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74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约,不用被莫名其妙的人所干预。此次名绣布庄召开新款大会我没帮上忙,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也当我还你的人情。这一句红绣是在心里说的。
“三少爷是良人,我只希望往后你们能和和美美,也算弥补了你头些年的苦难。”诸葛言然叹息了一声,道:“上苍是公平的,红绣,无论如何,你也还是我妹妹。”
他感觉得到身后母亲与妹妹的恶毒目光,可妹夫失踪了,这也不能全怪在红绣身上,妹妹抓不住夫君的心,哪能怨得了旁人?她们的迁怒根本没有道理。况且诸葛家从前对待红绣与她生母本就有愧,此时能借此机会联合起来,相信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吧?
红绣心中微暖,她与诸葛言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从前他对她,说不上好,但也不坏。站在他的立场上,她也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往事已去,与她有仇的是杜氏,她也没必要将杜氏的儿女牵扯进来。如此一想,说起话来也柔和了许多:
“多谢你了,既然一切都商定,红绣便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她站起身,身旁一直沉默喝茶的商少行也站了起来。
诸葛言然出言挽留:“我已命厨房预备了晚膳,留下来用饭吧。”作为兄长,他还从未在私下里与红绣同桌共食过,仔细想来,心中惭愧。
红绣摇摇头,不露痕迹的看了看一旁的杜氏与诸葛绿绮,她要是在这里吃完晚饭,还不将那母女俩气死了。
“大少爷的好意红绣心领了,只是今儿个还有事要办,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得了闲咱们再聚。”
诸葛言然明了的点头,母亲与妹子如今都在气头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枝节,她不留也有不留的好处。
“那我送你。”
一行人离开正厅,过穿堂来到前院。
商少行回过头对诸葛言然拱手:“诸葛兄请留步。”
诸葛言然笑着还礼,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如今风云过隙,地位转换,他不再是诸葛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也不再是商家的掌舵人,他们二人,还真是命运多舛啊。从前斗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如今却都只剩下苦笑。
离开后宅,红绣与商少行并未坐上马车。此际天色已暗,一轮发白的月牙挂在灰白的天空中,与夕阳同时出现,冷风吹来,透过身上穿着的绉纱外袍,带来无比的清爽。
红绣舒服的吸了口气,笑着道:“修远,今儿个的风真舒服。”
商少行低头看她姣好的侧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睫如小扇子那般一眨一眨,心里也被幸福涨满,揽过她肩膀让她走在内侧,“能与你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红绣抬头,似笑非笑的嗔他一声,这么直白的话,叫人听去还不笑话?回头,见商福全和车夫远远的于二十步处跟着,这才松了口气。
商少行穿着交领的雪白直缀,高挑身材,步履间犹如临风踏雪,潇洒自若。加上他不耐烦束发,今日只是将长发用发带在头顶扎成一束,微风吹来,长发飞舞,配上他那张绝色的脸,真是美不胜收,叫人移不开眼。
站在他的身侧,红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不想他对自己的深情,只说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如此绝色一枚,心里也有道不尽的骄傲情绪。
入了集市,周围人渐渐多了,商少行便仔细的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突然就见迎面走来两人,前头穿玄色外袍的俊朗青年,正是杜家的孙少爷杜正恩,后头跟着的魁梧青年也是商少行的至交,经营木材生意的张志远。
“杜兄,张兄。”商少行停下脚步,拱手行礼。
杜正恩与张志远也一同回礼:“商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三人寒暄一番,杜正恩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看向红绣。
红绣察觉了,便上前福身行礼:“杜公子,张公子。”
他们在临江楼一起喝过酒的,如今她女扮男装的秘密戳穿,往后再也不用以男装行事,见到从前被她“蒙骗”的人,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张志远大咧咧笑道:“当时见了诸葛兄,就觉着你容貌秀美,想不到你真是个姑娘家。幸好在下当时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哈哈。”
杜正恩也笑,“红绣姑娘可骗的我们好苦。”
虽说杜正恩是杜氏的外甥,可他们之间从无过结,对于这个人,红绣本身也不讨厌,遂笑道:“对不住了,当时是情势所逼。”
一行人说话间,正来到一家较大的饭庄“醉宵楼”楼下,杜正恩笑道:“商兄,你的未婚妻子骗的我们好惨,你也要负全责,不如今儿个你做东,请兄弟二人吃顿好的。”
他这么一说,张志远连忙点头,笑道:“这醉宵楼的炙鱼最为有名,被杜兄一说,我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商兄你可要负责。”
红绣与商少行对视了一眼,从前商少行与这些富家公子经常应酬交际,红绣扮男装时下馆子吃吃喝喝谈生意也是常事,当下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恰好得闲,咱们便到醉宵楼一聚也未尝不可。”
“红绣姑娘果然爽快,请。”
“请。”
一行人相互谦让寒暄着上楼,店小二见了忙招呼着腾出一个雅间来。
屋内地上铺着竹席,间隔也以竹席垂挂,地当间摆着特制的木桌,当中配以炭炉,有一名年轻的厨子已经生好炭火,是专门伺候客人烤鱼的。
竹席上铺了锦缎的猩猩红垫子,正对墙角摆着景泰蓝的花瓶,里头插着新鲜的翠竹做装饰。
四人在方桌四周坐下,红绣往右瞧去,隐隐能从竹帘的缝隙看见隔壁间正有客用膳。左边则是挂了四君子水墨画的墙壁。
那年轻的厨子给四人行了礼,商少行吩咐福全打赏,随即便有小二掀开珠帘,端上泥封的上好郎酒来,后头则有人端着托盘,送上腌制好的鱼肉。
厨子不发一言,熟练的为众人烤鱼,红绣则是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中有个想法在形成。
“这位师傅,你在这醉宵楼做炙鱼多久了?”
年轻的厨子一怔,似乎想不到客人会跟自己搭话。腼腆一笑,道:“回姑娘的话,小人自幼学习厨艺,在醉宵楼已经七年多了。”
“七年啊。瞧着你岁数不大呢。”红绣笑着端起小碟,接过他布的鱼肉,沾上酱料吃了一小口,随即对赞不绝口的道:“醉宵楼的炙鱼果真名不虚传,酱料别有一番风味。”
杜正恩笑着点头:“想不到红绣姑娘对美食也有研究。”
听到红绣二字,烤鱼的年轻厨子一怔,看了红绣一眼立即低下头,红了脸。
红绣并未察觉:“杜兄不是在消遣红绣?直接说我嘴馋不就是了。”
“哈哈,红绣姑娘说的哪儿的话,我等可没有这个意思。”杜正恩与张志远都是一阵朗笑。
那年轻的厨子也抿了唇笑,又为众人将烤好的鱼肉添入盘内。
杜正恩喝了口郎酒,道:“据闻明月词和送别词都是红绣姑娘所做,今儿个良辰美景,不如姑娘就应景的赋诗一首,如何?”
红绣一怔,“吃个饭也要赋诗?”
“那是自然,红绣姑娘雅致人儿,自然也要做雅致的事了。”张志远将鱼肉塞进口里,含糊不清的道。
红绣心里正有前世背过的诗词,倒也不惧,随放下银箸道:“那好,我就随意作一首,仅供娱乐。”
杜正恩笑道:“等等。”对着外头扬声道:“笔墨伺候,诸葛大人要为店里赋诗一首,还不紧着过来?”
“来了”店小二声音兴奋。不多时,掌柜的竟然捧着托盘亲自前来,“诸葛大人,多谢您了。”
红绣无奈的望着杜正恩,“不过余兴罢了,何必如此认真。杜公子与这家店的老板不会是相熟吧?”
商少行笑道:“绣儿不知?这醉宵楼正是杜家的产业。”
“原来如此,”红绣了然道:“那就请杜公子执笔吧。我的字太过柔了,撑不起来。”
“也好。”杜正恩笑着应允,店小二将桌子腾出空来,为杜正恩磨好墨。
红绣想了想关于吃的诗词,到嘴边的就这一首还似拿得出手, 便道: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话音刚落,却听右侧的雅间传来一声叫好声。听了声音,红绣心头一震,太子?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六章 修远,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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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修远,你是怎么做到的……
诧异中,就见珠帘一挑,一身着紫色锦缎纳纱绣鹭鸶束腰外袍,头戴紫金冠的俊朗男子走了过来,对众人微微一笑,看向红绣,温言道:
“好一句‘士俗不可医’,红绣姑娘果真真性情。”
红绣本已站起身预行礼,可听到太子那一声“红绣姑娘”,到了嘴边的一声“参见太子”便又咽了下去。太子平日叫她诸葛大人,而她是“大人”的身份并非秘密,如今突然变了称呼,显然是想得到“同等对待”,不想被称呼为太子露了身份。
“珏公子。”灵机一动,红绣想出个称呼来,仍旧行了福礼。
李珏闻言怔了一下,突然觉着被她软柔的声音称呼一声“珏公子”,颇有些意思,当下笑着应了,对商少行,杜正恩以及张志远拱手:“在下穆子珏,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商少行心思电转,穆子珏,木子,珏,李为国姓,再加上此人锦袍在身,难道……?
面色不变,商少行郑重行了礼,笑道:“在下商少行。”
杜正恩与张志远也同样行礼,自我介绍相互寒暄了一番。
红绣见商少行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命店小二将笔墨撤下去,添了个锦垫,重新上过餐具,让太子坐于首位,这才入座。
气氛起了些微变化,红绣怕露了太子的身份,遂起了个话头唠家常:“珏公子今儿个怎的得闲?”
其实她也就随意一说,李珏应那么一句,缓和一下气氛,商少行再配合的接茬,这气氛便热起来了。
可想不到李珏却回答的颇为认真,“在书房里看书看的头疼,又听身边的人说母……母亲想吃外头的炙鱼了,这便来坐坐,想不到竟遇上红绣姑娘。”
母亲,那不就是皇后娘娘?红绣正在琢磨着该如何恰当的回话,却见商少行凤眸中波光一闪,笑着道:“穆公子真是孝子,乃我辈中的典范,当浮一大白。”
张志远与商少行素来亲厚,听他起了话也笑着应和,众人皆端起酒盏,太子微微一笑,锐利双眸不露痕迹的看了眼商少行,将酒一饮而尽。
气氛当真以一盏酒作为开端热络了起来,席间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商少行与杜正恩虽是商人,可谈吐不凡,均不落俗套。张志远为人直爽,也尽是说些应景的话,叫人听了赞叹他的真性情。
红绣心中却有别的想法。自古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太子来与他们一桌商人同食,竟然能谈笑风生,眉目间不露鄙夷之色,她到底是该赞叹他礼贤下士不拘小节,还是该感慨他用心之深颇有心机?
太子旁日威严自不消说,她早有耳闻的,可他在自己的面前,却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如今纡尊降贵的与她的朋友一同吃饭谈天,这是不是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有拉拢之意?
思及此处,红绣心头乱麻一般纠结,三皇子最近势头盛,太子会不会觉得她是三皇子一脉的人,才想起拉拢了?可她是中立的,谁也不想帮啊。
心思纷乱,再美味的食物也是味同嚼蜡,好容易吃完了一顿饭,各自分手,红绣上了马车,这才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商少行拉着她靠在自己肩头,吩咐福全启程,慢慢的往商府走,低声道:“绣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归于哪一派?”
“朝中党派,我根本不想参与。”
“可你身负重任,现今正于风口浪尖上,由不得你不选,一个行差就错,就会粉身碎骨。”
商少行并非危言耸听,红绣心里清楚,太子为人她不了解,只那年在御花园晚宴相见之时,太子看着她的目光痴迷,如今却便成礼贤下士,让她明显的感觉太子这人太过于虚伪,本能的不喜欢。而三皇子,对自己又抱了那样的心思……
“修远,我累了。”
商少行摸摸她的额头,转移话题道:“你瞧着张志远如何?”
“张兄?为人直爽,是个汉子。怎么了?”
“语蝶的婚事,我这个做堂兄的也该尽尽心力。张家的木材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全靠张兄张罗。他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姐姐,将来张家也是要传在他手上的。况且他府中也只有一房妾氏,膝下无子,与咱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语蝶跟了他,断不会吃亏。”
“可是……”可是语蝶喜欢你,你又给她做媒,会不会惹得一身马蚤?
这话红绣没法说,只是抿着嘴不做声。
商少行搂着红绣肩膀,笑道:“没有什么可是。张兄是个良人,如此这般也不算亏待了语蝶。我想二婶和二叔也会赞成的。”她嫁了人,收了心,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真正的喜欢了。
“嗯。”红绣点头,事情也只能如此。
※※※※
天渐渐凉了,院中百花凋残,红绣也换了秋装,绣妍楼的秋季新款发布刚开完,商二爷的新款发布也开始了。
现下城中一个两个的,全都想着开新款发布会,可跟风的越多,这发布会就越不值钱。老百姓如今已经审美疲劳了。根深蒂固的品牌除了并蒂玉兰,便是诸葛言威的诸葛家。名绣布庄和韩氏打着绣妍楼的招牌,同样做的风生水起。
“小姐,张家请的媒人来了,如今正在正厅里,与老太太和二夫人商议语蝶小姐的亲事呢。”杜鹃从厨房拎食盒回来,进门便将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红绣。
红绣闻言一笑,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算式上。多亏上学那时候学的认真,要不现在她如何运算炮弹发射的路线以及距离?
满纸的字母算式看在丫头们眼里完全是鬼画符,梅妆还曾经神秘兮兮的问她,是不是要画个咒语诅咒死商金氏?一想到这些,红绣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若是真的会写符咒,第一个诅咒的便是害死凡巧的人。
她事忙,但并不代表已经忘了凡巧的冤枉。午夜梦回,还经常看到那丫头与自己说起府中事情时候眉飞色舞的俏丽小脸。想到此处,手中羽毛笔一顿,大滴的墨汁落在纸上,留下一个圆润的墨迹。
“小姐,先来用了午膳在继续‘画符咒’吧。”梅妆在屏风另一边笑着嚷嚷。
“好,桌上的东西别给我动啊。杜鹃去叫小公子来,咱们一同用。”
“是。”
杜鹃领命下去了,丹烟则端着一个白瓷的盖钟,神色古怪的进了门。
“小姐,您先尝尝这汤如何。”
“怎么了?笑容这么怪。”红绣狐疑的掀开盖钟,就见盅内汤汁浅碧,飘着一层菜叶,看不到里头是什么。
丹烟含笑道:“才刚福全十万火急的跑来,就端了这么一盅汤,说是三少爷发话,若是送的晚了让汤凉了,就打断他的猴腿。”
红绣一怔,“这是三少爷的手艺?”舀起一口含了,当下咳嗽起来。
梅妆和丹烟吓了一跳,忙拍着红绣的背:“小姐,怎么了啊?”
“没什么,喝的太急。”
事实上,她从没喝过这么酸的汤。修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红绣眉尖微蹙,一口口喝着奇酸无比的菌子汤,间或舔掉黏在牙齿上的香菜叶,这是商少行的一番心意,再难喝她也喝得下,毕竟这世上肯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只有他,她喝的不是汤,而是浓浓的情谊。
正当红绣喝得胃都快要反酸了,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诸葛红绣呢”商语蝶的声音高亢,显然来者不善。
“小姐在用午膳,语蝶小姐,您……哎呀”小丫头话说一半却痛呼一声,梅妆站起身,正瞧见花儿被推dao在地。
“小姐……”
“没事,程先生还没走呢吧?他教导寻辰辛苦,你将饭菜端过去,叫他们不用过来了,在房里用饭便是。”
“是,小姐。”
梅妆端了托盘,侧身避开气势汹汹的商语蝶往外头去。才下了台阶,却听身后传来杯碟落地的破碎声。一惊之下回头,正瞧见商语蝶拽着洋红色的锦缎桌巾,地上是打落的饭菜杯碟。奈何小姐有命,她不得不从,只能先将饭菜给小公子送去。
一桌子饭菜被掀了,红绣眉头都没动一下,手里端着盖钟,仍旧慢条斯理的喝汤,头也不抬的道:“语蝶小姐好大的火气啊,丹烟,去给小姐泡一壶莲子心儿来去去火。”
丹烟含笑,“是。”
商语蝶气的险些蹦起来,指着红绣的鼻尖道:“你这个恶妇竟然挑唆我行哥哥给我议亲你安的什么心”
红绣抬起头,手中仍端着白瓷的盖钟,笑着道:“议亲不是好事么,再者说你已到了年龄,就算修远不为你着想,你母亲和父亲不也是要计划的?我每日忙朝廷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来的闲工夫顾及语蝶小姐的亲事,咱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这个程度吧。”说着又含了一口汤,蹙眉,真是好酸啊。
“你居然还喝得下汤”商语蝶听到“修远”儿子,就已经七窍生烟,再见红绣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她自己反倒如跳梁小丑一般,当下气的大吼,抬手就去抓红绣手里的盖钟。
哗啦一声,盖钟落地,摔的粉碎,剩下的一半奇酸无比的菌子汤和山菌洒落一地。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雷勾动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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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雷勾动地火
红绣端坐在绣墩上,瞧着地上被打烂的茶盅和洒落的汤,心里不知为何,竟罪恶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站起身,好似瞧不见横眉怒目的商语蝶,跨过地上的碎瓷片走向屋门口,对着外面道:“来人。”
“奴婢在。”外头小丫鬟齐齐应声。
“语蝶小姐发羊癫疯了,赶紧拿了布单子绑上送回崇宗园去,记着,可千万别伤着她。”
“是。”小丫头们领命去抓商语蝶。管她是发什么疯,小姐说是羊癫疯,那就是羊癫疯。
“诸葛红绣你敢”商语蝶再彪悍,也不过是个年轻轻的女孩罢了,再者说双拳难敌四手,下人们旁日受她的气本也不少,现在逮着机会了手底下又怎会轻了?就只当她是发羊癫疯,几个丫头三下五除二的用被单将不住挣扎的商语蝶捆了起来。
“你不得好死诸葛红绣,我让我行哥哥打死你你放开我我让祖母打死你”
商语蝶杀猪一般的大叫震得红绣耳根子发麻,将手上帕子递过去,“紧着拿这帕子让语蝶小姐咬着,可别咬坏舌头了。”
“是,奴婢遵命。”
丫鬟接过红绣的帕子将商语蝶的嘴绑了起来,商语蝶想说话说不出,只能嗷嗷怪叫。
“丹烟,去备车,送语蝶小姐回崇宗园去,记着可不能怠慢了。梅妆,你到前头去悄悄跟二夫人说一声,就说语蝶小姐在馨苑发了羊癫疯,我没辙了才将她送过去,下次若是在发疯,就直接送到外头就医了。”
“奴婢知道了。”丹烟和梅妆领命,几个小丫头架着被绑的商语蝶出了馨苑,迎面正遇上商少行的轿子。
“怎么回事?”
商少行掀起轿帘。
商语蝶呜呜咽咽的求救,可句不成句。
“三少爷,语蝶小姐发了羊癫疯,奴婢正要送小姐回崇宗园去呢。”
商少行何等聪明,不用想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摆摆手道:“去吧,小姐呢?”
“小姐在里头。”
没再看商语蝶一眼,商少行下轿进了院子。
商语蝶被架上马车,看着商少行的背影,眼泪落了下来,嘴里将红绣的帕子咬的死紧。
诸葛红绣,就算我要嫁人,也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如愿以偿
商少行进门的时候,红绣正在演算着炮弹的落点和射程,下人则是在外间清扫地上的一片狼藉。
看到自己送的盖钟也在其中,商少行不但不气,还松了口气,转屏风笑道:“这次可真要谢谢语蝶了。”
红绣抬头,“什么?”
“那个汤啊,我刚煮好就命福全给你端来,等回头我自己尝了,才知道有多难喝。好在语蝶帮我打翻了。”
红绣就笑:“我都喝了大半盅了,还正想问你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轮到商少行疑惑:“什么怎么做到?”
“就是那汤,怎么会那么酸的?”
“……”商少行白皙的脸颊飞上红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红绣瞧的心情大好,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你还笑?我为了煨汤,手都烫了。”商少行轻轻戳她的额头。觉着不够,索性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红绣这时却不再笑了,仰头道:“手烫了?我瞧瞧。”
商少行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将右手伸过去,修长的食指外侧果然烫红了一片,在商少行如白玉般修长的指头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红绣心疼的蹙眉,想也没想的低头用口含住他被烫伤的位置,舌尖轻扫,然后又吹吻了一下,轻轻吹起,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灼痛。
“往后不要再为了我下厨了,你的手上已经为了我添过疤痕,往后若是再添新伤可如何是好?我喜欢你的手,比……修远,别……”
剩下的话,全被他霸道的吞在口中,商少行抬着她的下巴,以舌头描绘她的唇形,舌尖扫过她口腔中的敏感处,直惹得她身子轻颤,只能抬手攀住他的脖颈稳住身形。耳垂和颈项酥麻,被烙下一路细碎的吻,红绣轻吟着闪躲,却拗不过商少行的力道,靠在他手臂上,任锁骨被吻住,轻轻吮、咬。
“修,修远……”
这样魅人的声音会是她发出来的?红绣推着商少行,又是羞又是怕,脸颊红的如煮熟的虾子。
她的轻唤,到底还是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将她抱在怀里,商少行白净的俊脸因动、情而粉红。凤眸里满是懊恼。将她紧紧抱住,却不在动作。怪就怪她太不懂男人。那轻轻的一含一舔一吹,已经足以撩拨起燎原大火。可她却无辜的望着他,害怕的躲闪他。他也只能忍耐,还有半年,他等得起。
见他没有了动作,红绣面色绯红的将脸埋在他胸口。双手也不自觉的紧抱着他的腰。古代男人到了商少行这个年龄,当几个孩子的爹的比比皆是,而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虽说她不信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成、人后没有被兄长带去“尝新鲜”,可在这个女子毫无地位可言的年代,他这样的也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修远,你,那个……”红绣结巴了,她能说你想要就要吧,反正在现代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提前上船婚后补票也不是什么大事么?只可惜她现在是个古代人,说出这样的话,别说商少行听了会如何,就连自己都说不出口去。
“好了,别怕,是我昏了头,往后再不会了。”抱起她放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商少行理了理衣摆,强自转移话题:“方才语蝶来可有伤到你?”
红着脸不看商少行,道:“她抽了桌巾,摔了几个碗盘罢了,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
静默,商少行看红绣红透的耳垂,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语蝶的婚事,约莫能成。”
红绣点头:“哦。”
又是静默。商少行继续找话说:“待会二婶估计会来吧。我坐会儿,免得她来了欺负你。”
“嗯,那我继续算那个。”指了指桌上的一摞子数据,红绣面红耳赤背对着商少行坐在桌前,埋头于公式中,事实上却连平方都忘了怎么算了。
红绣“算射程”,商少行看窗外的景儿,就这么过了约莫盏茶的功夫,突听外头杜鹃来通传:“小姐,赵姬姑娘来访,这会子正在前头,老太太和二夫人陪着说话呢,请您过去一趟。”
红绣坐直身子,赵姬也该来了,韩氏的事情再忙,她总该腾出空来瞧瞧她,谁叫她身边有她惦记的人呢。回头看了眼商少行,红绣揶揄之意明显。
商少行却微眯了眼,“杜鹃,你去给老太太回话,红绣姑娘身子不适,赵姬姑娘与她又是好姐妹,不至于一段路都走不得,既然来看红绣,就请她亲自到馨苑来见吧。”说罢又补了一句:“就说是我说的。”
杜鹃笑吟吟的点头,“是,少爷,奴婢这就去。”就觉得老太太与二夫人横插一杠不安好心,如今这么一说,若是赵姑娘立即来了就罢了,若是不立即来,往后小姐也可以防着她些了。还指不定这人与老太太密谋什么呢,瞎子都瞧得出赵姬姑娘对少爷安的是什么心。
杜鹃这厢领命下去,将商少行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了赵姬。
赵姬妆容精致美艳的脸上表情变了变,随即又浮现出柔媚的笑容:“红绣妹妹身子不好,我去瞧她本是应当的,你去告诉你们小姐,我马上就到。”
杜鹃不卑不亢的行礼:“奴婢知道了。”虽然口称奴婢,却真没将赵姬看成个主子。
待杜鹃退下了,商金氏才放下茶盏不冷不热的道:“知道什么是狗仗人势了吧?如今红绣势头盛,她手底下的奴才也跟着拽了起来,赵姑娘,你去时候可当小心着些,别让那些个恶奴欺负了去。”
赵姬玫瑰花瓣似的红唇轻轻抿了一下,目光含水姿态娇柔,就连同是女人的老太太和商金氏瞧了,都觉得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真应当叫人揉进骨髓里去怜爱的。
老太太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在左手边的雕花木桌上,挥了挥手。屋子里伺候着的艳秋立即会意,领着几名小丫头行礼退了下去。
赵姬不动声色的望着上头的老妇人,也不问话,静等着她开口。
老太太瞧了瞧商金氏,笑着道:“赵姬姑娘,老身我其实是想给你保一桩媒。”
“哦?”
“我府上小字辈的,各个都是出色的,我老婆子就是稀罕你这样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姑娘,你若是不介意,就给我做个孙媳妇,如何啊?”
“商老太太您抬爱了。赵姬漂泊惯了,也自由惯了,怕是您府上的公子瞧不上我呢。”
“怎么会。”老太太眸中精光一闪,“行儿虽说打娘胎里出来就带了些弱症,不过现在也调理的好多了,加上他的相貌才华,与赵姬姑娘瞧着真是登对,我瞧着,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商金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也点头:“正是,我也是如此觉着。”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好强劲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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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好强劲的情敌
赵姬心念一动,脑海中浮现商少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那双冷漠的凤眸,虽然含着笑意,却从没有将她真正看在眼里过。
她不服,她自觉并不比诸葛红绣差在哪里,论相貌,诸葛红绣虽若空谷幽兰,自有那种娇弱无依须得人关怀怜惜的柔弱美,可她自己也美艳无双,与诸葛红绣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人,丝毫不输给她。论刺绣,诸葛红绣有双面三异绣,她也有双手异飞绣啊。诸葛红绣能赢的月夕比评,她也照样能赢。唯一不同的,诸葛红绣做了女官,而她没有做。但是她比她强在身体健美,能够生养。瞧诸葛红绣瘦的那样,能承受生育的痛苦么?
怎么瞧,都是自己占优势,可为什么,那个男人心中就只有诸葛红绣,看都不看她一眼?
老太太察言观色,虽然赵姬的脸上并未露出情绪,但她就是知道,自己这个条件,正开在了赵姬的心尖儿上。
喝了口茶,续道:“赵姑娘,其实说句实话,行儿那样优秀的孩子,娶个十房八房的妾氏都是自然的,当然了,我没有叫你做妾的意思,只不过他对红绣那个心思,怕也是放不开,但是你们若是‘两头大’,我倒是觉得没问题。你与红绣情同姐妹,又是在刺绣上齐名的,若是能做个真姐妹,往后一同服侍行儿,也当传为一段佳话。”
赵姬笑了笑,并不回答。老太太主动说出这些来,定然是有条件要讲的,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果然,老太太道:“其实我府中,如今真是缺个绣娘,艺岚挑不起大梁,红绣又是做官的人,眼高于顶,咱们指使不起,若是赵姬姑娘有意思,咱们倒是可以做一家人。”
意思是她做了商府的绣娘,她就帮她得到商少行?
什么两头大,不过是现在说的好听,自古以来,正妻都只能有一人,即便说好了地位不低于诸葛红绣,她也还是妾氏。为什么诸葛红绣不是妾氏,要她来做?
在而且,若是她离开韩氏去帮商家的人,恐怕等不到老太太做媒,三少爷就先跟她翻脸了。
思及此处,赵姬站了起来,翩翩然给老太太福了一礼,“多谢老太太的美意,不过赵姬今儿个还有事,这会子急着去看红绣妹妹,就不多留了。”说罢竟然转身走了。
老太太和商金氏面沉似水的看着赵姬的背影。
“母亲,那赵姬不来,恐怕咱们还得想法子了。”
“也不知韩氏到底给了赵姬什么好处。这个绣娘咱们商家是要定了,看她现在傲得很,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傲到什么时候去。”
“母亲您说的是。”商金氏站起身到老太太身旁帮她拿肩,笑道:“来年开春语蝶就要出嫁了,赶着六月,艺岚和红绣的守孝期也满了,咱们府上还有的忙呢。”
想一想府上的喜事,老太太眉开眼笑的点头,道:“可不是,语蝶那丫头你回去也好生安慰安慰,让她没事儿时候消停些,别去惹那个瘟神,人家现在是官,再怎么说咱们也得避让些。”
“是,璐兰知道。”
“还有啊,没事你也多关心着些兰蕙,若是没算错,来年六月我也该抱重孙了吧。”
“是啊,母亲您是有福之人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叹道:“我的福气还不够啊。璐兰,这么些年过去了,自打生了语蝶之后你肚子就再没动静,陈氏是老了,不如就将花氏、黄氏和诗媛的避子汤都停了吧。她们正是好风华,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府上再添男丁呢,多子多孙才是福啊。”
商金氏手中的帕子险些被她拧碎,停药?老太太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体谅她心中的感受?她好容易坐稳了今日的位置,让三房妾氏都无所出,今日她老人家一声令下,她的努力就要作罢?
“璐兰??”老太太颇为威仪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暗自绞帕子的商金氏。
商金氏强笑道:“是,媳妇儿待会回去就吩咐下去,停了她们的药。”就算再不服气,善妒也是“七出之罪”,谁说断了避子汤,她们就一定能生了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拉了商金氏的手:“还是你出身大家,识大体啊。”
商金氏做娇羞状:“母亲可别夸媳妇儿……”
馨苑中。
赵姬笑着接过红绣递来的药瓶,道:“上回妹妹托人送来的丸药,我用了甚好,胃再就没疼过。这些药我带回去放着,待到往后犯病了在用。倒是你,怎么小脸儿煞白的,可是病了?”
“多谢赵姐姐关心,我的身子你还不知道么,总那样儿。”
“你可得多注意调养,现在你是有用之身,又是做官又是做生意的,听说三皇子殿下对你格外器重。姐姐好生羡慕。”赵姬隔着桌子抓住红绣的手,道:“咱们女子本没有什么地位,你是南楚国女子的第一人,不但做了官,为女子争了气,又能得皇上和皇子的信任,姐姐真为你骄傲。”
提起“三皇子”,赵姬成功的看到一直波澜不兴的商少行俊眉微动。
红绣却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赵姬话听起来虚伪,无趣的很,笑着道:“赵姐姐谬赞,言过其实了。”
“哪会,如今城中都将你的事传开了,酒楼茶肆里头说书的将你的故事分成八部五十集在讲,每天都宾客满座呢。”
“额……”红绣看向商少行,以目光询问。
商少行笑着点头,道:“我今儿个头晌才去听了,说的还真是不错,正讲到‘诸葛红绣单掌劈猛虎’那段。”
噗——
红绣刚喝的茶叶全喷了。她又不是武松
“对对对,妹子,我也去听了,那段真是好惊险,你是如何赤手空拳将北冀国运来的白虎王劈死的?”赵姬应景的接了商少行的话茬,满目崇拜的拉着红绣的手:“好妹妹,快给姐姐说一说。”
红绣哭笑不得的道:“赵姐姐,你说,就我这样的小身板,和你动手我都要甘败下风的,更何况是老虎了,我怎么可能单掌劈死它,说书人讲的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加油添醋的,你可别当真了。”
赵姬眨了眨眼:“也对,你瞧我,一兴奋便不动脑子了,你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打死老虎。”
说罢赵姬先笑了出来,商少行想了想上午听到的那一段,将红绣说成孔武有力的女侠客,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绣无奈,也只能看着这俩人在笑,一时间屋内气氛极为融洽。
杜鹃与丹烟、梅妆对视了一眼,三婢女脸上均是不屑与气愤。小姐当局者迷,还当这赵姬姑娘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们都看得出,赵姬是最有心计的一个,顺着三少爷的话茬,投其所好,不就是希望讨好三少爷,留下个好印象吗?
要说赵姬姑娘可真是棋高一筹,与艺岚小姐相比,后者简直是人头猪脑。
杜鹃在袖子里的手焦急的攥紧,她才刚安排了要好的小丫头在前院帮忙听着,老太太与赵姬的对话她如今全都知道,可现在却无法告诉小姐,就只盼着这个不识相的快些走,她好据实禀报。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她一片忠心,赵姬竟然真的起身告辞,“妹妹,我还有绣活没做完,不能久留了。”看向商少行,赵姬柔媚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道:“三少爷,我有绣活上的事情要与你商议。”
赵姬毕竟是韩氏的人,商少行无法拒绝,只得道:“我送你,咱们边走边谈。”
“如此甚好。妹妹, 姐姐走了。往后得了空我就来看你。”
“姐姐慢走,恕不远送。”
寒暄着送走了赵姬,看着她与商少行并肩而行的背影出了院子。杜鹃立即道:
“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嗯,你说。”
“其实方才在前院,奴婢有个好友正好当班,将赵姑娘与老太太的谈话都听了,刚告诉了我,他们……”
杜鹃口齿伶俐的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红绣听着面色不改,丹烟则是皱起眉头。
话说完了,梅妆气结的一拍桌子:
“小姐,就瞧着那个女人不安好心”
丹烟也道:“她不拒绝也不接受,还是想给自己留退路的。”
杜鹃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小姐,您可多上点心啊。”
看来赵姬不是不想要,而是非常想要,这一招以退为进,以讨商少行欢心做重点,的确是很高明。红绣看着面前三个急切的丫鬟,心中觉得暖暖的,能为自己的事情如此着急,也不枉她疼她们一场。
“好了,你们别担心,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