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59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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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儿。”
“嗯??”红绣张大了杏眼,惊觉他称呼上的改变。
商少行呼吸的热气吹拂在她脸颊上,疲惫却清亮的嗓音低沉的道:“我昨儿一夜没睡,晚膳也没用,今日又是空着肚子去了趟韩氏,叮嘱赵姬仔细绣月夕比评绣品的事。”
“哦,那,那你吃点粳米粥吧,我这儿目前没别的吃食。”红绣红透了脸别开目光。
商少行微微一笑,轻轻捏着她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几乎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我不想吃粳米粥配酱瓜。”
“那我叫梅妆给你弄别的。”红绣心如擂鼓一般,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得气氛暧昧的让她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眼看着商少行离着自己越来越近,鼻尖几乎贴上鼻尖,红绣紧张的不自觉闭上眼,想往一旁躲去,可身子早已经被商少行圈在了他与八仙桌之间,退无可退。
商少行望着她颤抖如蝶翼的长睫,心中越发激荡,心痒难耐,只想将她拉入怀中好生疼爱。怕如上次那般惊吓到她,凑近了,试探着先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睫,最后才落在粉嫩欲滴的红唇上。
轰的一下,血液全都涌上脸颊。红绣从呆愣中回神,惊喘着伸手要将他推开,但商少行这一次却丝毫没有放弃之意,双臂紧紧将她桎梏在怀中,温柔又霸道的不容许她有半点退缩,直到红绣觉着浑身酥软,不得不靠在他胸口以支撑自己身子时,商少行才放开了她,但手仍旧没松开,用左手一下下顺着红绣脑后的长发,低声道:“自那一日,看见你口吐鲜血,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一幕。我就想通了一件事。”
红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害怕,复杂的也不知是否该离开他的怀抱,只是下意识的问:“什么事?”
商少行亲吻她的额头,怜爱的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往后,只要我想拥着你,便会紧紧拥着你。若想吻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吻你。且不说你的身子如何,即便是健健康康毫无病痛的人,也保不齐哪一日上天会降什么灾祸,也许错过了一瞬,就错过了一世。”
脑海中浮现红绣靠在他胸口痛苦难耐的样子,商少行越发收紧了怀抱:“从前我总以为我等的到你对我动心的那一日,但现在,我想把握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而不只是被动的等待。你对我没感觉也不打紧,只要我喜爱你就行了,你只需给我疼爱你的机会。今日的事,你骂我登徒子也好,骂我以强欺弱也罢,我都忍了。但是你若想让我离开你身边,我决计做不到。”
红绣沉默着,轻轻推开了他,站起身走向窗前,看着院中盛放的夏花,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加快,如此动人的表白,她又怎能不心动?她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主动,甚至喜欢他的心机,喜欢他的城府与算计。
第一次,她有一种想要永远待在一个人身边的感觉,因为她感觉得到,就算有一天她什么都不做了,商少行也能撑给她一片天,这是一个能给她未来,给她安全感,给她他生命中全部的男人。
红绣不懂恋爱,上辈子活得太匆匆,没有给她恋爱的机会。到如今感情摊开来摆在面前,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心中只是不断的自问,若是想永远和一个人在一起,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又怎么行?
商少行忐忑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也逐渐的沉了下来,方才偷得一个香吻,那绵软滑腻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舌尖,可满心都已被苦涩填满了。
“登徒子。”红绣转身,斜倚着窗台笑望着商少行:“以强欺弱。”
“是。”
“罚你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陪伴我吧。”
话一说完,红绣已经红透了脸低下头。如此露骨的回答,在古代人眼中看起来她已经是离经叛道了吧。
商少行先是怔愣,随即狂喜,到窗边一把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兴奋的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红绣被他转的头晕,他却跟逗孩子似的抱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举高放低,吓得她惊叫连连,只能抓着他的手臂让他停下。
院中梅妆瞧了眼屋子里,虽然什么都瞧不见,可小姐样清冷的一个人,何时笑的那样开怀过?小姐是对三少爷动了真感情的啊。
商福全对着空中虚无之处拜了几拜,嘴里振振有词的叨念着:“阿弥陀佛,老天爷开眼,我们少爷终于修成正果了,阿弥陀佛。”
梅妆见状推了他一下,道:“到外头你可记着别多嘴多舌的乱讲话,我们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算不出头,府里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不放呢,稍微冒出一点风声,还不会被定个y乱的罪行?说出去我们小姐如何见人?”
商福全点头,“这事儿我自是省得,不过梅妆,”凑合到梅妆耳边,笑嘻嘻的道:“你看,少爷和小姐如今好了,咱们……”
不等他说完,梅妆便不吭声转身走向一旁,只有红透的耳根子能证明她心中对商福全的意思已经明了。
杜鹃和丹烟相视一笑,看来若是主子允了,这俩人的好事也就近了。
正当院中温馨一片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杜鹃上前去看,就见一身紫色锦袍外罩着紫色纱衣的商少靖手摇折扇下了蓝绒布轿子。
回身使了个颜色,丹烟立即会意,笑吟吟的与她一同迎了上去,声音照比往常要大了许多:“奴婢给堂少爷请安了”身后卧房里笑声立即消失。
商少靖点了下头,啪的一下合上折扇,回头吩咐道:“将我给红绣姑娘预备的礼都抬进来。”
“是。少爷。”
外头小厮应声,先后抬着四五台礼抬进了门,梅妆看的咂舌,这么多的礼,都赶上寻常百姓娶媳妇儿的彩礼多了。
待下人们将礼放下,退出去,商少靖又刷的一下展开折扇,笑道:“这些都是给你们姑娘的,她人呢?”
“回堂少爷,我们小姐身子不适,正在屋里歇着。”
“是么,那我进去瞧瞧。”
“堂少爷”梅妆挡在商少靖面前,陪着笑脸道:“您留步,小姐的闺房哪能随意乱闯呢,待奴婢给您通报一声。您先到花厅用茶可好?”
商少靖不悦的抿了抿唇,低头打量面前梳着双丫髻浓眉大眼的小丫头,突然哼笑了一声:“到底是红绣身边儿的人,也跟着沾了不少的仙气儿。”
那语气轻佻,让人不得不往歪的地方想。商福全听了当下就沉下脸来。可他只是个奴才,又做不得主子的主。
梅妆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道:“堂少爷谬赞了,奴婢这就给您请小姐去。”
话音才落下,房门就被推开,商少行扶着面色雪白的红绣走了出来。
商少靖见商少行居然在红绣屋子里,气闷之极,不咸不淡的道:“呦,堂弟原来在呢。”
红绣笑着福了一礼,“大堂兄,快请花厅里坐吧。”
不想在红绣面前表现的太小家子气,毕竟商少行是她的未婚夫婿,而自己目前什么也不是,商少靖也潇洒的一甩折扇回了一礼:“听说你病了,我特地从外头寻了许多珍稀药材来。”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五十六~第二百五十七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第二百五十六~第二百五十七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第二百五十六~第二百五十七章 敢跟皇上叫板,这就是魄力
商少靖每次瞧着她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不同于对商少行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而是另外一种不舒服,仿佛看到蜘蛛或者毛虫的那种让她浑身汗毛竖起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商少靖毕竟是商少行的堂兄。同一个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即便不喜欢,也至少要面上过得去。
红绣客气而疏离的笑了一下,“大堂兄何须如此破费,三少爷早为我寻了各种珍稀药材,姬神医也是见天的来府上,我这馨苑都快改成药材铺子了,到如今用不上的药材还堆在后头仓房里,这些珍稀的药材补品,大堂兄还是带回去给二婶和语蝶小姐用吧。”
商少靖嘴角抽搐,不愉道:“少行备下的是他备的,我为你预备的是我预备的,怎能混为一谈?还是我给的东西,都不如少行预备的好?”
红绣想不到商少靖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幼稚的话,才要说话,身后的商少行便扶着她的腰,挑着秀美入鬓的眉笑着道:“多谢大堂兄一番心意,还如此照顾我未婚的妻子。”低头望着红绣,柔声道:“绣儿,大堂兄给了你,你收下便是,都是自家人,何苦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红绣点头,“嗯”了一声,复而对商少靖客气的道:“多谢大堂兄。”
商少行的提醒让商少靖心头颇为不快,红绣的反应更叫他恼火。可他无话反驳,毕竟他们是未婚的夫妻,再过一年红绣守孝期满,他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只得装作没听到,转而关切的望着红绣,叹道:“你越发清瘦了,哎,一个女子,守着偌大的买卖着实不易,你也该学着将担子交给旁人分担,不能万事都累着自己,就算你智慧过人,可身子骨到底是弱,不及男子精力充沛。前几累的吐血,祖母回去心疼的掉了好几次眼泪,你好生将身子养好,不但是为你自个儿,也是为了咱们商家。”
老太太掉了好几次眼泪?真那么担心她,怎么一次都没来瞧过他,连派个丫头都不曾,补品也没见她送过?
红绣笑了一下,不想与商少靖争论什么,只是道:“大堂兄说的是,红绣记着了,有时我也觉着累了。往后我会多将事情分给三少一些,让他来帮我分担。”
商少行以及身后的三婢女面上一喜。她这么说,便是将商少行当做自己人了商福全面带喜色,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好几拜。梅妆和丹烟对视一眼,也是开怀而笑。
商少靖面色铁青,半晌才强迫自己笑着点头:“也好。”提高了语调:“当初少行掌管商家,也算积累了颇丰的经验,虽说没做长久,但帮着你照看绣妍楼也绰绰有余了。”
难道暗指他丢了商府的继承权?商少行眉眼含笑,嘴角微翘,道:“大堂兄说的是,我倒庆幸如今能有空闲陪着绣儿,若是真还掌事,现在恐怕忙着对付韩氏都忙不过来,哪还能帮着红绣照看绣妍楼。”
商少靖憋闷的皱紧眉头,商家如今确实是焦头烂额,也不知红绣使了什么法术,那些达官贵人如中了魔一样,只要是裁衣裳就全都去绣妍楼,就算进了他们的铺子也是问一声“你们这里可有绣妍楼的衣裳”,而韩氏如今又开了绣妍楼专柜,城中现在已经是韩氏和绣妍楼两家独大的状态。
想到这里,商少靖突然想起什么,“红绣,你与韩氏的老板似乎很熟络?”
红绣面色不变,淡淡道:“熟络谈不上,生意上,不过是互惠双赢罢了。”
“那你在韩氏设立分店?”
红绣嫣然一笑,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清丽如梨花般的笑容,看的商少靖一阵目眩神迷,方才要说什么似乎都忘了。
“若是大堂兄也觉着商府的铺子开个绣妍楼的分铺合适,咱们也可以抽空谈谈其中细节。”说到此处,又是揶揄一笑,“大堂兄若是想谈生意上的事,不如咱们去花厅坐下好生聊聊,让丫头们沏上一壶好茶。”
商少靖只瞧着红绣淡粉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好似大脑已经不会运作,半晌才回过神来,明白了她的揶揄之意。心头恼火,她就这么不愿接受他?加上今日,她已经是第几次在人前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了?
有些恨,但更多的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在身下,彻底的得到她,让她臣服于他的欲望。她越是绷着这股劲儿,越是对他不爱理睬,他越是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吸引,越是放不开她。
商少行扶着红绣走向花厅,吩咐道:“梅妆,去沏茶吧。”
“是,奴婢这就去。”
梅妆行礼退下,杜鹃上前引着商少靖往花厅去,丹烟则是吩咐小厮们将商少靖送来的礼往后头仓房抬。小姐方才也确实没说错,再这么下去,他们馨苑都快改成药材行了。
在花厅喝了盏茶,商少行便霸道的不许她再用。
“茶属寒凉,你身子寒,还是少用为妙。”
“好。听你的就是了。”
商少靖眼睁睁瞧着红绣与商少行言谈间颇为亲密,郎情妾意,说实话,红绣一万句的揶揄,也不如此时他看到她对商少行的态度来的愤慨。
若不是外头传来丫头的传话,商少靖都不知自己要被当做摆设晾在一旁多久。
“红绣小姐,叶大人到了。”
红绣一怔,几日没去“张府”,叶潋清交了褶子也在没来她这儿,难道皇上又有了什么新点子要让她去研究?
起身相迎,才出了花厅,就瞧见叶潋清身着京畿卫玄色官府,快步来到了红绣面前,抱拳行礼道:“卑职参见诸葛大人。”
红绣以手相扶,“叶大人不必多礼,可是皇上有何旨意?”
叶潋清点头,道:“皇上传召诸葛大人入宫,请您稍作准备,稍后咱们就动身。”
“多谢叶大人。梅妆,请叶大人到侧厅奉茶。”
“不必了,我再此相候便是。”
叶潋清这么一说,红绣便知道皇帝必定是急召,当下吩咐梅妆和丹烟速速帮她更衣打扮,不出一盏茶功夫,她已经随着叶潋清出了馨苑的门。
商少行扶她上轿,柔声嘱咐道:“若是头晕了便马上寻个座儿坐下来,仔细摔着。”
“我行的,你不必挂心。快回去吧。”
红绣回答的时候,心里头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好似有一种丈夫送妻子出门百般不放心千叮万嘱的错觉。
叶潋清笑着对商少行道:“三公子不必担忧,我定会照顾诸葛大人周全。”
商少行行礼,自有一番潇洒气度,即便是民见官的礼,也仍旧瞧不出一丝奴颜婢骨,笑着道:“多谢叶大人了。”
叶潋清对商少行了解颇多,也算是对他颇为敬佩,笑着还礼道:“三公子无须多礼,照顾诸葛大人乃是在下分内之事,圣命不敢耽搁,我等先行一步。”
客套了两句,红绣便随叶潋清一同出了商府,在府门前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红绣这才觉着自己似乎真是瘦了很多,坐在木制的马车上,随着颠簸,她似乎能感觉到骨头膈的很疼。
叹了口气,她也不知未来会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已经尽力了。
到了宫里,红绣随叶潋清跟在小太监身后去往御书房。御书房门前,身着天青色太监常服的中年宦官见了红绣笑吟吟的一甩手中的蝇甩子,j细的嗓音放柔了,道:“诸葛大人来了。”
红绣认识此人,他是皇帝身旁的贴身大太监,名叫李德顺。
“李公公。”通常宦官在宫闱之中都由着不可忽视的位置,红绣对待这样的人历来谨慎。
李德顺笑着点头,推开雕花宫门,往里头去似是通传了几句,随即就传来“宣诸葛大人觐见”的声音。
叶潋清留在门外,红绣一人进了御书房。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正对着的,是桐木黑漆的书案,皇帝身着九龙攒竹缎袍,头戴紫金八宝玉冠,手执羊毫细笔,轻点朱砂,正在折子上圈圈点点。
红绣跪下行了大礼,“微臣给皇上请安。”
“平身吧。”
“谢皇上。”红绣起身,才刚退到一旁,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侧目一瞧,正是身着官服的丞相许国昌。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德全,赐坐。”
“谢皇上。”
红绣与许国昌分别落座。
皇帝终于放下羊毫细笔,吹了吹折子上的墨迹,随即摊开来扔在书案上。抬起头揉揉眉心,慵懒的望了一眼红绣,目光相对,皇帝愣了一下,略微担忧的道:“诸葛大人似乎身子不适,才几日不见就清减了许多。”
红绣忙站起身行礼,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身子无碍的。”
“嗯。”皇帝站起身,背着手绕过龙书案,来到红绣面前笑着道:“你此番研制的震天雷朕看过了,甚好。你立下奇功,身子虽说受了累,可朕也会好好封赏作为弥补。”
第二百五十七章
“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所做不过是分内之事。”红绣低着头,看着眼前皇帝明黄|色的靴子,一板一眼的回答。
皇帝点头,笑道:“好一句分内之事。可朕也不能因此亏待了你。”说罢转回龙书案后头坐定,摆摆手道:“李德顺,宣旨。”
“遵旨。”
李德顺站出来,手执明黄|色圣旨,朗声道:“诸葛红绣接旨”
“微臣在。”红绣跪下接旨,心头却颇为忐忑,不知皇帝到底要做什么,好好的颁什么圣旨?可别是强令她做什么为难的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诸葛氏女红绣,知书识礼、静容婉柔、风姿雅悦、丽质轻灵,淑慎性成,率礼不越,朕心甚喜,特指婚于皇三子李彧。赐……”
“皇上”李德顺的圣旨还未宣读完毕,红绣已从地上蹭的一下起身,直直望着龙书案后那个眸光惊愕,掌握着天下苍生生杀大权的男子,坚决的道:“皇上,红绣已有婚约在身,明年六月待守孝期满便要完婚,如今又怎可嫁给三皇子?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胆”
李德生斥道:“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跪下”
红绣俏然而立,没有丝毫退缩,仍旧注视着不发一言的天子。她与三少才刚初定感情,想不到竟然突降变化,皇上给她指婚?
本能的,红绣心底里是反抗,是没有缘由的逆反心里,作为一个现代人,连父母之命都在逐渐弱化,她又凭什么要听任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摆布?因为他是九五之尊,就可以将他人的人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然而理智又在一遍遍告诉她,此处是古代,是南楚国,是皇权至上不容人有丝毫反抗的社会。若想生存下去,她就必须要适应,必须要乖乖的接旨,乖乖的嫁给那个算是素昧平生的三皇子李彧。不论他是圆是扁,只要皇上下旨,她就要认命。
可是,就算换了个躯壳,她的骨子里仍旧是在现代受过十六年以上教育,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她不能容许自己的婚姻如此草率,共度一生的人又怎能不是自己所选?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妥协更何况……
眼前浮现方才上轿之前,商少行对她温柔的笑容和他的殷殷叮嘱。红绣心中被柔情填满。就算为了他,她也决计不能接下圣旨。
皇帝站起身,背着手绕过龙书案,下台阶来到红绣跟前,沉声道:“诸葛红绣,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红绣清亮双眸中盈满光辉,宛如寒潭秋月,宛若碧海晨星,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决和不顾一切的执着,让皇帝心中骤然一动。
“皇上,红绣不能嫁给三皇子。”
“朕下的是圣旨”
“即便是圣旨 ,红绣也斗胆抗旨一次”
“你……放肆”皇帝气结的一拍龙书案,吓的一旁大太监李德顺和丞相许国昌均扑通跪地,口中连呼:“皇上息怒。”
而红绣依然站着,与近在咫尺的皇帝对视:“皇上,若您气不过,觉着红绣忤逆了您,您便下旨处死红绣吧但是要我嫁给三皇子,此生绝不会妥协”
“你不要以为你研制了震天雷,发明了千里眼和活字印刷术,朕就舍不得动你”
“红绣从未如此想过,但红绣是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不是皇上手边的一件物事,说用就用,说砸就砸我有自己的思想与主张,若是坚持不了我的所想与信念,活着与禽兽草木等物又有何区别?”
“大胆”
“红绣的确大胆,但如今,红绣只有一句话告诉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便再受宠爱,再有用处,红绣一席话仍然触及了皇帝的底线,自打李天启做王爷的时候起,便从未有人与他如此当面对着干,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更没有人敢当面叫板,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好朕就成全你,来人呐诸葛红绣恃宠而骄、抗旨不尊,再三出言冒犯圣驾,此乃大不敬之罪,推出去,即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遵旨”
御书房外侍卫闻声入内,一左一右押着红绣肩膀,二话不说将她押了下去。
丞相许国昌忙叩首请求,道:“皇上息怒,诸葛大人不过是一时糊涂,并无冒犯圣驾之意,请皇上收回成命,留下可用大才啊”
皇帝背着手,冷眼望着红绣,似乎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今日便可免去死罪。
红绣背对着皇帝,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敞开的雕花宫门外那一隅湛蓝的天空,清风吹拂而来,送来的是盈盈夏日满园的花香,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卓荦香气。前生早就结束,今生也不过是上天的额外恩赐罢了,现如今她身上中着不知道什么毒,连姬寻洛都无法医治,说不定也是哪日就一命呜呼了。本来就是赚来的,何必为了苟延残喘而妥协强权?她所剩无几的人生,就不能按着她的心意活的肆意一些?
“皇上。”红绣的声音无比平静,带着释然与笑意:“红绣绝不二嫁。”
“诸葛大人”许丞相急的跺脚。
皇帝一摆手,“跟朕讲骨气?推出去,斩”
话音落下,红绣也被侍卫一左一右押着推了出去。
御书房内,皇帝望着红绣背影的方向,面上怒容逐渐转淡。
丞相急切进言道:“皇上,诸葛姑娘年轻气盛,一时间想不明白,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给她个机会。此女身有大才,胸中有丘壑,懂得的绝不只是活字印刷、千里眼和震天雷这么区区几样,她的存在对南楚国必定有大用途,请皇上三思啊”
“起来吧,许丞相。”
皇帝悠哉的说了一句,便坐在窗前的桐木官帽椅子上。
许国昌不敢抗命,站起身来,才刚要劝说,却突然住了嘴。
为何御书房中,只有皇帝、他,大太监李德顺三人?往常伺候的宫娥和小太监呢?
为何皇帝脸上,此时是与方才盛怒之中绝无相同的含笑神色?就算再善变,也不至于转身间就不气了。
许国昌渐渐明白了些什么,这才发现自己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果然,皇帝轻笑了一声,道:“若是连烈女不侍二夫都不懂,朕要这样毫无骨气的女子做什么?为了性命就随意动摇,意志不坚,今日能为了苟活卖了她的未婚夫,明日就能被敌国收买,将我南楚国所有秘密均出卖于他人。这等随风倒无节操的女子,朕要来又有何用?”
许丞相抹了把汗,“皇上圣明。不过这等测试,还真是让一般臣子都消受不了。”
“也不只是测试。”皇帝的话顿了一下,又道:“罢了,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如今诸葛大人正被推往午门外斩首。您……”
“接下来就看许丞相的了。”说话间,皇帝已经背着手离开御书房。
许丞相连忙奔了出去,命一直候在门前的京畿卫叶潋清飞身去追,传皇上口谕,诸葛大人罪不至死,押往天牢候审。
叶潋清如蒙大赦,忙飞身形追了出去。
许丞相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今日之事便是写照。皇帝吓唬红绣,目的很明确,第一,他要让红绣知道,即便她在有才华,在皇上手中也只是个奴才,别想恃宠而骄,她的生死还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第二,皇帝也是真看好了红绣,想将如此有才华的女子笼在身旁,长久为南楚国效力,让她嫁给皇子,比嫁给皇帝更能利用的久远。第三,他也是想逼迫红绣多做一些研究罢了,有了威胁,她必然更加殚精竭虑。
※※※※
想不到她如此好运气,竟然连古代的天牢都“参观”的到。
红绣打量着面前的牢房。如电视里演的那样,阴暗潮湿,也不过十平米大小,地上铺着的倒是整齐的青石砖,墙脚堆着稻草,散发着经久不衰的霉烂味道,墙上一扇斗窗,仰着头便能看到外头湛蓝的天空,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如今是夏日,红绣身上穿的也是薄料子的袄裙,天牢里阴暗潮湿,仿佛还有一阵阵阴风萦绕不散,冷的她身上忍不住抖。
到墙角,用脚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稻草。原本住在此处的小生物吱吱叫着四下逃窜。
背脊一阵发凉,寒毛直竖,红绣苦笑着喃喃道:“对不住了,你们的家,就先借给我暂住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想起来,就再次将她拉出去砍了。
她发现自己越发学会随遇而安,初来古代时候,她做了前世想都没想过的那些粗活。后来日子好了,她又享受着前世没享过的精致吃穿奢侈用度。如今她失了宠,又能迅速适应满地散发霉味的稻草。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坑爹的封建社会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坑爹的封建社会
“诸葛红绣,你还真是好命。”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身下坐着的是霉烂潮湿的稻草,仰起头叹息了一声,幽幽低鸣传来,是她鬓边的凤鸣钗。
随手摘下,借着斗窗洒下的微弱光线看去,掌中精致小巧的凤钗翅羽舒展,凤身珍珠泛着亚光,凤口衔着的三缕流苏缀着的蓝宝滴珠反射阳光,刺得红绣眼睛发酸。
面对皇上,她可以挺直了腰杆直抒己见,宁可被拉出去砍了也决不妥协。但如今一个人呆在光线昏暗又阴冷潮湿的天牢中,手中握着代表三少爷正妻身份的凤鸣钗,她心中那层坚硬的堡垒几乎土崩瓦解。
她到底还是怕死的。
但是,就算怕死,她仍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天色渐暗,似乎转身间,斗大的天窗外便是漫天繁星。才刚她入了宫,就直接被押进天牢了,这会子还不回府,三少爷估计会惦记了吧?梅妆丹烟和杜鹃说不定正在馨苑里来回踱步,叨念着小姐怎的还不回来。她身上的衣裳料子薄,牢里一阵阵阴风吹来,冷的她浑身发抖,抱紧自己,缩着身子,今晚定是要挨冻了吧……
一件件琐事在脑海中过滤,不知不觉红绣便昏昏欲睡。
商府中。
老太太放下碗筷,接过商曾氏递来的热茶含了一口,转而以袖掩着吐在艳秋端来的精致描金小痰盂中。随后笑着道:“今儿个本想全家人一同用饭,不料想红绣竟然被皇商宣召进宫了。”语气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意。
商曾氏笑吟吟的扶着老太太起身,往花厅一旁的侧间走,关切的道“也是呢,自从我们回来,也只不过与红绣同食了一次,哎,想不到冰雕玉琢的人儿果真脆弱,也不知她身子如何了。”
商崇宗、商少行等人随着进了花厅,分别落座之后,老太太问道:“行儿,这些天你总往外头跑。红绣病着你也不知多去关心关心。”
商少行颔首一笑:“祖母教训的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因为脑海中还是上一次老太太叫他讨好红绣,图谋她绣妍楼的一幕。
商少行不搭茬,老太太想多说也没得机会,商金氏瞧着此刻屋里众人都在,又看了眼金艺岚,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母亲。”来到老太太身旁,与商曾氏站了个对面,力道恰到好处的帮老太太捏着肩膀,“您看,艺岚的事……”
她这一提,长房与二房之人面上都是一沉。三老爷商崇宝明显感觉到气氛的转变,奇怪的看了一眼金艺岚,她能有什么事?
老太太哪能不知商金氏的那点小心思?当众说出来,无非是想给商少行些压力罢了。
艺岚丫头自打上次直言拒绝,之后便真再没提起过此事。沉思着看了她一眼,老太太实则也不愿管这码字烂事儿了。
商少行端起茶盏悠哉的喝了一口,含水凤眸不经意的扫了金艺岚一眼。
金艺岚心思千回百转,本也想借着姑母给的梯子顺着往上爬,但那日窒息之苦深入脑髓,再被商少行若有实质的目光盯上,记忆便宛如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吓得她冷汗直流,背脊上凉意直往上窜。
“姑母,老太太,艺岚说过,不想嫁给三少爷了。”
如此好的机会她竟然放过商金氏气的七窍生烟,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没了名节,自己又不知为自己谋划,她快被她气死了,若是就听之任之下去,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长
“艺岚,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你三叔在,老太太也在,还怕没人会给你撑腰做主吗”
商少行挑眉,面对商崇宝和商曾氏疑惑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感情商金氏是打算利用三叔朝廷命官的身份压他一头。
金艺岚深知姑母的好意,但要她来抉择,活着才是首要。
哽咽了一声,金艺岚委屈的道:“姑母,此事莫要再提,难道不好吗?若是您执意当众大肆宣扬,艺岚只有出家为尼,后半生古佛青灯,也不算丢了咱们金家的面子。”说罢,竟然掩面而泣奔了出去。
商金氏面色铁青,急忙追上去,商少行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陪着老太太闲话了一阵子,才去馨苑看红绣。
天牢中,天色全黑,牢里阴风阵阵,一点光亮皆无。红绣几乎是睡一阵子便被冻醒一次。才刚护军衙役来了三两人,给她送了一陶罐的凉水,两个干窝窝,便是她今日的晚饭。
红绣身上没带着药,也不怎么有食欲,便也就没有吃得下多少,随便喝了点凉水,身上冷的一阵一阵,心道皇帝也真是兵不血刃,把她放在这里,不用几天她就可以见阎王去了,用不着砍头那么麻烦。
走廊里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微弱的光亮在逐渐接近。红绣抱膝坐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不多时,一众人来到她所在的牢门口。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些许谄媚之意,道:“李公公,诸葛姑娘便被关押在此处。”
李德顺尖细的嗓音随即想起:“嗯,开门吧。咱家要进去瞧瞧诸葛大人。”
“是。”
锁链碰撞声音响起,圆木的栅栏门吱嘎一声打开。李德顺用帕子掩着鼻子,紧皱眉头一弯身,进了监牢的小门。
身后的衙役也是有眼力劲儿的,忙退了下去,此处就只剩下红绣与李公公两人。
“诸葛大人。”
红绣直起身子,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李公公。”
没看到红绣哭泣的脸,没见到她扑过来恳求他去帮她跟皇上求饶的样子,李德顺略微有些惊讶,本以为一个小女子,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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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逆境磨练坚固的感情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逆境磨练坚固的感情
馨苑中下人乱作一团,一听红绣被关的消息,梅妆已经急得哭了出来,丹烟也是瞬间就觉得嗓子眼儿冒烟,不知如何是好。几个小丫头目瞪口呆,小姐荣宠正盛,怎么才当了官,就马上被关起来了?
商少行惊惧的退后一步,强作平静的道:“她怎会恃宠而骄,公然顶撞?这些都不似红绣会做的事”话音一顿,又冷静下来,对着叶潋清行了全礼,道:“敢问叶大人,红绣此际可有生命危险?”
“天威难测,在下也不甚清楚。”叶潋清说的是实话,皇上的意思,又怎是做臣子的能猜测清楚的?
不过在他方才告诉商少行红绣被关的消息时,他心中也是余惊未消。红绣被治罪全过程,他虽并未在御书房内亲眼目睹,在门口却听的清清楚楚。他对红绣素来敬佩,若是这样一个奇女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用往远了说,对南楚国那也是个巨大的损失。
看着面前俊美非凡的男子,叶潋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些羡慕。世上能不畏强权,不贪图富贵、坚守节操的女子少之又少,更何况诸葛红绣是一个聪慧过人心灵手巧的奇女子。能被这样一个女子真心爱慕,一心一意对待,是多少人几生修不来的福分。可商三少却得到了。
院中寂静,夜风吹来,满园馨香四溢。但此刻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商少行心中着实惧怕,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即便他平日足智多谋,可此刻,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潋清身为专门为皇帝效命的京畿卫,能够将宫闱之中发生之事告诉他,定是经过皇帝允许的,或者说,是皇上所授意的。
遣开下人,引着叶潋清进了红绣旁日宴息作用的厢房,商少行再次抱拳行礼,低声问道:“叶大人,此处没有外人,你可否将事情告诉在下,红绣到底为何触怒圣颜。也好叫在下有个底,到底往哪方面想法子。”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叶潋清在心中佩服,随即将预先准备好的话过滤了一遍,沉重又同情的道:
“既然如此,看在诸葛大人旁日对在下照拂有加的份上,我便直说了。”作势看了看左右,见无人,才低声道:“今日皇上下旨将诸葛大人赐婚给三皇子殿下,大人抗旨不尊,严词拒绝,还公然顶撞圣上,皇上本是要将她推出午门斩首示众的,多亏了许丞相进言求情,才免了大人的死罪,如今关在天牢里,也是要听皇上的意思,到底是要如何处置。”
叶潋清看了看商少行没有显露任何表情的俊脸,心中有些佩服,临危不乱,遇事沉着,是大将风范。
商少行点头,不露任何情绪,拱手道:“多谢叶大人直言相告,少行定然守住秘密,不让大人难做。”
这正是皇上要的。叶潋清再一次佩服皇上神机妙算,拱手还礼,匆匆离开了商府。
待叶潋清走了,商少行才踉跄着退后坐在圈椅上。皇上赐婚,他意外,却也知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那样难得的女子,才貌出众,智慧过人,又是南楚国第一个女官,皇上想留下她做儿媳妇儿也实属正常。可他是在想不到,红绣竟然会为了他不惜冒着砍头的危险出言拒绝,到如今还关押在大牢里。
心中最柔软的位置,好似被人揪出来紧紧的攥住一般。商少行有悲有喜,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真情相待?看表面上,她对一切似乎都是淡淡的,可遇到事情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重感情的一个人。
然而她被关了起来,他却只是平民百姓,又能做的了什么?
商少行从来都觉着自己行商的身份甚好,此刻是第一次怨恨自己是商贾出身,无法考取功名。若是他能在朝中任个一官半职,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至于两眼一码黑,想找人帮忙也不成。
他在脑海中过滤半晌,也只能想到三叔一人了。思及此处,商少行忙起身飞奔着出了馨苑,往三老爷一家所住的客院赶去。再过一会就该落钥了,他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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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在天牢里当差的,吃这碗公饭,便须得学会见风使舵的本事。这些衙役本就觉着红绣是朝中唯一的一个女官,虽然不太了解她具体都做些什么,可也必定是皇帝眼中的红人,是以才刚关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并未为难。
而大太监李德顺又亲自前来探视,等于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诸葛大人兴许只是暂时住在此处,待到皇上气消了,她还是要出去的,若是他们怠慢了,她随意在皇帝耳旁吹吹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