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侯门嫡妃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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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门嫡妃 作者:肉书屋

    ,正觉得奇怪,却忽然见她从屋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夕鸢抿唇笑了笑,夕莺也不大自在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勉强强的笑意来。

    “孩子睡下了?”

    “睡了,他似乎倒是极喜欢那屋子,睡的又快又稳当,这一路都没见他睡的这样好过。”夕莺轻轻扭着手中的帕子,神情似有几分紧张,“你这会儿,有没有空?”

    夕鸢一怔,颔首道:“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一说。”夕莺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么晚了,她要和自己说话?

    夕鸢想也未想,点了点头柔声道:“夜里凉,说话也别杵在外头说,到我房里来罢。”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屋之后,夕鸢与她分坐在罗汉床的两侧,蜡烛搁在不远处的烛台上,整个屋子里头光线幽幽,映的人神情轮廓都比白日里要柔和了许多。

    “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想说?”夕鸢见她有些无措,便先开了口,“可是一下子挪了地方,觉得睡不踏实么?”

    夕莺轻轻摇头,似乎在苦笑,“这一路,我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颠沛流离,从前没吃过的苦,没受过的罪,如今都尝过了,哪里还会娇气的择席呢。”

    夕鸢听她说话的口气都与从前大不相同,这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当真能让一个人性情大改,不由也轻叹下一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幽光下,夕莺的脸上似乎闪过许多复杂神情,说不出是愧疚懊悔,还是痛苦压抑。片刻之后,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走到夕鸢面前站定,下一刻却毫无预兆的跪在了夕鸢面前。

    夕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这是干什么?地上凉的很,你快起来。”

    夕莺却任凭她怎么拉扶,都不肯动弹,咬了咬下唇道:“我从前对不住你,你现在这样待我,是我从来都想不到的。我今日一直在想,倘若你我的身份情形颠倒过来,遇难的人是你,我能不能做的像你一样?我心里头,竟都没法有个肯定的念头。本来我也想过,将孩子托付给你照料,我自己离开这儿。可是宝宝……他那么小,那么软,自他生下来我便没离开过他,我实在是舍不得,只好厚颜留下。可我心里,却实在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还能同你说些什么,我如今身无长物,什么都没有,没任何东西能够谢你,只能一跪,便是为了我从前做下的那些事情罢。”

    夕鸢蹙着眉头,用力将她扶起,沉声斥道:“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我留你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内疚,也不是图你这一跪。白日里咱们不都已经把话说开了么?怎么你就还是看不开呢,再说了,你以为从前那些事情,若我真要计较,你这一跪就能了结了么?”

    夕莺眼眶已有些泛红,她这一日一直强忍着,不愿在夕鸢跟前落泪,此刻更是死死咬着唇瓣,“是,我知道我这一跪什么都不值,可我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了。”

    “谁说的,我铺子里头刚刚上这新货物,正是忙乱的时候。你若真的觉得心中有愧,那就好好的帮我弄,一来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些,二来呢,这也算是帮我个忙。”夕鸢放缓语气,将手伸到她面前,“今天晚上,咱们将所有的话都说个清楚明白,以后你也不要再有心结了。你也别将我想的那么大度,我还是那句话,毕竟你从前也没有对我做出什么真正伤害的事情来。你和王府里那些要害我的女人不同,倘若是她们落难,我未必能够这样大方。”

    她的手指就在夕莺跟前,夕莺迟疑了许久之后,终于伸出手来,握住夕鸢的,低声说了句,“多谢你了。”

    红烛幽幽,在此刻忽然“啪”的跳了一下,夕鸢望着那烛火道:“灯花爆,喜事到,看来今日之后,日子就要过的平安顺遂起来了。”

    夕莺眼中泪水终于也落了下来,只是唇角却挂着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今晚之后,前尘往事便如这长久的积雪一般,让风吹得消散无痕。

    那日之后,夕莺便每日与云谨一起,在夕颜阁中调制花露水。那日招进来的女工,倒是个个都勤快的很,只是却谁都不及夕莺手脚利落。且她从前毕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品位上自然要好些,包装香皂时候香纸的折法摆放,也能教导其他女工。她话不多,做活又细致,自然招人喜欢的很。

    云谨曾私下同夕鸢说过一回,“奴婢想着,这夕莺姑娘从前没做过这些事情,还怕她一下子做不上手。谁知,她倒做的顺手的很,极为尽心呢。”

    夕鸢含笑道:“那不是很好么?她做的尽心尽力,你也能够省心不少。”

    “自然是这样,不过这夕莺姑娘怎么忽然一下转了性子,对小姐这样死心塌地起来。”云谨觑着她的脸色,轻笑着问道,“可是小姐与她说了什么,才彻底收服了她?”

    “我又不是托塔李天王,什么收服不收服的。”夕鸢笑着拧了把云谨的脸颊,随口道,“不过是她自己想明白了过来,不再执拗了,至于尽心做事,大概还是觉得心里头亏欠了我的,想要尽力还上一些罢。”

    云谨点头轻叹,“如今她仍不肯与小姐同桌用饭,大约也是心里还觉得别扭,随着她去罢,总有彻底明白过来的一日。”

    夕鸢露出赞同神情,目光落在窗外的嫩黄娇艳的迎春花上,不由得笑意愈浓,“冬去春来,时气都更替这样悄无声息,人心的更改,就更容易了。”

    苏州的时气确实奇怪的很,分明前几日还冷得不成,这两日天气一下就暖和了起来。且连皮袄皮裙都不必穿,直接就能换上绸缎衣裳,早晚系个披风,正午的时候连披风都用不着。

    只是刚开春不久,夕鸢便接到一个久违的帖子,竟是萧府下的。

    “我们太太说了,久不见小姐,挂念的很,特请小姐过去吃茶说话。”来传话的婆子一脸恭敬,堆满了笑意,“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空,是否肯赏脸过去?”

    夕鸢将那帖子放在手里,反复看了两次,笑了笑道:“还劳烦嫂子亲自跑来一趟,打发个小厮来不就得了,云谨快给嫂子上茶和点心。”

    那婆子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咱们也是听太太的差遣,小姐千万不要这样客气。太太还等着我过去回话,小姐瞧瞧这是能不能应下?”

    “萧夫人特意请嫂子送了帖子来,我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懂礼数了么?劳烦嫂子告诉夫人一声,明儿个一早我就过去叨扰。”

    “哪里是叨扰呢,夫人知道了必定欣喜,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也不要云谨去送,笑了又笑的走出门去。等那婆子走后,云谨低声道:“小姐真要过去么?这萧夫人同咱们有许多日子没有来往了,如今怎么忽然又要下帖子请小姐。这两日楚公子不在苏州,若是弄出什么麻烦事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能有什么事儿,她请我过去,大约也就是说说话罢,你怎么把她想的跟洪水猛兽一样?”夕鸢不觉好笑,随口道,“再说了,她若真相对我怎么样,我也不会任由她为所欲为啊,你不用那么担心。明日一早你去铺子,我去萧府,至多正午前后也就回来了,她若要留我用饭我也不用,这样可放心了?”

    云谨听她这样说了,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又叮嘱夕鸢遇上那兄妹俩也别生口舌,交代了一通话才肯作罢。

    次日一早,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云谨便又想劝她别出门去,夕鸢伸头瞧了瞧外头的雨势,“也不算大雨,再说我又不是走着过去,淋不到多少的。你从昨儿个开始,就一直劝我别去萧府,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奴婢也说不好,只是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稳,打今儿个早起,这右眼皮又跳了两下,便觉得……”

    “便觉得那萧夫人要害我?你未变太多虑了,她也不是头一次见我,要有害我的心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夕鸢今日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长发,没有多余坠饰,却更显出尘,柔声宽慰她道,“你就是关心则乱,我倒也很是好奇,她忽然下帖子给我所为何事。好了好了,我该走了,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罢。”

    云谨的担忧夕鸢有些不大明白,只是萧夫人突如其来的找她,相信必定有事。

    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还要见了她的面,才能知道。

    夕鸢到了萧宅之后,那天来传话的婆子引着她走进一间偏厅里头,笑着端了茶水点心来,“小姐先坐一会儿,太太正在佛堂诵经,一会儿念完了经文,就过来见小姐。”

    “不急,诵经礼佛的事情要紧,我在这儿自己先坐一会儿罢,嫂子去忙活就好,不必管我。”

    那婆子哎哎的应了几声,一笑露出少许黄牙,看的夕鸢心头有些许不适。她又替夕鸢斟满了茶水,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夕鸢见着屋里的架子上还放了几本书,一时无趣便拿起一本来翻看,只当打发时间了。

    这萧夫人倒也真有意思,一大清早请她过来,自己又窝在佛堂念经,倒还真不怕怠慢了自己。

    只是这屋子倒也真怪,连窗子都没支开一扇,夕鸢在这屋里坐的久了,慢慢就觉得有些气闷。

    她起身走到窗旁,想支起半扇窗子透透气,谁知推了一把那窗子竟然纹丝不动。她诧异的又加大力道,谁知竟还是不成,再换了别的几扇,也是一样,仿佛是让人给钉死了的。

    夕鸢怔了怔,忽然醒过神来似的,快步走到门前,用力去推那门板。果真不出意料,门也没法打开,每推一下还能听到外头锁头摇晃的声响,竟是从外头给锁起来了。

    她不可置信的用力拍了拍门,向外喊道,“有人在外头么?有没有人?”其实她心里早已猜到,费这一番功夫不过是徒劳而已,对方显然是有了预谋,将她骗到府中,而后又困在这里。

    是萧夫人的主意?难道真的让云谨给猜中了,她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不成?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要是因为萧红袖的事情,她想跟自己算账早就找上门来了,何必等了个把月直到现在。

    或者,是因为她忌讳着楚离?所以趁着楚离这两日不在城中,便将自己绑来,好杀之而后快?

    夕鸢背上冒出寒气来,看那萧夫人长得慈眉善目,又吃斋念佛,该不会这样歹毒吧。

    又或者,她不想杀自己,只是想把自己弄来给点教训?她顿时想到了还珠格格里阴狠毒辣的容嬷嬷,拿着一把小银针把紫薇戳掉了半条命的事情,这儿弄得密不透风,看起来也像个“小黑屋”,难道一会儿萧夫人就要捏着小针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了?

    越想就越不着边际,但她可以断定,把她关在这里的人无论是不是萧夫人,都一定没存什么善意。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从这儿出去才行,否则身子让人困着,想什么都是纸上谈兵。

    可是……从哪儿走呢?

    这屋子方方正正,门锁着,窗户钉死了,屋顶也没有什么缝隙,就算是有,她也上不去房梁啊。

    夕鸢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能够砸开那窗子的。只是却发现这屋里最坚硬的东西大约也就是那个铜制烛台,她将蜡烛取下,试着砸了砸,却发现敲击窗户的声音十分厚钝,似乎根本就敲不到外头。

    想来也对,自己方才从外头进屋时,并没瞧出这屋子的窗户有什么异样。夕鸢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必定是这窗子在造的时候就做了两层,外头一层被浇筑封死,这样即便弄开了里头的一层,也打不开外头那扇。

    这难道是萧家刻意做出来的禁室么?

    正在她来来回回走动着想法子时,却听见外面铁链声音一动,传来开锁的声音。

    夕鸢眸子一亮,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前去,谁知还不待她走到门边,那门锁就被再度锁上。只是地上多了一样东西,想必是方才开锁之人丢了进来的。

    她凝眸望去,发现竟是一截熏香。

    夕鸢想也不想,上前便一脚踩灭,只是屋里毕竟已经弥漫了少许,再加上这屋子密不透风,迟早也会让她吸进去些。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先是锁了她,现在又扔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迷香进来,跟她就有那么重的深仇大恨么?

    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也算明白了,这人既然把她关在这儿,就是有万全的把握知道她逃不出去。与其再费劲挣扎,倒还不如安之若素,等着看看对方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既然关了她,就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会出来露面的。

    夕鸢坐在屋里,连日头都瞧不见,全然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她早上出门前并没吃太多的东西,幸好这屋里还有些茶水点心,饿了渴了还能垫一垫肚子。只是她见屋里渐渐暗了下来,便想到自己大概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云谨见她久久不归,只怕要急死了。就算她性子再怎么沉稳,这会儿只怕也上萧府来问过了,可不必说,势必是无功而返。

    她便这样静静坐着,看四下一点点的越变越黑,心里却比开始沉稳了许多,只等着那人现身露面。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刚才那香的影响,手上总觉得有些无力,虽不至于头脑发昏,但筋骨仿佛都比平时钝了几分。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缕光线从缝隙进入屋中,门被从外推开,夕鸢借着月光打量那人的身形模样,看清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并非是她假想了半天的萧夫人,也不是恨她入股的萧红袖,而是那个一直为了楚离不肯娶亲,萧府的大公子萧远山。

    他走进来时,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只红烛,进屋后先将几个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屋里便顿时明亮起来。

    夕鸢抿了抿唇,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笑道:“萧公子,好久不见了,我在这儿等令堂可是等了大半日了,也不知道贵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萧公子来了,是否可以同我说个明白?”

    萧远山坐在夕鸢对面的圈椅中,说话倒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语气,反而很是客气,“这一天只有茶水点心果腹,想必顾小姐是饿坏了罢?无妨,顾小姐听我说完之后,马上就能离开。”

    夕鸢含笑颔首,“愿闻其详。”

    “实不相瞒,今日并非是家母下的帖子,而是我请的顾小姐。只是我与顾小姐渊源不深,怕请不到你这位贵客,便只好冒用了家母的名号。我请顾小姐过来,也不为别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请你离开苏州城。”

    夕鸢见他前来,便已经猜到了大半,“萧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让我离开苏州城,是不是为了楚离?”

    萧远山倒也好不避忌,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离儿,我才非要让你离开这儿不可。”

    “萧公子是为了令妹?”

    “也是,也不全是,离儿迟早要娶亲,可他如今对萧家便已是很不亲近,往后只怕更要疏远。唯独能够和他保持牵系的法子,一是他永不娶亲,二是他娶的女人是我的亲妹妹。这是两个法子,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不能有你在其中搀和。”萧远山此刻的模样精明无比,一字一句都说的分明,“顾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离开苏州城,我可以给比你此刻身家再多一倍的银子。”

    夕鸢看着他这幅模样,面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跳起来抽他。

    若不是因为那个倒霉迷香,搞得自己现在没了大半的力气,这萧远山的子孙根早就让她踹弯了。

    “萧公子好谋算,可是公子难道没想过,我要是不肯呢?”

    萧远山竟然笑意更浓,只是看在夕鸢眼里,除了让人恶心之外,再没旁的效果。他悠悠看着夕鸢,不紧不慢道,“若是不肯,那就只好咱们都受些罪了,顾小姐在这儿待了一整日,也是时候该歇息就寝了。”

    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竟开始宽衣解带。

    夕鸢怔了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你……你不是喜欢楚离么?这好男风的性子,对女人也能……也能……?”

    “所以我才说,你和我都要受些罪,不过顾小姐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负责,明日我便打发人,上你宅院去提亲。”说话间,萧远山已经解开了一件外袍。

    这人……是疯了不成?

    夕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在盘算,自己这会儿没有力气,是不是该借用点什么东西来对付这变态的子孙根?

    那个茶杯看起来小了点,茶壶倒还可以考虑,烛台上的红烛不断滴着蜡泪,要是用那个浇上去……

    正在夕鸢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忽然门边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下,那门板竟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章 小惩大诫,我喜欢你【手打】

    这一声巨响不仅引去了夕鸢的目光,且也吓得萧远山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门外。

    楚离面容冷肃,是夕鸢从未见过的阴沉模样,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凉风从他的背后吹进屋里,掀起他的青丝长发和衣摆,舞动的宛如妖媚一般。

    “远山,你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寒冰利刃一样的魄力传入耳中。

    虽然他没说什么,也还没做什么,只是负手进屋,踩在那门板上。只是夕鸢却觉得,这是她见过楚离最生气的一次,简直就是山洪爆发的级别。

    夕鸢现在看着萧远山,只觉得他脑门上刻上了“死定了”三个字。

    只是萧远山却仿佛没有发觉,有些忙乱的将衣服理好,又干干笑道:“离儿,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这一路想必也累坏了罢?”

    “我若是不来,你会对她如何?”

    楚离并没有直接一个天马流星拳或是佛山无影脚撂倒萧远山,而是像闲话聊天一样问起话来,萧远山眼眸一转,笑着作势要拉夕鸢,“离儿,你也是大人了,该懂什么叫郎情妾意,什么叫你情我愿。这种事情,恐怕不大好宣之于口吧?”

    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夕鸢简直想一巴掌糊上去,这可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所谓的睁眼说瞎话,也就不过如此了罢。

    她打定了主意,萧远山只要敢碰到她手臂一下,就算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她也要踹死这个王八蛋。谁知萧远山还未曾近身,夕鸢便觉得腕子一紧,被拉着往后退去几步,落入一个十分温暖柔和的怀抱之中。

    “我来的晚了,你是不是吓坏了?”楚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温柔低沉,只是夕鸢却仍旧感到一抹杀意。

    看来他还是挺有师徒爱的啊,知道自己被绑架之后,如天神一样出现在这里,还如此温柔的关切慰问。

    夕鸢心头有些感动,放柔了声音道,“我没什么事,师父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楚离的手指带着外面微凉的气息,在她的额前轻轻抚过,话音却是温热的,蔓延在耳后,“不急,一会儿再同你说这个,眼下还有旁的事情要先行处置。”

    萧远山见了他二人的亲近模样,心头又是气恼又是惊慌,只怕楚离要因此发难,便先声夺人道,“离儿,这事情并非如你所想,顾小姐今日来府中拜会母亲,之后却又迟迟不走。小人不解她的意思,就叫我过来瞧瞧,谁知我一进来她便拉着我不肯放手。我本是不肯的,可奈何她却一直勾引,我也是一时糊涂,上了她的钩。离儿,我心里头可是并不甘愿的,你来了也好,好让我心里清醒清醒。”

    楚离闻言后片刻不语,目光在萧远山脸上审视打量,忽然勾唇哂道,“你说是鸢儿勾引你?”

    “正是,离儿,从小到大我可没有蓄意欺瞒过你什么事情。”萧远山言辞恳切,更走近一步来,“如今,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女子,质疑咱们多年的情分么?”

    夕鸢冷眼不语,在旁只当看戏一眼站着,楚离冷哼一声,斜睨着他道:“从前以为,你不过是胸无大志而已,如今竟连谎话都说不圆。何止是没有志气,简直是愚钝不堪,毫无用处!”

    萧远山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一般,“离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我待你的一片心意,可表日月,你怎能如此说我?”

    “可表日月?好啊,既然你待我如此真诚,那为何做不到爱屋及乌呢?鸢儿无过无错,让你软禁了一整日,你还想对她做出那等不文之事来。你这样的行为作派,哪里有半分称得上君子?又哪里有什么男儿风骨?”楚离仍旧紧紧牵着夕鸢的腕子,像是为她竖起了半道屏障一般,单手拔剑出鞘,剑刃在月色下寒光隐隐,“远山,从小我受姑妈颇多照拂,本不愿与你和红袖走到如今这般。只是你们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鸢儿出手,且一次比一次更为过分,如今更做出这等事来,我实在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萧远山吓得连连退后,“离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把剑放下,咱们有话慢慢的说。我没有骗你,真是这女人勾引我的,根本就是她在骗你啊!这女人打一开始就对你没存好心,分明和端亲王藕断丝连,如今又要再多引诱一个你。她这样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会勾引我又有什么奇怪?你为何不肯信我所言呢?”

    “听见了么,事到如今他还口口声声说你要引诱他。”楚离似乎觉得此事颇为好笑,扬起眉毛看着夕鸢,“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夕鸢笑盈盈道,“从前没看出来,你这位表哥不仅有说笑话的天赋,还很自恋呢。就他这幅尊荣……虽然说是比那位尚书大人家的公子俊朗些,可也没有英俊到让我奋不顾身的扑上去的地步吧?”

    楚离也微微笑道:“这么说来,他还是入不了你的眼睛了?”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若是这样色急,那我早就扑了师父你啦!”

    楚离蹙起眉头,抬起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可却没什么斥责的意味,反而透出亲昵来,“又开始胡说了,嗯?”

    如今有他在身旁,夕鸢便觉得什么都不必惧怕了,嘻嘻笑着说:“哪里是胡说呢,师父这般风姿出尘的无双人物,想扑你的人只怕多了去了,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

    说完,又朝着萧远山努了努嘴,眸中闪着光彩熠熠,煞是动人。

    这是这模样,看在萧远山眼中,除了让他动怒上火,只怕再没有旁的作用了。他眼睁睁看着楚离与夕鸢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压抑不住的咬牙道,“离儿,我这么多年待你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这世上再没有旁人比我对你更好,如今这女人只是一时迷住了你的心窍而已,你若是真的听信了她的话语,来日必定后悔啊!”

    他又抬手指着夕鸢道,“我不知道你接近离儿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你这种女子,我也见过许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要勾三搭四,占尽便宜。你若是图财,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只是你对他别有用心,来日更要伤他的心,那就断断不行!”

    说来说去,这萧远山就要把她往交际花的路上推,长得有几分姿色这句话就当他在夸赞自己,只是后面的……

    “你够了吧,一直说我水性杨花说我迷人心窍,我对你一没招二没惹的,你一个大男人这样诋毁我,是不是也太没风度了些?”夕鸢终于忍耐不住,皱眉还嘴,“我对于感情的不同种类都是很尊重的,你喜欢师父那是你的事,可你不能因为对他的喜欢就来害我啊。你这样做了,只会把他推得更远,原以为你比你那妹子还能聪明几分,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愚钝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无可救药!萧夫人这一世也算是叱咤风云的得意女子,怎么偏偏有你们这两个儿女?真是丢尽了她的颜面!”

    她顿了一顿,喘了口气又道,“还有,你说我勾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勾引的?才貌都不是上乘,若说贪图富贵,我自己又不缺银子。刚才一直不想理会你,是觉得和你这种人斗嘴太没意思,你倒还来劲了!”

    这一席话说的伶俐非凡,字字珠玑,堵得那萧远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的浑身发颤,指着夕鸢道:“离儿,你看看,这样言辞恶毒的女子,你还要护着她么?你听听她对我都说了些什么,竟连母亲也一起骂了进去,哪里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女子!”

    夕鸢见状只觉得这人真是欠骂,正欲开口,却被楚离轻轻按住了肩头,声音平淡且有些漫不经心,锐利的眸子扫了萧远山一眼,懒懒道,“这是我教的徒弟,我自然要护着,要惯着,更要宠着。怎么,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服么?”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股傲然凛冽的气息,仿若遗世独立一般,不必去看他的神情,也知必定是千般风华。

    夕鸢心头微微一缠,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楚离轮廓优美的侧面,和微微扬起的下巴。

    他的周身,似乎都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萦绕四下,连带着自己也一起裹了进去。

    怎么会有人有这样平稳强大的气场呢,仿佛能镇住这世间所有的不安稳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鸢才发觉自己一直望着楚离的侧面怔怔出神,竟有些看呆了。

    “离儿——!”萧远山的神情却痛苦不已,仿佛受了极大的折磨,“你……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真的要和我恩断义绝么?”

    “怎么叫恩断义绝呢?若说起恩,那是姑妈对我的恩德,我自然会感念于心。再论起义,你绑了鸢儿,还对她意图不轨,难道就是重情重义了?”楚离轻哼一声,冷冷道,“今日你对鸢儿的所作所为,我只告诉你,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晚上,就做个了结罢。”

    他将长剑执于手中,却没有真正上前去砍,而后随手递给了夕鸢,淡淡问道,“他是对你不敬,理当凭你处置,要怎么对付他,你说罢。”

    夕鸢见萧远山脸色变得越发苍白,眸中不禁闪过一丝狡黠神色,却并没去接那把宝剑,“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人胡言乱语,惹人讨厌,就……小惩大诫,割了他的舌头下来罢。”

    说完,又扭头同楚离挤了挤眼睛,自然也没有让萧远山瞧见。

    楚离即刻会意,微哂颔首,“我说了,由你自个儿选法子,既然如此,那就动手罢。”

    萧远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哆哆嗦嗦磕磕巴巴道:“离……离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可是表哥啊!咱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情分,你……你真要为个女人,割了我的舌头?”

    楚离不发一语,隔空点了萧远山的|岤位,让他动弹不得。夕鸢笑盈盈的扯下一条帕子来,走上前将帕子绕在他眼前,“趁着这会儿还能说话,就赶紧多说几句罢,免得一会儿想说又没有法子。为免你太过恐慌,我替你系上帕子蒙住眼睛,这样不就看不到了么?师父的宝剑那么长,若是除了舌头再割下来些别的东西,那岂不是太对不住你了。放心,我这个人言而有信,绝不会占人便宜。好在我身上还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那个削铁如泥,短而有力,就用那个好了。”

    “顾夕鸢!你——你如此阴毒,若真敢做下这等天地不容的事来,日后必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哎呀,你看看你这张嘴巴,真是会给自己惹祸。虽然说让你趁着这会儿多说几句,但也不必说这样多罢,且说的还都是这样不中听的话,啧啧。”夕鸢取出随身带着的匕首,还是当初楚离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冰凉的匕首在他脸上缓缓滑过,更是激的他一阵哆嗦,“你这样气我,当心我等下不好好的割,分那么五六七八次,一次呢就割下一丁点儿来。你想想啊,舌头那么娇嫩的地方,平时咬上一下都觉得疼的不得了了,要是用刀子一点点的割,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哦?”

    她说完之后,笑着一拍手掌,“不过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可惜啊,你知道了也说不出来,没法子告诉我了。”

    “你——”萧远山低低吼道,“你要是真的敢动手,我娘不会放过你的,这苏州城你也别想再待下去了!”

    哎呀呀,还开始威胁了,真是死到临头都要嘴硬。夕鸢笑盈盈的看着脸色发白的萧远山,倒没看出来他还有几分宁死不屈的本事嘛。

    他越是这个样子,夕鸢便觉得愈发有趣,止不住的想要逗他,“是么?你这是在吓唬我喽?是不是想听我说害怕,然后好放了你啊?想得美啊,刚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怎么不得意了?何况你自己刚才不也说,我和端亲王藕断丝连么。既然我有端亲王撑腰,你苏州城的官员再大,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娘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商人,你若真想以权压人,只怕还没那个能耐吧?”

    萧远山气的只差没有昏厥过去,偏偏心里头又怕的不行,颤颤的嘴硬道,“不必啰嗦了,你要是真有胆子,就只管……只管下手罢!”

    夕鸢扑哧一笑,欣然点头,而后才想起来他现在看不见了,便喜气洋洋道,“既然你都迫不及待了,那我也就不同你客气了。”

    她扭身同楚离使了个眼色,楚离便走上前来,夕鸢刻意将拔出匕首的声音弄得分外响亮,在打开萧远山嘴巴的那一刻,楚离随手在他腮旁点了一下。那|岤位摁下,并不会有什么别的异样,只是会让人觉得口舌麻木,舌根刺痛,舌头也不能自如活动,正如被割去了一般。

    夕鸢又在他的口中上颚处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渗出些鲜血来,口中刺痛一下,即刻便布满了血腥气味。

    萧远山只当自己真的被割了舌头,却又嚷不出话来,想到自己明明是个玉质公子,风度翩翩,却因为这一朝疏漏,从此以后便成了个哑巴,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竟落下了眼泪。

    夕鸢又拿起一块牛||乳|点心,往地上重重一扔,发出黏稠的掷地声音,刻意憋着笑道:“你的舌头我已经扔在地上了,你要是能找到个好大夫,将它再安回去,那也算你的运气。这次就这么放过你罢,以后若再不老实,莫说石头,子孙根我也一起给你割了,把你送进宫里做太监去!”

    借着烛火光亮,夕鸢都能清楚瞧见萧远山眼前的布带上湿了一片,肩头和双腿都不住发抖,泪水还顺着脸颊往下落,不禁暗笑这人也太没出息,这样不经吓唬。

    这种毫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难怪楚离从不把他放入眼里,就算楚离真要找个男人,找宇文昊或应少棠就是了,怎么能看得上他呢。

    舌头也“割了”,戏也看够了,留下萧远山一人在屋里发抖落泪,张皇无措。夕鸢拍拍手,觉得甚是舒心,笑着对楚离做了个出去的口型。楚离微微颔首,随她身后迈出门去,而后又将那门的锁头拴上。

    只是出门之后,却又有另一件事需要犯愁。

    此刻夜色已深,只是若从大门出去,外头值守的人必定会发现,那萧远山就会过早得救。

    不让他自己在那小黑屋里呆上一整晚,垂泪哀悼着那条舌头,实在有些对不住自己方才费得那一番工夫。

    只是若不走正门,萧府的偏门夕鸢又不认得,再看楚离也没有什么要去找路的意思,一时间便怔在院子里头,思索该走哪一条路。

    楚离却不似她这般纠结,长臂舒展搂过她的腰间,连声招呼也没打。夕鸢只觉得身上一轻,便被楚离带着原地跃起,风驰电掣一样的工夫,下一刻便到了萧府的院墙外头。

    轻、功?

    夕鸢愣的有些合不拢嘴巴,这一下子更是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原本以为这种一跃而起的轻功只有武侠小说里能见到,谁知楚离竟也会使,倘若能从他那儿学过来的话……

    “今日可吓着了么?”

    楚离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臆想,夕鸢连忙回神,笑着摆了摆手道,“其实也还好,一开始的时候是慌了一会儿,可后来就镇定下来了。只是我初时还以为是萧夫人绑了我,或者是萧红袖,谁知却是你那表哥。都说这女人狠毒起来可怕,依我看这男人狠毒起来也不输给女人嘛,下手快准狠,打定了主意不想放过我。”

    “还会胡言乱语,看来是没什么大碍。”楚离先一步向前走去,夕鸢赶忙跟上,听他的嗓音在夜空中传来,带着一分别样的幽然深远,“今晚我还以为,你会选些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他,只是吓唬一番,未免太便宜了他。”

    “其实我一开始确实不打算这么轻巧放过他的,被他关了一整日,又饿又累的。且他一进屋就对我胡言乱语,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你若是不来的话,我本来是想把蜡烛掀在他子孙根上的,烫不坏也吓坏他了。只是你一过来,轻而易举的制住了他,倒没什么心情为所欲为了。再说了,连夕莺从前做下的错事我都能不与她计较了,更不必说着萧远山了。他跟我只能算个路人而已,我也犯不上真的与他置气。”夕鸢想起萧远山方才的模样,忍不住又轻笑几声,“恐怕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舌头真的被割下来了,哭成那副样子,只怕也是在心里头怨骂你呢。”

    她学着萧远山的口吻道,“离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离儿,你真的要伤害我么?离儿,我的离儿呀……”

    前方的楚离忽然停下脚步,夕鸢猝不胜防,险些撞在他的背上。

    “取笑我就这么有趣?嗯?”

    夕鸢见他神情淡然,眼底也没什么笑意,便嘿嘿笑着吐了吐舌头,“哪儿的话,我怎么敢取笑师父,不过是刚才惩治了恶人,心里头高兴罢了。不过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萧府,还找上了门来?”

    楚离与她走到一座竹桥上,因着天色已晚,几乎没人经过。他倚在围栏处,眸子落在远处天边的群星中,映的眸光也如那星光一班璀璨。

    “今日本来也是我定的归期,说来也很有意思,我走到苏州城外时,便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刚到府里,就见老陈家里的过来。她说你身旁的那名婢女,唤作云什么的,在府里头等了许久,说有要事要见我。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你自早上出门之后,便一直没回过府去。你那位婢女说她已经去萧府问过几次,只是那儿的人都一应摇头,说是没在府中见过你,大约你早就回去了。她等的没有法子,坐立难安,便来找我帮忙。幸好我是今日回来,否则她可要白等上一场。”

    夕鸢闻言吁出一口气来,轻轻点头,楚离所言与她心中猜的倒也相差不多,“我就想到云谨必定急坏了,本来我与她说的,是最多不过正午就回去了。这事情说起来真是有意思的很,我早上出门前,她就一个劲儿的说眼皮子跳的厉害,心里也慌乱的很,没想到还真的生出了些乱子。”

    “我不愿意惊动了人,也不是走正门进去的,恰好这萧府里头有个禁室我是知道的。从前红袖他们犯了过错,姑母便会将他们锁在里头闭门思过,所以一想便猜到你被困在里面。今后倘若萧府在下帖子给你,无论是萧府中的哪一位,哪怕是我姑妈也是一样,你就一概推说有事,不必再上门去。若真有要事,就让他们自己去你府上说,免得再弄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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