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 下第40部分阅读
红楼夜话 下 作者:肉书屋
湘云翻了个白眼,她对黛玉的火气最冲,冷哼一声,拉着薛宝钗往最远的椅子上坐。扯了半天不见宝钗移动半步。
史湘云嗔道:“宝姐姐”
薛宝钗正听里面南安太妃说话,怎容史湘云打岔,忙一点唇角,挣脱了被史湘云抓住的手。
史湘云被扫了颜面,气愤的独自往西边一坐,气鼓鼓的不理众人。
惜春冷眼看着,上前叫了黛玉往东头走。众姐妹倒分成了几拨,各有各的心事。
却说正屋里,北静王妃眼见南安太妃对林家小姐有话要说,心中便不喜,淡淡的问道:
“前几日听人讲,太妃的孙女说了人家?”
一席话激起好大的波澜,贾母嗔道:
“果是真的?老太妃还瞒着我们,亏得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
南安太妃有些得意的瞧瞧北静王妃,笑道:
“郡王妃好灵通的耳目,倒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刚下了小贴,我们王爷没打算张扬,等纳吉的时候叫众位夫人们去观礼”
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忙问:“相中的哪家少爷?”
史湘云家适龄的女孩儿不少,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最关心这个,攀比之心昭然若是。
南安太妃有心卖弄卖弄,可又怕众人嘲笑,便避重就轻的说道:
“长公主给做的媒,说的是她外祖家的表弟。”
众夫人先听得是长公主做媒,心中多有羡慕,可没多大会儿便缓过神来,贾母迟疑道:
“长公主的表弟?是哪个?”
北静王妃挑着丹凤眼,朱唇微启:“老太君怎么忘了,可不就是定北侯李家?”
史湘云的婶子惊讶的没合上嘴,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老太妃,心道这老太太胆子够大的,前两日还是忠顺王的死党,觑着人家一倒台,就忙改头换面,准备抱起三皇子的大腿了怪不得他们家侯爷说,南安郡王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
贾母称赞道:“原来是他家倒是门好亲事。不知太妃家哪位小姐得此好姻缘?”
屋中四下皆静,等着南安太妃的回答。
她们人人都知,南安太妃家只两个嫡出的孙女,且全定了亲事,莫不成老太太厚着脸皮,将个庶出嫁了过去?
那也不匹配啊
南安太妃淡然道:“是我们家大丫头。”
贾母等面面相觑,不肯再出声。南安郡王家虽然世袭罔替,但不是正经的宗亲,除去世子可以袭爵位,余下的儿孙们都不能有封号,太妃的大孙女也不是什么县主,听说是许配了南边的一户人家,怎么转眼就换了乘龙快婿?
南安太妃见众人不接话,她自己也有些讪讪的。儿子为了抱住三皇子的大腿,舍了脸面与人家悔婚,还非要自己找个适当的场合说出去。
“嗨,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大丫头许的那户人家也是王爷的故交,听说家里的孩子极好,虽没有功勋,但是学富五车,又是独子。可没成想,刚换了更贴,他们家才露出消息,说通房丫头在多半年前就生了个小少爷。我们王爷气的直说要闹上门去,被我们那苦命的大丫头拦住了,王爷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头一回掉泪。”
众人不免唏嘘,贾母连忙劝道:“好在识破的早,没耽误孩子一生的前程”
南安太妃擦擦没有泪水的眼角,当即转悲为喜:“也是这孩子福气大,长公主一听说这事儿,亲自去了我们府上做媒,定北侯是皇上的亲表弟,本事又大,我们王爷如何不应”
薛宝钗在暖阁里,把老太妃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一边羡慕郡王府上的大小姐寻了门好亲事,一边又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脸上不免就流露出几分伤感。惜春一点黛玉,叫她往宝钗那儿看,黛玉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便低声问:“四妹妹,宝玉呢?”
“说是在二太太房里呢谁叫也不肯走,老太太不敢勉强拖走他,只好叫了袭人和紫鹃守在那里。”
黛玉的声音压得更低,小到连惜春都只是模糊不清:
“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可在?”
“咦,林姐姐不问我还没在意,好像打昨晚上就没见到此人,怎么,林姐姐找她?”
黛玉不答只笑,缓缓站起身预备去找宝玉,刚走到薛宝钗身边,就听贾母上房传来南安太妃的声音,念叨的正是她哥哥的名字。
就听老太妃说道:“老太君上次不是叫我给林大人留意留意嘛,我倒是看中一位好姑娘,就是不知道林大人肯不肯”
黛玉脚步就是一顿,连带着薛宝钗也跟着紧张起来。
贾母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更听不出热络,只哦了一声,似乎是答应,又似乎是疑问,等着太妃的下文。
南安太妃猛被贾母泼了冷水,做媒的心思就淡了。黛玉抻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薛宝钗轻声打趣道:“林妹妹着急了吧,傻丫头,没有嫂子才轻巧呢,难道没听说过,长嫂如母,等你上头有了长辈,连这样出门子的机会都少。”
薛宝钗见黛玉不为所动,还要再劝,黛玉却掀了帘子要出门,薛宝钗一跺脚忙紧跟上去。
黛玉和薛宝钗恰如两朵鲜花,一只白莲,一只牡丹,喜的忠靖侯夫人赞道:
“瞧这俩小姐妹,真真的好,老太君,你可催着林大人娶妻,要不生生耽误了我们林姑娘。”
贾母到底疼爱黛玉多一些,刚才没应南安太妃的话,然而到了外孙女这儿,贾母就多了几分的急切。
“不是我自夸,我这外孙女论人品,论相貌都是数一流的,就是脾气倔了些。”
众人善意的大笑。北静王妃隐约听自家王爷说了什么对联,正出自这位林姑娘之手,借着难题吓跑一干人,很有几分林致远的风骨。
几位夫人一见贾母喜欢,忙逮住黛玉的话题往下说,左右离不开林致远,黛玉此时想走也不能。
北静王妃冷不丁瞧见委委屈屈的薛宝钗,心中一动。
郡王妃嫁进王府三年,一直没能怀上子嗣,北静王和她也没什么大感情,不过是场政治联姻,头开春的时候就点了原近身伺候的两个丫头做通房,这半年来又日日守在侧妃李氏那儿,听嬷嬷说,只怕是有了。
北静王妃如何不急,她一眼就瞧中了薛宝钗的相貌标致,体态丰腴,若能送给王爷……只怕还能挽回丈夫的心。
北静王妃主意一定,笑着招了招手:“宝姑娘,这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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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二七章 鸡飞蛋打袭人不忿
第四二七章 鸡飞蛋打袭人不忿(二更)
薛宝钗乍得北静王妃的欣赏,一时间受宠若惊,几乎以为王妃叫的是黛玉。
北静王妃看在眼里,笑与贾母道:“这姑娘,有几分的娇憨,我瞧着极顺眼。”
贾母差点在心里笑出声来,暗道北静王妃是个睁眼瞎子。薛家的丫头要是娇憨,只怕她的几个孙女都是傻子了,纵使迎春、惜春加起来,也斗不过一个薛宝钗,也就她们家三丫头勉强能与之一敌。
贾母冷眼觑着北静王妃将薛宝钗拉到身边,又是生辰,又是八字的问着,心下便明白几分。
老太太叹道:“宝丫头的母亲忧伤过度,我叫了她在房里休息,只这孩子孝顺,非要跟着过来给她姨妈守头七。”
北静王妃一听越加的欢喜,她就怕找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到时候鸡飞蛋打。
南安太妃也忖度出了北静王妃的用意,心中微微不喜,连带着对薛宝钗也有了几分的审视,不像对黛玉那般亲热。
南安太妃还有几个庶出的孙女,做人家的正房不够资格,可为妾,当个侧室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比这个商贾家的丫头强百倍。
老太妃早知北静王妃生不出儿子,正准备找个好时机进宫求一求皇后娘娘,做主将北静王府另一个侧妃的位置匀给他们家。现在北静王妃闹这么一出,岂不是要坏事
南安太妃忙笑道:“以前听老太君提及过这位宝姑娘,怎么我隐约记得是要进宫选秀的?”
薛宝钗脸色微红,一欠身:“回禀太妃,宝钗此番进京,确实为选秀而来,不过小女子资质有限,叫母亲失望了。”
北静王妃见薛宝钗进退有度,又满是娇羞,不比家里那几个狐媚子妖妖娆娆的,心中笃定要叫人好好打听打听这丫头的来历。
北静王妃笑道:“我x常在王府,也没个陪伴的妹妹,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个与我脾性相当的好姑娘。”
这话说的可够直白的,谁不知北静王妃的心事史湘云的婶娘再打量薛宝钗的时候就多了几分的羡慕,暗叫后悔,早知道就把家里几个女孩子都领来了。只恨那帮小蹄子嫌晦气,不肯来。
屋中的焦点一下从黛玉挪到了薛宝钗身上。当着北静王妃的面,众人只夸薛宝钗与王妃有几分的相似,又说这姑娘体态端庄,是个知书达理的。
黛玉乐不得众人忙活薛宝钗的事儿,悄悄与贾母说明要看宝玉。老太太深感欣慰,便叫鸳鸯亲自领黛玉去荣禧堂。
老太太是担心宝贝外孙女被王氏的阴魂靥着了。
黛玉和鸳鸯出了垂花门,两人一对视,同时弯腰闷笑出来。
黛玉忙推她,乐不可支:“你这丫头,笑什么?”
“姑娘笑什么,我就笑什么”鸳鸯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咬一口。
“我是笑宝姐姐往日落落大方,今儿却小家子气起来。”
鸳鸯一挽黛玉的胳膊,四下里打量跟着林姑娘的人,一边说道:“我是笑薛姨妈有个好女儿”
鸳鸯扫来扫去也没见熟悉的身影,正奇怪,黛玉一拍她:
“瞧什么呢老太太叫你送我去看宝玉呢”
“不是,不是,林姑娘,你们家……人呢?”
黛玉故作惊奇:“我不站在这里吗?”
鸳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盯着黛玉,结结巴巴道:
“林姑娘,你,你自己来的?没个丫头跟着?”
黛玉很是惆怅的叹道:“一个个不省心,罚了她们在家,我自己来倒是轻便。”
鸳鸯听了牙根子直发酸,她简直不敢想象刚才林姑娘进府的时候是个怎样的情景,若是连个丫头都不肯带,估计林大爷也不会叫车马的排场大到哪里去
亏得老太太还为有个通事理的好外孙而欣慰呢
过了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荣禧堂的仪门赫然在望。人迹越加的稀少,和往日王氏的气派极不相符。
鸳鸯悄悄说道:“昨晚上宝玉在这儿哭了一宿,吓得赵姨娘不敢在后院住,死活要搬到老爷的外书房。可是外书房现在住着差点小产的金钏儿,老爷如何肯,赵姨娘不管不顾,领着环三爷占了三姑娘的秋爽斋,气的三姑娘在正堂的灵前枯坐了一夜。”
王夫人因为什么死的,林家早得了准确的消息。黛玉虽厌恶王氏,但还要为她疼爱宝玉的心说上一句公道话,天底下的母亲多半如此,就是临死的时候也不忘儿女幸福。
只是王夫人那一脚要了自己的命,更给宝玉竖了一个大敌。
“金钏儿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林姑娘没见二老爷要吃人的样子,现在生人一律不准靠近外书房,我们知道消息还是从老太太那儿,说孩子能不能保住得另说。”
远远一个守门的老婆子见了鸳鸯,颠颠的赶了过来。
“鸳鸯姑娘,这位是……”
那婆子见黛玉穿戴一般,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儿,眼中就多了几分的蔑视。
鸳鸯瞪了她一眼:“这是咱们林姑娘”
那婆子先是惊呼了一声,忙作揖不迭,黛玉只笑笑就扯着鸳鸯进了仪门。
鸳鸯讪笑道:“林姑娘别怪,二太太去了之后,谁也不敢来这儿守门子,用强的,那些狡猾的婆子就装死,琏二奶奶新理事,怕遭人病诟,只好从浆洗房调人,这些粗人,何尝见过林姑娘。”
黛玉心中冷笑:只怪王氏平日做事阴毒,墙倒众人推,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并不在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此刻院子里全是素白的灯笼,幡杖,紫鹃和袭人浑身缟素,坐在台阶上烧东西,两人神情都有些呆滞。
“紫鹃,看谁来了”
紫鹃和袭人麻木的抬起头,前者见了黛玉好生惊喜,后者……
袭人满腔怨愤的盯着黛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要不是她,二太太何尝就会早早的去了,只要二太太在,自己迟早会有做姨娘的一天。
袭人只觉得悲从心来,大好的前程转眼即逝,她胡乱将手里的东西往火盆子里一扔,也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直冲冲就去往黛玉身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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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二八章 胡言乱语宝玉诡异
第四二八章 胡言乱语宝玉诡异
老话怎么说的:要想俏,一身孝。袭人穿戴这身是比往日多了几分的妩媚,勉强能和鸳鸯等人平分秋色,尤其是髻子上那朵小白花,与满头的乌发是相得益彰。
可事实上,袭人一点也俏不起来,她只满心的怒火要找黛玉发泄。
鸳鸯见袭人气冲冲的撞过来,就知大事不好,忙挡在黛玉前面,冷然道:
“袭人,你这是干嘛,见了林姑娘也不懂点礼数。”
紫鹃得了鸳鸯的眼色,也连忙来劝人,袭人却反手甩开了紫鹃,狠命瞪了她一眼: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奴才。”
紫鹃面色涨红,气恼道:“袭人姐姐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张口闭口的奴才,我虽是二爷的丫头,却不是姐姐的丫头。林姑娘好意来看二爷,见姐姐这这个张狂样,还以为是咱们家没规矩。”
黛玉已经微沉了脸,袭人字字句句针对的无非是她,紫鹃倒是受了无妄之灾。黛玉便道:
“袭人,今日我就站在这儿,由着你道出你的委屈,免得我出了这门,你找不到苦主。鸳鸯也听着,她是个明白人,回禀老太太定不偏不倚。”
鸳鸯心里叫苦,被林姑娘这么一说,就算袭人占着几分的理,等闹到老太太那儿,自己的话也要偏着林姑娘。
何况……今日还是袭人自作孽。摆明了奴才要与主子争锋相对,这傻丫头,都是宝二爷惯得她这臭脾气。
袭人早先在贾母身边做事,和鸳鸯感情就好,鸳鸯说到底还是想帮她一把。
“林姑娘,你看……袭人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就是二太太没了,她难受,谁不知道二太太将袭人当半个女儿似的待着,林姑娘就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原来她这一遭吧”
袭人却不领情,仍旧冷言冷语。
黛玉心里明镜似的,袭人敢这样不管不顾,无非因为她是贾家的人,自己姓林,在这个流言四起的时候与自己顶撞,多半还能留下忠心护主的好名声。
满院子里就只听得袭人尖锐的声音,偶尔夹杂了几声鸳鸯的呵斥。
“袭人。”冷不防贾宝玉在她后面叫道,袭人脸色变了变,小绵羊似的回头抹泪。
“宝玉”
贾宝玉穿着生麻布衣,头上勒着白粗布条,一身的重孝,他见了黛玉也不问好,只淡淡的点点头,却皱着眉看袭人:
“太太新丧,阖府上下只听你一人叫嚷,分明是叫太太不安息,你如今也大了,心思也重,索性回了老太太,直接打发你出去,免得将来我们府上落下埋怨。”
贾宝玉再不理会袭人含泪的小模样,只招呼了黛玉进门:“林姑娘进来坐吧。”
鸳鸯冲黛玉欠了个身,扶着哭哭啼啼袭人去了厢房安抚。
黛玉迟疑片刻,竟没抬脚。今日的宝玉实在不同,叫黛玉心中有些发寒,往常他只林妹妹叫的欢,霍然间改口,加上这副绝情决意的模样,透着一股子诡异。
紫鹃凑到黛玉身边轻声道:“也不知怎么了?昨晚上宝玉喊了太太的名字喊了一宿,我和袭人就在外面守着,不敢进去,直闹腾到天亮。我们俩迷迷糊糊一醒来,宝玉就是这个样子,捧着二太太的一堆东西叫我们烧,也不知是什么。”
黛玉心里咯噔一声,忙往台阶上的火盆子看。
里面乌漆麻黑早就成了灰烬,刚才因袭人扔的猛,还有件绸衣似的东西半耷拉在火盆子沿上。
黛玉低声问:“烧的是什么?别有忌讳的东西,惹得老太太不悦。”
紫鹃见姑娘肯理会自己,忙笑道:“几件衣服,都是二太太的旧物,还有就是几本书”
黛玉更觉蹊跷,王家女子向来少才学,只看王熙凤大字不识几个便可知,二太太能有什么书要读,怕是某些辛秘的账册吧
黛玉便叹息道:“圣贤书烧了只恐可惜。”
紫鹃原跟在姑娘身边的时候就知道黛玉爱书如命,把这些先圣贤明看的极重,她便懊恼的的说道:
“姑娘说的迟,已经烧了大半,只剩下这一本,姑娘进来的时候我一着急就塞进了袖口里。”
黛玉果见紫鹃的袖口鼓鼓囊囊,忙叫她抽出来给自己。
紫鹃没多想,只当黛玉是书瘾发作,她们宝玉时常得了好书,也是这般不吃不喝的只顾着看。读书人的毛病大抵一样,紫鹃索性就给了黛玉。
黛玉捏了一下便塞进了自己的袖囊,册子很薄,纸张却不粗糙,明纹暗纹交错编织,可惜刚才是卷成了轴递给自己的,黛玉也没来得及看一看上面的书名。
紫鹃见黛玉收的匆忙,还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少问少说才是她的本分。
已经进屋多时的贾宝玉迟迟不见人影,便挑了帘子:
“林姑娘不是有话来与我说?怎么不进来?紫鹃,你去给林姑娘沏杯茶”
紫鹃瞧了瞧宝玉,又看了看黛玉,讪讪的松开了挽着黛玉的手。黛玉忙拉住紫鹃,与贾宝玉笑道:
“临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赏了我一盅凉茶,这会儿肚子正涨,再吃不得一口。正巧也好久不见了紫鹃,咱们三个便索性到廊上说说话。宝玉……可好?”
贾宝玉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快的叫人捕捉不到。
“也罢,母亲亡灵仍在,我也怕她吓着了林姑娘。”
紫鹃听了腿肚子直发软,这会儿竟不是她扶着黛玉,而是要得黛玉的支撑才勉强站住。
“姑娘,二太太不会真的……”
黛玉低声喝道:“胡说,人死不能复生,天底下哪有狐仙鬼怪一说,多半是宝玉睹物思人,心中的魔障犯了。”
紫鹃干笑两声,勉强镇定下来。
只说这三人拣了廊上两张长椅坐,黛玉、紫鹃在北,宝玉在南。
“林妹妹,正好我也有话与你说,”贾宝玉不等黛玉开口,先爽朗的一笑,似乎依旧是众姊妹熟悉的天真少年。
只是黛玉越加的警惕。宝玉行事处处透着古怪,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姑娘,这事儿一定得和哥哥讲明。
贾宝玉长叹道:“昨儿想了一夜,才知道母亲错的多么离谱,一家子亲戚闹到这个地步……也好,太太这条命就当赔给了姑母。”
黛玉试探的问道:“宝玉,你今后可有打算?”
贾宝玉垂了头,伤感道:“老爷叫我过完百日便去书院读书,听说在大同府。”
“你可愿意去?”
黛玉目不转睛的盯着贾宝玉,没忽略他紧握的手,指骨发白,几乎要破肉而出
“去为什么不去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答报,只有这一次用心读书,也学表哥似的,好好中个举人出来。那时太太喜欢,说不定还能托梦再见见我,我一辈子的心愿也就算是了却了,一辈子的不好也就遮过去了。”
贾宝玉仰起头,目光犀利而不见往日的优柔寡断。
“史大妹妹、宝姐姐常常叫我会会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我以往只当她们是在害我,现在看来,真心待我的却是这些姊妹,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百倍。”
紫鹃忙劝道:“宝玉”频频向他打眼色,以免惹得黛玉不快。
贾宝玉冷眼看着紫鹃,起身抖抖粗布麻衫上的灰屑:
“紫鹃,你的卖身契在你自己手里,当初到我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是个自由身,也省下了我许多的麻烦,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就叫你哥哥来接你家去。找个正经的好人家,总比在这无情无义的地方好。”
紫鹃先是一愣,醒悟过宝玉的话中含义,猛扑到贾宝玉脚下,苦苦抱着不肯松手,只怕这一放,真的就断了和宝玉的情缘。
厢房里的袭人、鸳鸯等听到了声音,连忙出来看,贾宝玉失心疯似的指着袭人又笑又哭,嚷着叫她哥哥花自芳领她回家。
三个丫头眼见宝玉翻了白眼,知道这是哭喊了一夜,宝玉力竭要昏死,慌得这三个也顾忌不上黛玉。鸳鸯跑出去喊人,两个忠心耿耿的大丫鬟一面叫着宝玉的名字,一面掐人中。
黛玉不动声色的沿着长廊往王夫人的东房门。
屋中弥漫着一股子怪味,从门口到正屋,到处是残败的景象。
大红金钱蟒的靠背扔在地上,石青金钱蟒的引枕被什么利器划破,露出里面的棉絮。王夫人惯用的梅花式洋漆小几竟被摔成了两半,汝窑的美人觚早打碎,七零八落的散在一地,稍走错一步就要被扎个鲜血直流。
黛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怕老太太那儿的人即刻就到,只是她与二太太向来不和,哪里能猜到王氏藏放东西的要地。
黛玉看着王夫人断气时候那张大炕,咬了咬牙,几步跨过去,摸索着头尾两面的墙角,不大会儿又转身去看靠着东面的几只箱笼。
也不用黛玉去开,里面的东西早被贾宝玉翻的差不多了,她只管往那些书册一类的东西上瞄。
皇上才得到消息,说江南的甄家预备暗中资助反贼,还没等皇上动手,甄家有所察觉,忙将巨资转移到了他处。
皇上以为,此事和王家绝脱不了关系,只是王子腾染病,尚在途中,那这些钱就该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沈修杰、林致远等人即刻想到了王氏,皇上索性请皇后亲自下了懿旨,借着到荣国府吊唁的机会,实则是让林家兄妹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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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二九章 两拨人马志同道合
第四二九章 两拨人马志同道合(二更)
王夫人刚进门的那一年,贾母就笑盈盈的将荣国府的正院让给了媳妇,自己不顾两个儿子的劝阻搬到了东边的五进院落。这是婆婆天大的恩典,可叫阖府上下瞠目的是,王夫人自己的时常居坐宴息也不在正房,而是选了东边那三间耳室。
黛玉原就有些奇怪,只是不曾放在心上,直到昨日哥哥叫她只需在耳房找东西的时候,才点名里面的大秘密。
贾母和王夫人两个胆子小,家里的庙宇、供奉也多,水月庵、铁槛寺、清虚观……为的就是保住全家平安,保住自己平安。而荣禧堂坐落在荣府中轴线,正对准南北大道,中间一没有影壁遮挡,二没有桃木化煞,只有两道仪门相隔。仪门又时常洞开,使凶气滚滚而来,实在危险之至。所以贾母不敢住,让给了王夫人,王夫人也不敢住,便住进了耳房。
这婆媳俩精明,却不与外人道,整个荣国府唯一敢住在中线大道上的就是先琏二奶奶王熙凤,也幸亏她改嫁的早。
林致远和黛玉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东西找到最好,若找不到,万不可去正屋,里面煞气太重。
黛玉环视了整个屋子,该翻的地方自己也粗粗的看过,却没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玩意儿。炕前的窗户半开不开,外面隐约传来袭人和紫鹃的悲泣声,黛玉估算了一下,只怕这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人。
黛玉一狠心,转身出了耳房,往西一条大甬路,亮晃晃一张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书着“荣禧堂”三个字。
四下无人,能喘气儿的人都在东边,这个时候进去最恰当不过。
到了门口,黛玉却有些胆怯,犹豫着该不该往里进。要说黛玉不怕那是谎话,她现在只觉手心淌汗,手脚冰凉,脑子里雾茫茫一片,偶尔会滑过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进去
黛玉深吸两口气,壮起胆子,伸手一撩竹帘子便要往里进。许是她心怯,竟在恍惚间看见一双鞋站在帘子后。黛玉的手僵直的悬在半空中,竹帘似开非开。
一道极小极小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
“林姑娘莫怕”
黛玉只觉头皮发麻,踉跄着转身要跑,刚要有所动作,就想起自己和紫鹃说的话,天底下哪有狐仙鬼怪一说,多半是人吓人,况且是王夫人自作孽,就算真的成了……那些脏东西,她也不怕。
黛玉心一定,出手便快了起来,一把大大的挑开帘子,露出了里面的真身。
“是你”黛玉险些惊呼出声。但见对面站着的男子虽穿着小厮的粗布衣衫,可眉眼甚是俊朗,正言笑靥靥的看着黛玉。
男子将竹帘慢慢的收了回去,一人站在帘子里,一人站在帘子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黛玉吓得声儿都快变了调:“王爷怎么在这儿?”
对方低笑不已,“本王可真是敬佩林姑娘的胆识,敢独身一人闯进此地,只怕林大人不会应允吧”
黛玉警惕的往东西两处看,宝玉他们在东边耳房,若是鸳鸯领着人回来,定要从西边过,自己站在此地甚是危险。
黛玉低声道:“好心劝王爷一句,贾府的人即刻就到,你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对方却不紧不慢:“本王知道林姑娘要寻的是什么,咱们虽不同路,但是目的相同,都是为皇上办差,只可惜,我虽比林姑娘早来半步,下手却依旧迟了。东西在贾家小子身上,本王见他看信的神色变幻莫测,想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姑娘……宜早不宜迟,这个时候下手最好啊”
“王爷身怀绝技,东小院不过两个丫头,您出手是易如反掌,何苦叫我这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献丑?”
黛玉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应声,她大力一扯帘幔,门里空空如也,早不见了人影。
正这时,西边匆匆的脚步声渐近,黛玉一跺脚,只好提着裙摆往耳房那边跑。
紫鹃和袭人不敢移动宝玉,喊破了嗓子也不见鸳鸯回来,猛见林姑娘从前院折身回来,惊喜道:“林姑娘,太医可是到了?”
黛玉一副如负释重的样子,笑道:“来了来了,刚进大门口。”
袭人看黛玉额头上满是薄汗,还当她是全心为了宝玉,既酸又苦,霎时间百感交集。倒是紫鹃大感心疼,抽出自己的帕子给黛玉,三人顶着烈日往甬路的尽头看。不多时,琏二奶奶身后跟着七八个婆子往这边赶,抬着一顶没了棚的小竹轿。
琏二奶奶一见宝玉惨白惨白的脸,忙叫人将其送到自己的小院。皇后娘娘怕老太君年事已高,便遣了太医院两个新进的医官来候着,今天正好拿宝玉练手。
袭人等都躲在屏风后面,一见不是王太医,非闹着琏二奶奶再请人。琏二奶奶哪里厌烦应付一个丫头,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被林之孝家的请了出去。袭人究竟不忿,自己跑回了怡红院去取银子,预备叫茗烟请王太医来出诊。
紫鹃一边哭一边绞帕子给宝玉擦汗,等伸手去解宝玉麻衣上面的带子时,就觉着宝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隔着。
“姑娘瞧瞧这上面些了什么?”
紫鹃认得几个字,但是这会儿又慌又乱,只怕都忘得干干净净,习惯性的递给了黛玉。
黛玉粗粗浏览一番,强自镇定的将信折好,叹道:
“唉,宝玉胡话连篇,竟是有了出家的念头。”
紫鹃一听,慌得没了主意,“姑娘,这可怎么办?”
黛玉轻笑:“不过是首偈子,有些感忿罢了,这个我收着,等宝玉醒来,再闹时你只咬定没看见,我就怕他……”
紫鹃一颗心都放在贾宝玉身上,忙应道:“姑娘放心,就是打死了我,只说没看见。况且那帮婆子们抬人的时候笨手笨脚,指不定就落在了哪里。”
黛玉笑着站起身,欣慰道:“你能这样想,就是宝玉的福气,我只告诉你,这偈子言辞荒唐混账,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宝玉若是陷在了里面,再不能独善其身,只怕到时候就是是贾家的浩劫,你只记住我这句话,将来有大用处。”
紫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呆望着姑娘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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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三零章 甄家墨迹意欲谋反
第四三零章 甄家墨迹意欲谋反
黛玉出了琏二奶奶的院子,正走到穿堂拐角,便远远见到史湘云、薛宝钗等人往这边赶,看面色匆匆,想是从鸳鸯那里知道了宝玉的大难。黛玉折身便往西穿堂去,那边过往人虽多,却免去了和这干人等的碰面。
黛玉怀揣心事,有那些巴结请安的,问好献媚的,黛玉只一笑而过。
林致远此时正在南大厅与北静王水溶、南安郡王的世子虚与委蛇,贾赦在旁边时不时的挤上两句,倒也有几分主家翁的意思,一时间宾客俱欢,只贾政的脸色有些阴沉。
南安世子拽着林致远念念叨叨,一脸的苦大仇深:
“林兄弟,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还得你提携着,瞧他们文不成武不就,我看着就心烦,想把他们扔到大营里去,祖母又心疼的紧,只好找个清闲的职位叫他们先靠着,等家里有了闲钱,再另作谋划吧”
林致远神神秘秘的一低头,附在南安世子的耳边:
“我前两日听戴公公说,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郡王与戴公公是多年的交情,何不托人问问。”
世子一拍大腿,懊恼至极:“林兄弟说迟了,昨儿我们就派人去问,不想被缮国公家抢先一步,叫他们家两个大小子全占了去。”
北静王水溶端着茶盅心里冷笑,南安世子这夯货,还打量林大人不知道他的算盘呢,他们家不就是看上了户部新出来的那个缺
林致远一听世子的话,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可惜世子家的少爷们想求个清闲的这位,若不然户部倒是有个缺。”
南安世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的说道:“行行行,累些才好,免得他们几个在家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贾赦在一旁听了直咽口水,贾琏前两年为成亲,花了几千两捐了个同知,根本是有其名无其实,烧钱的位置。贾赦早就想给贾琏换换,可一没银子,二没门路,今日撞见林致远和南安世子说这事儿,岂不是天降横财
户部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的银库,甭管你是钱粮还是盐税,只要从户部过一过,就得扒层皮
贾赦暗怪林致远读书迂腐,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悄悄的与他说,反卖这个人情给外人
“大外甥,你看,你琏表哥也没个一官半职的,若户部得缺,多少想着咱们。”
贾赦涎着脸往上凑,南安世子大感不悦,“赦老爷,这种事儿有个先来后到,况且那户部又不是萝卜坑,想种个萝卜就往里塞。贵府的二爷那年托了我们王爷捐了个同知,我记得清清楚楚,赦老爷可不要得陇望蜀才好。”
南安世子这好一顿埋怨,贾赦更叫委屈:“世子爷不提这个也罢,你瞧瞧贾琏,一样花银子,一样捐官,人家佟太傅家的长公子,或者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少爷,都是实打实的肥缺。再看我们贾琏,弄了个叫什么……哦,北甸,天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南安世子脸一沉:“哼,谁人不知,佟大人的长公子是自己走的科举之路,全靠真本事,至于尚书大人,他们家求的是戴公公,怪只怪赦老爷舍不得银子。”
眼瞧着二人便要争吵起来,林致远忙笑道:
“赖我,赖我,看这事儿闹的,不过是几句闲话而已。世子爷没听我讲完,表舅也忒着急了些,是这么回事儿,前两日户部福建清吏司的郎中因孝回家丁忧,一下子空出来个正五品的位置,皇上有意提拔些年轻有为的才俊,不知怎么想到了我,陛下就问我这些殿试的同窗里可有能堪大任者。我一合计,这与在下相熟的差不多都是尼山书院出来的几个学兄,多少要避嫌。”
南安世子忙道:“林兄弟,皇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你可不能犯糊涂事儿”
“世子可说到致远的心坎里去了,所以这事儿我竟不敢再提。不过……既然郡王家的公子们不怕苦,我倒是能帮个小忙。”
众人一看林致远神神秘秘的样子,好生的好奇,就连贾赦也暂且搁下刚刚的不悦。
林致远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日渐康复,重新执掌朝政,对三皇子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有意提大理寺的宫大人出任户部尚书。”
大理寺的宫大人曾是三皇子的恩师,二人亦师亦友,众人皆知,这位宫老先生可是三皇子智囊团里的领军人物。
林致远满意的看着众人变幻莫测的神色,笑道:“世子,你不如走走三皇子的门路,据在下揣测,宫大人一旦上任……户部可少不了要清洗一番,那福建清吏司的郎中位又算的了什么”
北静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安郡王世子:“恰好,你们家才结了亲,只要新女婿发话,还怕三皇子不给这个薄面?”
南安世子大笑,贾赦闹不懂北静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看林致远,林致远却霍的起身,“诸位赎罪,致远去去就回。”
韩胜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见大爷出来忙迎了上去:
“大爷,东西弄出来了,在贾宝玉的身上,可惜没找到那个陪房。姑娘就在后院,关键这会儿还有点事儿棘手。”
林致远忙道:“出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还全都是豪门显贵,指不定就有谁听取了消息。
黛玉正戴着纱帽等在穿堂的尽头,拐角处有三间干干净净的耳房,是贾府预备着哪位来吊唁的老爷更衣用的,此时正好无人。韩胜守在门口,黛玉忙将时袖口中的信笺递给林致远。
“果然像皇上猜测的,王家与这事儿脱不了关系,这信是江南甄家家主亲笔所写,全是对大皇子效忠之词,对西北驻扎的几位将军也是敬佩有加。”
黛玉手指一点信笺最后几句话,叫林致远看:“这上面提到甄家献给大皇子起兵用的钱财账目,可是哥哥,我却没找到什么账册,只在紫鹃那里寻得一个它,还有好些已经被烧毁了。”
黛玉将那本几乎没被烧毁的小薄册子交给林致远。林致远凝神翻看了一边:
“时间仓促,我也不敢断定这册子是什么,稍后咱们直奔东平侯府,叫曹先生掌掌眼。另有,”林致远一皱眉,微微抖动信笺,“妹妹仓促,不该就这么拿出来,贾宝玉若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说不定会打草惊蛇,甚至孤身犯险,与大皇子的人接头,毕竟王夫人已死,甄家的人多半会以为钱在贾宝玉手里。”
黛玉苦笑道:“哥哥说的我如何不知,刚一看到信时我就想着另作一封以待瞒天过海,可难就难在信笺上有甄家的印章,没办法,我便哄了紫鹃说上面是宝玉的痴话,宝玉醒来若问,只说没见过。”
林致远果断的摇头,对紫鹃,林致远是一百个不放心,他忙唤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