾了,薛蟠因输光了家财,心下无理,见他妈和妹妹作此打算,亦只好跟着,这薛呆子又岂能不知,离了这二人,只怕他连饭亦吃不上呢。宝钗本欲辞了王夫人而去,却被薛姨妈拦住,怕王夫人说出成亲之言,若然应了,宝玉又落得如此,岂不生生害了宝钗?宝钗听了,亦觉有理,虽觉违背情理,亦便罢了。
这厢贾府内走的走,散的散,病的病,故如今这小院里不过剩了王夫人和李纨及袭人麝月玉钏几人,李纨因贾兰进了大牢,心痛至极,却一妇道人家别无他法。今见连凤姐平儿亦去了,亦觉这世道人心,真真不可叵测。想至日后,李纨乱无头绪,这家里的银子和老太太留下来的体己,都在太太手里攥着,唉!横竖我们娘们儿是那草上的藤,依附着别人过罢了。李纨暗暗思虑,却又不停手地帮着袭人伺候王夫人。
那王夫人在这一重又一重的冲击下,竟变得痴痴呆呆起来,整日里只嘟囔着一句“看错了,错看了!”原本的太太作派,早不见踪影,衣裳滚了多少褶皱亦不去管,只见着人拉着就说那一句。李纨见此,不由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偏宝玉亦不在,倒是有个爷们儿,咱们亦有个主意。”
袭人见王夫人半日之内竟变成如此模样,心惊之余亦是担忧,若太太如此下去,那自己在这又有什么意思?就算宝玉出来,这婚嫁总得过了三年孝期,莫说三年,就是三日,亦不知这府会成了什么样子。唉!袭人暗叹,面上却对李纨说道:“许是太太一时迷了,待我出去多抓几副药,或许就好些了。”李纨点头道:“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且试试就是了。”说着又吩咐麝月玉钏去熬药去。
麝月玉钏出得门来,见这小院内静似空洞,皆是哀叹,玉钏回首看向那屋,眼内闪过一丝颜色,麝月却未看见,只拉着玉钏道:“倒是她仗着原来的势,如今事事皆不做,全推给咱们,昔日竟没看出来!唉!”玉钏知她说得是袭人,那麝月平素看着笨笨的,终被欺负久了,亦有些心结,况袭人自打偷拿那玉拜敬神佛露出私心之后,越发让人窥探到她的野心,故这麝月竟与袭人越来越远。这正是:看似情深无芥蒂,怎奈日久见人心。
第九十三回(上) 北王府赏月团聚,破院落再出端倪
一时中秋将至,这京城内外皆忙碌起来,平常百姓不过是将攒了一年的好玩意这会子拿出来,一家子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达官贵人府邸前却熙熙攘攘,轿马不断,这多半是外官趁着节气前来打点关系。当今这几大王府,独数忠顺王府门前热闹,平头百姓见了皆叹这府权势;北静王府这几天亦是帖子不断,黛玉因头一次接这样的事,不敢擅自做主,遂将那帖子收了,拿与北静王妃看去,北静王妃看罢道:“王爷早就说了,送点子家常果子倒没什么,就恐这些人怀着别的心思,那礼看似平常,指不定内中就有什么玄机,万一弄出来,惹人闲话不说,单这些年积攒的清廉之名恐亦赔了进去。”
黛玉道:“姑妈说得是,只不让这些人得了准话,恐于府里亦是不好。”北静王妃沉吟了一会,道:“还照往年的例,使人写了府贴,说明概不收礼就是,这些人回去亦能有个交待。你再打点些京城里的出挑吃食,分与他们,大老远的来了,亦不容易。”黛玉笑道:“这倒是极好的,那些人拿了东西,亦不会说出什么来。”说着就要去办。王妃叫住她笑道:“你兰姐姐身子沉了,皇后又要她伴着,这几日恐是过不来了,你就多担着些吧。”黛玉道:“这是自然,何需姑妈吩咐?”王妃见她如此伶俐,亦是心喜,只盼着早日与皇上提了,早些与他们成亲才好。
探春惜春见黛玉忙碌,亦是相帮于她,故这事虽多,却合三人之力,亦是好办。探春因箐逸不时来府,心绪好些,越发露出以往的爽朗之气,独惜春因陈梦曦久未来讯,思至自身命苦,越发心碎,她自来研读佛经,故大有将这世道看破之态。这日,三人坐在那枫晚亭上,黛玉见惜春越发消瘦,知定是为那陈梦曦之故,欲把那陈府恐受牵连、陈梦曦被锁在家里,如今正与父母僵持之事说了,又恐惜春多虑,越发于身子无益,故硬忍了下去,强笑道:“今年这八月节倒是极好,风清日平,凉意丝丝,赏月甚好。”探春道:“月圆年年独不变,赏月人却不见当年。”黛玉知她思虑家人、感叹这世事,转念一想道:“好妹妹,你奉了旨意不得乱走,我知你心心念念着那边,只如今这样,倒合该宽些心才好。”
探春听了,笑道:“你且放心,我历来看事开阔,府里有如此结果,多是咎由自取之故,我又岂会看不开?只人常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头上顶了一个贾字,又岂能不挂心?”黛玉见她笑,亦是心安。忽听到惜春在旁低低叹道:“我说你们亦糊涂了些,什么放心、挂心,不过是一个理罢了,心断至死方是功德圆满。”探春黛玉皆知惜春此言为何,都劝道:“早就使人打听了,陈公子那边定是有什么事,若不然早就巴巴地来了。”惜春听了却不言语,只呆呆地看着亭下的那丛并蒂莲出神。
第九十三回(2) 北王府赏月团聚,破院落再出端倪
这日,中秋佳节,各府均是欢天喜地,团圆美满。皇后亲赐御宴于熙林公主,当今听了黛玉救得皇后性命一事,早将她的年份加了两成,赶在中秋又赐下大批绸缎美酒,闹得兰香直取笑黛玉:“你这个干闺女竟比我这个亲公主还强!”北静王爷王妃因事事顺心,亦大开宴席,兰香思林在宫内陪驾赏月后,便回至北府,与家人团聚。
北静王妃又念及探春惜春,恐惹她们伤心,故吩咐上下好生伺候,不得多出言语。探春惜春深感其恩,故亦打起精神,与王爷玉林黛玉等一起饮宴。那畅隐阁前,集合族美食所长,飞禽走兽,稀罕果品,无不堆砌,一轮明月当空,风声袭来,树影婆娑,映着那水中的明月亦摇摇晃动,再借着那画舫上小戏子清亮之声,竟又是一番不同于繁华嘈杂的意境。
且不提北王府这边的浓浓团聚之意,再说那贾府的小院里,虽月光如洗,倾洒院中,却如一团白布蒙住一般死气沉沉,宝玉贾兰皆在狱中,贾政贾琏如今在发配途中,凤姐平儿尤氏邢夫人皆收拾包袱去了,只剩下这李纨袭人麝月玉钏在此,外加一个前几日忽痴痴呆呆的王夫人。
李纨坐在那冷冷清清的屋里,瞧着那月色竟越发惨白,看那炕上的王夫人,竟越发不知人事,糊涂得竟连人也认不出。“唉,真真不知这哪一世造的孽。”李纨心叹。外头隐隐的丝竹之声传来,李纨越发心寒,思至往日,竟觉恰似一场梦一般。李纨正想着心思,却见那王夫人竟抓起案上的油灯,满炕上绕来绕去,吓得李纨大叫袭人,袭人却不见踪影,忙自个儿上前抢下来,直对王夫人说道:“点着了屋子,可如何是好?”
李纨抢了油灯拿到桌上来,又唤袭人,外头无人应声,又叫玉钏,亦是无声,半天方见麝月挑帘进来,李纨气道:“这大节下的,竟一个使唤的人也没有!都去哪里混去了?”麝月低着头道:“我在那屋睡迷了,袭人和玉钏打下午就没见,晌午候玉钏说是奶奶使唤她出门,这会子也没见回来,奶奶竟不知吗?”
李纨道:“我何时使过玉钏出门?定是这丫头偷懒,自个儿出去玩了。袭人怎地也不见人影?她素日可是太太面前最得使唤的。”麝月摇头道:“谁又知道?她如今的款儿越发大了,去哪儿焉能与我说不成?”李纨听这麝月说了半天,头绪越发乱糟。借着那透进窗棂子的月光看去,两侧屋子竟越发黑觑觑起来,李纨心头不由闪过一丝念头,忙忙地起身翻那包着黄铜角的柜子,素日王夫人攒的体己首饰并老太太与探春惜春宝玉的体己全在哪里放着。
第九十三回(下) 北王府赏月团聚,破院落再出端倪
果不出李纨所料,柜子里空空如也,连那两块新绸缎布料亦没了。李纨跪在炕上,拍打着膝盖惊道:“我的老天爷!这到底是谁拿的?竟一点子活路也没了!”麝月亦连滚带爬地上到炕上去,果真空了,想至袭人玉钏均不在,只叫道:“大奶奶,这定是咱们家里人做的了,如今谁不在,恐谁就是那贼了。”
李纨颓然坐在炕上,哀叹道:“真真想不到,她们竟背地里做下这样的事!玉钏打小跟着太太,袭人亦深得太太的心,果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说着那憋了几日的泪水下来,竟暗自哭泣起来,麝月在旁见此,亦是心下不忍,陪着掉泪。
这时,袭人提着灯笼进来,见这二人落泪,王夫人自在一旁嘟嘟囔囔,满手拽着那头发,越发乱蓬。袭人忙问道:“大奶奶,可出了什么事?”这二人抬头见是袭人,皆是一惊,齐问:“你怎这会子才回?”袭人托着手里的药包,道:“我拿了药,路上碰见我表姨,她们家的闺女你们是见过的,就是被撵出去的凌儿,刚办了喜事,非拉着我去她家看看,又赶上过节,这才回来晚了。”
李纨与麝月对视一眼,均心道竟不是她!那定是玉钏了!袭人见这二人神情,亦是奇怪,又四下里看看,问道:“怎不见玉钏?”麝月指着那柜子道:“你且上来看看就是。”袭人别了灯笼,爬上炕去,只看那柜子一眼,整个身体便呆住,面上更是惊愕,那神情竟好似盘算已久的东西,在只差一步就够到时偏被人拿去,袭人看那空空的柜子,越觉这心竟更空起来,一股苦涩伴着恼怒、懊悔,混杂在一起,直直涌上心头。
李纨见袭人这幅模样,以为她为太太心疼之故,故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亦是天命,且先去与太太熬了药吧,这晚上的药,还没喂呢。”袭人听了,呆呆地起身,抓着那药包去了,李纨见袭人有些发木,忙使麝月同去。
却说那王夫人辛辛苦苦、费尽心机、不顾情分攒下来的体己,竟真真在那玉钏手上。任是谁亦想不到,这十五六的丫头竟能隐忍到今日。自打她姐姐金钏跳井死后,她便在心底恨上了王夫人,一直盘算着时机为姐姐雪耻泄恨。她是贴在王夫人身边最近的人,那体己首饰和贵重之物,自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故有此一招,亦不为奇了。只可怜那王夫人,抛却骨肉之情、撕破脸面得来的东西,反成了他人囊中之物,而这他人却又不是旁人,竟是常年跟在身边的玉钏。这正是:可怜可恨又可笑,费尽心机偏得一场空。
第九十四回(上) 绝旧情花袭人去,冷月寒气政妻逝
且说玉钏将这体己首饰一卷而空,李纨掌家理事越发没了主意,况如今就这几人,又有什么可理,故这李纨心心念念只念着那贾兰,只盼他早日出来,也好图个相依为命。袭人麝月虽整日在王夫人面前伺候,自打那王夫人糊涂起来,亦懒了许多,尤为袭人更甚,她本就是一个面上忠厚、暗里极会打算的人,看如今这情势,除了宝玉,倒无甚可留恋之处。
这袭人想至宝玉,不由一阵心痛,终究是伺候了多年,哪能无一丝情义?况昔日在那大观园中,一众姐妹独他一人,而她作为宝玉的身边人,亦享尽荣光。谁又会料到?这大厦呼啦啦一朝倾倒,这热闹闹的一群人说去就去。袭人想至那些体己首饰,不由又痛又恨,真真自己被猪油迷了心,竟不知那玉钏还有这等心地,如今倒好,人财皆无,即便宝玉出来,即便与他做个大奶奶,守着这糊里糊涂的王夫人,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想至那日去她姨家,被撵出去的凌儿如今嫁了一家殷实的手艺人,那穿着打扮竟比自己强上十倍,不觉心下泛酸,想凌儿昔日不过是听自己调遣,凡事亦求与自己,如今竟真真颠倒过来。这袭人思来想去,真真是后悔不迭,又恨那玉钏。正愣神呢,却没瞧见李纨进来,李纨见袭人呆呆模样,推她一把道:“在这儿发什么呆根子!今儿太太的药还没着落呢!快些去抓药吧。”袭人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跟在李纨后头就要出门。
见李纨往王夫人那屋去了,袭人却又回转身来,在适才那炕上旮旯里摸索了半日,方抽出一个布包放在贴身的衣襟里,这才去了。却没留神麝月在那侧间隐隐的站着。
傍晌午的时候,袭人拿了药回来,却推说脚走肿了,使麝月去熬药,李纨无法亦只好如此,她眼下哪能使唤得动袭人?一时,麝月端了药进来,李纨相帮着伺候王夫人喝了。这王夫人如今头脑糊涂得很,再加上日日夜夜的闹腾谩骂,竟人不成|人,鬼不成鬼,若非李纨这幅心性,若府里其他的人,恐早就舍她而去。
麝月见王夫人今儿闹腾轻了些,吃了药,竟渐睡去。故悄扯着李纨的衣袖,李纨会意,二人出得屋来,麝月将适才袭人袖了布包一事说了,并道:“这事我瞧着蹊跷,故才来说与奶奶。”李纨亦是疑道:“她自昨儿回来便有些失魂落魄,偏那玉钏又做下这么档子事,莫不是连她亦生了去的心思了吧。”
麝月道:“这却不敢说了。她素日原就比我有打算,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她要做姨娘的心思,老爷大爷被拿了之后,太太越发倚重她,出的风头只怕没一个丫头比得上呢。”李纨听了道:“你是她调教出来的,竟也如此说,可见素日我真真错看了她,她的心眼子竟都藏在心底里。”说着悄唤了麝月往袭人躺着那屋去了。
第九十四回(中) 绝旧情花袭人去,冷月寒气政妻逝
二人进得屋来,却见袭人正在那炕上翻找着什么,昔日的一些衣服布料全都被她扯了出来,稍值钱些的都被分在一边的蓝布包袱里,李纨见了,心道果是她也有此打算。故冷笑道:“真真想不到,花大姑娘亦要收拾包袱去了。”袭人闻声扭过身来,面上一阵红,却静着声道:“大奶奶怎出此言?我不过是闲不住,收拾一下罢了。”麝月将那全新的绣纹衣裳抖了出来,道:“姐姐倒真会说话。我却不明白,偏就你的包袱里包着新衣裳,这剩下的姐姐怎不包上呢?”
袭人顿了顿,方强笑着对李纨说道:“不过是瞎收拾,奶奶别多心。”李纨长叹一声,适才面上的怒色退了大半,坐在那早没了弹墨垫的椅上,道:“你不必多说,既是你已把攒的几两银子拿了出去,就算是这些年伺候你的赏儿就是了。既是要走,就快些走,只有一条,这里的一丝一点都别拿走,别怨我狠心,只怕你们比我都要狠。”
袭人听了,身子一震,慢慢地下炕来,跪在李纨脚下道:“大奶奶既如此说,我只好听命就是。只求等宝玉出来,好歹与我个讯。”李纨道:“想不到你这铁石心肠的人还记挂着他,也好,只怕到了那日,这里连吃喝的都没了,少不得要有求与你呢。”这李纨一番话看似说得和软,实则绵里藏针,臊得这袭人捂着脸急急去了,竟连那卸下的镯子亦忘了拿。
李纨正与麝月将那衣裳收拾起来,却听那屋王夫人一声喊叫,再往下听竟没了动静,二人心知不妙,忙忙跑了过去,见那王夫人竟仰面躺在炕上,面色蜡黄,嘴角竟渐渐渗出一丝血来,李纨摇晃着王夫人,泣道:“太太,这可怎么是好!太太,且应一声啊。”麝月忙忙地去掐人中,人却仍不省人事。至天刚擦黑,月色初升时,那王夫人竟悠悠醒转,昏暗的灯下,只李纨与麝月二人在此相伴。
王夫人抬手拉着李纨,李纨拭了面上的泪,抓着王夫人道:“太太,你可醒了!这下好了!”王夫人显是没多少力气,眼神四处瞅了瞅,方低低地道:“成了这个样子,是我的罪过!想不到我死之前,竟是你和麝月这丫头陪着。”说着抓紧李纨的手,嘴里却唤着贾珠的名字,一时又道:“宝玉若出来,就交给你了,麝月来伺候他,我是极放心的。”又唤袭人,李纨麝月见王夫人的凄惨模样,越发落下泪来,越发不忍将袭人已去之事说出,只道她去拿药了。
王夫人微微摇着头道:“别瞧我浑浑噩噩了这些天,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是知道的,定是见如今大势已去,私自去了。真真往日我竟糊涂得很,偏信了她的话。”她又急又气,不由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李纨麝月见此越发惊怕伤心,越发不知所措,这王夫人吐罢血,鼻息竟仅剩下游丝,呆呆地瞅着那钻进来的月光,瞧着那树影中的圆月,带着悔恨与不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纨麝月痛哭一场,现下已无人无钱办理丧事,无奈李纨使麝月典当了几件衣裳,换了几两银子,做了一副薄皮板子,将那王夫人这才勉强埋了。探春惜春得讯,亦是哭了一场,又使侍书送与李纨一些银子,使李纨找人将那坟头修葺得好些,终不辱没了太太的身份。李纨自是应承,又觉这场场变故,麝月始在身边,越发觉她难得,故对麝月高看一眼,二人相伴依在这小院住着,只等贾兰宝玉回来。
第九十四回(下) 绝旧情花袭人去,冷月寒气政妻逝
再说那贾探春贾惜春,连闻府内这重重变故,亦是又惊又叹,真真不知这往日里说说笑笑之人,大难临头竟毫无情分。探春又听说赵姨娘和贾环早就被王夫人撵了出去,心下亦是一痛,终是骨肉,焉能不顾?只不知这母子二人能到哪里去,眼下亦是暂无他法。因探春与箐逸的日子近了,南安王府又送了讯来,欲接探春过去住几日,北静王妃听了,道:“此乃正礼,你是南安嫂子的闺女,成亲前去娘家住着自是应该。”
探春见坐在一边落寞的惜春,起身道:“倒教四妹妹与我同去,可使得?”王妃知其心思,道:“有何不可?惜丫头跟着去就是,若你恐那边不熟,让你林姐姐亦去就是。”探春听了,喜得连向王妃行礼道:“如此甚好。我本就想着这话,偏不好意思说出来。”北静王妃拉着她道:“一家子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偏你也拘谨起来。”
话音刚落,玉林黛玉进来,探春向黛玉说了适才之言,黛玉道:“郡主有了吩咐,我又岂敢不遵从,自是要赶紧收拾包袱跟着去就是。”探春笑道:“就你贫嘴巧舌!赶明儿你与世子爷的好日子近了,看我如何取笑于你。”黛玉连连摇晃着探春,笑道:“好妹妹,我却不敢了。”这二人一番作弄,闹得众人皆笑。独惜春苦笑之余愁意满怀,黛玉向玉林使个眼色,玉林会意。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回(上) 峰回路转似转机,南安小住三人行
且说众人见惜春面带愁意,玉林黛玉早使人去那陈府探听,原是那陈梦曦因抗拒与那吴家之事,被陈将军锁在府内不得出门,就连那中秋佳节亦没出来,那陈将军亦没料到这儿子竟如此固执,偏看上了一个惜春。眼见得他一天天消瘦,陈夫人亦是心疼,想至那日北静王妃的一番话,亦不无道理,所谓家祸不连累儿女,如今贾府人判的判,去的去,虽听说那贾珍与那四阿哥那边有些瓜葛,那惜春如今却住在北王府里,又是当今亲口允赦了的人,自是于惜春无碍。
这陈夫人思来想去,将这心中所想与陈将军好言说了,那陈将军眼见儿子如此,又岂能不疼?故亦是勉强应承,又道:“既是你我皆有此意,你且前去瞧瞧那姑娘,若是果真出众,就遂了他便罢。”陈夫人笑道:“这还消你嘱咐,我自是知晓。”说着吩咐管家去北王府打听何时王妃在家,只说要去拜访。
且说北静王妃得了讯,亦知定是为惜春而来,这心下喜一阵忧一阵,只盼惜春丫头能得偿所愿。故一早便与黛玉说了,使她与探春替那惜春好好打扮一番,黛玉听了喜道:“姑妈且放心就是,惜妹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稍加收拾便是极好的。”探春亦为惜春高兴,却忽想至万一那陈夫人带来的是坏讯,岂不白白高兴一场?悄与黛玉说了,黛玉顿了顿,方道:“依我看,若是如此,恐她这个一品夫人就不会亲来,咱们且先说与四妹妹好讯,亦能使她精神振奋呢。”探春听了亦觉有理。
这二人带着紫鹃侍书忙忙去了惜春屋里,藉着紫鹃那双巧手,将那惜春按在椅上,硬是替她梳妆了半日,惜春站起身来,黛玉探春细细瞧了,相视而笑,惜春嗔道:“大清早的,不让人好好念经,偏拿这些花儿粉儿的来玩。”黛玉笑道:“好妹妹,且将你那经文放下,今儿有好事登门,你必是要去的。”
惜春扭了身,瞧着那外面的秋风,低低地道:“只怕我这样苦命的人,今生不会有什么好事。”探春扳着她肩膀道:“瞧你,又来了。你的心思,我们均知,今儿且依我们就是。”惜春听了方露出一丝笑意道:“罢了罢了,既是公主郡主有命,我又哪敢不从?”三人正说着,却听外头兰香的笑声传来,黛玉笑道:“又一个话口袋来了。”
第九十五回(2) 峰回路转似转机,南安小住三人行
兰香如今腹部越发凸了起来,身子却看着灵便得很,一头闯了进来,拉着黛玉探春笑道:“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你们光顾着自己玩,偏也不去瞧我。”探春道:“这话真真冤枉了呢。我们昨儿还念叨兰姐姐了呢。”兰香笑道:“这不,我在那里听见了,这才巴巴的来了呢。”一句话说得满屋人皆笑。
兰香瞧见惜春,将她拉在身边细细的瞧了,笑道:“惜妹妹今儿装扮得宛如天仙一般,定是有何喜事?”惜春道:“不过是林姐姐和三姐姐作弄我罢了。”兰香道:“这我却听说了,一会子你且听母亲的传唤就是了。”惜春瞧这三人,皆是笑而不答,亦是不再追问,她心性向来是顺其自然,心平气和,况经陈梦曦之事之后,越发觉这世事无常,真真因果报应,不知会在何处,越发那心竟死了一半。
且说那陈夫人打点了重礼,带着丫头婆子而来,在那偏厅与北静王妃说了意思。北静王妃笑道:“真真你们开通。我就说嘛,堂堂一品夫人,断不会顾念那些。”陈夫人听了,面上一红,方笑道:“王妃谬赞了。只曦儿如此执拗,我这个做娘的,亦只好应了才好。”北静王妃道:“这才是皆大欢喜呢。”说着使绿珠却传惜春姑娘来,心下又恐惜春一个人拘束,故道:“兰儿今儿也来了,玉儿和探丫头都在家,陈夫人一并见见吧。”陈夫人起身笑道:“那倒是老身的福气了。”
一时,这四人前来,陈夫人欲按礼数行礼,被兰香黛玉拦住,探春行了半礼,惜春则行了大礼。那陈夫人见这惜春娇小之中透着一段不俗气度,那身上虽只穿了件青蓝绣蝶裙,却亦是别有一番风味,头上只淡淡地掐了只镶花珠钗,两侧发髻垂下青丝半缕,好一个出众的可人!
不提这陈夫人见了惜春心下赞赏,此时那惜春心下却如波涛汹涌起来,适才她进门听说是那陈将军府上,那印在心底的身影早就浮现上来,又瞧这陈夫人眉目之间,越发想起那陈梦曦,只如今他已另结姻缘,与自己又有何相干?偏又来招惹她作甚?那目中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