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 下第55部分阅读
红楼夜话 下 作者:肉书屋
窃私语声传进来,唐姑娘在内外两处来回穿梭,而李太医则熬夜拼了两张大大的书案在方厅,将四家府邸送来的名贵药材一一分类,预备着林致远苏醒后好能进补。
林致远虽说是中了毒,不能睁眼,可说来奇怪,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儿,林致远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服下荀晟睿送来的那枚回还丹之后,他竟能得到暂时的觉醒。这种破解束缚压力的感受随着妹妹从武家得到解药之后,感觉越加的鲜明,可惜他口不能言,无法叫众人清楚。
林致远动了动僵硬冰凉的尾指,头随着目光艰难的转动,不一会儿,五根指头便从被缚中解脱出来似的一伸一缩。
黛玉感到微凉,下意识的睁眼去扯被子,就看见正前方哥哥歪着脑袋一下一下动着左手。黛玉使劲揉了揉眼睛,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忙扑了过去,半蹲在榻前,冲着外面方厅大喊:“唐姑娘,快来,我哥哥醒了。”
帘子外顿时一片混乱,不停有椅子翻倒在地,沈修杰和荀晟睿先后进了内室,尤其是沈修杰,他跟林致远就是亲兄弟似的情分,也怨不得黛玉在关键的时候如此信任他。
沈修杰几步上前,俯身看着林致远:“致远,能说话吗?”
林致远略点点头,唐欣伸手按在了他的脉象上,众人不敢惊扰,眼巴巴的看着唐欣。唐欣面有喜色,却不轻易下结论,只是笑道:“劳烦李太医再诊治诊治。”
李太医有些上了年纪,走路慢悠悠,身子骨又远没沈修杰等人结实,所以打黛玉那一嗓子喊出来的时候,紧赶慢赶,还是被层层包围的人拱在了最外围,探头探脑半天也没挤进去。
唐欣话一出,众人这才惊觉,忙让出一条缝给李太医,李太医捻着长及胸口的白须,左手把在脉象上,不断点头,笑道:“林大人吉人天相,已然化解了多半的毒素。”
黛玉忙问:“那剩下的一半呢?”
唐姑娘笑道:“林姑娘莫急,且听老太医将话说完。”
黛玉忙羞愧的向李太医鞠躬:“都是小女鲁莽了,还请李太医多多见谅。”
老太医并不以为意,他进太医院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六,全因他师傅盛名在外,李太医自己又有真本事,所以才特招进宫。没伺候皇家贵人之前,李太医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和他们的家眷。黛玉此时的心境全在李太医的意料之中。
老头冲着黛玉一笑:“在下稍早的时候说过,林大人是中了两种毒,前者看着是去了根儿,实际是新伤引发了旧疾,否则依照林大人自己的本事,绝不会病到这个田地。不过林姑娘也不用担心,林大人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新中的箭伤克制了旧伤,只要这段日子按照在下的方子进些大补之药,就能到达圆满之地。”
唐姑娘忙道:“刚才李太医在外厅就是忙活这事儿呢,从明儿起,我俩一个管针灸刮毒,一个打理药膳进补,保管林大人康泰泰的恢复如先前。”
黛玉总算放了心,喜不自禁的蹲在林致远的榻前:“哥哥,你安心的养病,家里的事儿都有我擎着呢”
林致远手指点了点荀晟睿,荀晟睿忙跨上前:“致远兄。”
众人都将目光注视在林致远的略微发紫的嘴唇上,林致远倒是没费多大气力,一字一顿的说道:“黛玉小,你多费心。”说着,牢牢的抓住荀晟睿的手握成拳头。
荀晟睿凛然,先看了看黛玉,才郑重的点头:“致远兄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
客斋的动静惊醒了已经睡下的慧怡郡主和长公主,这母女俩因为林致远的事儿,都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长公主留了女儿在自己旁边的暖阁里歇下,刚萌生了点睡意,忽听得外间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忙问是何事,一听是林致远半夜恢复了神智,女儿又要往客斋去,忙叫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们将郡主拦下,长公主自己却穿了便服,长发微拢,站在了当院。
月色下的慧怡郡主穿戴异常整齐,长公主心中不悦,她这女儿摆明了没有散发睡觉的打算,看样子是准备给林致远守一宿。
“三更半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怎么好往人家那里去。”
慧怡郡主的黑鸦似的发髻被月色照的分外柔滑,额间的碎发将小脸遮挡的越加楚楚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渴求之色。“母亲,林大哥都是为了咱们家才受的伤,咱们总不能当没事儿人似的袖手旁观。”
长公主杏眼圆瞪:“你哥哥不是请了李太医在那里照料嘛”
慧怡郡主急的干跺脚,气母亲寡情:“李太医又不姓曲,怎么能尽代表了咱们家的心意。”
长公主扶着贴身婢女的手缓缓下了台阶,风轻云淡的看着正值妙龄的女儿:“那好啊,你母亲亲自去一趟,这总能代表咱们曲家了吧”
慧怡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便服的娘亲:“您亲自去看林大哥?”
“我的女儿恨不得飞奔到人家的病榻前侍疾,难道我这个当娘的还坐得住?”长公主越过了慧怡,早有嬷嬷唤人抬来了竹棚软轿,长公主稳稳坐于其中,扭头吩咐了贴身婢女:“请郡主回屋歇息。”
尽管慧怡并不情愿,但因熟知母亲的脾气,只能被几个高大的婢女半拖半拽的回了屋。
八个粗使婆子轻轻一抬,就将竹棚软轿高高架起,东西南北四面又有人手中端着明晃晃的水晶琉璃灯,前进的小路被照的有如白昼。长公主一手拄在扶梁上,她最宠信的关嬷嬷自提了个八角宫灯在左侧慢行,嬷嬷的另一只手很不自然的按着腰间别着的绣袋。
“公主,这事儿不如等林大人好些再议,若是李太医和唐家那个丫头没瞧准呢?又或者林大人落下什么病根殿下为了郡主,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长公主短促的一叹:“你瞧慧怡的样子,哪里容得本宫再多思片刻。罢了罢了,天命难违,本宫就这么独一个女儿,要是这件事儿不叫她称心如意,只怕会嫉恨本宫一辈子。路是她自己选的,人是她自己挑的,将来吃苦受罪,都是她自己担着。”
关嬷嬷不再说话,而是将绣袋里明黄|色的卷轴挤出了一个小角儿,看着上面描龙祥云的图案,又不安的将起塞了回去。
长公主进院的时候,林致远已经缓过来半个身子,靠在大迎枕上由着黛玉喂粥。
说是粥,其实是那种连救济灾民都拿不出手的米汤,一只大海碗里用筷子拨来拨去,也见不到四五颗米粒。林致远却喝的津津有味,黛玉见他有胃口,反渐渐安了心。
长公主没叫人通禀,进来见一屋子的人,单单没有曲家,也觉得脸上无光。
沈修杰兔子似的窜到了长公主近前,唬的长公主险些没站稳,一个倒仰栽过去,低咒道:“泼猴似的,发什么疯癫?”
沈修杰心里直翻白眼,要不是他娘频频写信念叨,又叫严嬷嬷在耳边念紧箍咒,沈修杰才没这个兴致看长公主的冷脸。
“姨母,那就是唐欣”
唐家小姑娘温顺的站在沈修杰身旁,长公主怎么看也没发觉这丫头比自家慧怡强,不过是脸白净了点,个子高挑了点,模样秀气了点
长公主哼道:“本宫的眼睛还好使着呢,一早来就看见了。”
沈修杰笑道:“唐欣一直想登门拜见姨母,可惜姨母甚忙,你家的管事也太过霸道了些,我二人次次是无功而返。今日要不是因了致远的功劳,想必外甥连门都进不来。”
长公主款款走到林致远榻前,关嬷嬷忙搬了个绣墩于下首位,长公主看着汤碗里清澈见底的米汤,紧皱眉:“怎么吃这个?”
李太医忙解释:“回禀公主,林大人现在是胃中冷寒,只能用米汤疏导,过了明早便可进补。”
长公主点点头,冲黛玉一笑:“先请林姑娘出去小坐片刻,本宫这里有话与林大人细谈。”林致远轻轻推了推黛玉,示意她照做,黛玉无奈,只能跟着唐欣等人往外间去。
长公主头也不回,却在嘀嘀咕咕的沈修杰将至门口时说道:“明早带着唐姑娘,一起和本宫吃个便饭吧”
沈修杰霍地转身,喜道:“多谢姨母,多谢姨母。”
林致远半躺在床上,见兄弟心花怒放的样子,也打从心底里替他高兴。七公主下了严令,大公主没松口原谅他和唐姑娘之前,家里绝不起成亲的事儿,为这唐姑娘的家里已经有了不满传出。
毕竟姑娘们的年纪禁不起折腾。现在见他俩苦尽甘来,林致远的高兴劲儿不亚于沈修杰本身。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了林致远、长公主,单加上一个关嬷嬷。
“关嬷嬷,把东西拿出来。”
关嬷嬷麻利的从绣袋里掏出了卷轴,长公主将其托在掌心:“林大人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就在前还风光无限的于北静王府内接下了一道。不过,本宫以为,林大人决计不会想到,皇上当时一连发的是两道圣旨,都是给林大人的,只不过,其中这件先交到了本宫的手里保管。”
林致远神色木然,心里信马由缰似的不断揣测。
长公主将黄绫卷一点一点平摊在林致远面前的锦被上,林致远一目十行,足足将黄绫卷整看了三遍,才惊诧的缓缓抬头:“殿下,给我指婚?”
长公主勉强露出个喜悦的笑容,尽管有些牵强在里面,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慧怡那丫头是本宫的珍宝,只盼着林大人好好相待。”
林致远脑袋一“嗡”,就对上了长公主满眼的期待。
ps:喊了一天,跟一帮小爷爷小奶奶们,小荷的嗓子就哑了。好吧,继续写新书去,没更呢
正文 第四八六章 病床假寐道出真心
第四八六章 病床假寐道出真心
林致远口里含了颗龙眼大的药丸,现在的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药罐子,从醒来开始,苦涩的浓汤便开始源源不断的灌进自己的嘴巴里,药膳,补药那个李太医简直是无所不用的以各种名义为自己进补,就连睡觉的时候也用一种莫名腥臭的泥浆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糊住。
林致远现在将药丸当作了零食,他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味觉,完全不知什么是甜,什么是辛,什么又是苦。
不过,好在理智这种东西没丢干净。
林致远扁扁嘴,将黑溜溜的大丸子使劲嚼碎,然后苦中作乐似的将其吞下。打从半年前在武昌得了那本《天宫六旷》,林致远时不时的就拿出来摩挲,他在占卜的造诣上远不及曹先生,学起来很是费了一番的功夫。林致远不是那种守财奴,更不会像有些人似的,前生没将《天宫六旷》演习明白,死后也要叫子孙们将起带到地府去,有多少好东西就是这么失传于世的。林致远索性将其半送半借给了曹京,也好在他有如此的作为,否则曹先生又怎能掐算出自己会有这么一场大劫难。
打转世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林致远几乎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白手起家,到现在的平步青云在外人眼里看来,自己这一连串的好运简直叫人嫉妒,现在天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想要将女儿嫁给自己,林致远顿时感到晕晕乎乎。
他左手探着枕头下面那卷子黄绫,虽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熟记于心,但叠合起来被林致远这么一读,他又觉得荒唐。
慧怡郡主和自己?
林致远不禁失笑,一声短促的“哈”声在内室里极响。门帘子被悄悄挑起了一个窄缝,有颗小脑袋往里悄悄打量,林致远只当是李太医来送药,忙紧闭了眸子理也不理,准备逃过这一劫。
来人脚步极轻,似乎怕惊醒酣梦中的林致远。林致远有大半的功力不成恢复,却不妨碍他察觉此人毫无内力的身份,林致远就觉得此人的香气甚是熟悉,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细不可见的小缝斜着扫了过去。
也不知慧怡郡主是怎么混进来的,孤身一个人,抱着只楠木刻丝的三叠匣,忧心忡忡的看着林致远。
“林大哥?林大哥?”慧怡站在十几步开外低唤着,足足叫了六七声,才怯怯的往前又紧走了四五步,立在黛玉当初坐过的那只绣墩前便不肯再动。
林致远犯了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探病?不像知道赐婚的事儿,来表心意的?呸,林致远暗骂自己多情,竟想美事儿。
慧怡扭捏的往前小小的跨了半步,坐在了绣墩上,将三叠匣放在膝盖之上:“林大哥,这是我自己做的巧酥糖,你这两日总是喝药吃药,恐怕早就厌烦了,正好解解味道,我还特意问过唐姑娘跟李太医,他们都说这几样食材和你吃的药没有相克的忌讳。”
林致远扫扫慧怡有些呆滞的小眼神,就明白这丫头准时以为自己昏睡着,在那里自言自语找心里宽慰呢。
慧怡将三叠匣打开,拈了其中一枚却放在了她自己的口中,甜蜜的滋味并没叫慧怡心中喜悦,反而再开口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忧伤:“母亲说我行事脱跳,不准我再来客斋,还叫关嬷嬷看着我,今儿母亲进宫,我才得了机会来见林大哥。”慧怡沮丧的看着林致远紧闭的双眼,她吃不准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希望林致远立刻在自己面前苏醒,却又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李太医说等林大哥再醒的时候,就可以搬回莲花胡同了,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反正,我见林姑娘听到消息的时候很是喜悦。是啦,那里才是你们兄妹的家。”
慧怡说到这儿,赌气似的又连塞了两颗巧酥放进自己的小檀口中,咯吱咯吱嚼的解气。
林致远从眼缝中看那三叠匣里的糖果是越发的稀少,就觉得舌根子地下冒馋水儿。黛玉也是,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弄一盒子蜜饯解解馋,还没人家郡主想的周到。
慧怡平日饮食有度,吃了几个便觉得腮帮子发麻,心中的委屈却没停消半分,反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金豆子,有一多半儿打在了酥糖上。
林致远瞧了小半晌,终究没忍住,闷声道:“不是说给我带的巧酥糖吗?”
“哎呦”慧怡本以为沉睡的林致远在此时来这么一声,吓得她抱着三叠匣向后就折了过去,小细胳膊正撞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慧怡的眉毛、眼睛蹙在一起,胳膊疼的厉害,却还是紧紧护住了匣子。
外面的黛玉早跑了进来,见林致远乖乖躺在床上,四平八稳,慧怡郡主确实狼狈不堪的仰面倒在地上,忙将其搀扶起来:“郡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哥说错话得罪了郡主?”
慧怡脸色绯红的使劲儿摆手晃脑袋:“不是,不是,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黛玉似信非信,不过她在外屋和李太医说话的时候,确实没听见里面有什么争吵。黛玉不解的看着哥哥,林致远却向黛玉一努嘴:“糖”
慧怡率先应过神儿来,一股脑儿的将巧酥糖都塞给了林致远床头。林致远学着慧怡的样子拈了其中一枚:“黛玉,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郡主商量。”
黛玉担忧的看着林致远:“李太医和唐姑娘可叫你少说话呢,伤元气。”
“知道了,啰嗦的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黛玉气恼的一跺脚,扭身出去。慧怡小媳妇似的立在不远,羡慕的看着黛玉消失的方向:“林大哥和林妹妹的感情真好。”
林致远不禁失笑:“我把黛玉当女儿养,感情自然不比寻常。”林致远指着绣墩,“郡主先坐,在下有件东西让你瞧。”
林致远将枕头下的黄绫卷递给了慧怡,慧怡不解的将其缓缓展开,只一读便像针芒刺痛似的,“哧溜”一下将其撇的老远,直甩到林致远身后的锦被上,不敢相信的瞪着那黄绫子。
“林大哥是说笑吗?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慧怡此刻羞大于喜,已经要有些语无伦次了。
林致远笑道:“那日我醒来长公主给了在下这个,说实话,当时也把我骇住了。”
慧怡难过的垂下头,梨花带雨似的啜泣着:“林大哥不用为难,慧怡也一直只是将你当成哥哥,从没有别的想法,这都是舅舅和母亲一厢情愿,慧怡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求林大哥只当没见到一样,慧怡一定想法子叫这件事儿销声匿迹。”
林致远见不得小女孩儿哭,尤其是心思单纯的姑娘,他忙道:“郡主先别哭,咱们细细说,致远就是再没担当,也不会叫个姑娘家一担子挑起来。”
慧怡泪眼迷蒙的抬起头,心中隐隐燃起希望:“林大哥要怎么办?”
“在下问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了,不过 致远还是希望知道,郡主如何看待在下?”
慧怡胡乱的抹了抹小脸蛋,打了一个嗝:“林大哥人品好,学识好。”
林致远淡淡一笑,这古代的钻石王老五和他前世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分别。房子林致远光是在京城,姑苏便有两处,价值不菲。车子嘛,这个时代的男人讲究宝马良驹,林家还差这点“装饰品”?林致远自认为属于那种厚积薄发的类型,要不然怎么好些夫人太太们都处处打听自己的生辰八字,甭管事情成没成,先到庙里算了再说。
林致远说道:“长公主说来说去,最在乎的还是郡主,她怕你受到半点委屈,所以将这圣旨从皇上的手里先截了下来,最后辗转到我这里。姻缘靠两个人才能经营,实话不相瞒,致远家虽有恒产,但是兄妹不少,我又偏疼他们,无论将来是出阁或是另立门户,致远都会散去大半的家产。不过致远分得清主次,给几个兄妹的东西绝不动祖产,而是这些年来在下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私房。致远迟迟未能婚配,也是怕妻子家世过于显赫,和几个弟妹之间相处无道,最终委屈了他们。黛玉还好,就是荣泽、雪琪两个年纪太小,少则也要在林家住上七八年。”
慧怡心中窃喜,知道林大哥这是在和自己交代家底儿。慧怡几次在林致远开口的时候想表白一下决心,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作祟的矜持给压了下去。
林致远笑道:“在下不会什么甜言蜜语,却向往卓文君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话说到了这里,慧怡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得此刻满心的欢喜,什么矜持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慧怡陡然起身,转身小跑到门口,咬着粉嘟嘟的唇瓣,回头与林致远说道:“林大哥病好了,就来就来提亲吧”
慧怡羞煞了红脸蛋儿,掀了帘子就往外冲。一头撞上趴着耳朵偷听的黛玉,黛玉被撞了个趔趄,堪堪被刚到的荀晟睿一把扶住。
荀晟睿微恼的看着慧怡跑掉的方向,甚是不悦:“姑娘家怎么好这样莽撞”又上下打量黛玉,“可撞坏了?”
捣药的李太医支楞起耳朵,一心二用的往这个方向打量。黛玉觉得脸红,嗔道:“荀二哥随我出来。”雪雁两个接替了黛玉的活儿,继续给林致远分药材。
站在外院的台阶上,黛玉将听到指婚一事说给了荀晟睿,眉开眼笑的样子极具感染力。荀晟睿却始终面无表情,黛玉诧异的问道:“荀二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荀晟睿痴痴的看着黛玉,长叹一声:“若致远兄大婚告成,我却焦头烂额了。想慧怡郡主是皇上亲外甥,自然也就是皇后的晚辈,我与林姑娘你”
林致远一旦娶了慧怡郡主,荀晟睿岂不是成了他们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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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第四八七章 温氏到来
第四八七章 温氏到来
荀晟睿对这事儿也只是小小的抱怨,其实心里并不以为意。
这个时代,叔叔辈儿的娶了后辈侄女实在太寻常不过,头一个就要属当今皇上。他和昭武侯年纪相仿,也没差到哪里去,偏偏就娶了荀家如花似玉,正含苞待放的女儿做了继室,老牛吃了嫩草又有谁敢说一句?当今圣上还算英明,后宫没有三千佳丽,三十总有了,尽管在荀皇后进宫之后,皇上呆在广宁宫的时间便比较多,可后来陆陆续续的被钦点的美人,昭仪也有六七个,而且个个是身份低微的绝色,凭借着相貌在后宫中一路过关斩将。这些女人中小一点的也就如慧怡郡主般的年纪,却将一生都掩埋在了深深的宫廷之中。
所以要纠察其源头,最先乱了规矩礼法的竟是皇室,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无人敢壮着胆子和皇上去较真儿。
这件事儿却给荀晟睿提了个暗醒儿,提亲一事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趁着圣旨还在林致远手中,林致远又因伤病没来得及去长公主府求亲不如,自己就先下手为强吧。
晚间赶着林致远大好,荀晟睿回了自己在京中的御赐宅邸,温氏和青霞郡主刚从宫里看完七皇子回来,母女俩兴致勃勃的说着小皇子虎头虎脑的可爱劲儿。见儿子进门,温氏忙问:“林大人可妥当了?”
一早有近身伺候的小厮捧了水盆请荀晟睿净脸,热气腾腾的棉布帕子往脸上这么一盖,荀晟睿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声:“已经能说话了,看样子问题不大,皇上叫了李太医不离身的伺候,又有唐门的解毒高手,我看也就这两三日的功夫就要从长公主府回莲花胡同了。”
温氏捻着手里的红珊瑚的佛珠儿,口中连连道“阿弥陀佛”,“林姑娘此番可是吃苦了,她哥哥那一病,心里指不定怎么着急呢,不成,我得亲自去瞧瞧。我们此番来就惦记着叫娘娘尝尝家乡菜,所以特地将阿喜带了过来,阿喜煲汤的本事可是一绝,叫她给林姑娘连炖上几盅大补,保管小脸红扑扑的。”
荀晟睿涎着笑凑到温氏身边:“母亲要不这次你去试探试探林姑娘的口风?”
青霞郡主见二哥这般作态,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大家闺秀之姿的咯咯娇笑,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充满了调侃味道。
荀晟睿脸一红,轻斥道:“看我作甚?”
青霞郡主不依不饶的扑到了温氏的怀里,故意气哼哼的和温氏说道:“母亲看二哥,分明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们这些当弟妹的。我要是林姑娘多好,哥哥疼她要命,身边还有个死心眼儿的猛献殷勤。”
荀晟睿一指头就弹在了青霞郡主的额头上:“话痨一个,看下次你写信来要京城里的新鲜玩意儿,我给不给你淘换。”
青霞郡主一吐小香舌,对着荀晟睿挤眉弄眼:“我请林姑娘帮忙啊,人家的眼光可比你好。母亲”青霞郡主想想就觉得憋屈,嗔道,“二哥连葛巾岳阳丝和丹霞软绣丝都分不清,以次充好,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小气的人,只当你大老远的将东西送回去是专程叫我生气的呢”
温氏到底心疼儿子,为之辩解道:“你哥哥事务繁忙,能记得给你送回去就不错了,旁的表姐堂妹们都没二话,单你的事儿多。”
温氏一句未了,青霞郡主便接了下面:“哪儿是我这个当妹子的多舌,都是大哥家的两个嫂子挑肥拣瘦,她们当我不知道,竟在背后撺掇几个堂妹编排二哥的坏话,我是怕她们误会了二哥的好意。”
荀晟睿忙背着温氏冲青霞瞪眼睛,暗道她多生事端,温氏本就不满他大哥的两门婚事,婆媳之间并不融洽,偏青霞还要火上浇油。
温氏果然脸就是一沉:“明儿我就去长公主府。”
荀晟睿大喜:“母亲是初次拜见长公主,儿子这就叫管事备下好礼吧”
温氏豪爽的一挥手,“用不着,我要见的是林姑娘,又不是长公主,兴师动众的干什么,没得长了他人的志气。”温氏在东南也是说一不二的女人,和长公主没什么分别,要不是顾忌儿子说赐婚的事儿,温氏还能挺到林姑娘回莲花胡同的时候再登门,犯不着看长公主的脸色。温氏看不上丈夫选的儿媳妇,不由得将满腔的热忱都放到了荀晟睿的这门亲事上。
温氏这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若喜欢谁,就算将来所有人讲她的坏话,温氏也不屑一听。
反之,若厌憎起谁,纵然那人将来捧出一颗心给温氏看,温氏也只是置之不理。
黛玉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成了温氏眼里的第一红人,现在的温氏,那是怎么看黛玉怎么顺眼,恨不得儿子当即将其娶了回家。
次日,京中正值一年一度的斗诗大会,往年这等雅事都要落在惠斌楼,今年却大有不同,人人都知对面儿的富锦楼是小林大人家的产业,又有不久前北静王府的一道圣旨,林致远俨然就是士林中的先锋人物。花不落在此地开,还能挪到哪处去。
斗诗大会是民间自发的盛事,不过从不乏贵人们赏光,长久下来,也成了好些举子们鱼跃龙门的青云梯。往莲花胡同送帖子的人是一拨连着一拨,一浪赶着一浪,罗管家亲自在门口致歉,没多久,也有人察觉出不对味儿了。说林大人孤傲不合群?绝没这个可能,林大人是出了名儿的好善乐施,待京城中那些穷学子们又好,时不时的还会接济一下同乡来赴考的举子们。
那就是真出了问题。
问了几次,老罗管家便朝这些“好心人”悄悄抹眼泪,直道他们家大爷是患了点病,如今正养着呢
消息传来传去,到斗诗大会这日,便从头到尾变了味儿,有说是天妒英才,又说林家犯了太岁,更有甚至,竟然说是姚承允的妻子红霞郡主买凶杀人未遂
温氏坐在轿子里,听荀娘子将街面上刚得来的消息说与自己,眼中透着几丝笑意。温氏半挑轿子帘,指着对面别具风韵的酒肆问道:“那个就是富锦楼?”
“回夫人,正是。那些往里去的人都是去参加斗诗大会的。”荀娘子喜道,“林大人可真是大手笔,这样好的酒楼,听说都是给林姑娘做的陪嫁。”
温氏笑骂道:“快休要再说这样丢人的话,若叫林姑娘听见,怕当咱们冲着嫁妆才去的。”
荀娘子原来就在温氏身边当差,后来成亲才给了荀晟睿做管家大娘子,她忙赔笑道:“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的意思是说,林家疼闺女是实打实的。”
荀娘子从半挑起来的帘子看温氏的神情,见夫人并不无不喜,才放了心。世子妃出自东南豪门,可娘家陪嫁的东西都是虚的,他们笃定温氏不会查儿媳妇的账,反倒从荀家这里弄去了五万辆雪花银的聘礼。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等世子那个二房要进门的时候,当地贵族之家中便流传出许多闲言闲语,温氏气了好一阵子,连带着对二房也不待见。
荀娘子心向着二爷,说着这些明知会挑起温氏的不悦,可还是斗着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长公主府在朱雀大街的一个改了道儿的偏路上,一趟街上都是勋贵之家,温氏的轿子是正经的八抬,除了皇室女眷之外,只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们可乘坐。门子对常来往的一品夫人是门儿清,可这顶轿子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几个轿夫更是见也没见过。
黛玉此刻正听小唐管事给林致远说斗诗大会上的最新消息,就见长公主身边的关嬷嬷来请人。
黛玉诧异的一点自己的小鼻尖儿:“长公主的贵客想见我?”
关嬷嬷笑道:“是啊,说是林姑娘的一个老熟人,你见了就能认识。”
黛玉不知所措的看向林致远:“哥哥,你认识吗?”林致远脸上挂着笑,“有长公主亲自作陪,妹妹不好怠慢,你且跟着关嬷嬷走一趟吧”
林致远也不说认识不认识此人,黛玉觉得哥哥的话里透着古怪,却又揣摩不透。她将信将疑的跟着关嬷嬷一路往北,长公主待客一向只在自己院子的小暖阁,除非是来头显赫的人物,才会挪到北边的暖香居里,黛玉迎面看着头上金匾,已然明白此人有些来历。
廊下一溜儿站着十几个丫头伺候,见了关嬷嬷来,忙挑起毡帘往里通禀。
黛玉一进门,先是被桌上金光闪闪的四尺来高的珊瑚树震慑住了,长公主见是黛玉,不大自在的笑道:“林姑娘过来见见温夫人。”
黛玉将目光从珊瑚树上挪了开来,顺着长公主的话音往对面看去,只见一个个子高挑的明艳夫人正朝自己笑,黛玉就觉得此人好生的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是打哪里见过。
“黛玉见过温夫人。”
温氏忙双手一捧,将黛玉重重扶起:“林姑娘难道忘了大娘?”
大娘?
黛玉眼睛睁得溜圆,有点叫不准的试探道:“温大娘?”长公主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母亲昭武侯夫人,当朝一品诰命。”
温氏的身份一被点破,黛玉顿时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小姑娘脸色铁青,低头不再看温氏。温氏暗暗心急,觉得长公主就是故意给自己使绊子,怪不得女儿劝诫自己,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长公主,那才是天朝一等爱记恨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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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第四八八章 好辩解温氏巧说服
第四八八章 好辩解温氏巧说服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不知何时,原本晴好的老天突然脸色一变,从西边来了几块黑云,铺天盖地似的涌来。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寒,黛玉穿着长公主送的一件百蝶穿花的杏红色大氅,脚上汲了厚底穿云鞋,亦步亦趋的跟着温氏在公主府的抄手游廊上走着。这段异常奢华的抄手游廊就建在芙蓉碧波池上,仰望头顶,是青瓦黄琉璃的遮檐,低下俯身,是绿莹莹的秀水,一处深,一处浅,间有锦鲤不断在其中肆意畅游。
尽管这几年的春分秋分时,黛玉已经不再犯咳嗽,却禁不住这股子寒气来的特别的凶猛。黛玉纤细的小肩膀顶着厚重的大氅在秋风中几不可差的瑟缩了一下,温氏忙暖住了黛玉的手:“姑娘这身子是单薄了些。”
黛玉一点一点的将手从温氏的掌心里抽回,笑道:“以前还好些,不过是近来照料哥哥睡的少,也没胃口,这才见瘦,不然在家的时候,人人都盯着我的饮食,那会儿可比现在结实多了。”
温氏感慨的看着黛玉:“大娘请姑娘出来走一走,是想和你陪个不是。那次在北静王府,大娘向林姑娘隐瞒了好些,不过大娘和去世的老太妃确实是亲戚,只不过他们家和我娘家一南一北,几十年没了联系。大娘知道姑娘定是恼了我事先的隐瞒,但这事儿和晟睿却没半点关系,不瞒姑娘,大娘去北静王府串门儿的时候,晟睿压根不知道我和他妹妹进城,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悄悄儿自作主张。”
温氏和黛玉立在烟雨朦胧的游廊上,远远能眺望到林致远所居住的客斋,可惜在雨气的笼罩下,黛玉也只能看见似有似无的一道黑影。黛玉就盯着这一道黑影,与温氏并肩而立,轻声道:“黛玉不敢对夫人有半分不满,只是刚才猛见夫人这通身的锦缎彩绸朱玉的,着实是骇住了。”
温氏大笑:“一听姑娘这话,就知道确确实实是恼了大娘。当日大娘一见你,就看出姑娘是个脾气倔强的人,果不其然,”温氏促狭的看着黛玉的脸,又道:“若姑娘没恼,做什么改口叫我夫人,可不是就嫌弃大娘了好孩子,等你到了大娘这个年纪,猛见儿子来信,说要在外地娶个自己没见过的媳妇进门,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温氏惆怅的送了黛玉的手,短叹一声,雨打在碧波池里残败的荷花上,秋霖脉脉,阴晴不定,仰面的天色时而沉黑,时而略淡,兼着那雨滴琉瓦,更觉冷清,温氏说道:“大娘那会儿的心思就跟这冷秋似的,没滋没味儿,养了个儿子却不贴心。大娘就想来瞧瞧,到底晟睿喜欢的是个什么人,至少将来我在东南的时候心里也能放得下。”
黛玉垂着眼睑,闷声道:“荀二哥难道没和夫人说 我们家并没应承下这门婚事。夫人大老远来了,确实白白跑了这一趟。”
温氏抿着嘴笑:“我的儿子虽不和我贴心,但我却是知道他的,这孩子自小一根筋,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大娘敢说,只要姑娘一日不成亲不嫁人,他就能等着你,守着你。”
黛玉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窃喜,温氏趁机劝道:“女人这辈子求什么,还不是找个心疼自己的丈夫?林姑娘不是外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知道皇后娘娘要进宫,我昏死过两次,就是明白娘娘此生也不会再有什么幸福可言。”
温氏眼角滚落两滴泪珠儿,黛玉忙取了帕子递给温氏,温氏冲着黛玉轻笑了一下,边接帕子,边叹息道:“皇上比娘娘年长近二十岁,后宫不说佳丽云集,可也有元妃、周贵人吴贵妃这样的绝色,皇后娘娘注定要与别人争来争去,这样活着,就算锦衣玉食,就算身份尊贵,可到头来化作一抔黄土,命里终究少了点什么。”
黛玉反问道:“可将来的事儿谁叫得准呢,也许也许将来荀二哥的妻子也要和数不清的女人去争夺丈夫的宠爱”
温氏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背,笑道:“至少他此时心甘情愿做下保证,人不怕去坚持信念,只怕连个小小的希冀也不愿意给女人。当婆婆的多半会纵容儿子的四处留情,而对媳妇苛刻的近乎残忍,大娘当年啊就是没碰见一个肯真心相待的丈夫,婆婆虽好,但却始不是自己的亲娘。”
黛玉看着陷入沉思的温氏,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的话才好。温氏释然道:“所以啊,大娘那个时候就想,将来自己做了婆婆,肯定要善待媳妇。”
黛玉赧然的撇过头去,温氏爽朗的一笑,挽着黛玉的臂膀:“劳烦姑娘且在今夜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大娘来一次长公主府也不容易,说什么也得去见见林大人。林大人在我们东南的名声可是大,侯爷那些幕僚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林大人的丰功伟绩。我来了一次不见见真佛怎么能成?”
黛玉明知道温氏前去见哥哥的意图,只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更不好拦着人家,只能将温氏送到客斋的门口,然后捧着小手炉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温氏在客斋里呆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一脸喜色,雪雁和雁蓉几个相互挤眉弄眼,再看姑娘别扭的转头躲闪,于是脸上的笑意越盛。反倒是长公主,脸色不虞的将温氏送出了大门,回屋又和慧怡说了什么便无人知晓。
三日后,林致远已能下地走动,黛玉忙赶着和长公主辞行,林家众人做贼似的从曲家的后门驾出车马,用近乎牛车一样的速度往莲花胡同去,生怕一路上颠到了林致远。
林致远躺在一对团软的枕头间,左右两窗的帘子被高高的挑起,缠绵多日的阴云终散,暖阳毫不吝啬的洒在车厢内,林致远翘着脚,一口药丸子,一口甜蜜饯,吃的欢实。韩胜也是个病员,自然不好骑高头大马在街面上闲逛,只好和林致远做了伴儿,韩胜手臂裹着白棉布,带子被严严实实的系在脖子上,看着主子没完没了甜的苦的一起往嘴里塞,口里直泛酸水。
“大爷,武家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韩胜猛地趴在一侧的窗口,看见武家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一闪而过,气愤异常的骂道。
林致远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躺在那儿,轻轻将手中的蜜饯抛到侧身的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