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62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独霸着市场,后起之秀也不知收敛,太不像话之类的。
红绣斜靠着圈椅的椅背,左手撑着下巴,淡淡笑着看着那些布庄老板们疾言厉色的嘴脸。
参加本次商业联会的其他行业老板,如今皆如看戏一般,品着茶看热闹。其中有些还是红绣通过商少行在临江楼认识的。
杜成恩乃是圣京城米粮皇商杜家的长孙,论起辈分,应当叫诸葛言然的生母杜氏一声姑母。如今看着临危不惧,独当一面的红绣,眼神中满是兴味,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白皙的俏脸瞧。
红绣察觉到杜成恩的注视,知道那是商三少的朋友,便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杜成恩一怔,随即也是回礼一笑,俊美面庞上兴味更浓。
待众人吵嚷之声弱下去些,商崇宗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想不到他虽然第一次参加商业协会,倒还很有威望,一句话便叫本来趋近于失控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红绣撑着下巴,笑望着商崇宗。
商崇宗道:“诸葛公子的绣妍楼如今独大是事实。众位老板担心的也属实情,但商某认为如今咱们聚在一处该讨论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如此乱哄哄闹上一通,那样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好几名布庄老板皆响应,就连商业协会主事也点头应和,站起身来,道:“既然商老板如此说,那想必你也有了法子。不如你说出个道儿来,叫同行们听听如何?”
“正是,商老板划出个道来,我等跟着走便是。”
……
红绣眯起杏眼,长睫闪了闪,好一个“一呼百应”,想不到商二老爷如今“群众基础”倒是不错。
商崇宗面上得色难掩,团团施了一礼,客套了一番才道:“既然诸位同仁都如此信得过在下,我便说个法子,诸葛公子也听听此法是否可行。”
红绣抬手做请的手势,轻描淡写道:“商老板请讲。”
“依在下看来,如今绣妍楼独大的趋势若想改变,那就只有诸葛公子将楼中生意匀给咱们一些。圣京城人口如此多,我想绣妍楼就算卯足了劲也做不完所有的生意,一口吞下个胖子,仔细无福消受。”
“哦?依商二老爷的意思,绣妍楼如何将生意匀出来?”
商崇宗信心十足的道:“很简单,将新款制作的方法传授给各个布庄绣楼,让我们也能拥有并蒂玉兰的标识。”
红绣不禁莞尔,“商二老爷旧事重提,难道是嫌在下当日说的不够清楚?”
话音刚落,方才拥护商崇宗的诸位老板皆疑惑的望向他。
商崇宗咬牙切齿,红绣果真是千年狐狸精,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
“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商崇宗将重心放在后半句上:“诸葛公子不必说那许多,你只说此道你走是不走?”
红绣站起身,潇洒的将垂落胸前的乌发甩到身后,负手而立,昂然道:“不走”
“你”
“诸葛公瑾,你莫要狂妄”
“小小年纪便如此目中无人……”
……
红绣挑眉着特意描粗的眉,微微眯着杏眼笑道:“诸位稍安勿躁,在下还有话说。”
声音逐渐弱下来,所有布庄老板对红绣均是怒目而视。
红绣不惧压力,朗声道:“在下要说的很简单,若是诸位瞧不惯,你们也可以想法子玩新花样,这并非红绣的特权,你们也可以放开手去做啊。百花齐放才能推动咱们行业的发展,咱们良性竞争,对南楚国的经济百利无一害。”
“诸葛公子说的轻巧,那新花样又不是说玩就能玩出来的”
“那便是个人使个人的本事了,说句难听点儿的,公瑾也是用了自个儿的本事,不坑不骗,不抢不夺,各位如今见我绣妍楼生意好了,眼红了,便聚在一处针对于我,难免会有欺负晚辈之嫌。倒叫商业协会其他行业的前辈们看了笑话。”
红绣笑着说完,不等众人回答,又道:“再说商二老爷所说的那个提议。其实在下一开始也未想过要独占,韩氏绸缎庄的分店便是个证据。若是诸位老板也想分一杯羹,不如加盟我绣妍楼并蒂莲花的品牌,到时候对你们的买卖不也是一种带动。每年你们只需给我十万两白银的加盟费即可。”
“什么”
众人听了拍案而起,王老板气结道:“我们帮你卖着货,还得给你钱,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正是诸葛公子未免太过于狂妄,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
红绣坐回圈椅上,歪着头笑道:“左右就是这一个法子,诸位若是谁有心与我合作,便到绣妍楼来与我详谈,否则若想让我将我辛苦得来的劳动所得分给诸位,那是决计不可能”
商崇宗冷笑:“你就不怕,咱们布业同行合力抵制你绣妍楼?”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很幸福,很安心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很幸福,很安心
商崇宗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若是各个布庄的老板吩咐铺子里的小二故意散布谣言,诋毁绣妍楼,那绣妍楼的生意想在圣京城继续下去,也真是难上加难。
三楼的雅间中,商少行握着茶盏的手已经攥的青筋暴起。身旁的商福全担忧的透过雕花木窗望着外头,仔细看着红绣的反应,生怕主子会吃了亏。
二楼的会场当间,同样也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商崇宗笑的得意,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女子面对如此状况会有何反应,会不会哭着来求他放她一码?
谁知道红绣却轻声笑了起来。她本就面白如玉,扮成男装俊美非凡,如今展颜一笑,更有不可一世之风华,如白莲展开,清新脱俗。
杜成恩看的怔住。其他人也是呆了一下。
“商二老爷说的也是个实情。”红绣认真的道:“不过在下倒有个疑问,我诸葛公瑾不犯法,不违规,商二老爷以及诸位同行,凭什么抵制我绣妍楼?”
“这……”
“怎么做都随诸位,咱们南楚国是有王法的地方,只希望各位做的不要太过火,不然见了官,诸位脸上也没光彩不是?”
拱了拱手,红绣笑着道:“在下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告辞。”
看着红绣宝蓝色的飘逸身影转而下了木质的台阶,诸位商家均无言以对,人家句句咬在礼上,他们若想在红绣这里逞口舌上的威风是断然不可能了。不过实际行动如何去做,那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离开聚缘楼,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踏着脚下的石板路面,听着路两旁小贩叫卖的吆喝声。红绣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她跟对手生的哪门子的气?人家就是越开着她不好过才越开心啊。
不过商二老爷也是够厚脸皮的,虽说在商言商,使用些手段也不算什么,可她与他好歹还挂着亲戚关系。不,若是他们念及亲情,三少爷的权也不会被夺了,她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
找了个茶疗坐下,要了壶上好的茶,红绣看着街景,慢条斯理的喝着。
如今她的担子也是不轻的,皇上此次给她施压,明摆着是想让她勤快些,为了研造部多做些贡献。而生意这边,也是时候扩大规模了。
那些人可以跟风,但是她必须要做引领风向的那个人,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始终跟不上她的步伐。是了,回府就该与三少爷商议一下了。
打定主意,红绣将茶水一饮而尽,才放下茶盏,却瞧见身着蔚蓝色锦缎长袍,身披鸦青色大氅的杜成恩走了进来。
红绣对此人实则是没什么深刻印象的,最多也只是因着三少爷的关系,一同吃过几顿饭罢了,不过看此人的相貌,红绣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五官俊朗,脸型刚毅,适中身量,腰杆笔挺。只不过过于阴翳的眼神和鹰钩鼻让人觉得他绝非善类。不过单看五官的不惧,他与姑母杜氏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
“诶,杜兄,真巧。”
红绣站起身寒暄着。
杜成恩径自在红绣对面坐下,笑着道:“不是巧,在下方才一直跟在诸葛兄身后,一路尾随至此的。”
红绣闻言一怔,心底里本能的生出厌烦来。面上却是笑着,“杜兄有何要事?”
杜成恩笑着为红绣斟茶,轻描淡写的道:“诸葛兄无须紧张,在下只是久仰兄台大名,有心结交,但诸葛兄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叫在下寻不到人。如今逮住机会,可不是要好好的利用么。”说罢为自己也斟了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红绣闻言不禁莞尔,她也未免太紧张了。只是听说杜成恩是杜氏的外甥,便从一开始生出抵触情绪来。即便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不必如此紧张。
两人静静的品茶,间或说了些闲话,只字未提方才在聚缘楼商业协会上发生的事。不多时杜成恩便站起身来拱手道:“诸葛兄,在下先行一步。”
红绣笑着点头:“杜兄慢行。”
待人走远了,才见身着月牙白缎袍的商少行进了茶寮,在红绣对面坐下。
“三少?”
“嗯,方才难为你了。”
红绣微笑着摇头:“不为难,这种情况我早就料到了。二叔那番作为,也着实不怎么高端。”
商少行笑着点头,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么……”站起身,笑道:“三少爷可带了马车来?”
“带了。”
“那走吧,上你的马车,我要换回女装,咱们边走边聊。”
“好。”
商少行与商福全在马车外头等着。
红绣更衣打扮妥当了,便轻轻的敲了一下马车壁:“三少,请进吧。”
一跃上了车,刚掀车帘子,便瞧见身着水青色对襟绫衣,下桌高腰秋香色千层纱裙的纤细身影。纤腰以细致的银链子束起,更显得不盈一握。白皙的脸上未施脂粉,素手正忙着自行挽发,露出优美的脖颈。
商少行立即觉得车里的空气不够用了,浑身也开始不自在起来,在她对面坐下,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红绣将长发随意挽起,以白玉扁方固定,笑道,“三少,我有个想法,说与你,你听听是否可行。”
商少行闻言欣然点头,她这么说,便是对他百分百的信任。
红绣道:“我想开一个高级娱乐会所。”
“高级娱乐,会所?那是何物?”商少行凤眸中闪着兴奋之光,似乎才一听名字,就已经从中看到了商机。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让富人娱乐消遣的处所。如今绣妍楼新款发布已经成功,并蒂玉兰的招牌也打响了,加上诸商铺效仿跟风者甚多,满大街的冒牌并蒂玉兰,也就相当于为我打了广告,让城中众人都知道有绣妍楼并蒂玉兰这个牌子的存在。”
“等等,红绣,何为广告?”
“额,广告,顾名思义,便是广而告之的意思。让老百姓心里头对我的绣妍楼有个深刻的印象,让达官贵人形成一种认知,穿并蒂玉兰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样同样是裁衣,他们为何不来绣妍楼为自己争颜面呢?”
商少行双眸崭亮,受教的点头:“原来如此,你继续说。”
“好,我方才说,现在绣妍楼的品牌打响,人尽皆知,而来得起绣妍楼裁制新衣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这些人,男子不论是在朝为官还是行商,总会有三两朋友需要聚一聚联络感情吧?女子,总会有几个闺中姐妹闲聊一下消磨时光吧。我就是想为这些人,提供一个娱乐场所。一个认识新朋友,相互联络感情,谈生意,谈正事的地方。”红绣说着,脸上笑容扩大,又道:“同样是谈事情,若是在心情放松的情况下,不是更能促进事情的进展么。”
商少行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是以之前你问我聚缘楼生意如何。”
“是的。三少,你觉着我这个想法如何?”
商少行蹙眉,实话实说道:“好是好,就是实施起来相当复杂,其中娱乐的主要内容为何?如何收费?选址,建造,都是个问题。”
红绣歪着头道,“三少爷果然是行家,一语便说到点子上了。关于绣妍会所的详细计划,我回头会好生写一写策划书的,将各个方面都考虑细致了再行实施。三少,你要不要与我合作?”
“当然。”商少行道:“红绣,我发觉跟在你身边,总能沾上你的光。”
红绣闻言粉颊发热,低下头道:“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些么。”
细白的小手被商少行修长的双手执起,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是不用。”
红绣微笑着看他,杏眼清澈的如月光下澄净的潭水。
商少行凤眸中逐渐酝酿出一些火焰,声音沙哑了都不自觉,“不要这么看人。”
“为何?”红绣歪着头。
商少行抬手轻抚她鸦青的长发,转而伸向她颈后,将她身子揽了过来,安置在自己腿上,随即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因为会让人,控制不住”
红绣羞红了脸,转身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把脸埋在他肩头。靠着他的臂腕,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心似乎都变得踏实起来。
商少行道:“累了吗?”
“嗯,有些。”
“那睡一会吧,待会到了府门前我叫醒你。”
“好。”
马车里安静下来,商少行伸直腿坐着,红绣摘了扁方,枕着他的腿躺下来,长发铺散了他满膝。秋香色的千层纱裙如绽开的花朵一般展开呈优美的弧形,勾勒着她优美纤细的腿型。
商少行满足的笑,一下下摸着她的额头,像哄孩子似的哄她入睡。
待红绣呼吸逐渐转为均匀,商少行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仅是握着她如婴儿般嫩滑的左手。眉目间的温柔变为冷厉。杜成恩无缘无故接近红绣,其中必有文章。
马车缓慢行进,才过了不久,外头突然传来商福全刻意压低的声音:“少爷,前头路旁看到语蝶小姐的轿子了。”
“别管她。”
“是。”
可谁知商少行的马车才路过商语蝶身旁,就听商语蝶高声呼唤:“行哥哥,你下来,语蝶有话要说”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七十章 不伦之恋也是恋
第二百七十章 不伦之恋也是恋
枕着商少行的腿,他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红绣感觉心里无限的安定,但马蹄踢踏,车轮轱辘的声音也一直吵着她,说是睡着,实质上也是半梦半醒。
所以马车速度略微减缓,商福全压低了声音的禀报,以及商语蝶的声音,红绣都听的一清二楚。
可她并没起身——只是下意识的闭着眼睛,任三少爷将她托起,放在铺了厚实棉褥的车板上,又为她盖上了轻薄的面纱毯子。
待商少行掀帘子下了马车,车帘放下,红绣才张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木质马车墙壁,但心思却放在外头的对话上。
“福全儿,将马车赶到僻静之处候着,别吵着小姐休息。”
“是。”
商福全应是,不多时,马车便缓缓前行,赶到了一旁的胡同里停住。商少行与商语蝶的谈话声,红绣也听不真切了。
商少行与商语蝶也站在僻静的岔路上,一直看着商福全将马车赶远,安安稳稳的停在一旁的胡同里,这才放心的转过身,疏远的笑着,道:“语蝶妹子,找我有事?”
商语蝶目露哀怨,咬了咬下唇,哽声道:“行哥哥,就那么疼那个人?”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是你的三嫂。”
“可是,她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在乎?”商语蝶低下头,双平髻上的金镶玉步摇因她的动作抖了两下。
商少行早知道商语蝶不对红绣颇有些敌意,如今也并不惊讶仅是用看孩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道:“语蝶,她有什么需要我如此在乎,只需我一人知晓便可,你没必要知道。”
“行哥哥……”
商语蝶从未曾谈过情说过爱,在她的认知中,商少行如此内敛的一句话,已经足够叫任何一个女子感动,也足以让任何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心里难受。
“那你可知道,我对你,一直抱着何种心思。”
商少行被问的一愣:“何种心思?你我之间除了兄妹之情,我想不出还有何种心思。”说到此处,商少行又嘲讽的说了一句:“难道语蝶妹子往后都预备学着你母亲亲和你爹爹,彻底不将我看做自家人了?”
“你明知不可能的”
商语蝶急切的上前一步,哽咽道:“从小,我就一直梦想着能做行哥哥的娘子。可我也知道,你我同宗,此事是绝无可能的。所以我一直告诫子自己安守本分,让自己忙一点,专心跟师傅学弹琴,好让你瞧得起我,也让你觉着,语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子。”
眼泪滑落,商语蝶抬手用手背抹掉,面上的胡粉糊了开。
“可是,直到诸葛红绣进了咱们府里,我才知道我不能只做你的妹子。看着你对她好,我会嫉妒,你为了她舍弃了家产,我嫉妒的简直快疯了。行哥哥,我与我爹娘不一样。我从未想过争你的家产,也从未把你当外人,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做你的娘子啊。”
说到此处,商语蝶已经委屈的泣不成声,泪水糊了脸上的装,哭的肩膀一抽一抽。
商少行好看的眉形紧紧蹙着,他从未想过,商语蝶对他竟会抱着男女之情。因为太超乎常理。如今一看,她从第一面见到红绣便有的莫名敌意就都解释的通了。
“语蝶。”商少行斟酌一下,道:“你我之间,是决计不可能的,且不说你是我的堂妹,你我同宗,就说我与红绣之间,也绝无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所以今日之事,我只当没有发生,你也忘了吧。”商少行说完,转身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商语蝶追了一步,哭道:“行哥哥你真的讨厌语蝶吗你真的讨厌我吗”
商少行并未回头,只淡淡的道:“讨厌谈不上,不过没有任何感觉罢了。语蝶,你也快到议亲的年龄了,我回头会与祖母和二婶商议的。”说罢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
“行哥哥行哥哥”
商语蝶踉跄的追了两步,绝望的跌坐在地。望着他欣长俊逸的背影,心如刀绞一般。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凭什么她喜欢上一个人,就要承受这种痛苦?凭什么诸葛红绣就能轻易得到行哥哥的真心
“我恨你我恨你们”商语蝶吼的声嘶力竭。
随行丫头一左一右搀着商语蝶起来,柔声劝说着。可商语蝶仍旧哽咽的哭个不停,痴痴望着商少行马车的方向。
商少行掀帘子上了马车的时候,红绣正拥着纱被安静的靠在填充式的软枕上发呆。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温暖阳光,将她的脸颊勾勒出光晕柔和的优美弧度。
笑望着商少行,红绣道:“你又怎么惹着语蝶小姐了?”
商少行坐定,理好衣摆,这才淡淡道:“没什么,咱们现在回府去?”
知道他不愿提起,红绣也不在多问,仅是淡淡点了下头。
商少行吩咐福全启程,随即搂着红绣的腰靠在自己身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过了半晌,终究还是沉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红绣仰头。
商少行抿着颜色偏白的嘴唇,柔声道:“绣儿,旁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今天的事,你不问可好?”
红绣静静望着他的侧脸,温柔一笑,点头道:“好。”即便是夫妻,也要给彼此留有一定的空间,商少行对她的真心实意她知道,那么就给他一些隐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七月十五这日,天气异常的差。红绣寅末便起身,在天色未亮之时洗漱完,就着一碟子笋尖用了半碗小米粥,便吩咐丹烟为她磨墨,自己继续用鹅毛笔写着绣妍楼会所的计划书。
看着红绣眼下青黑,丹烟心疼的叹息,柔声道:“小姐,您这么下去可不成,身子怎么受得住呢。姬神医给您开的那些个药也不是吃了就起作用的,说是要您自个儿注意修养才是。您好歹多心疼心疼自个儿,别叫身子七劳八损的也算对得起姬神医啊。”
红绣抬起头来,笑着打趣道,“我七劳八损不曾还不得而知,可丹烟再这么下去,就快要七老八十了一大早起来就听你在絮絮叨叨,怎么,是不是想吵得我烦了,好快些给你安排个人家嫁了?”
丹烟被红绣说的面红耳赤,不依的跺脚,“小姐说的什么话,就算要嫁,也是梅妆那丫头先嫁”
梅妆正端着一碟子时鲜水果进来,听见丹烟最后一句话,奇怪的道:“怎么说起我来了。小姐,可是丹烟不听话伺候的不好?”
红绣佯作生起气,正儿八经的道:“可不是,伺候的不好。今儿个十五,要去给娘亲上坟,都被这丫头管着不让去,你说这叫伺候的好么”
“小姐”
丹烟无奈的叫了一声,“今儿个雨天寒气重,去夫人坟上车马疲劳的,奴婢是怕您身子撑不住啊”
红绣又哪能不知她是心疼自己。不过一年她才去上一次坟,今日十五她都不去,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才刚要说话,就听外头传来小丫头焦急的声音: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小姐不好了”梅妆轻斥:“小姐好生生的,你胡乱说个什么劲儿快说是怎么了跟火少了腚似的”
小丫头被梅妆训的不敢吭声,到最后才说:“是杜鹃,杜鹃姑娘,才刚在小花园冲撞了二夫人,这会子二夫人正要罚她呢”
“什么?”
“杜鹃最是沉稳的,怎会无缘无故冲撞二夫人呢”
不等红绣说话,丹烟和梅妆便都惊呼出来。
红绣知她们说的是实情。杜鹃沉稳老练,说话办事自有一番大家气度,“冲撞”二字恐怕是欲加之罪,二夫人前些日吃了她的瘪,动不了她,就拿她的丫头出气。这境况,与凡巧当时何其相似?可是那时候她身在北冀国,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快,咱们这就去。”红绣急匆匆放下鹅毛笔,胡乱将桌上的计划书收起来锁好,便带着梅妆和丹烟撑着伞往小院子里去。
刚走了两步,红绣又回身吩咐丹烟:“你去外头看看三少爷在不在,若是在,就叫他到小花园来。”
“是,小姐。”
红绣和梅妆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到了花园门前。还没拐进月亮门,红绣就听见里头传来脆生生的巴掌声。随即是一个婆子的呵斥声:
“胆敢公然顶撞二夫人,你小小一个丫头,真是反了天了哪院儿的奴才如此没规没距,主子也定然不是什么好货死色”
“嬷嬷如何打我骂我都行,可你必须收回方才的话”
“收回?说出去的话怎有收回的道理”
“二夫人,请您瞧瞧您的下人都说了些什么?奴婢方才也说了。你们打我打得,骂我骂得,就算要了我的命,奴婢也绝无怨言,可你们如今竟然如此诋毁小姐,在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
“本事?我就是打了你了,你说我还需要什么本事”
……
红绣再也听不下去,她决不允许自己的丫头再出任何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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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带着梅妆转过月亮门,正瞧见商金氏端坐在不远处小花园中间的凉亭中,身上银红色的锦缎袄裙被雨淋湿了几点,贴身丫鬟枚儿为她擦拭,另有两名丫鬟在身畔伺候着水果茶水,一名身材干瘦身着天青色比甲的婆子,扬起手来要打跪在地上的杜鹃。
杜鹃青色的棉布比甲被雨水湿透,变成了黑青色。一早上规规矩矩的双环髻如今也散了,被那婆子打的身子歪倒在地上,正奋力的要爬起来。
“住手”红绣声音不大,但气势逼人,冷不丁的一声,吓的婆子手上动作一顿。
来到跟前,红绣给梅妆使了个眼色,梅妆立即会意的将杜鹃扶了起来,帮她将掉落在地上的珠花拾起。
红绣撑着伞,似笑非笑的看着凉亭中仍旧优雅坐着的商金氏,道:“二婶儿是怎么了,红绣一直觉着您大肚能容,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您倒是乐得与一个丫头计较了。难道是阴雨天的关系,让您心情不好?”
商金氏涂着鲜红蔻丹的丰腴素手端起青花茶盏,抿了一口,同样也是笑着,道:
“这不是红绣么,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二婶过奖了,消息再灵通,也不及二婶八面通灵啊,您在崇宗园呆的好好的,都能管教到我馨苑的丫头身上来。红绣才是佩服呢”
商金氏脸色一沉,站起身抚了抚头上累丝的金凤钗,随即又是一笑,红唇轻启:“怎么,我身为商府的二夫人,管教下人罢了,几时要通过红绣姑娘批准?”
红绣冷笑:“是不曾。不过要管,也请二夫人管贵府上的奴才。红绣身为商府的客人,我的丫鬟下人我自行管教,我自个儿打骂可以,但是外人,有什么资格?”
“呦好强的气势啊,你就是以这个架势经营绣妍楼的?”商金氏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鄙夷。
红绣见她是真的打算撕破脸了,心里反倒是有了数,笑道:“二夫人说笑了。不过打狗还需看主人呢,更何况你动了我的贴身丫鬟。敢问二夫人,杜鹃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您如此劳师动众?”
商金氏捻起一枚红枣吃了,嘴唇蠕动,不多时吐出颗枣核来,一个眼神儿,身后的大丫鬟枚儿立即帮她捡了起来扔在描金的小痰盂中。
商金氏笑着道:“瞧见没,我的丫头多么调教有方。我不过是叫杜鹃帮着捡几个枣核,她便多有微词,还出言不逊,你说我教训她是不是应当?”
“原来如此。”红绣微笑着点头,回头看了眼脸颊已被打肿了的杜鹃,眸子里掩藏怒火,反而笑的越发甜美:“二夫人说的是,如此倒是应当教训。”
“谁说不是呢”商金氏面露得色,就连方才那名干瘦的婆子也是笑容满面。
红绣缓步到了婆子跟前,笑着问:“这位妈妈有礼了。”
“红绣姑娘安好。”
“妈妈多礼,敢问您如何称呼?”
老婆子得意的笑着:“奴婢张氏,是二夫人的奶娘。”
红绣看了眼她干瘪的胸部,抿唇一笑,道:“原来是张妈妈,真是失敬了。”
慢条斯理的从手上褪下一串珍珠的手串,刚要递给眼睛都亮了的张妈妈,红绣竟然手一抖,“不小心”扯开了绳结,珍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跳着滚了老远。
红绣“惊慌”的一捂嘴,蹙眉道:“这可怎么好,张妈妈,劳烦您帮我,一个个将珍珠拾起来可好?”
张妈妈面色一窒,冷下脸来回头看着商金氏。
红绣不待商金氏说话,就道:“怎么,二夫人,我不过是让下人帮忙做点小事而已,您不会觉得不成吧?”
商金氏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不用捡。
张妈妈只得弯下身子,干动嘴骂了红绣好几句,一边捡一边翻白眼瞪着她。
红绣撑着伞在雨中静静看着。
张妈妈将珍珠一个个捡起,花了约莫盏茶的功夫才送到她跟前,声音里带着气愤的道:“喏红绣姑娘这次可拿好了”
梅妆撇嘴插言道:“张妈妈是什么态度,咱们姑娘还用得着你教训?就算在金銮殿上,丞相大人还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呢”
经梅妆如此一提,张妈妈也想起红绣好歹也算是南楚国第一个女官,她本该恭恭敬敬的。但身后有二夫人给撑腰,她一个晚辈还能如何?
如此一想,张妈妈语气中多了些傲慢,“你又是何人?到底是府外来的不懂规矩,主子没发话,你怎可随意插言?”
“你”
“梅妆”
红绣一摆手,制止了梅妆,笑意莹然袅袅婷婷的走到张妈妈跟前,缓缓抬起素手,猛的推了张妈手一下。
张妈妈毫无防备,手一动,珍珠再一次掉落了大半。
红绣蹙眉,道:“哎呀,张妈妈怎么如此不小心?劳烦你,再帮我捡一次。”
“你”张妈妈怒极的瞪圆了眼睛,眸光狠厉,似乎要将红绣剥皮拆骨一般。
商金氏一拍石桌,蹭的一下站起身,道:“诸葛红绣,你别太狂妄。”
红绣抬起头看着商金氏,柔声道:“狂妄?在朝廷命官跟前不下跪不行礼,还敢直呼名讳的人,似乎比我还要狂妄“
“你”
“张妈妈,你捡是不捡?”
张妈妈挺直了腰杆,她一辈子都未曾吃过亏,如今怎么可能吃一个小丫头的瘪?当即摇头,道:“红绣姑娘故意为难,老婆子倒是想问问,这就是您身为朝廷命官的官威?”
“你没有资格发文,跪下”
张妈妈瞪圆了眼睛,大有视死如归之气,坚决不跪。
红绣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得意洋洋的商金氏,点头道:“很好,商府的待客之道我算是见识了。我倒是要问问老太太去,是她授意的,还是你们自行如此的。是不是月夕永远都用不着我绣活了。”
商金氏听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惊动了老太太,红绣再跟老太太说一说她要刺绣的事,最终倒霉的也是她。
这一动摇,被红绣抓住了破绽,回头吩咐围观在月亮门前的几个丫头,道:“你们,去将张妈妈押着跪下”
畏惧于红绣的身份气势,二夫人又不发话,让几个小丫头心里有了底。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张妈妈强压下。
红绣冷冷道:“身为下人,主子不过叫你帮忙捡个珍珠,你便颇有微词,还出言不逊,二夫人,你说我教训他,应当是不应当?”
红绣原封不动的,将刚才那番话还了回去,直气的商金氏浑身发抖。
不等她搭话,红绣回身吩咐道:
“杜鹃。”
“奴婢在。”
“给我掌张妈嘴”
杜鹃眸中含泪,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奴婢遵命。”来到张妈妈面前,抬起手来,毫不犹豫的扇了下去。
巴掌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张妈妈被两三个小丫鬟压着动弹不得,不几下脸颊上便显出鲜红的指印。
商少行带着丹烟和商福全急匆匆进了月亮门,瞧见的正是这副场面。
怕红绣吃亏,商少行连伞都没来得及打便飞奔而来,不过如今看来他的着急是多余的,红绣历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没上前,商少行仅是站在了月亮门旁边,商福全和丹烟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一个为商少行撑伞,一个盯着前头事情的发展。
杜鹃打了张妈妈约莫二十个嘴巴,觉得已经够了,询问的看了眼红绣。
红绣点了下头,让杜鹃退开,笑着对商金氏道:“二夫人,红绣第一次见您,便觉得您是个辩才无碍的女强人,长着颗七窍玲珑的慧心。能不能麻烦您,别总做些个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我瞧着都烦了。下回您若是在弄这些幺蛾子,我可要想法子让商府清静清静了。”
“你大言不惭让商府清静?你有什么资格”
“没什么资格,全凭本事罢了,若是我跟老太太说我想绣月夕比评的绣品,可二夫人总是打搅我,院子中不和谐,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你说老太太会怎样?”转身,看到商少行竟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含笑望着她,红绣也回之一笑,“杜鹃,梅妆,咱回了。”
“是。”
红绣到了商少行跟前,笑道:“何时来的?”
“来了一会子了。”
“怎么不吭声?”
“瞧你解决的身为妥当,便没出声打扰了。”
“嗯,寻辰这会子也该背完药典,需要我考他默书了,紧着回去吧。”
“好。”
一行人若无其事的离开小花园,商金氏气的抓起桌上的东西就砸,什么气质,什么形象,如今在盛怒之中全都顾不得了。处处受制于人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如今还要惧怕一个比自己闺女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她怎么可能会服气?
红绣回了馨苑,命丹烟去帮着杜鹃更衣上药,又让梅妆去为商少行取身干净衣裳来,这才与商少行一同回了花厅。才刚坐下,红绣就瞧着屋里头情况不大对。
为何她往日放账本的柜子此刻柜门是虚掩的,锁头呢?
心里一惊,快步奔上去,猛的打开柜子,里头果真变的空空如也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才女”之事曝光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才女”之事曝光了
双开门的黄花梨木嵌柜里头空空如也,四五本账册全都不翼而飞。红绣目瞪口呆的站着,她一早起来写计划书之前还看过来着,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商少行追了过来,问道:“为何如此慌张?”
红绣侧过身,让出了空间,给他看身后被一扫而空的柜子,蹙眉道:“这里头原是放着我绣妍楼的账册。”
“哦?”商少行挑眉,微微虚着凤眼陷入了沉思。而红绣也稳定情绪,开始分析现状。
一早起身,她还看过账册,后然后吩咐梅妆帮她将账册收好,之后就忙着写绣妍会所的计划书。后来与丫头说了几句话,外头便传来杜鹃在小花园被欺负了的消息,她急急忙忙将计划书锁在了卧房床头的柜子里。
对了,计划书
红绣转身提着裙摆快步跑向卧房,险些与梅妆撞上。账册丢了她不是不急,但是心里也有底,因为账册里她写的都是阿拉伯数字,除了商少行,在南楚国旁人应当是看不懂的,丢了也不能让她损失多少。可计划书上都是汉字,丢了可就泄露了商业机密了。
梅妆本想来问问红绣是否需要预备午膳,见主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吓的她脸色煞白,再一看敞开的柜子,里头账册都没了,不免惊呼出声:
“天啊,小姐的账册”
商少行抬手将柜门关上,发现原本挂着锁头的位置如今有几道砸出的新伤,回身问道:“梅妆,这处原来是有锁头的吧?”
“回三少爷,这里原来挂着这么大一个锁头,钥匙只有小姐和奴婢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锁头的大小。
商少行点点头,摸了摸柜子上锁头位置新出现的几个“伤痕”,低声道:“看来是有人强行将锁头砸坏了。”
梅妆气结的大骂起来,“哪个杀千刀的偷小姐的东西,简直天打雷劈小姐每日忙活那基本账册,多受了多少累啊对了,一早小姐还看过账册来着,后来吩咐奴婢帮着收起来,现在就丢了,那么一定是才刚出去那会子丢的”梅妆叉着腰,大眼睛里满是怒火:“奴婢去问问外头那几个小丫头”
商少行点头,淡淡道:“侧面些问,先别走漏了风声。”
梅妆脚步一顿,随即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凝神静心,行礼道:“是,奴婢知道了。”
红绣这厢打开了卧房床榻里侧嵌入墙壁中的柜子,见里头计划书完好无缺,立时松了口气。还好她早上勤快了一下,将计划书收好了。摆在明面上,不是会丢的更直接?
“红绣。”商少行绕过插屏站在红绣的身后,清澈如山泉般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道:“可还丢了旁的贵重物品?”
“没有。“红绣随手翻了下妆奁匣子,里头的首饰细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