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如海重生第7部分阅读
红楼之林如海重生 作者:肉书屋
着陈英年失笑道:“老师何必打趣我!如海年近四十,可不是当年的弱冠少年了。”
陈英年呵呵一笑道:“我才懒得打趣你,你说我家秋娘如何?许你做夫人可还配得上你?”
林如海一愣,想起刚刚见到的陈姑娘,便记起她似乎是因为连连守孝误了花期的。只是也不至于嫁给自己这般岁数的老头子啊!
“怕是如海配不上陈姑娘的……”
陈英年却正色道:“你这是托词了?秋娘蹉跎至今,虽然误了花期,但是并不一定要嫁给人做继室的。你可要想好了,我是诚心想将这个孙女托付给你的。”
林如海定定看着陈英年,察觉到他的意思。一瞬间,倒是将先前见过的陈姑娘和陈家如今的情形在脑中极快地转了一圈,随即躬身道:“如海多谢老师的垂爱!”
陈英年听林如海同意了,哈哈一笑:“日后这老师也不必再叫了!”
第二日,林如海仅将此事告诉了林忠,只是叮嘱让他不要将此事传了出去。毕竟陈英年祖孙两人还在林府。林忠心喜,让府上的人尽心伺候陈家祖孙两口子不说,暗地里他更是找了和陈落秋有接触的丫鬟打听了一二,知道陈姑娘行事大方,为人和善,暗想:“这个陈姑娘,不比先前的太太差呢。”
陈落秋自祖父口中,知道自己和林如海的亲事说定,心里有些茫然。她并不是不想嫁人,但是明白要想嫁得不差,是难的。她甚至曾打算过,若是祖父过世后自己还没有嫁出去,即便大伯和三叔怜惜自己,自己也只能寻一处庵堂住了。哪里想到,不过一日功夫,祖父便替自己说定了亲事呢!她早已不是二八的少女,也已过了怀春的年纪,见过两次的林大人,虽然不曾细看他的面容,既然让爷爷亲自许亲,想来人品是不差的。想到这里,她也就将那些茫然丢开了。
“姑娘,您又要去看林家的姐儿么?哎,说起来,林家姐儿也是个可怜的,这么小就没了娘……”落秋的丫鬟银杏叹道。
陈落秋想起前一日里看过的小黛玉,白白软软的,笑起来露出的小小白白的牙齿,弯弯的眉毛,水水亮亮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和自己当年的处境相差不多。说起来,自己若是作了她的后母,倒是能好好对她,若是其他人?陈落秋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姑娘的命运会如何了。陈落秋随即又有些羞窘,暗呼幸好此时并无太多人知道这亲事的。
陈落秋暗自收敛心神,进了黛玉的院子里。
院中小丫鬟见了陈落秋,忙扬声行礼道:“陈姑娘来了,大姑娘刚刚睡醒呢!”
陈嬷嬷在屋中听见了,忙出来将陈落秋迎进了屋里。
陈落秋看着铺着素色缎褥的榻上正爬得累了想站起来的小黛玉,便笑了起来:“这才多大,就想站起来。”边说边伸手扶着小黛玉站立起来。
一边的奶娘笑道:“大姑娘极聪明,今天就想着站起来呢!”
陈落秋听了,笑着点了点小黛玉的脸:“哦?可真是个聪明的。”她见小黛玉不过玩闹了片刻,便有些无力,隐隐猜到这孩子怕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想到爷爷和自己说的贾氏的一些事儿,心里微微叹息。
三日后,陈英年祖孙便离了扬州继续南下,离开前,陈英年做主,让陈落秋和林如海换了庚帖。年终前,林如海才将和陈氏结亲的事儿和同僚下属说了,让他们不必在替他的续娶之事费心了,当然也使人送信往族中说明了。一时间,除了尚在扬州的同僚们暗叹他的好运外,就是金陵等地的官员们心里也是有些眼红的。
甄家也很快得知了此事,甄应嘉马上就休书一封让人送往长安贾家去了。所以正月里,贾母收到了信后,过得极其不自在的。加之贾珠秋闱落榜之后身子越来越不好,拖到了二月初还是过世了,贾母在两相刺激之下,病倒了!
林如海年前虽然往按例往贾家送了年礼,但是却并没有将此事告知贾府。他并不知道贾家已经知道了此事。三月底,贾敏的周年祭日过了,林如海便换下了素服,专门请林氏一族中的长辈婶娘,林浅的母亲萧氏往杭州陈家下定,而林忠则带着不薄于送往贾家的聘礼一同往杭州去了。
陈英年早在到了杭州后,就给大儿子和小儿子写了信,还让大儿媳方氏在年后回杭州替落秋打点嫁妆及备嫁事宜。
方氏待陈落秋这个侄女,虽然不及自己的亲女好,但是也不差了。知道老太爷给她说好的这门亲事,一打听,倒是为落秋松了一口气。二月底就从广西回来了杭州,处处打点,私底下,还时不时地教导落秋当家理事要注意的地方,尤其是指点她如何和前头太太留下女儿相处。
至此,落秋方知做主母尤其是后母的难处,可不是光想着要待继女好就行的。
萧氏得了林如海所托,到了杭州后,问了陈英年的意见,和方氏两人将婚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九日。
林如海知道了婚期,心里微微有了一丝期待,下了衙后,看小女儿已经口齿清晰地说词儿,也能自己站起来走几步路时,又有点忐忑了。于是叮嘱了陈嬷嬷和奶娘,在小黛玉面前要慎言。想到陈家门风,让人收拾正院时,特地辟出一间房作为了陈氏的书房。他却不知道,此举让殷景年几个暗地里笑了一回。
春尽红妆人心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将再次新婚的原因,林海比先前看起来要年轻了好几岁。
“大人这是人逢喜事意气风发啊!”李木然笑看三十七八岁的林海,打趣道。
邓钟龄也笑道:“猛一看大人,长身如竹,气度不凡。从后面看还以为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呢。”
林海对着几人笑了笑,“你们倒是打趣我来了。”瞧见一边脸上带着几分暖意的殷景年,他忙转移话题道:“你那侄女可寻到了?”
殷景年叹气道:“劳大人记挂了。五六岁的孩子,也不知道落到那里去了,尤其是那样好的相貌……”
林如海想到前生自己女儿的遭遇,也是心有戚戚,想到即将新娶的夫人,只望她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子,好好教养黛玉,再为林家添几个儿女才好。
“大人,您先前的岳家贾家那边,可有什么说法?若是有事,还是得先做好打算了。”刘文征觉得贾家不是那样明理的人家,不可能放开大人这么个亲家的。
林如海淡淡道:“贾家先前虽说是我的岳家,但只是亲戚而已,怎么样都干涉不了我娶妻的事。我已经使人往京城送了帖子,无论他家是来还是不来,我都有准备。”
林如海嘴中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心里确实不放心贾家的。因此暗自做了准备,在给京中的好友发帖子时,同时送去的还有一封书信——他怕贾母再闹出什么,出言请好友帮忙,揪住贾家的某项事儿参一项,拖住贾家,只求他们上下没心思算计自己这边。只是他却没想到,他的那好友动作慢了点,等收到信时,贾母已经有了打算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林如海自己太过大意了。他没想到,贾家人将自家当成了握在手心的金饽饽,不愿意放开。更加低估了贾家人无耻的程度了。
得到林如海将续娶的消息后,贾府诸人那心里没有想法肯定是假的。不过人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罢了。
贾母先前因为贾珠去世的事儿,没有心力想什么法子。如今贾珠已经去了,她便抛开伤怀,将满腹的疼爱全都放在了宝玉身上,偶尔想到自己女儿早死,女婿却能娶得新人,她那心里对林家越发的不满起来。再想到此后自家和林家不算正经亲戚了,贾家在外的臂力又少了一支了。她心里更是堵得慌!如今已经没法子阻止林如海续弦,自家也没有适龄的女儿送去林家。就是亲朋故旧里,也唯有甄家有适龄的女儿。但是甄家如今在江南显赫无比,怎么会舍得让女儿去做妾?就算他们愿意,那也是甄林两家有了关系,贾家还不是被撇在一边了?随即贾母就抛开了这个主意,想起了女儿留下来的小外孙女。若是能接来京里,林家和自家,就是想断都断不了。就算是接不来,也得送几个婆子过去。听去了南边的嬷嬷们说,那个孩子身子骨不好。贾母顿时有了主意。
贾赦这些日子里,因为搬回正院,又和义忠亲王那一系的人交好,顿时觉得快意无比,越发肆意荒诞了。正院里的丫鬟们,他沾了个遍!幸好他还讲点伦理道德,没有将手伸到儿媳王熙凤的丫鬟那里去。听了林如海续娶的消息,他本身是觉得很正常,妹妹已经去了,总不能让林如海就这样做鳏夫吧!甚至有点感激林如海,若不是他的提点,大房也不可能搬回正院了。只是在宁府某此喝酒时,听了北静王一门人的说话,才有了点想法,这林如海娶了陈英年的孙女,不是摆明了和义忠王划清界限吗?林如海是圣上的心腹,他这样做,是不是有深意在其中?要说在某些事情上贾赦还真不傻,他居然猜到了这里!别人至多是认为林如海并不是属于义忠王那派的罢了。自此之后,贾赦虽然还是依旧荒唐,但是却对宁府有所疏远了。
而贾琏,担心的却是他自己。他知道自家没有立场让林姑父不续弦,但是少了林家这个亲戚,贾家在外面必定会更加依赖王家了!想到自己老婆的泼辣行事,贾琏觉得自己未来有点悲惨。
贾政呢?自搬出正院后,虽然那没有再受同僚异样的目光,但是心里却总觉得难堪,到工部应卯的日子,更是像个隐形人。加之最看重的大儿子去了,他心中很不好受,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如海娶亲,他是没丁点的关注的。加之王夫人天天因为贾珠的事儿作哀戚状,他往王夫人房里去得更少了,大半时间都歇在赵姨娘那里。所以整个贾家中,心里最不好受的人,却是王夫人。
王夫人早年和贾敏就不对盘,自古这嫂子和小姑的相处就是个问题。王夫人初初嫁进贾家门时,还以为这个小姑是个好相处的,哪知道贾敏身子虽弱,心窍却多。常和当时的大太太一起给自己没脸。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却依旧时时对娘家的事儿指手画脚的。幸好老天保佑她进了林家门多年不孕,对着自己才客气了些!这么些年里,王夫人也琢磨出来了,贾敏在林家无子,能依靠的无非是贾家。所以每年送往贾家的三节两礼都是极重的。王夫人有时还暗暗向老天爷祈祷,让贾敏一直不孕才好。不想,灵验了十几年的菩萨突然不灵了,成亲了十几年的贾敏居然有了身子!幸好老天爷保佑,生的是个女儿。当听到老太太和老爷商量让宝玉和那个不知道长不长得大的丫头订下娃娃亲时,她差点没忍住当场就反驳起来,自己的宝玉怎么能娶贾敏的女儿
她暗地里想了不少主意。还没实行时,老天爷就开眼了,让贾敏早早地就去了。王夫人甚至暗想,便是老太太真的将亲事说定了,她也要想法子搅黄了。
贾敏的去世,让她心里头有一阵的快意。老太太却又想将贾敏的孩子接来贾家照顾,还想让她和大太太一起去扬州接人。最终她以要管家,珠儿要成亲为借口推脱了。让大老爷夫妻带琏儿去了。大老爷是什么样的人,阖府都知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果然没有办妥当!她心里暗自称快,但是大老爷才回来,自家的事儿就闹上了朝堂!王夫人找来跟着南下的随从问了,知道是林如海提点的大老爷,将这事儿和老爷说了,却招来一顿责骂。她心里便将林家也恨了起来,更不要说是贾敏的女儿了,那更是恨得很。
不过到了去年下半年,贾府的事儿特别多,贾琏成亲,然后是年节,接着是珠儿的丧事,王夫人才发觉府中已经入不敷出了。而贾敏去后的这一年里,林家往贾家送的礼加起来大约值五千两银子,不及林家往年送来年节礼的三分!看着手中的账册,王夫人忧郁了!这个时候,她倒是觉得贾敏在就好了。或者,将那个小丫头接来也好啊!贾府了的丫鬟们多了去了,不缺她一口饭菜。只是如今,府里银子不趁手了,该怎么办呢?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心腹,甚至比王夫人还清楚贾府如今的情形。她想了想,悄声说道:“太太,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儿,您听听,看成不成”
王夫人早就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去了外间,看了一眼周瑞家的道:“什么法子还想藏着掖着不成?说出来听听!”
周瑞家的随开口道:“如今从账房支钱的大头怕是大老爷,下人们个个都晓得,大老爷时常千儿八百的去买那些个没得用处的破石头或者是娇俏丫头。二太太您这样尽心理家,还让大太太整天的埋怨,逮着机会就说嘴。不如将这管家的事儿交给大房了……”
“咚!”王夫人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冷看周瑞家的一眼道:“你这是为大房说话了?”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大房,只怕不用几天功夫,他就会将贾家给败光了,到时候自己的宝玉可就什么都落不到了。
周瑞家的小心的赔笑道:“太太您是没听出我说的话呢,是将管家的事儿交给大房,不是管家权呢。二奶奶是您的侄女,交给她,不是省事多了?太太您也不用为了起子小事儿就烦心,这缺钱的事儿,还是让她去烦好了。二奶奶毕竟是大房的儿媳妇,这大房败家了,她这个儿媳贴几分也是应该的。”
王夫人听了心里一动,微微笑了,对周瑞家的道:“凤哥儿还年轻,这事儿我还要斟酌几分。好了,你下去吧,我要再想想。”心里却是已经下定了主意。凡事有凤哥儿在前面挡着,缺银子她自会去想法子的。
“太太,老太太那儿请您过去。”大丫鬟春瑞儿在帘外禀道。
王夫人随即和周瑞家的一起出了门。
“老太太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王夫人进了贾母房里,见丫鬟们都出去了,行了礼恭敬问道。
“你也知道,这个月底就是林姑爷续娶的日子,你说,咱们家是去呢还是不去?”
王夫人知道老太太的打算,但是有了主意应付贾府的事儿,她也不想急着扒拉住林家,没得赔进自己宝玉的终身。所以很是谨慎:“老太太见的事儿多,老太太做主,定是好的。”
贾母也不去猜王夫人的想法,只是叹声道:“我的敏儿可怜,这才走了多久,林如海就续娶了,丢下外孙女一个小孩子落在继室的手上,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呢!我这几日里总是担心得睡不着,想和你说说,派人去林家吃喜酒,顺便将外孙女带回来抚养!也算是替我苦命的女儿完成遗愿。”
王夫人觉得,只要不将这丫头和宝玉凑一对儿,接来贾家倒是一个极好的主意,林家每年势必要送来许多银子,且更不能和贾家翻脸了。
“只是,前次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去接,林姑爷就没有同意,这次只怕姑爷还是不同意的。”
贾母看着王夫人道:“你答应她来就好。这次就让琏儿带着厨房的柳家的,她正是擅长做吃食,另外还有王嬷嬷,她是个老实的,且看顾过敏儿。我会让赖嬷嬷带着我的亲笔信跟着去,有了这信。便是林姑爷不愿意让外孙女来京里,也定会收下这两个婆子”
王夫人觉得这事儿成与不成,她都没有碍,因此都应了。只是柳家的一家子都在府里,单单让她一个去南边,恐怕又惹来下人嚼舌头。王夫人打定主意,一会回去就将管家的事儿,全部托付给凤丫头。
“老太太,我因为珠儿的事儿身子不大好,另外也想好好在佛前为珠儿念经祈福,所以府里的事儿向交给凤丫头看着。这样一来,大太太那边也好说些。”
贾母想到贾赦和邢夫人就是一肚子的气:“她有什么说的让她来找我就是。不过凤丫头是个能干的,让她管家倒也行。”
王夫人听贾母答应了,忙应了不提。当晚,王夫人就唤来王熙凤,说是将管家的事儿托付给她了。顿时王熙凤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姑妈是真真疼自个且为自个好的,心里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家管得妥妥当当的。
第二天,贾琏和王熙凤小夫妻俩来了贾母这里请安,便说了让贾琏去南边贺林姑爷再娶,之后甚至被单独留下来,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最好将黛玉接到贾家,便是不行,也要让两个嬷嬷留在林家黛玉的身边。
所以,在五月二十五日,贾琏带着嬷嬷和贺礼到了扬州后,林如海不过是皱皱了眉头,随即抛开。他如今是绝对不会将女儿送进贾府去的。
“给姑父请安。”贾琏拜过了林如海,就将贾母的书信双手递给了他。
林如海读到信中贾母所谓的念女成疾,想见外孙女一面以慰愁思,信后更是隐隐暗示即将进林家门的陈氏,父亲早逝,母亲也亡了,是个命硬的。只怕和黛玉的八字相冲。若是黛玉有个不好,那就糟糕至极云云。林如海摇头,心里暗叹贾母这话也说得出口,不过若是早年的林如海,也许可能还觉得贾母真是一片好心呢。
“劳琏儿跑一趟了。老太太心信中说的,我会斟酌的。听说你带了两个嬷嬷来?放心,我林家婆子也多,你表妹那里可是不差婆子的。”
贾琏笑道:“老太太说她是知道林家不缺人的,只是她老人家挂念姑姑,爱屋及乌,自然是疼极了表妹的。所以让这个婆子过来,其中一个柳家的,是惯做厨房的活的,正好可以为表妹做吃食调养身子。而王嬷嬷是伺候过姑妈的,她如今就想着照顾姑妈的孩子。所以老太太才让这两个人过来了,有了她们照顾表妹,老太太也会更放心些。”
林如海见状,也不再推辞了,便让林忠将那个两个婆子收下了,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那就是林家的事儿了,谁也管不了的。
林如海看贾琏的样子,也不多说,让小厮带了贾琏去了客院歇息。贾琏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开口讲要接表妹进京的话儿,哪怕是说老太太不行了相见外孙女最后一面,只怕林姑父也不会同意的。看了自己衣服鞋子上的尘土,贾琏只得作罢,能让两个婆子留下,也算是完成大半任务了。
林家亲眷并不是很多,林如海的外家远在涿州,此次也不过是使人送了礼作罢。除了贾琏外,大多都是江南官场上的人,以及江南的世家大族门。有交情的就遣了人来贺,没交情的,也送上了一份厚厚的贺礼。去年江南官场那样折腾,也不见林如海卷入半点,如今林如海更是娶了曾为文官翘首之一的陈英年的孙女,他们心思都明白,林如海盐政这个位子算是坐稳了,只怕以后将有更大的前程。因此,这送的礼都加厚了两分。
林如海心中略带忐忑的盼望新婚的来临,但是林府中周姨娘和秋姨娘两人却是心里煎熬不过。时常借了名目往正院去,不过是担心新太太不好伺候。林如海瞅见了两回,便勒令她们俩少往正院凑。他已经知道了,周氏和秋氏是不可能有孕的,他自己于女色上并不看重,所以自活过来后,对于后院女子的各种手段是忌讳的。若不是念着前生重病期间,这两人也算尽心照看,她们两人恐已经被打发出去了的。
林如海进了后院,看见穿着浅绿春袄,扎着双小辫子的小黛玉在草地上歪歪地走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小丫鬟看见了林如海,忙蹲下道:“老爷好!”让正全副心神都在黛玉身上的陈嬷嬷和奶娘回了神,就是小黛玉,也停住步子看向林如海。然后扬起一个笑脸,跌跌撞撞的走向林如海:“爹爹……爹爹……”
林如海一把抱起小黛玉,用短须扎了扎小白豆腐般的脸颊笑道:“玉儿今天乖不乖?”
“玉儿乖!爹爹不乖!”小小的人儿一边说,还一边将小脑袋往旁边扭动。
林如海闻言失笑:“哟,原来玉儿嫌弃爹爹来了啊!乖女儿,爹爹啊,给玉儿娶了娘回来,以后就有人好好照顾玉儿了,玉儿高兴吧!”
陈嬷嬷也暗笑起来,只怕高兴的人不是大姑娘,而是老爷自个呢!
“四姑娘,大太太、大奶奶和三奶奶来了。”银杏笑嘻嘻的打开帘子,禀道。
陈落秋正在嫁衣上缝上最后一针。听了银杏的话,忙放下嫁衣,起身迎了两步。
陈大太太方氏看着起身的陈落秋道:“嫁衣做好了?也是你这丫头倔,不许丫鬟们帮你动一针。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赶得急!”
大奶奶,便是方氏的儿媳柳氏,也是从京中回来的,她和三奶奶周氏交好,两人端详起落秋亲手做的嫁衣后,顿时赞不绝口。只见灯光下,嫁衣上的花鸟似是活得一般。
“还是四妹妹手巧!”两人拉着方氏看了一回。才说起了正事。
“我们家给你备的嫁妆,只有八十八抬,看起来比前头那位薄些,其实内里并不少什么。你看看这是嫁妆单子。看好了,好生保管着。”
陈落秋也没故意矫情,而是细细看了起来。待看完了,才对着方氏和两个嫂子道了谢。
“除了单子上这些,老太太生前定下的,每个女儿出嫁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压箱钱,我这个做伯母的再另添八百两,你三婶则添了六百两。”
陈落秋有点吃惊,嫁妆没打折扣,她已经很满意了。自家什么家底她是清楚的,除了已经成家出嫁的兄弟姐妹,大伯和三叔家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呢。“伯母,祖母定的银子我拿着,但是您和三婶添的,侄女怎么好意思收下?”
方氏拉着落秋的手笑道:“一千五百两银子听着多,在林家人眼里却不是多的。我们做长辈的,自然要给你长脸的。放心吧。我们都有数。”
陈落秋听这样说了,只得收下了。
“然后是你陪嫁的丫鬟,银杏和金菊自然是要跟着你去的,我再给你添了四个丫鬟。你自己看着使唤,她们虽然不是家生子,但是自小就卖身进来的,这是她们的卖身契,你收好了。”
陈落秋接过卖身契看了,红梅,绿荷,紫兰,黄桂。
“听说林大人还有两房妾氏在。不过没什么要紧的,她们和林大人年纪差不多,不能生养。所以要不要通房,你自己琢磨好。”
“进了林家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生个儿子。这林大人为什么续弦?还不是没有儿子?对于前头夫人留下的那个姑娘,无论林大人对贾氏的态度怎么样,你都得好好待她。若是林大人念着贾氏,你待那姑娘好,林大人也会多感念你一分。若林大人抛开了贾氏,你的作为便会让林大人更加高看几分的。不过是一个女儿,费不了多少事儿的。”方氏嘱咐道。
陈落秋虽说早就打定主意,会好好待小黛玉,并不是冲着林如海去的。不过这里也没和伯母分说明白,而是一一应了。
方氏说完,看了儿媳和侄媳一眼,就起身道:“好了,你和你嫂子们再说说话,她们两都是一进门,就怀了身子的。伯母也盼着着你去了林家,就能生个儿子呢!”要说方氏这样对待陈落秋,除了公公和自己丈夫疼爱这个侄女外,也因为她这次嫁的人是林如海。自己丈夫虽然是从二品的布政使,但是却是广西任职,和这两淮的巡盐御史虽然是从三品,但是自来就是天子近臣,比自家相公还要得圣上的看重呢!
陈落秋被方氏的话说得羞红了脸,起身待送走了方氏,她才看见两个嫂子咬着嘴唇对着自己笑。
“嫂子们笑什么”柳氏看了一眼周氏,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这个是好东西,妹妹可要好好读读。”
周氏笑道:“大嫂送了你书本,我就送你几句话吧。你看你三哥对我可好?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道德规矩什么的,但是进了房里,却是不耐烦妻子还守着那些个规矩的。记着,这男人啊,可不喜欢妻子晚上还像木头样守规矩呢!”
柳氏笑道:“嫂子我可学了,怨不得三弟对你那样黏糊。”笑了一回才对着陈落秋耳边低声道:“记着,月事前约十来天的时候行房最容易怀上孩子,可别太矜持了!行房后也不要急着沐浴……”
陈落秋一阵面红耳赤,她实在没想到平日里爽朗大方的两个嫂子,私底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不容易忍住羞意,将她们说的记住。等送走她们时,陈落秋才发觉自己从额头到脖子都是滚烫通红的!
五月十六日,陈落秋就拜别了家人,上了去往扬州的轿子!送嫁的是三堂兄陈思靖。他对着这个堂妹很好,怕累着了妹妹,一路并没有太赶,所以直到五月二十七日,才到达了扬州。
整个扬州城人都在议论盐政老爷新夫人带来的嫁妆,从码头到城西的别院,满满三大船八十八抬的嫁妆,在街上摆开足足有四五里长呢!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是也让扬州城人围看了许久。一些官眷夫人们听说后,则在心里暗自想着,这陈氏虽然无父无母,但是很得祖父、伯父和叔父的重视啊!以后相处时,可不能因为人家是继室,就大意了去的。
“老爷,陈家的轿子进了城,如今应该进了城西的别院里。”林忠抹着满头的汗水乐呵呵地对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点点头,看着满园张灯结彩,清癯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喜乐声中起波澜
林府后院里,林如海正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穿上了喜袍。一边的林忠、林青、林墨等人都笑呵呵的,一起奉承道:“老爷穿上这身喜袍果然好看得很!”
林如海哈哈一笑,对着一边的针线娘子道:“做得极好,针线上的所有人,一会都去账房领赏。”
针线娘子也喜得很,谢礼不提。
“老爷,明日里就是迎娶的日子,老爷今日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家里的事儿都备妥当了,外院里招待男客,内院里则招待女客。”
林忠将宴客的事儿一一禀明了,才道:“明儿里大姑那里可要出来见客?”
林如海摇头道:“玉儿小不说,且她还在孝期里,不需要出来见客。你告诉陈嬷嬷她们,明儿好生照料玉儿。不能出什么意外了!对了,贾琏可有问起那两个婆子的事儿来?”
林忠摇头道:“没有,只是琏二爷今儿去看望大姑娘时,带了份荷叶糕,说是那柳婆子做的。”
林如海脸色一沉,冷笑道:“贾琏打得好主意!陈嬷嬷和奶娘没让大姑娘吃那东西吧。”
“老爷放心,她们晓得分寸。只是这琏二爷天天去看大姑娘,时常说起先太太……”
林如海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应该没什么事儿的。玉儿不过一岁多点,哪里明白他说的那些事儿?不过就这两日了,过了明日,他就该回长安了!”
同一时间,金陵往扬州的官道上,一车队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车队的标识是金陵甄家的印记。路上一些行人纷纷避让。
“哟!老蔡头,这两天往扬州去的官老爷太太们可不少,刚才那过去的可是甄家的马车呢!难道扬州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不成?”一中年男子好奇的问道。
老蔡头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行商,他呵呵一笑道:“老哥你是从北边来的,这才不清楚。扬州那边的盐政老爷娶亲呢,夫人乃是浙江陈老太爷家的孙女,就是那些官老爷都要叫陈老太爷一声先生的。这金陵的官老爷们怎么能不去喝杯喜酒呢?”
男人这才了然,“那可是大喜事儿呢!”
“可不是么?”
……
甄家车队靠前的一辆马车,外形和其他马车相似,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觉,这车子车身比其他马车要稍微大两尺来,颜色虽然也是普通不打眼的,但是走近看了,就能看出那车身乃是用上百年的楠木所做,车窗飘过的帘子更是薄如青烟,却是宫中贵人们才用得起的软烟罗。
车子里面的装饰也是一番富贵气象,地上是绛色的云纹波斯毯,两边长椅上更是铺着细纹条褥,正里却是一张略微小点的软榻。
甄应嘉靠坐在软榻之上,闭目不不语。
半天,还是一边的甄宝印打破了沉默,开口道:“父亲,贾家和咱们家虽然是老亲,但是也范不着为了贾家的出头,咱们家做恶人的。儿子实在觉得您不必亲自去扬州来的。”
甄应嘉睁开眼,淡淡道:“你认为为父亲自走一趟扬州,就只是为了替贾家挣得一分颜面么?”
甄宝印想了想,才道:“林海虽然是巡盐御史,但是怎及得上父亲您在圣上眼中的份量?况且陈英年已经贬谪,林海就是娶了陈家孙女,也没有什么的。父亲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父亲,儿子不解。”
甄应嘉如今只有三子,长子乃是侍妾所出,一向不得看重,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个老二宝印和老三宝玉。“甄家在江南的体面都是圣上看在老祖宗的面上给的,圣上在,自然会照顾咱们家几分,只是身上年事已高,这以后怎么样,得看新君了。咱们家一向和义忠王爷来往亲密,他乃是圣上长子,多年来受圣上器重,将来若是他继位了,咱们家自然安稳。若是其他的王爷登上了那个位子,咱们家就危险了。林如海能只凭才干被圣上看重,和为父凭着情面被看重是不一样的。不管将来新君是谁,他都没大碍。所以,我这次来,是要让他尽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甄宝印不是傻子,听父亲这样一说,便明白了。笑道:“就是孩儿在金陵都听说过长安的几位殿下,以义忠王爷最得圣上看重。想来只要父亲您开口,林如海定不会拒绝的。”
甄应嘉见儿子这么“天真”,摇了摇头,自古夺嫡之事,莫不是血流成河。自家如今是脱不了身了。只望义忠亲王真能登上大宝了!只是自己的这两个嫡子,宝印虽然精于庶务,但是于政事上却是懵懂,宝玉更不消说,不过三四岁大,就整日里吃丫鬟的脂粉,以后也是个难成大气的……甄应嘉心里为自家的将来着急,想到贾母信中所求,不由得深叹,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一般,都是为自己儿女打算的。自己并不愿意结下林如海这个大敌,但是若他执意不肯接下义忠王爷抛来的绿枝,也就莫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林如海小厮匆匆来禀说,金陵甄老爷和甄二爷到了后,他还愣了一下。甄应嘉居然到了?想到他和贾家以及义忠亲王的关系,林如海随即了然。弹了弹衣衫,便亲自去了门边迎接。
“如海见过甄大人!”
甄应嘉笑着拦住林如海道:“如海何须客气?多年不见,你倒是对我生疏起来了。按着家家那边的关系,如海你当称我一声兄长才是。”
林如海从善如流,淡笑道:“应嘉兄。如海不过是续娶,怎劳应嘉兄亲自来贺?”
甄应嘉笑道:“我们同在江南,理当多有往来才是。对了,宝印前次来扬州看了小侄女后,常常说她长得极好,我这个儿子很少夸人,引得我都稀罕起来了。一会便让小侄女抱出来见见?”
林如海点头:“应嘉兄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番,待到晚饭时分,我便让小女出来拜见。”
甄应佳呵呵一笑,随着林家人去了客院歇息去了。
“老爷,琏二爷去了甄老爷院子里。”两柱香后,林忠满头是汗得出现在林如海面前。
林如海面色冷凝,看着书桌前那封书信,顿时将书桌上的白玉镇纸拂到了地上!
林忠一惊,喊道:“老爷!”
林如海收敛心神,片刻才道:“没事,明日里的坐席安排,甄应嘉的位子你安排在布政使和按察使的中间。”
林忠点点头,满腹担心的下去了。
五月二十九日,黄道吉日,诸事不忌!林如海一早就穿上了喜袍,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城西陈家人暂时居住的院子去了。
林家的迎亲队伍还没有到,陈落秋却早早的坐在了梳妆台前打扮妥当了。
金菊和银杏两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四姑娘,您这样打扮,真是好看极了!”
早有喜娘为陈落秋开了脸,因着皮肤细腻白皙,并没有敷很厚的粉,只是唇上和两颊上了薄薄的胭脂,平添了几分妩媚。
陈落秋瞪了两个丫鬟一眼,还是柳氏开口让两个丫鬟去了外间,陈落秋才道:“大嫂还有话嘱咐我么?”这两日里,听这大嫂说嘱咐的夫妻相处之道的话儿,她是收益两多的。
柳氏轻声道:“该说的啊,都说了。到底该怎么样,却是你自己要去琢磨的,只要本着万事问心无愧,便行了。”
陈落秋点点头,“落秋知道了。”
姑嫂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外面传来了丫鬟和婆子们的喧闹声,隐隐还传来喜乐声。本很平静的陈落秋,心里顿时一阵慌乱,不由得伸手抓住了嫂子柳氏的手。
柳氏轻笑道:“傻妹子,嫂子给你说了那么多,怎么还慌张?好了,好了,姑娘总有这么一天的。嫂子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想到你有了好归宿啊,也高兴着呢!”
陈落秋定定神,先去拜了父母的灵位,又朝杭州的方向拜了祖父,又郑重的对柳氏行了大礼。陈落秋想到这几年里,处处得到柳氏的提点和照顾,不由得难受。婚事过后,亲人们都要离开江南了,嫂子也要回去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别不开心了!”柳氏见喜娘进来催促,忍住泪意笑道。
喜娘见了,却道:“这姑娘出门子,是应该哭嫁的。但是得小心,可别将脸上的妆给哭花了,不然新郎官揭盖头时,吓着了可就不好办了。”
众人想到那场面都笑了起来,就是陈落秋,眼泪也笑了回去。
出了房门,陈思靖看着被丫头牵着手的堂妹,笑道:“四妹妹,三哥送你进花轿,可别怕啊!”
陈落秋被陈思靖背着,双脚踏上了轿底的那一瞬间,陈落秋知道,自此之后,自己便是林陈氏了,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林如海看这新娘子进了花轿,对着陈思靖抱了抱拳,便上了马去了。迎亲队伍很长,喜乐声中,扬州城里的许多人都在街上看着,更是对着迎亲队伍后的嫁妆啧啧称赞。林如海的思绪,却很复杂,他记起了自己少年时和贾敏的那场婚礼,比这次更加盛大,也更加热闹。少年时暗许的白头偕老,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实现……林如海想到陈落秋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脸庞,这次,但愿不是一场空喜!林如海轻轻叹了口气,甩开那些事儿,对着路边的百姓们温和的笑了笑,一路平安的将夫人迎进了林府。
林如海牵着大红绸花,和陈落秋在众宾客的观礼上拜了天地。
司仪那句“送入洞房……”还没喊完,宾客首席之上却传来一阵议论之声。却是甄应嘉和贾琏在说话。
林如海一阵气恼,他没曾昨夜只不过没有明确给甄应嘉答复,喜堂之上,居然公然给自己没脸。
“如海今日娶妻,本是喜事。只是却不能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贾氏夫人陪伴如海您二十载,殊为不易。今日这新夫人进门,理当拜拜贾夫人才是。”甄应嘉这话说出口,众人面色各异。要说林如海和贾氏那点事儿,扬州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和夫人们都是门儿清。曾庆生、洛沉舟两人则在心里寻思,这甄应嘉如此,到底是为了贾家出面呢?还是别有所指。
布政使宋霖,也称陈英年一声老师,心里自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