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继母不易第12部分阅读
红楼之继母不易 作者:肉书屋
日为家操劳,今儿竟为小姐的事儿,操心到吃饭都走神儿,老爷,您可千万劝劝夫人,怀着孩子的人,不能心中存太多心思。”窗外,康嬷嬷压低声音,却仍叫温柔听了个十成十。
林如海应得声音挺大,挺有力,“嬷嬷放心,我知道如何去做。”
进屋,关门,回头未曾开口,只是这一转脸儿,温柔与其一对视,立马,一个饱嗝儿一个饱嗝儿的打,一晚不曾间断。
林如海陪着一夜未休息好,到了白日,促邪笑对温柔,“夫人不饭桶,夫人只是吃多了。”
第五四章 骤变
怀有双胞胎的产妇,一般都会提前分娩,虽然温柔在感觉要生时有些奇怪,为啥不到足月就有了反应,但当得知是俩包子后,安然。
虽然温柔不想承认自己每次生产都囧囧有神,其原因让她自己都深感无语,但事实如此,无法改变。温柔生大宝时,笑岔气儿所以提前进入产房,当然,那时也差不多到了时候,而在生这对双胞胎时,却是实实在在的吃多噎着。
林如海照顾其一晚上,白日里头说完“夫人只是吃多”后,温柔肚子便一抽一抽的疼开来,记忆深处那只有生产时才会在此出现的疼痛在此袭来。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成功产下大宝那么一大只后的温柔,其生产经验相当丰富,以至于这第二遭生产还未有多大感觉,就“巴拉巴拉”生了下来。
两只,肉呼呼热呼呼的大肉包子横空出世!
“哇哇~!”若说一只包子喜气,俩包子看着喜气,可那魔音穿耳却令人难以忍受。
温柔捶着床头,咬牙切齿的瞪视床上以往林如海爱睡之处,想着其仍在上面的情景,磨牙狠狠道,“丫的,若再让老娘生,就跟你拼命!……怎么还是儿子啊!”
温柔还是笑笑时,曾听过一个怪理论,说那结了婚的夫妻,生男生女自有一套将就。女的若比那男的气焰高些,一准儿生儿子,而男的若比那女的气焰高,则为男。温柔不说深信,却也相差无几。是以 ,日后许久,温柔都无法接受自己在气焰上比不过林如海一事实。
女人当做河东吼,御夫有利不得愁!可惜了温柔的小嗓门儿,这辈子,恐难实现。
“恭喜娘贺喜娘,又为玉儿添了两个小弟弟。”有父有母有弟弟,黛玉走过贾家一遭,很明白自家人都长存的好处。且林家子嗣单薄,她又是个女儿身,将来将林家发扬光大还需男丁,故而她对温柔再产男婴甚为高兴。
温柔一脸抽搐,因对着黛玉她不好发作,看着黛玉的脸她就没气儿,只得苦笑着应下,心中却嚎叫不已,一个大宝已然让她不知所措,怎么教育都费尽心思白了头发,此时再来俩!不是说她不喜爱自己孩子,而是,这也来的太多了点儿,大宝堪堪不足三岁,小孩子最为闹腾的年岁,还是那种说不清道理的年岁,再来俩小包子添乱,她这日后相安无事平静祥和的生活要多少年才能得到?
收到黛玉的恭贺,外加看过了新胜的俩包子,黛玉心满意足离开,康嬷嬷等麻利的收拾屋子,不多久便应了林如海进来。
知道林如海来了,温柔想仰起脸大声抱怨,但对上其视线后,怔住。黑色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满满似要溢出的幸喜,可以看出,林如海心中,真的很高兴。
握住温柔的手,林如海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辛苦了。”
温柔不自在的抽回手,给了林如海不自然的大白眼儿,“说什么呢,儿子又非老爷一人的,那也是我儿子,什么辛苦不辛苦。只是,眼瞅着家中人越来越多,我在想,照顾他们姐弟的人选,是该今早定下来。”
谁也不能跟这他们一辈子,黛玉始终要嫁人,温柔林如海也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大宝二宝三宝(_|||)应该有自己信得过的下人,就如康嬷嬷之于林如海,在后方默默忠诚于他的下人,也许温柔曾经不会去想,但如今,她很自然的便会想到这些。
林如海自是满口答应,这些本来就该做,可在大宝时未做的事情,他只是当做温柔小家出身,不想同儿子分离,怕温柔会有不安全感,故而即便当初康嬷嬷稍稍向他建议了一两句,但林如海仍旧按照温柔的想法未给大宝安排真正意义上的奶妈以及侍候他的大丫鬟。
再得儿子,本应是极大喜庆之事,尤其这喜上加喜的乃温柔一下产下双生男婴,在外人眼中,可是羡煞了她。京城但凡知晓这事儿的,都道温柔好福气,命里果真有助夫运。瞧人家,嫁到林家未出半年,夫君升职,接着便是大儿子出世,紧接着家里头一连出了几个打出风头的应试考子,再后来又为林老爷生了俩儿子,这女人,不说有观世音菩萨护着都没人信!
而正被满京城人说着有神仙护着的正主儿,今儿一天双眼眼皮只跳,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且,无论怎么看男的平静的林家,她总是能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味。
果然,该说女人天生第六感强还是温柔真是大宝半仙遗传者,总之,温柔的感觉很灵敏。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妙。”叶儿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刚才被康嬷嬷叫出去时便急匆匆,温柔不明所以,如今回来,更是一脸慌乱。
温柔赶紧坐直身子,“怎了?有何事发生?”
能让林府夫人贴身大丫头兼林府康嬷嬷亲自调教出最得力的孙女慌张到如斯地步,可见其事情已然到了非同小可之地步。
叶儿惊慌道,“外头,外头说,老爷,老爷被圣上搁置查办,马上便要遣散还家了。”
“啊?!”
温柔张大嘴巴愣在当下,虽不想承认,但是是确实如此,温柔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林如海也会下岗在家,林家也会有需要经历风雨磨难的时刻。在她看来,林如海就是一护身符,有他在,林家高枕无忧,自己只要教养好黛玉与几个包子便可,但是现在,眼下……
“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么?还有,老爷何时回来这些事情都清楚?”温柔沉声问道。
叶儿连连摇头,“只是家下人出去时在外面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跟着老爷出去的林庆等还没有送回消息。”
温柔颔首,冷静道,“发话下去,府里人一概不许议论,更不得将这些风言风语带到后面让小姐少爷们听去、各司其职,但凡有谁起了坏心思的,一概撵出去,绝不手软。”顿了下,温柔又道,“至于老爷那边儿的事情,你叫林管家同康嬷嬷商量下,找那合适的小厮前去探听……”
叶儿应下转身刚要走,又被温柔喊住,“算了,先别去找老爷了,我等还是照常在家中便是,一定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更不能在这时候给林如海添麻烦。
后一句温柔未诉出口,担心只能放在心中,不得说出。
第五五章 忐忑
林府照常运作,下人该做啥做啥,毫无方寸大乱之态。林如海还家后,看到的便是一切照旧的林家。林如海甚为满意,只是……
“呃,夫人,咱能不能歇会儿,别哭了,看把这小脸儿哭的,都花了。”林如海心疼不已,有心将事情挑明,却最总忍住,别管是恶趣味释然还是真得有口难言,终归,他未在第一时间给温柔一颗定心丸。
温柔眼泪怎也止不住,扒拉扒拉如雨般一个劲儿往下掉。她真害怕,前世从未谈过恋爱,从未感到过恐惧,总是一人吃饱全家无忧,总以为只要她愿意,父母或是现今的林如海一定会为其撑起一片天地,做她永久的大树。
但是,可惜了,事总与愿违。
好半响,温柔收泪,略不自在的垂下头,低声道,“刚才风迷了眼,揉了下竟然白白流了这许多泪水,真真怪事。”
如海好笑,他最喜看温柔着急过后一位找寻借口时的模样,天真可爱,那种只在他和黛玉面前才会出现的模样,甚为珍贵。
又磨蹭会儿,温柔别别扭扭的将面上泪水尽数擦尽,这才正色向林如海问话,“老爷,到底朝中情况如何,外面风言风语可为真?即便真的,消息怎就传得如此迅速,您还在朝堂中,怎就弄个满城尽知,皇城之内无不识了?”
温柔不解,再怎么说,林如海官职摆在那里,即便真要停职查办,也要按部就班,就凭林如海现如今好生的回来,可以看出,林如海并未真失了圣心。那林如海停职的讯息广而传之,只有一个结果,便是那有心人故意为之,至于再往深了去想,温柔不得而知,但也大概能猜测一二。
温柔不敢将话说得太直白,想着万一刺激了林如海便得不偿失。怎的也是自家老男人,总要顾其里子面子。
林如海千回百转,话到嘴边仅是一声长叹,刚要说些,却被温柔伸手止住。不解相视,温柔讪讪而笑,“算了,不开心的事情甭提,等下玉儿就要过来跟着一起用膳,咱们一家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不下来,地也不会崩的。”
说是照旧,但又怎能如常?虽然无人同黛玉说林如海的事情,但家中似有若无紧张气氛还是影响到她,饭桌上,几次张嘴想问出声,最后都忍下。若是往常,温柔定会第一时间告知黛玉发生何事,绝不让黛玉心中存心思,毕竟劳心是最心力交瘁最不利于身体健康。可就算如此,这次温柔还是未将实情告知黛玉,胡乱糊弄几句,推说自己不舒服,需要早早休息便回了屋子。
接下来,一连三日,林如海闭门不出,林家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除非必要,家中下人鲜少出外走动,即便出去,亦是快去快回来去匆匆。
温柔并未询问林如海当日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什么,竟惹来龙颜大怒,将他贬到斯等地步。只是自己闹补了一场闹剧,如林如海遭j人陷害(j人乃义忠亲王老千岁一支),亦或林如海老马失蹄做了错事,温柔觉得,无论哪一个,问道林如海面上对林如海来说都是一种无声打击,故而她只字未提,只是在坐月子中,待能下地走动后,便开始正儿八经的为林家谋划,她甚至想到实在不成就同林如海衣锦还乡。
“江南去了也未必有多好,只是沿海边太过混乱,天高皇帝远,那里也未必是个可久住之所。唉,天下之大,到底我等该往何处啊!”温柔愁啊愁,一连数日却始终没个主意。找来康嬷嬷相商,却也未必能有结论。
温柔不知,温柔越是这般,康嬷嬷越是欣慰,出事不乱,处事不慌,林如海的事情温柔亦一样只听到个捕风捉影,从未从林如海口中得到半句,但她已然在开始用自己的智慧去为林家谋划。尤其是温柔始终不追问林如海一事,康嬷嬷最为满意。经管她也想知道始末,可林如海已然在家,圣旨什么的又为直接下发,究竟如何,是去让林如海自爆其短还是就这么心照不宣模糊过去,康嬷嬷自是选择后者。
温柔未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发生便无法改变,能做的尽是接受和挽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温柔想着实在不成带着老林头下乡做个土地主,照样过安生日子。
康嬷嬷直言,“夫人,现下还别想着许多,林家便是无人有官职在身,只吃那租子等亦能过上许多年,这些您不用愁。天下再大,实言,都比不上这京城安稳。尤其是夫人娘家几位公子如今大才得展,咱们林家在京中,亦能安稳无忧。”
温柔摇头不语。若真有条件,温柔愿意离京归园田居。京中是繁华,走马观灯见识过也就足够,曾经是林家高过温家,眼下却大有温家占上风之趋势,况林如海进来落寞萧条,温柔更大生归隐之心。
“罢罢,眼下多说无益,待老爷何时心情好些,嬷嬷再同我一同去游说。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但凡老爷乐意,我定不离不弃一路相随。”不随也不成了,包子都蒸出仨,而温柔对林如海也较为满意,跟定了自然不能中途改道。
“还有。”康嬷嬷犹豫道,“小姐最近饭量有所减少,带大少爷玩儿时也常常发呆。雪雁那丫头担心得了不得,偏生又无从劝起,于是告知奴婢,奴婢明心中担忧,这事儿,还要夫人来拿主意。”
“还能有什么好主意,我还是希望玉儿越晚知道越好。女孩子家家的,闺中读书女红作乐就好,想太多,那孩子心思本就重,再因此惹来什么,那才真真是我的罪过。”温柔思来想去,宁愿黛玉这般茶不思饭不想小折腾一二,也不愿她知道后心思更重。这亦算两害取其轻。
康嬷嬷点头应下,她也认为温柔此时说与黛玉,略有不妥。只是……
“那从贾家带来的紫鹃老婆子觉得她可能察觉一二,听雪雁道,那丫头最近措窜小姐去贾家探望,奴婢怕……”
温柔抱头内心哀嚎,这日子咋过 ,咋就怕啥来啥涅!
第五六章 比较
圣旨到底下下来了,措辞相当严谨,未说林如海有何过错,只明了结论,令如海暂候家中,待圣上裁定。
这一下旨,温柔再不能瞒着黛玉,在下旨后第一时间将黛玉叫道面前将她所知尽数告知,顺道将京城形式以及林家现今的处境一一分析,“你不用太担心,咱们林家再不济也差不到哪儿去。不是有句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怎的也有咱娘几个一口食。”
黛玉面露忧色,经管温柔那般说,可她还是悬心。“女儿无能,也不能为爹爹分担,真真无用至极。”若她是个男儿身,以她现在的年纪,怎的也能给林如海以安慰,更可以帮着林如海外面打点。但现下,林家长子才堪堪两岁,何当大任。
温柔最怕黛玉想多,故此才一直未将真话说与她听。“玉儿,说句实打实的真心话,我对你爹是否是高官,是否显贵并不在意。是的,谁不爱有本事的男人,你爹有才有情,得到赏识能闯出一片大天地来,是我的福气。我体面光荣,连带着孩子们也跟着起点高。可反过来说,若你爹爹不爱那官场虚以为蛇,我也认了,我跟的是你爹,是你爹这个人。他对我知冷知热,这一切就足够了。至于他在官场如何,他这辈子的事业如何,我不得过问,我能做到,仅是他在累时转身回来有个良好休息场所。如此,夫妇一辈子足矣。”
温柔如此说,其实只是想劝解黛玉,让其看开。女儿家,这个年月,想再多又能如何?空有满腹抱负还是做不来古时花木兰,既如此,不若一早想开,绝了那起子念头。没有期望永远不会失望。
果然,温柔那般一说,黛玉通透,转而笑道,“娘倒是想得开。即使如此,还望娘多多用心关怀爹爹,让爹爹早日回到以往的开朗。”
温柔的嘴角是止不住的抽搐,林如海还想咋开朗?自从他正式在家待岗开始,彻底不同温柔分房。每晚虽然仍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这做哪,但是,他也没闲着。拉着温柔的手一同折腾,经久不衰夜夜如此。因此,闻听黛玉话后,温柔内心狂飙眼泪,若林如海这还叫做低迷消沉话,那他要怎样才算开朗,再开朗下去,她温柔做为古人这辈子是不是除了蒸包子就再无别事可行?
黛玉这头劝说成功,温柔回头找康嬷嬷继续商量日后该如何如何,林如海若就此被搁置,林家该如何,在这京中要如何自处?再不好的境遇也要先想到并为之找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只有如此才能在最坏事态到来时临危不乱。
“夫人,温太太前来看望您,还有几位温小姐。”正商量无果时,叶儿从外回禀。
温柔赶忙迎接,温夫人焦急之色尽显与面,眼眶通红紧抿嘴角匆匆进入,见到温柔快步走进,一把搂住温柔,未大声哭啼,只是呢喃在温柔耳边道,“儿嘞,你的命咋就这般苦!当初,当初我若不将你仓促嫁出去,此时又怎会遭这番……”
“娘,快别如此说,女儿一切甚好,您此次前来可是来看你小外孙儿的?叶儿,让奶娘把三位小少爷都领来,还有玉儿,也叫过来吧,就说温馨来找她玩儿了。”温柔赶紧打住温夫人的话,温夫人,总在不对的地方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温馨与她一同前来的温家共四位小姐,上前劝住温夫人,搀其坐下,与温柔面对面。温柔仔细拉过几个小姑娘手,一个个赞叹,“说句真心话,一转眼一个个都成了大姑娘,姐姐想不服老都不成了。”
温柔三叔大女温情回笑,“大姐何必自谦,照照镜子,您还是我等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姐,还是那个喜欢在梨花树下弹琴,教我等摆弄花草附庸风雅的大姐。”
温柔让几位小姐亦坐下,问了温家老太爷老妇人进来可好,客套几句,黛玉大宝及被抱在怀的二宝三宝过来,小姐妹私下相见,自有知心话谈说,温柔不多留,让姑娘们随意去玩儿。大宝年少喜动,也不愿拘在温夫人跟前,坐没片刻便跑出去追他姐姐。温夫人挨个抱了抱新生的俩包子,给了见面礼,说了吉祥话,也叫下人 把孩子抱回屋。
“丫头,跟娘说实话,你进来……可好。”温夫人似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这句。
温柔不由好笑,好怎样,不好亦又如何?眼下还能这般去想的人,不说其脑子不好使便是太天真。包子都仨,温柔除了认命积极跟着林如海往下走外还有别的路可选?再者,温夫人问温柔这话,有失偏颇,太不上道。本来么,当初是你上赶着嫁女儿,送到林家后林如海从未亏待过温家,温家眼下不过出了几位科举名次考前的举子,还未真达到出人头地高人一等的境地,以往收林家多少恩惠,此时说出这话,令人心寒。
但想到慈母之心,温柔只能忽略,并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在教养孩子问题上,决计不能学温夫人,定要让她家几个包子都成为有担当的人。
温夫人絮絮叨叨满满尽是担忧,怕林如海一辈子都起不来,怕温柔只能做个无名的小妇人。为人父母,自然为儿女多多着想,温柔理解,只是,那似有若无不再看好林如海的言论,温柔一概无视。
一个时辰后,温夫人见温柔懒洋洋似是困乏,便起身告辞,临走前道,温家几位小姐姑娘就暂时住到林家,这些是老夫人说的。
温柔明了,心想,同是温家的媳妇,怎温夫人与温老夫人的区别就这么大。温老妇人显然并未瞧不上林家,反而在此时送来几位姑娘,明确表达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做人不地道之人。再不济温柔也是温家子孙,就算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也割不断其身上流淌的血。而且,这样做了,会让温柔在心里上宽怀许多。
林如海在温夫人离开后回到屋子,见了温柔。温柔拣些可与如海说的话一一诉之,说白了,亦不过尽是些宽慰之语。
林如海自朝堂回来,神态上并未多少低迷,只是别人想着他应该很落寞,其实他神色确实的确如常。
“岳母大人有心了,我等竟让岳母操心,实在不对。”温家来人,林如海很高兴。
温柔颔首。无论怎样,此时能来说上两句与那平日里头来得勤快,自林如海这事儿发生后,便不曾登门的贾家有着那壤之别。
说到贾家,温柔除了冷笑再无其他表情。近日别说登门,但凡来问一句说句人话都无。就连没事儿过来探问黛玉近况的贾家嬷嬷近来也再不前来。
第五七章 无用
林家门前冷落鞍马稀,毫无当初热闹景象。二宝三宝的满月酒更是无人问津,除了温家和林如海相熟交情甚好的同僚,再无他家到访。
“抱歉,让你和孩子都受委屈了。”当晚,林如海虽在外笑开花,并未表现出一丝不悦,但回到房内关起门,拉着温柔手直道歉。
温柔本并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满月酒不过是她所生孩子来到人世一个月的象征,亦是她坐月子结束标志,再多,左不过家人相互祝福的一个契机。再多些,……嗯……还真就无多少。故此,见林如海满面愧疚之色,她反而觉得好笑。
笑道,“老爷,温柔对这些事情从未在意。我这人最看重的无非是家中之人过得可顺心,孩子们日后各自前程可有盼头,再多,是真没想过。二宝三宝满月酒在我看来,说白了无非是家中人热闹一同热闹的借口,来的都是自家人,都是坐下来不用过脑子不用小心翼翼说话的,您不觉得更舒坦?这样才叫吃酒,上次大宝那次说白了整个一吃毒,穷忙活一天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人家乐呵自己受罪,所以,要我说,这样最好。”
道是温柔说得诚恳,可林如海还是认为一切不过其安慰之词,虚笑颔首应下,“夫人不比这般说也成的,此事是为夫愧对你与孩子,又让玉儿担忧,一切发生眼前却无力对抗,实为无能!唉~”
一声长叹做为结束语,林如海这一悲风伤月,着实让温柔不自在不习惯。平日里头老爱出风头一人,此时这样,到有些于心不忍。多么骄傲的一人,才华横溢,本是朝中大有作为前途似锦的高官,眼下蜗居在一小小林府,不是大材小用,着实是大才无用。
偏生有些话不好诉之于口,有些话又无法从温柔口中出来。温柔有些事从不矫情,但有的则非常在意。既然嫁了古人,再不迂腐也要顾及对方感受,更何况林如海又是那般要强之人。所以温柔只能插科打诨以期糊弄过去。
头一次使劲柔情解数,温柔含羞怯怯的为林如海服务,希望他多少能打起点儿精神。即便温柔选择的方法依然让人炯不可耐。
……
第二日,温柔起是起来了,毕竟,月子刚满,林如海并未真就要了他,可是,从温柔一整天一个劲儿的洗手,吃饭也很小心,尽量将筷子拿到最末端,勺羹更是仅捏一定点儿的架势,昨晚战况,不言而喻。
“那个,我答应了老祖宗明日回去看望,可能要多住上几日,娘,正好这时跟您说一声。您看您最近可有吩咐,若无的话,我想在贾家多住几日。”用过午膳,黛玉小心翼翼说与温柔,忐忑之情现于言表。
温柔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其意思,心中长叹,面上却只得点头打起精神笑颜相对,“去散散心也好,整日在家中憋着到是个事儿。不是闻说贾家那园子多繁花似锦奢华如画,京城中几位娘娘省亲他们家最为突出,正好他们家又给你留了处,你若喜欢,住上三五天半个月的尽可。”
黛玉之心温柔懂得,小心规劝不得,也只能好生安排后续。温柔应下黛玉欢喜不已,却在等贾家人来时才说与林如海知。未料到林如海听后并未有过多感受,甚至还出门送黛玉走。
看着黛玉轻上轿子,渐渐远去,温柔泪眼巴巴,伫立于大门内,待看不到黛玉一行人踪影,才转而可怜兮兮对林如海哭诉,“老头子,我心里憋得慌,咋就有种嫁闺女的感觉?”
林如海在看到黛玉此次前往贾家,显得相当平静,与温柔呈鲜明对比,不过林如海倒是对温柔唤他的称谓很在意。抬手摸摸脸,低头问大宝,“儿子,你爹很老?”
大宝嘿嘿一笑,手指划过面颊,一吐舌头,“嘿嘿,这个嘛,宝儿只知道,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罢还点点头,后快速往府里跑,像是生怕林如海抓他一般。
林如海撇嘴,轻哼,“一个个真真叫做不懂欣赏,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没眼力儿,和他娘一样。”
温柔那满腔因黛玉离去的愁苦被眼前这父子俩给弄得,一丝不剩。无力的白了林如海一眼,“老爷真是童心未泯,此情此景妾身真个可喜可贺,大为恭贺。”双手抱拳,温柔歪歪扭扭给林如海作个揖,回头去追大宝。
“你给我慢点儿,小心一会磕着牙~~”
林如海手拈胡须,颔首淡笑望着温柔母子。忽的,有下人在其耳畔轻声说了两句,林如海面色微变,却又立刻恢复。
再言黛玉,略微有些忐忑的前往贾家。此行目的她并未说与温柔林如海,实则是她诚心想为林如海分忧,希望能找贾母商量,看如何能使林如海惹怒龙颜之事平息掉,最好能弄个官复原职,他们林家照旧。
可是,从内心不喜贾家,又冷落人家多时,如今突兀上门,黛玉心中不适。况她又从未做过这等事情,自是不适万分。她也不知道,此番听从紫鹃建议是好是坏,但冲林如海并未阻拦来看,因该是默许……吧。黛玉亦不肯定。
到了贾家,下人们对黛玉倒是如往常一般,来串门的表小姐,客客气气。也不知是否是黛玉过于敏感,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似往常那般殷显,而是带着几分不屑几分讥笑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随着人来到贾母处,见一屋子人,老老少少正围聚一起热闹。黛玉见此情此景只得强颜欢笑有礼的向所有人请安问好。贾母倒是一切如旧,仍是亲亲热热的拉过黛玉,仔细端详,半响才说句瘦了,而后万分爱怜的揽在怀中,轻拍黛玉背脊道,“狠心的丫头,没良心极了。说说,这又多少时日没来看老祖宗了。一个你一个云丫头,我是整日念叨,却有整日见不得人!一个比一个来得迟,可是嫌我老婆子老了,说话行事都不利索,故而特意不来?”
贾母指桑骂槐之语,黛玉心中清楚,明白这不是邢夫人就是王夫人又惹她不快。于是托说不敢,表了番心意后才问,“云妹妹怎么了?我是身子骨天生的不好,总是离不得药罐子,有心想来却总力不从心。对了,此番来我还想好生谢谢云妹妹,她为我做的香囊很好,我看着很喜欢。”
林黛玉又喜得俩胞弟,湘云听说后也做了几个香囊送与黛玉,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绣出来,极为精致。虽然明说话,湘云针线活计并比不得黛玉,但黛玉并不多喜爱摆弄着些,加上温柔又对其宠爱异常,别说刺绣了,就是拿针线都怕其累着,因而一来二往黛玉便很少去动那东西。即便贾宝玉多次张嘴向黛玉求香囊,黛玉亦从未给其缝制。故而,对于一个不想动手却又对针线极其在意的人来说,湘云送的物件极投黛玉所好。
贾母闻得她们小姐妹私下往来频繁,心中欢喜,连带着语气也变了,高兴的说,“你们姐妹多多亲近亲近才好,就该如此。”
宝玉一旁听着,心中痒痒,尤其见黛玉“两靥之愁”点点溢出,比之欢畅而笑时更为妩媚动人,不由醉在心中,不自禁的上前几步,伸手与黛玉道,“云妹妹送妹妹的是何物,拿来看看可好。”
黛玉心下不悦,香囊再不济也算是她贴身物件,怎能随意拿给男子观看,有心想要直眼让其当场难堪下不来台,但一想到此番来的目的,只得忍下,淡言,“并未待在身上,在家里呢。”
宝玉痴痴应下,一旁呆呆愣神,一会儿想着湘云灯下绣香囊,一会儿又想着黛玉身挂香囊之形,遐想翩翩。
王夫人见黛玉当场不给宝玉面子,心中不喜,眼神瞬时冷了下来。薛宝钗一旁看见,于是笑道,“云妹妹手艺是好,既然宝兄弟喜欢,不如待她来后让她送一个与你就是。”
宝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缠着贾母拧着劲儿的非要贾母赶紧把史湘云接过来,贾母本不允,觉得今日依然日上三更的,此时情人于情于理都过不去,太不庄重,显得史家太过随便,贾家瞧不上眼一般。但到底拧不过宝玉,最终还是急忙让人去接了。
“其实,我并非要云妹妹的东西,我呀是有正经事儿想找两位妹妹。”见人去了,贾宝玉转而又一本正经道。
黛玉笑而不语,她才不信贾宝玉能有何正经事,再正经的事情,到了他哪里,也变得可有可无。
果然,贾宝玉接着说了他的“正经事”。
原来,在前一阵子,探春想着众姐妹在院内住着,景色如诗如画,贾家几姐妹中,能画的除了惜春再无他人,可她却能做得一首好诗,薛宝钗亦是。再加之黛玉史湘云更是不用说得才女。探春觉得,与其每次贾母请人尽用她老人思念黛玉湘云,不如建个诗社,既能将人找来,还能自娱自乐,一举数得。
于是,探春在大观园建了诗社,本想第二日便去请黛玉,但正巧第二日闻得林如海之事,只得往后推迟,直至今日,期间,连带着史湘云也未请来。如今黛玉来了,他们的诗社,总算齐全了。
建诗社,黛玉甚为感兴趣,她也是一肚子学问,却鲜少有机会抖露出来,如今有了贾家的这诗社,多少能增添些闺中乐趣。
“真的?三妹妹真是有才,竟能想到这个,不知你们都开了几次?你们都参加了?”黛玉其实想问,这事儿,是否应该撇开贾宝玉。
一个大男人,住在园中已于礼不合,再整日做些女儿们才行的事,那就太也无出息。
结果,宝玉很兴奋点头,还兴冲冲的跑出去将上次做得诗尽数拿来,便要当场品评。末了还是黛玉拦下,说是待湘云来后再一同看便是。
只是,宝玉不知,贾母不知,黛玉因宝玉竟为这等事情大费心思,更为瞧他不起。
下午,史湘云到来,带了点小东西,一包戒指,尽是送给曾经她熟识的大丫头,其中,竟也有紫鹃的。姐妹相见,自是一番亲热,湘云也闻得林家之事,因此在黛玉面前并不像往日那般找起麻烦,反而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让黛玉不高兴。
当夜,湘云跟着薛宝钗进院子去住,黛玉说她想念贾母,跟着贾母一处歇息。黛玉想得精巧,待夜深人静,与贾母好生说道说道,却不曾想,傍晚时分因一人而使其计划破产……
第五八章 帮忙
黛玉去了贾家,温柔并未像当初她想得那般难过,确切说,她似乎只是隐隐得有些牵挂,全无当年黛玉一人离开维扬孤身上京时的挂怀。那时,温柔可说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坐卧不宁,没一时一刻不想着念着。但现如今,许是就在京城,又明了黛玉此番前去的心思,或是温柔认准了去了便能很快回来,总之,她并无多少挂念。亦如当日林如海“常驻”皇城中一般,离别时觉得会痛彻心扉,可待到人走后,也并未多觉不适。
“我也没那力气想多少,现今也只能把眼下的事情尽早料理好,何去何从总该有个打算。”数次商量无果,此时温柔待奶娘将三个孩子带去午睡,林如海又闷在书房时,找来康嬷嬷继续商量。“亦不知玉儿回来后又会怎样。”怎样?总不会太好。
黛玉人去贾家,目的不言而喻,但温柔已然知道结果,心中念着生怕黛玉一时无法接受,回来后再存心思。生气恐怕是必然,但如何能为其疏导,让其释怀,则是个问题。
康嬷嬷苦笑,“夫人,伦理奴婢说这话是逾越的,但既然说到此了,您也问了,老婆子自当照实说。小姐此去,最好照常全当散心,若有别的心思,真真的,不如不去。”
温柔抬眼直视康嬷嬷,这是自大温柔进林家门,康嬷嬷头一次如此明白的说就贾家不是。看来,这林如海一下来,真就让不少从前不得说之语尽数说出,亦能让林家上上下下尤其是温柔最为关心的黛玉看清不少面目。
“唉,希望吧。对了,嬷嬷,我说的你同林管家商量的如何。可有什么好地方做选择,太平又不太贫瘠,最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样即便倒是老爷去住心中也能舒服。”温柔此前曾叫康嬷嬷同林管家商榷,看若是林家离开京城,去什么地方最适宜。
康嬷嬷坦言说与温柔知,他们以为,满天下最合适的其实就是京城。林如海族中无人,旁亲又少,实在是去何处都一样,但因为如海曾经做过江南的盐官,将那义忠亲王一支得罪不轻,出了京师往南走,富饶却不安生,往北去,无多少繁华之地,且当地大亨土霸王过多,还不如就在京中,好歹有温家、林如海挚友,林家再不济也不会被欺负到何种地步。可若是出去,山高皇帝远,是无人管他们了,可也无人管那些当地“土匪”。故此,二人商议结果便是,去不如留。
“若留下,还不如想想门路,看能否让老爷继续入朝。”温柔本存的是借此机会就此归隐山林,见不得,便只能丢下诚实面对。
康嬷嬷欲言又止,给了温柔一不确定的笑容。
晚上,温柔整晚都在想如何能帮助林如海。生活总要继续,她来这儿之后,一只都是如海在护着她,她似乎并未回报如海。
用过晚膳,温柔坐于等下抱着大宝,心绪不宁的为其说故事,单调声线令大宝不乐意,没两句便拧着身子不要听,非要找黛玉,嚷着黛玉说得好听。这会儿去何处找黛玉给他,温柔不允,强制压其继续听,正闹着,有人来报,温家派嬷嬷过来传话,来人乃温夫人眼前第一等于嬷嬷,说温老夫人要温柔明日无论如何都要来温家一趟,她有事情吩咐。
温柔应下,说了明日一早便过去话后,心中琢磨,她能看出温老夫人并不喜她,每次去温家,面上过得去,亦嘘寒问暖,但从未发自肺腑关怀过。温柔不曾为此伤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未曾将温家看做自家,又何必过多要求别人。
说与林如海,如海看着温柔,让其前去看看,坦言兴许是温家真有事。温柔点头许下,一夜辗转不宁,怎也想不通温老夫人叫她到底所谓何事。
转眼一夜过去,温柔早早准备妥当,想了下,还是带上大宝,一起前去温家。林如海在其走后,快速赶往书房。
林家耳门在不经意时,开开关关数次。
温柔到了温家,待遇不如前次,但她也顾不上这许多,一进门就有温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前来催促,温柔温柔赶紧前去,随着老嬷嬷一路往里走,到了温家内宅正房门前,手捂胸口平息下气息,缓步进去。
屋内,温老夫人正等着她。
“奶奶。”温柔轻唤一声,随后忙又让大宝唤其老祖宗。大宝奶声奶气得叫过,温老夫人本半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冲着大宝招招手,大宝抬头看眼温柔,在得到温柔颔首许可后,屁颠屁颠过去。
大宝天生识人,知道该与谁亲近,别看平日里头挺难搞定,谁也不跟,但真要来个达官显贵或是如温老夫人这般算得尊贵人,他还真就挺给面子。
温老夫人搂着大宝,手心儿攥着大宝小肥手,那粉嫩肉呼腻到其心眼儿里。“我说,你这丫头,当日行为做事不着调,没成想到能生个如此好的儿子,也是你的福气。”
没来头的砸下这么一句,显然,人家老太喜欢大宝却仍不待见他娘。温柔低头扭扯衣角,小家子气尽显,“这…这都是托奶奶的福。”
在温老夫人面前,温柔向来充愣卖乖,绝不多言冲盛,有可能,她甚至尽量表现自己懦弱无能。
温老夫人重重冷哼,“你这小家子气真跟你母亲学个十成十。当日那股子邪气又跟谁学的?怎就跟我说过非那小子不嫁,那小子如何如何,当日的气魄哪里去了?现在到学蜗牛躲到人后,难道你还想一辈子都糊涂这过!”
温老夫人满面恨铁不成钢,温柔更是左右为难。她从未闻说温柔过去还有此等辉煌经历,她只知道温柔除了识人不清便老实本分,简而言之就是一木头疙瘩,灵性缺无。故此她也一直照着这个指标去表现,力求在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