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侯门嫡妃第3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侯门嫡妃 作者:肉书屋

    小心仔细些,应当没有大碍。”

    “可是,光让李隆跟着能成么?奴婢明白小姐顾虑到香姑娘,不愿让王兄弟跟着出门,只是这一路也不算近,小姐真要过去么?”云谨脸上尽是担忧神情,压低了声音又道,“其实,小姐收留了夕莺姑娘之后,对她已经是尽释前嫌的好了。这会儿,大可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小姐不去,让李隆送她们过去,不也一样么?”

    “我也不光是为了送她,那铺子买了下来,我却还没去看过,心里也不太安稳。”夕鸢笑着打趣道,“你啊,对我就没有一刻放心的时候,上一次去萧府,我是大意了些,可这回又不是我一个人出门。且不说李隆年轻力强的,就算我自己也好歹会两下子,遇上了歹人,真打不过,跑就是了。”

    云谨闻言连忙连呸了几声,又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喃喃念叨着“百无禁忌”。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真的不会有事儿。从这儿到九江,来回最多半月也就够了,我再加快些赶路,说不定……十日之内就能回来。”

    “可是这会儿楚公子也不在,小姐何不让夕莺姑娘再等些日子,待楚公子回来后,由他陪着你们回去岂不很好?”

    夕鸢闻言却敛起笑容,正色道:“云谨,我离开王府,就是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来的。不管是王爷也好,楚离也罢,他们是给了我许多帮助,我也很感激。只是我从没想过要处处依赖,事事仰仗着他们,若真是那样,那我极力追求自由又有何用?还不是男子的附属,没有自己的能耐和本事?这话往后再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两日之后就和夕莺启程。等我走后,铺子你和王富两人好好照看,我会尽快回来。”

    云谨见自己那一句话却激起了她的倔强性子来,不禁又是懊恼又是无奈,只是却也知道再没什么法子扭转她的意思了,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日之后,夕鸢轻装简行,与夕莺带着长笑上了马车,李隆赶着车驾的一声驶离苏州。路上夕莺仍有些不安,低声不住道:“你这样跟我一起出来,我看云谨和染香都是一脸的放心不下,要不……到前面的驿站,你就回去罢?”

    “别说傻话了,我既然都说了送你到九江,就不会半途而返。”夕鸢微微一笑,掀起些帘子嗅着窗外气息,“更何况,也许久没出来走动过了,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另一件事,她并未说出口,却是她出门送行的一个重要缘由。如今的战场前线,也不知是什么情形,要她待在屋里,装做若无其事,实在是有些太过困难。

    坐下来的时候,静静呆着的时候,就很难不去想那血煞满天的情景。与其留在苏州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些事做,好分散一下脑海中的注意。

    这一路倒确实顺遂,同夕鸢开始预料的并无什么太大偏差,三日后便已经到了乐城。李隆见天色已晚,便找个了看起来干净规矩的客栈,且替几人订好了上房。只是夕鸢见这客栈中住店的人并不算多,街上也没什么人烟,不禁有些奇怪,便趁着点菜的时候,同小二随口问道,“你们这客栈倒也真是清静,按理说乐城也不算小,可是我看着里头外头怎么仿佛都没什么人呢?可是赶上了什么节日?”

    小二摆手道:“哪儿有什么节日啊,说起来就晦气胆寒,那李守成李将军,不知怎的竟叛变投了敌军。咱们的端亲王骁勇善战,竟也没抓住他,让他带着兵马沿着辽城一路逃窜。听说,再过几日,说不准还要跑到乐城来。老百姓人心惶惶,哪还有出门的心思,自然都躲在家里头,求神拜佛保佑能躲过这一劫去。”

    夕鸢闻言心头一震,“你是说那个和葛丹交战的李守成将军?他真的叛国投敌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如今乐城百姓都知道了?”

    “也没有多久,最多也超不多半月,咱们城中有个捕快的儿子从了军,就跟在那位李将军麾下。嘿,本来是想着要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效力的,谁想到却跟了个叛徒。他心里头对这李守成将军的做法没法子认同,实在不愿继续跟着这样的人,便寻了个机会,从军队中跑了出来。他是一路的快马加鞭,听说这马都跑死了几匹,可算是到了乐城。一来就将这消息说给了大伙儿听,若是旁人说的兴许还不大可信,可他却是亲眼所见,由不得咱们不信啊。”小二打开了话匣子,说的来了劲,又瞧了瞧四下,压低了嗓门道,“我看着啊,倘若那李将军真到了乐城,那远处的常州、苏州、杭州,也都要有难了。”

    远处传来旁人喊小二的声音,小二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夕鸢脑中却还回荡着他方才所言,脸色一点点的凝重了几分。

    外头的天色仿佛也阴了几分,夕鸢忽然想到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似乎,是有什么变故要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遭绑架,以身挡箭!(高嘲)【手打】

    用过饭后,夕鸢见天色已沉,连夜赶路也实在危险,便还是想着在这客栈留上一晚。

    虽说,她并不愿在乐城久留,可贸然上路,大约会更不明智。

    方才听那小二的意思,这李守成大约这两日就会到乐城附近,在他的眼里,必定是将自己视为害死他女儿的头号元凶。想想这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口出恶言弄得她气结而亡,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不说,还和李华音有着那样的过往。倘若自己真的与他狭路相逢,且无法逃脱的话,只怕他把自己活埋的心都有。

    夕鸢顿时觉得更加头疼,先前在宫宴上和王府中,她与这李守成也打过几次照面,绝不会发生他认不出自己的情形。且若是只有她一人,那还可以想想法子逃走,可长笑那样小的年岁,凡事又都要顾及着他才行。

    也不知道前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楚离和宇文昊两面夹击,竟还是让他给跑了。

    不会是他们两人出了什么事吧?

    夕鸢都不敢去深想,只能将这事想成是个意外,再好的猎手也会遇上狡猾的狐狸,李守成如今便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摇头晃尾,图谋不轨。

    只要自己别变成这狐狸的目标或猎物,那就可平安顺遂了。

    次日清晨,王富早早的套好了马车,因为急着上路,连早膳都是从客栈里头买好了带上马车去吃的。夕莺见她从昨晚开始脸色就不大好看,不禁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位李守成将军?”

    夕鸢想起她从前也知道这李守成和李华音的关系,便也不再相瞒,坦诚颔首道:“我确实是有些担心,这人已经投了葛丹,连家国都不认了。他的女儿先前过世,他心里必定恨毒了王爷和我,从乐城出来之后,只有这么一条大路,前方就是卫岭。倘若李守成他们也沿着这一条路过来的话,咱们连躲都没处躲。且卫岭险峻,咱们几人是绝翻不过去的,只能走城门。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有股不大好的念头,仿佛……迟早会同他们撞上似的。”

    长笑早上起来的早,只是精神也短,这会儿早就沉沉睡了过去,手里还抓着夕莺的手指。夕莺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敛眸道:“还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执意送我出来,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哪里能够怪你,你昨日没听那小二说么,倘若李守成真的过了乐城,那苏州、常州和杭州也就都岌岌可危了。如今……我倒是怕连累你们,长笑这样小小年纪,要他以身试险,实在是……”

    夕鸢说着,忽然觉得手上一热,竟是夕莺将手掌覆了过来。她连日一直不曾与夕鸢这般亲近,如今却直视着夕鸢的眸子道,“你总是同我说,不要与你见外,我嘴上应着,心里头却总是有些放不下。如今……能够同你共患难,你或许不信,可我心里倒觉得很是欣慰。总算,我也能陪着你一起面对一些事情,而不是一味的从你那儿获得好处了。”

    夕鸢闻言微微一怔,而后眉头舒展,笑着将手回握住她,“说什么傻话,其实也有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李守成就算走了这条路,也不一定就会同咱们遇上。长笑这孩子看着就有福气,你一个人带着他的时候,那样艰险的环境都没将他怎么样,可见冥冥中有人庇佑着他的。如今,就当他是咱们的福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夕莺吁出一口气来,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长笑,唇角也勾起一抹轻柔笑意,低低颔首,“但愿如此。”

    卫岭是殷国的第三大关,正如夕鸢所言,险峻异常,寻常人根本不敢冒险去翻岭。只是它仅有一道关口给来往之人通行,过了这道口,再往前走上半日,就可到达九江。

    所以如今也可以说,成败就在这一道关门前了。

    李隆赶着马车到城下时,低低回头同夕鸢道:“小姐,城下有许多的官兵,也瞧不出是来抓那李守成的,还是压根就是李守成的兵,咱们如今怎么办?”

    夕鸢想了一想,取过斗笠轻纱戴上覆面,掀起马车的帷帐向外望去,只见城楼上高悬着两道旗子。其中写着殷字的那一面,格外分明抢眼。李守成既然已经投靠了葛丹,那要是他占了卫岭,就绝不会容许大殷的旗子树立当空。夕鸢微微放下些心来,同李隆道,“没事,卫岭如今还尚无大碍,咱们只管往前走就是。等出了关门,你就一路快马,这时候也不必顾忌什么稳不稳当了,先到了九江再说。”

    李隆点头,“是,那还请小姐和夕莺姑娘坐稳当了,卫岭外头那一段路我从前走过,乱石交错,荒草丛生的,没什么人烟气息,路上很不好走。”

    夕莺将长笑又抱的紧了几分,颔首道:“我们毕竟坐在车里,颠簸一些倒也不怕。你在外赶车,到底是比我们辛苦太多,只是卫岭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越快离开越好。”

    李隆忙着说了几声哪里话,一扬马鞭便赶车向城门外去了,夕鸢却不发话,只笑着瞧夕莺。

    夕莺许是让她瞧得有些不明所以,不禁奇怪道:“瞧着我笑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就说出来同乐一乐。”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如今的性子若和从前放在一处,那才叫真真正正的判若两人呢。对小人这样关切,语气心境也能放得平和,你如今是真的心性成熟了。”夕鸢笑了笑,又将帷帐拉紧了些,免得溜进来的风吹着长笑,“先前听你说想一个人过去主理铺子,我还总觉得有些不大放心,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夕莺敛眸浅笑,“从前我是太不懂事了,如今若还像那副样子,可就真的一丁点儿的活路也没有了。现在想起来,先前的事像是一场大梦似的,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对大娘做的那些事,还在御前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午夜梦回,我都会有些怀疑,从前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养出那样骄横的性子来。也就是你,肯对我不计前嫌,倘若换了旁人,早就要落井下石整治死我了。”

    夕鸢听她又提起旧事,只含笑用手指轻轻梳理着裙摆上的流苏,指尖白皙泛着淡淡粉红,在玉色的流苏间宛如琼脂美玉一般。

    “不是说好不提从前那些事情了么,你怎么又说起来了,过去的事就过去罢,往后的事才要紧。话说回来,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养育长笑?你还年轻,从前虽然做下错事,可如今你也明白了过来,那就该开始过新的日子了。”她试探着道,“若是九江那边儿有什么不错的人,你不妨也留心着些,身家如何倒是其次,一定要对你和长笑好,那才是最要紧的。”

    夕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咬了咬下唇摇头道,“你可别逗我了,我哪里还敢去指望那些呢,何况我还带着长笑呢。在九江替你打理好铺子,往后能看着长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我就满足了。至于我自己,我是真的没想过那些事情,相比起我,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罢。”

    “我?我有什么可操心的?”

    “听说在我到这儿之前,端亲王不是来寻过你一次么?其实他对你当真是很用心的,那会儿……夕鹃对他的意思,想必你也不会不懂,可他半分动心的意思都没有。虽说咱们家里的事,与他也有些干系,可这样的世道,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何其不易啊。”夕莺说着说着,忽然顿了一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位楚离公子,待你倒也是很好的,他与端亲王,也可说的上是各有千秋了,难怪你不好做出决断来。”

    夕鸢哭笑不得,连连摆手叫停,“什么跟什么啊,你果真是与云谨她们待的久了,连说的话都和她们一模一样,成日就知道操心我的终身大事。我如今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挺好,你们啊,就别为我费心了。”

    真是的,在家里的时候云谨和染香就天天在耳根子旁念叨不止,现在出了门,身边竟还离不开这样的声音,实在是……

    夕莺黑亮亮的瞳仁转了转,显出几分少见的活泼来,“自然是不必我们操心的,云谨她们的念头大约和我一样,都是希望见你过的安好。姐姐,我走之后,往后可能还要回去瞧你,你可别嫌我烦。”

    这样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在静静的马车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分明,夕鸢愣了愣,脱口道:“你喊我什么?”

    夕莺的笑意,竟带上了几分微赧,却仍旧挂着笑意,“早就该这么喊的,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不配再这样叫你。如今这马上就要分别了,我就……”

    “好啊,好啊,你说的对,本来就该这样喊的。”夕鸢笑着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夕莺的手掌,两人掌心是一样的温热,“如今你这一声姐姐,可比先前那下跪来的要紧多了。虽说往后咱们不在一处,可苏州和九江离得也很近,你时常带着长笑过来。倘若你那儿脱不开身,我得了空,和云谨染香她们去看你,那也是一样的。”

    “是,姐姐大人大量,能够不与我计较从前之事,可是染香姑娘……”夕莺欲言又止,笑意渐渐有些苦涩,低下头去。

    夕鸢明白她话中意思,她住在自己那儿的时候,云谨倒还好些,染香却态度总是放得淡淡的。并不与她为难,却也绝谈不上友善,夕鸢明白染香心里总替自己从前不值,加上染香的性子有时也倔强的很,就一直没同她说过此事。

    只不过染香的性情,夕鸢还是清楚的,最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心里大约早就不同夕莺计较了,从她对长笑的疼爱上就能看的出来,可她却不肯主动开口示好,自然也就弄得夕莺不敢与她亲近,只怕讨来一鼻子灰。

    “染香的性子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赶明儿等她有了孩子,和长笑凑在一起,话自然就多了。”夕鸢想到两人带着孩子促膝而谈的模样,不禁抿唇轻笑。刚想说若她生个女孩还能定个亲事,谁知却感到马车猛的一晃,她和夕莺都猝不胜防的向前倾去,夕莺想也不想便牢牢的护住长笑,索性没有碰到孩子。

    两人惊魂未定,夕鸢刚想问李隆出了什么事情,忽然听到外头有马蹄和兵刃的声响,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

    她想着再坐在车里,也不过是坐以待毙,还不如先瞧瞧究竟。掀起帘子之后,果不其然瞧见李隆被一群兵士压制着,连嘴巴都被堵上了。夕鸢见状心下愈沉,回首示意夕莺先不要下车。

    “你们既然是军人,为何要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过意不去?这条路人人都能够走,你们这样扣了我的伙计,还拦了我的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下车之后,蹙眉环顾四周,沉声开口,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那十余名兵士中走出一人,似乎是为首的一个,笑意森森,“端亲王妃客气了,您怎么能是平民百姓呢?我家将军吩咐了,定要将您请到面前去,兄弟们也是怕做不好将军的吩咐,这才下手鲁莽了些。”

    “将军?”夕鸢敛眸片刻,忽然笑道,“可是李守成李将军?倒真是难为了你们,跟着这样一位叛国投敌的将军,竟还肯如此忠心耿耿。”

    那人果然脸色一变,笑意更加狠厉,“久闻端亲王妃能言善辩,伶牙俐齿,如今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本想着客客气气的请了您过去,如今看来……哼!”他抬起手臂,招呼上来一名兵士,又指着那马车道,“你去替王妃赶车,可要赶稳当了,别再吓着王妃,若是惊吓中从窗口跌出去,那可就不好了。若出了什么闪失,将军那儿,我可不会替你担待!”

    他与夕鸢一笑,狞笑道:“王妃,请上车罢。”

    夕鸢没想到会在这儿被他们忽然拦截,看来这李守成也是早有计划,特地派了十余名精兵强将来堵她。

    她看了那些人,便明白想用武力脱困是根本行不通的,这些人和那种拦路窜匪不同,是真正经过严苛训练的,每个人都有功夫在身上。若是只有她一人,说不定还能瞅准了空袭逃之夭夭,可如今李隆在他们手里,夕莺和长笑更是手无缚鸡之力,逃起来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既然没有胜算,那就索性不去挣扎了,夕鸢敛了心神,大大方方的上马车中坐好,心想一会儿就看看这李守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夕莺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长笑还没被惊醒,她坐到夕鸢身旁。低声耳语道,“姐姐,这些人是那个李将军的人是不是?他们……他们想干什么?”

    夕鸢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轻抚上长笑恬静的睡颜,“如今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怀好意是一定的了,一会儿我会同那李守成说清楚,你和长笑还有李隆都是无辜的。和他有仇怨的,唯我一人而已,希望他能够明白事理,不要为难你们。”

    夕莺却急忙摇头,“你说什么呢,刚刚还说了,要一同患难,不看到你平安,我是绝不会走的。你对我不计前嫌,我若再弃你而去,那我就真的没有良心了!”

    “你别这么想,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替长笑考虑啊。”

    “我们母子的命,都是你给的,若是他这会儿能够明白事理,必定也不会答应丢下你一人离去的。”夕莺的口气异常坚定,丝毫不肯动摇,“不必再多说了,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夕鸢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无以言语的暖意来,与夕莺相视半晌,两人眼底都有些别样情绪。

    没想到,自己会和夕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离不弃。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实在是奇妙的很。

    半晌之后,她才扑哧笑了一声,眸光盈盈道:“咱们说这些都太早了,依李守成那人的性情,只怕没那么好心会放了你们呢。”

    夕莺微微颔首,脸色沉凝,低声道:“且等着罢,马上就要见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鸢感到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此刻方才那人上前掀起帷帐,不怀好意道,“王妃请下车罢,我们将军已经恭候多时了。”

    她面容沉稳,不紧不慢的走下车来,让夕莺抱着长笑紧紧跟在她身后。前方的兵士带着她往里去,而李隆却不见了人影,不知被押去了哪儿。她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下,这儿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的驻地,四处飘着的旗子上都有个龙飞凤舞的李字。帐篷虽然能看出是临时搭建的,只是数量却着实不少,来来往往都有人走动巡逻,戒备很是森严。

    看来这就是李守成的大军扎营之地了,自己要想从这儿逃出去,就更是难于登天了吧。

    真是晦气,想着不要遇上不要遇上,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到头来也没能躲开。

    她听到身后长笑似乎是醒了,夕莺正低声哄他,在这种地方,着实不敢让长笑吵闹,否则万一有人心气不顺,拿了孩子开刀,那可怎么是好。

    前头的人将她们领到一座看起来像是主帐的门外,与驻守的士兵又说了几句话,狞笑着指了指身后,那士兵会心点头,目光露骨的在夕鸢和夕莺身上来回打量,看的夕鸢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些人八成是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沦为军妓吧?不过就连夕鸢自己也不能断定,李守成会怎么发落她们,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出现。

    可要真的到了那一步……夕鸢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她宁肯一死,也不会受那般屈辱。

    当然,在自己出事之前,那李守成也别想全身而退!

    门口的士兵进去通传了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说让他们进去,夕鸢进了帐篷之后,只见一个高大男子,背对着她们而立。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似乎在低头擦拭,带他们进来的人通报了一声,那人只是微微点头,沉声道:“知道了,你退下罢。”

    如此一来,这帐篷里头,就只剩下李守成、夕鸢、夕莺及长笑了。

    李守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夕鸢,忽然一笑,“久不见王妃了,一切安好?”

    夕鸢没想到他一上来竟问了这样一句话,但她也还没有笨到误以为李守成真是拉她来叙旧的,就凭他眼中的寒光杀意,夕鸢就要多提上一百二十个小心了。

    她含了得体笑容,屈膝见好,“多谢将军挂念,没想到将军不辞辛苦的让人将我请来,就是为了问我是否安好,我可真是感动的受宠若惊。只是将军方才的称呼喊错了,我早已不是端亲王妃,如今不过是个草头百姓罢了。”

    李守成随手一指面前座位,要她们坐了下来,仿佛随意似的开口道,“王妃不过是个头衔,在昊儿心目中,你虽然离了京城,他却依旧将你视作唯一的王妃。所以我这样称呼,也是顺着他的意思,倘若不是因为他这般念头,痴心于你,我那可怜的女儿,也不会早早的撒手而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果然,这么快就引入正题了,夕鸢笑道:“将军这话,我就更加担当不起了,李侧妃最终走上死路,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只是对于此事,无论是我还是王爷,都无可奈何。那会儿出事之时,我已经不在王府,对于李侧妃为何要自缢,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虽然出事的时候你不在王府,可她为何会出事呢?王爷又为何会寻了我去王府,说要休弃她呢?”李守成的目光扫射过来,即时在说起心头大痛的时候,也不会失了将领气度,“据我所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日在舒慧面前,你们生了口角,接着你就冤枉是华音要毒害舒慧。归根结底,这事情还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把你找来,倒也不算冤枉委屈了你。”

    “既然将军说了事情是因我而起,那我留下陪将军说说话倒也无妨,只是我身旁的人,却与此事毫无干系。”夕鸢镇定自若的注视着李守成,丝毫没有畏惧和慌乱,“将军这样的身份气度,应当不屑于为难那些不相干的人吧。”

    “姐姐,你——”

    夕鸢还不等夕莺说完,便回头斜睨了她一眼,眉头紧锁,示意她可不多话。

    “事到如今,你还要同我讲条件么?放他们走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在我手上,难保他们出去之后不会四处乱说,惹人厌烦。”李守成坐定之后,悠悠闲闲的托起茶盏,“所以这个事儿,只怕我不能够答应你了,留着他们和你在路上作伴,彼此还能说说笑笑,岂不热闹?”

    夕鸢手心已经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绷紧了一根弦,假如稍稍一松,就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她现在几乎一点胜算都没有,可再气势上却绝不能露怯,端出沉稳的态度与李守成周旋,就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了。

    “哪里是谈条件呢,我现在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凭什么立场和将军谈条件?既然将军不愿意,那我也没有法子,只是我想冒昧问上一句,将军预备怎么处置我们?”

    李守成见她唇边还噙着笑意,不由也有些意外,“怎么,你竟不觉得怕么?”

    夕鸢眸光盈盈,稍露贝齿,“怕什么呢,怕死么?我觉得,将军应该不会让我一死了之这么容易罢,前方等着我的是什么,如今我都尚且不知,怕不怕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守成听了竟微微点头,“不错,不知前路的时候,确实比知道了结果胆子要更大些。我女儿死不瞑目,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替她出气。你今日是必死无疑了,若有什么怨气,也怪不着我。怪只能怪你嫁入了端亲王府,还偏偏要和我的女儿抢丈夫。”

    夕鸢失笑道:“李将军,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大对劲了吧,什么叫我与她抢丈夫?若是可能的话,我还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呢,我还没抱怨过这些呢。那婚事是太后指的,先前也没问过我和王爷的意思,这怪的着我么?”

    李守成冷哼一声,加重了语气,“不必狡辩,你入王府之后,明里暗里给华音下了多少绊子,还挑唆她与王爷的关系。你当日既然对她做下那些事情,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了。”

    啧啧啧,从前一直不懂,李华音那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底怎么那么强劲,现在才明白过来,遗传的力量果然伟大啊!

    有这么个爹,从小耳濡目染的调教着,难怪李华音是那副性情了。

    现在他就明摆着要把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推,大喇喇的说顾夕鸢你这个祸根就因为你才害死了我女儿,夕鸢忽然觉得,这样的人投敌了也好,留在大殷也是为祸一方。

    他见夕鸢不语,语气更加倨傲了些,“你若是觉得怕了,想恳求我放你一条生路,那也是不可能的。华音死的那样委屈,想来她也有很多话要同你说,我把你送到她面前去,也算是替她完成了一个心愿。”

    夕鸢嗤笑道:“只怕她做了鬼也不想再看见我吧,要不然她这么大的怨气,怎么没化作鬼魂来找我索命呢?”

    “她若是不想见你,那也凭她去发落你,我只管将你送下去便是。”李守成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狰狞神色,笑容狠辣,“从前都说你们姐妹不睦,如今倒是情浓的很,既如此,那就先让人带了你妹妹下去。我这队将士,许久都没有返家了,打仗的地方更没有青楼那种东西,一个个的,估计早就迫不及待了。”

    夕鸢心头一震,听到身旁夕莺倒抽一口凉气,想也不想便站起身道:“李守成,你想用手段折磨我就只管冲着我来,夕莺他们孤儿寡母,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是与我素不相识,可是看样子,你对她倒是挺在意的。”李守成起身大笑几声,眸光阴冷森然,直逼夕鸢,“我先折磨你在意的人,再来折磨你,这不是更好么?”

    说完,便对着门外喝道,“来人啊,把那女人拖下去,告诉弟兄们,有乐子看了!”

    夕鸢站在夕莺身前,一步不让,隔着衣服紧握着匕首。她脑中飞快的盘算,如果在其他人进来之前,自己亲手制服这个李守成的几率有多大?

    楚离送她的匕首削铁如泥,却还一直没见过血光呢,看来今日是要用李守成的血来给这匕首开刃了!

    李守成森森道:“怎么,终于知道怕了?我告诉你,这才刚开始呢,你和宇文昊从前给华音受的侮辱折磨,今天我就要一点点的从你身上讨回来!我倒是真想瞧瞧,等你变成个残花败柳,端亲王是不是还拿你当宝贝一样看着!”

    他说这话,脚下又往前走了两步,夕鸢的神经越发紧绷,都顾不得去听夕莺口中的喃喃自语了。世上的其他声音仿佛也都一下子沉寂了,只有李守成的脚步声,听得真切分明。

    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忽然哗的一下被人掀开,可进来的人脸上神情却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急火攻心了。他也顾不得夕鸢几人,入内之后便匆匆与李守成行李,声音发颤道:“将军,不好了!端亲王率大军突袭,先前的探子一直没发现他的踪影,刚刚察觉的时候,已经都到了五里外,说话间就要打过来了!”

    五里?!

    夕鸢瞪大了眸子,只觉得这变故实在是太突如其来,从五里外过来,那也就是顷刻间的工夫了。

    李守成闻言大怒,“你说什么?派出去的探子难道都是死了不成,到了这会儿竟才发觉!”

    那士兵连忙道:“这会儿实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还请将军下令,咱们该如何是好?”

    “不必惊慌,他宇文昊能追上来,却也未必就打得过我。”李守成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夕鸢,吩咐道,“去把那抱孩子的女子捆到外头的柱子上去,至于你……”

    他大步上前,钳住夕鸢的脖颈,力道大的几乎让她喘不过起来,“我要让宇文昊看看,他心爱的女人在我手里,我看他是要我的脑袋,还是要这女人的性命。走!”

    夕鸢眼睁睁的看他们带走了夕莺,而自己的双手也被李守成的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被他半推着带出了帐篷。

    外面的情景,让夕鸢一出来便吓的不轻,震惊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穿着两种不同铠甲的士兵在外交战,四下都有不大的火苗,杀来这驻地的兵将不知有多少人,和李自成手中的人混在一起,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只觉得一眼望去,天和地都被兵甲相连,到处都是血腥气味和嘶吼之声。夕鸢看到远处有人的马背上插着旌旗,正是一个殷字,在这浩浩风中,抖动不已。

    虽然是初夏时候,可这会儿的天色却一点日头都没有,仿佛血光已经盖过了一切,除了杀戮就是流血,天地间再没有旁的东西。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只听李守成在她耳边高声喝道,“宇文昊!你既然来了,就给老子滚到前面来!看看谁在老子手里呢!”

    夕鸢看着远处那混战一片的模糊影子,忽然觉得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虽然难以言喻,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渐渐清晰。

    那是……

    前方似乎有人在高喊,大殷的旌旗朝着她越来越近,一匹黑马在那血光漫天之中厮杀而出,马背上的人一身戎装,上头已经是血迹斑斑。他手中拿着长剑,所过之处不知有多少人倒了下去,铠甲上也不断飞溅上新的鲜血。

    这个时候,忽然间拨云见日,阳光猛的从空中铺设而下。他手中的长剑反出凛然光泽,身上的铠甲金光闪闪,周身仿佛都散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气息。脸上虽有血污,鬓发也已散落,随风飞舞在身后,可眼神却带着慑人的光芒。

    他坐在高大的黑马背上,一脸肃杀,长剑直指着李守成与夕鸢的方向,可眼睛却牢牢盯着夕鸢。

    那眸子里,似乎有震惊诧异,也有心痛怜惜,交织在一处,都融在了他深深的眸光之中。

    身后的兵甲战鼓,仿佛一下子都变得遥远了起来,夕鸢听到他冷冷的喝出三个字,“放开她!”

    李守成狞笑道,“没想到你追来的这么快,可追上了又有什么用?有能耐你就杀了我,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先掐死你的女人!”

    “李守成,夕鸢手无寸铁,弱质纤纤,你将这样一个女子用作把柄,不觉得自己太过卑鄙了么!”

    “卑鄙?”李守成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松,狠狠啐道,“宇文昊,你如今来骂我卑鄙,当初你们逼死我女儿的时候,难道没料到我会替她报仇么?何况我替大殷出生入死,征战多年,到头来我又得着了什么?大殷的狗皇帝,如今竟想除去我,他以为我会和敦肃候一般模样,坐以待毙么?笑话!我告诉你,葛丹的援军即刻就会同我汇合,到时候你这一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抗衡!”

    宇文昊冷然笑道:“葛丹的援军你怕是等不来了,前来追击你的时候,我便与楚离兵分两路,由他带领西路大军直捣葛丹大营。李守成,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对朝廷根本是早有异心,休要再对皇兄不敬!你若是肯缴械投降,我还可留你性命,带回京城去听凭皇兄发落。”

    李守成听罢却笑得更大声了些,仿佛是听见了极可笑之言,他抬手指着宇文昊道,“你如今为了他出生入死,没想过往后自己的下场么?我告诉你,我今日的情形,就是你的明日!手握兵权的人,在你那皇兄眼中,统统都是容不得的。我并非叛国,是他逼得我不得不这样,葛丹许我功名厚禄,他呢?却只知道过河拆桥,要我性命!”

    夕鸢见他情绪已然有些失控,竟忘了去钳制自己的双手,她心中暗忖这是个机会,却也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的用手将匕首一点点的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李守成言辞越发激烈,并没发觉夕鸢手中已经有了武器,仍在同宇文昊咒骂不止,“今日老子犯在你手中,倒也无所谓,有你的女人给老子陪葬!我死了也就死了,你活着,却也一辈子心思难安!”

    夕鸢只怕这会儿再不动手,过上一会儿李守成回过神来,就更加没有机会,心头一横,猛的抬起手臂,在李守成钳着自己脖颈的那手腕上狠狠的割下一刀去。

    耳边听见李守成痛呼一声,夕鸢再顾不得其他,拔腿向前跑去。此时四下的声音一下杂乱起来,她仿佛听到李守成咬牙切齿的怒吼声,“放箭——!”

    夕鸢心头猛的一惊,蓦地一下瞪大了眸子。

    她竟忘了……李守成身旁跟的几人手中都握着弓箭,却不敢轻易拉弓,生怕鱼死网破。

    而如今她逃离了钳制,李守成手中再没有能够要挟宇文昊的把柄,自然就要背水一战了。

    那些箭矢从后方袭来,夕鸢连回头去看的工夫都没有,然而顷刻间,却觉得天旋地转。身上袭来暖意之时,肩头也重了些。她回眸一看,竟是宇文昊从马上跃下,将她抱在怀中,用长剑去替她阻挡那些箭矢。

    然而他在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夕鸢似乎听到了一声细小的闷哼,宇文昊像战神一样用长剑拦住所有的威胁,可是……

    她的手指有些发颤,慢慢的向他的后背摸去,手掌心中是一片温热。

    映入眼底的,是白皙掌心中一片温热的鲜血。

    她的喉咙间仿佛不受控制了一样,发出一声有些奇怪的嗓音,一时间所有的纷乱争逐,仿佛都不存在了。

    他……竟然用身体替她挡住箭矢?

    她的手指颤抖,又去探了探,发觉似乎并不止一根箭,就这样直挺挺的插在他的背后。

    宇文昊似有察觉,却低下头来同她轻轻笑了一下,若无其事似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低沉。

    “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大败敌军,高烧不退【手打】

    眼下看来,仿佛一切都不大要紧了。

    夕鸢几乎失声,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虽然没事,可你却中了两箭……你……”

    宇文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在宽慰她,“我没事,只是两箭而已,拔出来便好了。”

    “什么叫只是两箭?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宇文昊护着向后退去,一眨眼的工夫便见他手中长剑已经落下,方才在她身后拿刀的士兵惨叫一声,身子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活生生的倒在自己面前,锐利无比的剑锋在他身上留下致命伤口,连挣扎都来不及便没了气息。

    那人温热的鲜血在倒下的一瞬间飞溅出来,还有些溅到了她的手背上,顺着指尖向下滑落。

    可是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