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完结)第78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完结) 作者:肉书屋
了想法,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道:“红绣你有所不知,那日我可是好容易才拍下这件斗篷呢,并蒂玉兰的标识如今可是咱们贵妇圈子里必不可少的,是身份的象征,谁若是连绣妍楼的衣裳都没有,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说起话来就是熨帖,明知她话语中含着吹捧与拉关系的意思,红绣还是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三婶儿这伶俐的嘴,可真是个宝。”
商崇宝笑道:“所以我才常常吃她的排头。”
商曾氏就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二人之间的默契与感情不言而喻。虽然商崇宝并非只有她,但是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
拉过身后的商少云,商曾氏轻点他的额头,道:“还不给你红绣姐姐行礼。”
“红绣姐姐安好。”商少云拱手行了一礼,送上一个微笑。他是个漂亮孩子,长相完全继承了其父母的优点,别看才九岁,言谈举止已经像模像样,可见家教甚好。
红绣心思一转,拉着商少云的手问商曾氏,“少云可曾上学?”
“最近心都玩的散了,你问他上不上学。”商曾氏宠溺的白了儿子一眼。
商少云吐了下舌头,道:“是想上学的,母亲最近正在给我物色先生。”
红绣笑道:“姬神医的弟弟姬寻辰年方八岁,如今正住在我那,我花大价钱,请了圣京城有名的程先生来给他做师傅。”走到商曾氏跟前,又道:“三婶,我瞧少云是个好苗子,上学堂去读书,与一大群人一块念书,先生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不如让他与寻辰一同去读书,一来,他们俩年龄相仿,比较不会寂寞。二来程先生教导他们两人,也能顾及的周全,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还比较自在。。”
寻辰那孩子太安静,也太寂寞,红绣总想着给他找个伴读。如今虽然没有找到好的人选,先给他找个同窗也不是坏事。
程先生是圣京城出了名的先生,曾经教导出好几位状元、榜眼、探花,商曾氏也是打听过的,她对商少云寄予厚望,自然希望他能够早日成才飞黄腾达,如今有程先生教导,还能与神医的弟弟建立友情,更能与红绣拉近关系,这是一举几得的好事。
与商崇宝对视了一眼,商曾氏喜道:“这当然好。只是怕给你添了麻烦。”
“怎么会。”红绣拍拍商少云的脸颊,道:“少云早慧识大体,怎么会添什么麻烦,再说咱们都是自家人,莫要说那些生分的话。”
二人相视一笑,瞧着亲近了许多。
商崇宝瞧瞧夜色,又看了看川流不息的人群,莫名的一阵难受,叹了一声。说笑的两人禁了声,商曾氏拍拍商崇宝的手,道:“老爷,你放心,母亲她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商崇宝强笑道:“我只是想到咱们在这里说笑,母亲却缠绵病榻,一连昏迷了这么写日子都没醒来,心里觉着甚为气苦罢了。年纪大了,又不知道该放权的放权,还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去,这也怪不得旁人,可是……哎”
红绣和商少行对视了一眼,听商崇宝的话中之意,似乎对商二爷颇有些不满。若是他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怕是会记恨他们一辈子的。
闲谈了一阵子,约定了让商少云去馨苑念书的时间,商三爷一行便回府去了, 红绣目送他们的背影,见左右没了外人,才道:“赵姬姑娘被人打了,这会儿怕是在医馆疗伤。”只是这么说,并没有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商少行漠不关心的点头“嗯”了一声,双手扶着红绣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也坐上来,将黄铜雕花的暖手炉递给她,又从一旁拿了一直温着的参茶倒入白瓷盖钟里递给红绣。
马车缓缓起步,从僻静小路往商府方向去,红绣端着茶盏,眼睫被热气氤氲,喝了一小口,一路暖到心里,听着外头踢踏的马蹄声和木质车轮的滚动声,心也安定下来。少了些阴郁,多了些释然。
放下茶盏靠在商少行肩头,红绣道:“修远,赵姬今儿个手上,我怀疑她特意为之。”
先前她并不说明,是怕商少行觉得她污蔑赵姬。可现在想来,遇见事了,情人之间要相互信任,而不是避讳许多,更不能相互试探。
商少行当然不止红绣心里到底想了什么,只是点头道:“她心思缜密,是当真做得出来的,不过咱们面儿上也的过得去,你就佯作不知,防着她一些吧。明儿个我让福全帮我预备一份礼给她送去。”
想不到商少行如此轻易的信了自己。红绣惊讶的坐直身子看向他:“修远,你丝毫没有怀疑吗?”
“怀疑什么?”商少行再次挑眉。
红绣道:“怀疑我故意抹黑她啊。”
商少行揉揉红绣的额头:“怎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赵姬心思细。可与你相比,那是天壤之别,你这样聪慧的人,瞧出她的破绽,并且信任我对你的感情告诉了我,我又怎么可能怀疑你。就算是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人在我面前各执一词,我也会信你不信她的。她算什么人,与我有没有关系。”
红绣感动的微笑起来,庆幸自己没有试探,而是直言不讳的将想法说明。
商少行笑着搂着她的腰,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才刚三叔说,他已命人去向乡下查实了,丁至孝所言没有一句假话,他当真有可能是老太太的亲生子,还与我商议该如何处置。”
红绣闻言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颠倒黑白,这世上若你称第二,还哪有人敢称第一?”
商少行苦笑:“绣儿,你当我是愿意的么。”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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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要干什么
当然并非愿意,红绣心底里是知道的,商少行这样良心未泯的人,当真是无法心无芥蒂的对敌人下狠手,即便对方真的是十恶不赦。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平息了下情绪,红绣笑的柔和,语调更是软弱春水,“修远,做了便是做了,也是那些人罪有应得,若让坏人安生过好日子,让好人受罪,岂不是对自己不起?别想那么多。”
她似乎总能知道自己心中的纠结从何而来,或者安慰,或者开解,寥寥数语就能让他如沐春日暖阳中一般,只觉得熨帖。
从身后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脖颈,“绣儿,你说若是哪天我没了你,可怎么好。”
红绣一笑:“世事无常,只需珍惜眼下便是,想那么远做什么。患得患失的,不是我辈作风。”
一句话听着似是豁达,可何尝又不是一种无奈?
一路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相互依偎着。商少行身上很暖和,红绣靠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不多时就昏昏欲睡。商少行低头吻她的嘴唇,后又在她耳畔轻声道:“睡吧,回去我叫你。”
“嗯。”红绣换了个姿势,面朝着商少行的身子侧身睡了。
再次醒来之时,她躺在自个儿的床榻上,看着雕花木窗外头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甜蜜笑着斥了商少行一声:“还说叫醒我,还不是我自个儿自然醒。”
听见里头的动静,丹烟披了件褙子走了进来,笑望着红绣,道:“小姐,您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小姐昨日睡的可安稳?”语气揶揄。
红绣一想昨日她在马车上睡着,回府这一路上必然是被商少行抱回院子里的,路上定然有不少下人都瞧见了。这会儿外头还不知要怎么传,不免红了脸,又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也不接丹烟的话,掀被子起了床。
丹烟扬声向外头吩咐,“小姐起身,热水伺候。”
“是。”
门口有细声细气的应声,几名小丫头鱼贯而入,端了盥洗用的热水来。杜鹃也进了门,与丹烟一同伺候红绣洗漱更衣梳头,不多时便换上了一身窄领对襟收腰的秋香色押银线的棉褙子。又披上浅碧色的锦缎镶毛领子的棉斗篷,红绣紧忙往外头去。
“小姐,您还没用早饭呢。”梅妆端着食盒迎面而来。
红绣往后院走,头也不回的道:“我去瞧瞧小公子起身了不曾。你们不用跟着。”
左右没出了馨苑,丫头们便应声去摆饭了。红绣到了后院,这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因为商少行要教导寻辰功夫,不允许人来打扰。
往厢房去,未等接近,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大一小两人的对话声:
“腰挺直,小腿用力。对。”
“每天就知道叫我扎马步,跑跑跳跳的,什么都不教给我,我红绣姐姐还将你说成了侠客,我看你是什么都不会,懵我们的”
“……”
“说你你就不说话,回头我告诉我红绣姐姐去”
“练功时候要凝神静气,一心一意。”
“我偏要说你抢走我红绣姐姐,是个坏人,待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将红绣姐姐抢回来,看你还得不得意到时候你都是老头子了,红绣姐姐才不要你”
“不能收敛心思一心练功,再多蹲一炷香。”
“你你坏人”
“……”
“坏人”
“……”
红绣听的好笑,寻辰这孩子平时看着酷,可事实上与相熟的人,他的话是蛮多的。看来他与商少行也算混的熟了。今日商少云会来,同龄人之间共同语言更多吧。她不希望寻辰的童年毫无颜色,有朋友的童年才美好啊。
正胡思乱想,突听得里头传来商少行含笑的声音:“外头的小猫儿,要偷听到什么时候去?”
红绣闻言一笑,推了门进去。
“才知道修远功夫了得,我脚步这样放轻,你还察觉的到。”
不待商少行说话,寻辰便撇撇嘴,道:“红绣姐姐你别被他骗了,才不是他功夫高,而是你身上特殊的香味儿飘了进来。我都闻到了。”说话时候,寻辰仍旧在认真蹲着马步。
红绣了然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拿来做压裙用的卓荦香囊。丑的要命,扎得她心疼。
调整心情,红绣笑着道:“寻辰,今会有个同窗来府上和你一同学习。他叫商少云,你们须得好好相处。”
“商少云?”寻辰蹲马步蹲的腿发抖,但仍忍着不动,僵硬的看向商少行:“你的弟弟?”
“是我堂弟。”
“哦。”寻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红绣站在一旁,也不催他们两个,别看寻辰年纪不大,可他脾气犟的很,让他蹲足一个时辰的马步,那便是雷打不动,少一会都不成的。
眼看着沙漏的沙流尽了,到了时间,三人才到了前面花厅,一同吃了早饭,期间说说笑笑。温馨的如同一家人。
“少爷。”才刚端上餐后的茶点,商福全便到了门前,道:“兰思院的人去外头传话,说老太太醒了。”
“哦?”
“不过,才刚醒,又晕过去了。”
红绣一怔,“为何?”
“表姨老爷一直在床前床后伺候着,老太太才一睁眼,表姨老爷就叫了声娘,老太太两眼一翻,又晕了。”
“……”红绣低下了头,她知道这会子不该笑的,可她就是憋不住。
商少行倒是一本正经:“可曾看了大夫?”
“回少爷,大夫已经来了,正在兰思院呢,老太太这一晕,兰思院都乱成了一团。”
“那我该去瞧瞧。”
商少行匆匆喝了半盏茶,站起身道:“绣儿,待会你代我选样补品礼物差人给赵姬送去吧。你今儿个还去当差吗?”
红绣站起身,自然而然的为商少行整理衣襟,笑道:“我是要去的,不过会晚一些,皇上快回京了,好在我手头的事儿也没有耽搁,交的了差。只是觉着不安。”
“为何不安?”商少行扶正红绣鬓边的几朵梅花簪子。
“太子最近几日,太过沉寂,与前一阵子的表现完全相反。事出异常必有妖,我担心他……”怕说出来引人担心,红绣却是有些后悔直言不讳的,不过心中的不安一直就那样藏着,不与商少行说,又能说与谁?
商少行蹙着眉头,明了红绣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他又何曾不担心?
“放心,你身边有京畿卫保护,我也会加派人手的,不会有事。”毫不避讳旁人的将红绣揽入怀中,安抚的顺着她的长发。任何事情都没有她来的重要,老太太那边就昏着去吧。
“修远,是我想的太多。”红绣闭着眼将自身重量都交给他,分析道:“皇上的人不是傻子,他们不在圣京城这段日子,既然是要太子监国,那么太子便在皇帝的考察之内,怕是他每日做了什么都有人拟成折子快马加鞭的送至边关,太子对我的拉拢,他是心知肚明的,太子若是真敢对我下手,第一个不饶他的便是皇上。他还是想要那位置的,必定会有所顾忌,所以咱们都不必担心。”
明明自己怕的要命,却反而来安慰他。
商少行怜惜的拥紧了她,每当这时刻,他都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如何就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能让她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
“好了,快些去吧,晚了二婶又要嚼舌头,说你不关心老太太。”红绣笑着离开他的怀抱,推着他出了门。
商少行眷恋的回头看她,叹了口气。他看过老太太还要去绣妍会所那边,而红绣接了少云也要去当差,又一整天见不到面。
见他期期艾艾的眨巴着水蒙蒙的凤眸,红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哄孩子似的道:“快去吧,晚上见。”
一句话,就让三少爷笑逐颜开,连忙点头怕红绣反悔似的,快步往外头去了。惹得商福全跟在他后头忍不住窃笑不已。
※※※※
圣京城西侧三十多里,临着翠微山有一个小村落,在早些年还有人居住,只不过因着这村落曾经闹过几次狼,常常有小孩出了门就失踪,几日后在山上树丛中发现被掏空了内脏的尸首;汉子们出去干活,又尝尝发生横事,不是跌断了腿就是摔断了腰,这村子里的人就请了位会看事的道士来。这一做法,真的发现了妖孽,正是村头胡大娘家的小儿子小宝。
村里人迷信,便连同村长地保等人,合计合计,将当年才七岁的小宝儿架上了柴火,烧死了这妖孽。
不出一年,胡大娘就因为想儿子而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事,小宝儿十岁的姐姐没了主心骨,也叫人牙子拐了去,不知卖到哪一处青楼娼馆。
本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了,可村子里,却开始闹起了鬼。每每有孩子妇人一个个吓的失魂落魄,细细算来,却都是当初张罗着要烧死小宝儿的那些人。找了道士,道士没法子。村里人受不了整日担惊受怕,便纷纷搬走了。
时隔十三年,村子已然成了荒村。土坯房长出杂草,枯了绿,绿了枯,茅草房的屋顶也破败不堪,破落的小村里,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有邻村的人路过了,给这村子取名叫“鬼村”。以至于村子原来叫什么,已经是没有人记得。
就是这样一个本该无人烟的鬼村,此刻村头胡大娘原先的三间泥坯房的烟囱,却冒出了炊烟。
一个蓬头垢面,长发纠结的干瘦的年轻人,正蹲在灶前往里头添柴火,拿着竹筒吹气,将炉火吹旺。盖上了木质的锅盖,年轻人转身进了里间,看着炕上那个穿着一身红色沙袍,闭目养神的人,吊儿郎当的道: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别以为你救了老子一命,我就会收留你了待会你喝口热汤就赶紧走人嘿别以为红眼珠子就能唬住老子老子什么妖孽没见过”
话一说完,年轻人也有些无奈,看他破衣烂衫,大冬天的还穿夏天的袍子,虽说袍子质地是好的,可也不御寒啊。加上他冷漠的神色,落魄的样子,他就只能往“家破人亡”四个字上面联系。
这么一想,年轻人还有些同情他。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道:
“我叫秋容,你叫什么?”
“喂,我跟你说话”
“死木头,看待会喝汤了你理不理我”
……
秋容嘟嘟囔囔了半晌,都不见对方回答,气结的翻了翻黑白分明的大眼,空气中此刻弥漫着山鸡汤的香味,口水不自觉的分泌,起身往外头去,到了灶间掀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香味扑鼻。
“可惜啊,没有葱花,好在还有盐巴。”脏手伸进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来,抓了几粒盐扔进锅里搅合搅合。将汤盛好,先不怕烫的吱溜着喝了一大碗,这才用她用过的那个粗陶碗盛了满满一碗的山鸡肉进了屋里。
“可别说我忘恩负义,我这条贱命,也就值一只烤鸡的钱,你救了我,现在我请你吃山鸡,反正都是鸡嘛,也算是不欠你了。”说罢咣当一声,将碗放在了红衣男子身旁。
姬寻洛终于睁开了眼,低头看了看山鸡肉,冷冷的道:“筷子。”
“嘿筷子?你瞧你那个落拓样子,还要筷子,用手抓不能吃啊”
俊容浮现一丝琢磨的神色,好似真的在想用手抓能不能吃。半晌才点头,道:“能。”然后抓了山鸡肉来吃。
秋容又一次翻白眼,感情救他的这位武林高手,还是个痴儿也难怪他有这么俊的身手,还落魄成这个样子,若是个正常人,怎么就不能换个地儿做个镖师什么的谋生计?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容貌绝美的男子放下了空碗,竟问了个让她目瞪口呆的问题:
“我叫什么?”
“你,你叫什么?你母亲的你不知道啊,还来问老子”
姬寻洛又蹙眉,他明知面前这人说话很不礼貌,可也不能怪他,只道:“姑娘家的,说话要干净,温柔娴静做不到,也没有绝色倾城的容貌,可好歹要做个正常人。”
说这话的时候,混乱成一团的脑海中,隐隐有个女子的形象,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温柔娴静,绝色倾城。到底是谁?
秋容面红耳赤:“你,你说谁是个姑娘家老子是个爷们,正宗的爷们”
“口出污言秽语,不是正经女子所谓,我天下第一神医,还真不出你是男脉还是女脉?你……”说到此处,姬寻洛又是一愣,天下第一神医几个字顺口而出,好似是一种习惯。可是,他到底是谁?
秋容闻言捧腹大笑:“你,就你,还第一神医?你要是会一手,何苦让自己像个乞儿比我还不如呢”
姬寻洛歪着头,乞儿,乞儿……脑海中又有什么浮出水面,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却有着一双特别明亮的大眼睛,眼中满含着温暖的将两个棒子面干粮递给他,说了句“道长,您久等了。”
道长?他是道士吗?为何他的脑子里乱麻一般,什么都捋顺不轻?
双手抓住披散的长发,姬寻洛紧咬牙关,状似癫狂,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秋容吓得退后了好几步。这人莫不是疯了?可别伤了她哆哆嗦嗦的出了屋子,蹲在灶前继续捞山鸡肉吃,边吃便道:“有的吃就行了,还训我?哼也不看看南边五省大旱,都饿死多少人了。你还不谢谢我……”
“吱嘎——”
外头传来柴扉被推开的吱嘎声。
秋容奇怪的站起身,鬼村里就她一个人,加上今儿个救了她的那个疯子,也就俩人,怎么还会有外人来?莫不是山上下来了野狼,闻到她煮的山鸡香了?
这么一想,秋容紧忙奔回了屋子里,伸手去拉姬寻洛:“喂喂你不是会武功吗,来野狼了,来野狼了快点出去弄死它啊你”
拉扯间,却听外间传来一个低沉的陌生男声。
“姬寻洛,姬公子可在?”
姬寻洛?是谁?难道是在叫他吗?姬寻洛是他的名字?可为什么记忆中,总是有个温温软软的女声叫他洛寻。寻洛,洛寻,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这里没什么姬寻洛,你谁啊你”见不是野狼,秋容也不怕了,叉着腰大叫。
一个魁梧黑脸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着炕上的人,竟然激动的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主子孙靖总算找到你了”
“主,主子……??”秋容目瞪口呆,难道她还惹上什么达官贵人了?难怪他穿的袍子那么好的料子呢
姬寻洛蹙眉,“孙靖?你是谁?”
“主子请你跟奴才回去”孙靖谨记太子的吩咐,将戏尽量演的逼真。其实若论演戏,太子府上下好多能人,只不过皇上看的紧,只有他的功夫能甩开盯梢的人。
这次的任务若是完成的好了,太子必定会有重赏,他定要向兄长证明,跟着太子才是明智之举,而三皇子又怎能与太子相比。想到此处,他戏演的更加逼真,竟然哽咽了声音:
“主子,难道你不想为老爷和夫人报仇了么”
ps:事情发展到这里,越来越有趣了,哈哈~~看来我真有做后潜质啊。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兽性大发的小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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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兽性大发的小姬
红绣很累,这几日忙着做炮弹的威力试验,三皇子不在圣京城,她还要间或监督神机营的训练情况,当真是非常消耗体力。
可她乐在其中。看着面前苍茫的雪原,身着神机营大红色冬装的三千人整齐的列于跟前。她心中,有种指点江山的激|情与雀跃,这的确是比做生意的感觉要好的多。也怪不得那些人不住的要争夺那个位置。
这从京畿卫,五城兵马司,骁骑营中各抽取出的一千人的队伍,虽说三方人马都较着劲,管理起来非常艰难。可当红绣将她结合前世所知的兵法进行改造,研究出一种新的,适合神机营作战的阵法公诸于众时,这些本来不服她一个小女子管的汉子,也各个都面露崇敬佩服之色。
红绣不想做出头鸟。所以这种阵法,她只吩咐下去加紧训练,自己时常监督审查,却并未上折子禀报皇上。这功劳,还是要三皇子去领好了。
申时三刻,天色渐渐暗了,零零星星的竞飘起雪花,且越来越大,无法继续操练,红绣便吩咐今日的操练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叶潋清撑着淡黄|色的纸伞跟在红绣身后为她遮雪,道:
“大人,今日天寒,不如早些回府去休息,明日再去张府不迟。”
红绣摇头,目光仍旧放在雪原操练场上整队散去的队伍上,道:“皇上还有几日就回京了,我手头的事若是做不完,也无法交代。叶大人,稍后回了张府,劳烦你去商府帮我传个话,就说我稍晚一些回去。若是到了戌时还不曾回,八成就要住在张府了。”从前她皇命加身赶时间的时候,也经常直接住在张府。
叶潋清望着跟前纤细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一些崇敬和庆幸。如此骨若寒梅,性如松柏的女子,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他何其有幸,能因着公事,常伴她左右?
深吸了口气,叶潋清正色道:“是,卑职遵命。”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应红绣的要求,她的车架并没做太过华丽和复杂的装饰,外头瞧来是及其普通的,可里头却布置的非常舒适。外头下着小雪,车内温暖如春。红绣将狐裘脱了,只穿里头对襟圆领雪缎褙子,外头披着姬寻洛送她的火狐比甲,怀里抱着黄铜雕花暖手炉,捧着一本书卷斜倚在软枕上。
马车外,叶潋清带着其余京畿卫五人,马车前后护送着红绣。即便车子寻常,可由京畿卫保护的马车,老百姓又哪有敢直视的,当然是见了便躲开。
从郊区的训练场到张府其实并不远,只不过今日风雪交加,路上积了雪,马蹄落在结了冰的路面上直打滑,速度自然慢了许多。红绣也不介意,路途上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休息。待会回了张府,恐怕只有吃饭才能闲下来了。
谁知这时,却突然听见外头有人惊呼了一声:“什么人”
只见一红影在雪中,如鬼魅般飘然而至,叶潋清等人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连拔刀出来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被来人点了|岤道,骑在马上动弹不得。任由马儿或者踱步或者原地不动或者向前而去。
叶潋清心下叫糟,强运功力想冲破|岤道,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让红绣出了危险,那他真的是万死不辞。可同时他也心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轻功卓绝,精于点|岤功夫的高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啊
大雪纷飞,能见度颇低,他好半天才认出,这人不是姬神医?
外头的事情发生也只在一瞬。红绣听见一声惊呼,便迅速掀起车帘。
“叶大人,发生……”
话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凉,红绣倏然长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披着崭新的大红色锦缎棉斗篷,妖娆的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长发挽于头顶,以金冠束住,一身干净整洁,贵气逼人,正眯着瞳仁赤红的桃花眼,抿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他手中的长剑,也架在了她脖子上。
“洛寻。”红绣哽咽了一声,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她想抓住他的手,问他过得如何?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可是感觉到他释放出的层层杀气,她的话却一时间哽在了喉头,就只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时间,所有的一切仿若定格了,漫天飞雪之中,一身红衣的俊美男子手持长剑,抵住了白衣女子的咽喉。
姬寻洛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孙靖对他说过的话。
“她妖言惑众,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包藏祸心,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她进谗言,害死你父母。”
“如果没有她,你还是第一神医,仍旧潇洒如仙,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杀了她,也是为民除害”
……
一句一句,彷如雨滴落在湖面,虽然激起圈圈涟漪,最终却只换来平静。姬寻洛也不知为什么,再听见她说的那一句“洛寻”之时,只觉面前的绝色女子格外熟悉。
他持剑的手开始发抖,他发现,他竟然下不去手。可如果不能为父母报仇,那他还算是人吗?转念一想,这样天寒地冻的,不如把她扔进山里去让野兽吃了,也省的他来动手。
思及此处,手中长剑收起,姬寻洛一拎红绣的领子,将她从马车里拖了出来,然后毫不怜惜的扛在肩上,如来时那般,化作一道红影飞掠而去。
纷乱之间,其实也不过一瞬。看在叶潋清,便是姬寻洛用剑指着红绣,红绣哽咽,姬寻洛便收回长剑,将人带走了。
想起上一次在街市上,姬神医是要杀了红绣的,他与他过招,却被他打伤。如今红绣被眼看着带走,他的|岤道被点,又无计可施,也只能干着急。
红绣被姬寻洛扛在肩上,她的胃部正好抵着他的肩头,疼的很,双手抓着姬寻洛的斗篷,生怕自己掉下来。
“洛寻,你慢点,我怕。”
姬寻洛沉默不语,只带着她往深山里去。
红绣头上的梅花簪子不知什么时候被甩脱了。一头乌发披散下来,因着被抗的姿势而倒垂着。
胃部一阵阵翻滚,绕是谁,保持这样的姿势也会想吐。
“洛寻,你放我下来,好难受。”
姬寻洛一阵纳闷,一个大恶人,被仇家给劫走了,还能语气平静的说话,丝毫没有害怕,她的心思到底是有多深沉?
周围一片松树林,深山之中不见阳光,阴冷的如同黑夜降临,地上白雪映射着微弱的光,构造出一片诡异的气氛。
姬寻洛左右看看,似乎这里最合适,抬手一甩,红绣便如一袋大米似的,被扔在了地上。
“啊”手掌拄地,破了皮,有血流出来。饶是红绣再傻,也瞧得出如今的姬寻洛不对劲,从前的他在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更何况是对她毫无怜惜的下重手?
冷静,你得冷静。红绣在心里告诫自己,想站起身,可腿摔得疼,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姬寻洛,柔声道:“洛寻,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些日自己你去哪了?”看着他的衣着与气色,放心的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之前还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今瞧着,终于可以放心了。”
“假慈悲。”红绣话音刚落,姬寻洛便冷冰冰的吐出这三个字来。
红绣心里一疼,含泪道:“你恨我,原也是应当的,是我对你不起。可感情是……”
果然,她果然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姬寻洛并没听她后面的话,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对不起”三个字上。
蹲下身来,平视着她,狠狠道:“你进谗言,还得我父亲自刎而死,我母亲不愿受辱,投河自尽。如今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
啊?红绣微张着口,惊愕的看着姬寻洛,他是在说梦话?
“你在说什么啊洛寻。”
“你还想狡辩”姬寻洛一把抓住她下颚,也不管她是否会疼,不在乎她雪白的肌肤上是否会留下淤青,惩罚性的收紧了手指,道:“我现在就杀了你,给他们报仇”
两人近在咫尺,红绣看得到他眼中的狂乱和迷茫。回想上一次街上的见面,那时候他显然神经错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今日他却似乎换了个人,不但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自己的身世,居然来找她报仇。
红绣明了了,一定是有人利用了他。到底是谁,利用了姬寻洛来杀她?难道是太子?趁着皇上没回来,让她死于情杀之中,似乎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红绣怒极的一歪头,强自躲开他的钳制,急道:“洛寻,你醒醒,我是红绣啊。你的父母健在,现在还在南阳,寻辰我帮你照顾的很好。你醒醒啊”
洛寻?又是这种叫法。姬寻洛心头仿若有羽毛刷过那般甜蜜,看着跟前女子一张一合的红唇,竟然忍不住倾身上前,循着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怎么能够亲吻仇人?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叹息,似乎这个吻是他期待了一生的。
红绣先是怔愣,随后是害怕,一个没有记忆没有理智的姬寻洛,于她来说就如所有男人一样危险。她用力的捶打他的肩头,向后仰头,想躲开他的吻。可是奈何她力气不敌,最后被他按在了地上。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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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洛寻,你醒醒,我是红绣啊,你放开我”积了雪的地面,石子和树根咯的红绣背部生疼,此刻她已惊恐到极点,一面叫喊着一面推拒他的双手,双腿也不住的挣扎。随着她的动作,雪缎的褙子被擦破了数处,狼狈不堪。奈何她的力量,在姬寻洛的面前比一只小猫也大不了多少。
欺身而上,将她柔软的身子压在身下,细碎的吻落在她脸颊、耳垂和脖颈上。属于女子特有的馨香和柔软的触感,每一样都在点燃他本能的yu火。
他要报仇,一定要报仇,为了使自己现在的作为更加合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这样对待她,就能更彻底的报了杀父杀母之仇?啃咬她的嘴唇,这种柔软香甜的触感,似乎是他期盼了一辈子的。原本强霸的力道,在他没有察觉之时变成温柔。
红绣闪躲着,可无济于事,所有的叫喊都被他吞了下去,他已经有反应的下身抵住她的大腿,他的手扯开她领口的盘扣,锁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她全身战粟。屈辱,害怕,她从来想不到这些感觉她会在姬寻洛的身上得到。眼泪流了下来,她不能让那个利用了姬寻洛的人得逞,这样对她不公平,对姬寻洛不公平,对商少行更加不公平。心一狠,她用力的咬他的舌头。
“唔”舌尖又麻又疼,口腔充满满铁锈味,姬寻洛骑在她身上坐直了身子,用手一抹,手背上一道血痕。
“你敢咬我”怒极,第一个反应便是甩她一耳光。姬寻洛的手高高举了起来,但在看到她散乱的长发,惨白的脸色,红肿的嘴唇,以及哭红的眼睛时,他的心不知为何竟然软了下来,高抬的手,怎么都打不下去。
“洛寻……我是红绣,我是红绣啊。”见他目露不忍,红绣隐隐看到了希望,将三分的疼痛表现出十分,眉尖紧蹙着呜咽出来。就赌他的良知未泯,赌他的不忍心。
果然,姬寻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单膝跪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莫怕,莫怕,我不会伤你的。”
嘴里喃喃着这些话,姬寻洛的眼神变的格外混乱。说出这话完全是不经过大脑自然而然的,闻着红绣身上熟悉的卓荦香味,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女子,何该就是要好生宠着爱着,用那种能软化春雪的温柔声音与她说话,为她遮风挡雨的。好似命中就已经注定,她就该得到他这样的对待,又怎么能对她用强,更难做到杀了她。
“就算你害死我的父母,我也不会杀你。”这一句话出自真心,姬寻洛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条,便是他真的做不到杀了她。那个名叫孙靖的人,将她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可是为什么他瞧着,她并不是坏人?反而,她与他格外的亲近?
他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且变化的太迅速,让红绣心里又是一阵害怕,可是若非因为她,他有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他怀里很暖,她却抖的越发厉害,眼泪成串的滑落下来,有心疼,也有自责。
“洛寻,我没有杀你的父母。”无论如何,她须得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姬寻洛蹙眉,满脸的迷茫与疑惑。
“你的父母在南阳,他们生活的好好的,你的弟弟姬寻辰,如今我帮你照看的很好,你是我一生挚友,我怎么可能杀害你的家人?你被人骗了。”
“我,被骗??你叫我洛寻,可是他说我是姬寻洛。”
“是,你姓姬名寻洛,师承神医‘见死不救’,你早年成名,游荡于江湖之中,因着相貌出众惹了不少的情债,嫌来回帮人诊病麻烦,又有玩闹之心,就易容,叫自己洛寻,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是易容成游方道士到诸葛府上。”
姬寻洛面上表情更加纠结,为什么她说的与孙靖说的完全不同?可是她笃定的语气,又叫他本能的相信。
“难道,孙靖骗我。”
姬寻洛自言自语的放开红绣,站起身来若癫若狂的来回踱步,脚下的那层雪地被他踩上纷乱的脚印。红绣站起身,拍拍衣上的雪,已经有一大部分融化成水。再瞧瞧背部被石子和树根磨破的衣裳,叹了口气,好在她穿的多,否则不是要皮开肉绽?
“洛寻,咱们回去吧,晚了大家会担心的。”也不知叶潋清现在的|岤道解开了没有,若是解开了回府去报了信,商少行不是要急疯了?
“回去?回去,回哪去?”姬寻洛的脑子似乎又开始不清楚了,红绣的话让他蹙眉沉思,一时间,真想不到自己可以回到哪儿去。
红绣上前一步,冰凉的小手拉着他的手,“你找不到不要紧,我知道咱们该回哪里,我给你指路。”
姬寻洛低头,此刻收敛所有的暴戾与仇恨,没有了从前的邪魅和风流,表情如迷路的孩子。
红绣心疼的摇晃他的手,用最柔和的声音劝道:“走吧,跟我回去。”回去了,就可以想法子为你医病,让你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迈步向前,姬寻洛并没反抗,只是紧紧皱着眉头跟在她身后。他弄不清楚了。到底谁说的才对?孙靖的话先入为主,可是他的心底里,却是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女子的。她是他的仇人?还是说,那个所谓仇恨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说,我家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