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后宫之乾嘉宫赋第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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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之乾嘉宫赋 作者:肉书屋

    是否前来治疗不育时,他立即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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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处胜寒 第132章 如梦(一)

    高处胜寒第132章如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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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纳兰性德《采桑子》

    这日京城闹市里摆了市集,京里京外的大小商户纷纷摆起了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太阳当头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一幢府邸冒出阵阵黑烟,愈来愈浓。不一会儿就有兵士、百姓传过话来,说是恭府的内院失火了。

    大白天失火还弄成这个样子着实少见,恭府又是皇贵妃的母家,自然引得许多百姓前去围观。霜若一身男装,骑马前来时正看到自家府邸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让念月进去询问,过了好久才出来,念月见了她面有难色,低声道:“奴婢瞧见夫人了,脸上伤的不是很重,楚秋和太医都在里面伺候,气色好了很多。可是夫人不肯见主子,她让主子去找信中提到的人,说是再晚就可能见不到了。”

    让她去见福长安,霜若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颙>+是和绅,而她最恨的却是福长安。可怜造化弄人,福长安偏偏是她的亲生阿玛。雅兰信上所说她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接受,但有一句她是听得进去的。她应当早作了断,从此互不相干。再无拖欠。

    调转马头,霜若一行人沿着小道而去,沿路问了几次,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了郊外地黄泥道上。出宫前她打听到,福长安一家暂时被关在去裕陵路上的一座破庙里,等接到旨意就押往裕陵。

    行到荒凉地地方。望见那破庙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那破庙很不起眼,要不是外面有几个兵丁守着,说不准行着行着就错过了。到了门口,念月拿出颙以前赐给霜若的令牌,那几个兵丁看了。只当是宫里派来问话的,放了三人进去,又将大门关上了。

    “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人。”霜若吩咐念月和老嬷嬷。

    二人一左一右分别察看着两边的屋子,窗纸已然残破,从外面一望便可看清里面的情形。二人确定没有旁人之后回来复命,念月先开口道:“主子,这儿没别人,福长安被关在里面的院子,林柯公子和大小姐应该被关在加出来地那间小院里,要不要奴婢们陪主子进去?”

    “不了。你陪嬷嬷坐着。给她揉揉腿,这把年纪骑马不容易。”霜若看看她们。径自上前开了那已经斑驳了的大门。

    大门四周虽然都用黄铜包着。可因常年日照雨淋,早已成了一堆烂木头。推开时发出很大的声响,里面的人应声抬起头来。他目光混沌,却隐隐透着机警,似是被围猎的狐狸,随时寻找生机。

    “你是宫里来的?”福长安并不施礼,只抬起头来,眯着眼睛问。

    福长安正对着日头,看不大清楚,霜若走到他面前,他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是她:“原来是皇贵妃,我死罪么?”

    “福大人,不知你何时能不这样和本宫说话。”霜若声音冰冷,一遍又一遍地打量他,“你为什么总是和本宫作对?”

    “娘娘来时可带了皇上地旨意?”福长安懒懒地看着她,不想听她废话。

    “皇上没有旨意,福大人还是要去裕陵,至于能不能回来,就要看老天爷肯不肯原谅大人。”霜若冷笑着凑进了些,见他镣铐加身仍然咄咄逼人,语气不免又更冷了些,“福大人,你好好看看本宫,看你能不能找到点儿熟悉的东西。”

    “娘娘的话臣不明白。”福长安逼不得已看了看她,嘲讽地道,“雅兰和恭阿拉的女儿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我额娘恨了你一辈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从没有用心看过身边的人。不过我额娘很可怜,她知道你要被流放了,点了把火,把自个儿脸都烧了。”霜若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那支兰花簪,伸手递到他面前却也不给他,“还记得这个么?也许本宫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本宫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辅后的位置。如果没有你,世上也许压根不会有本宫这个人。”

    这后一句可以做二解,一为没有他当年的所作所为,雅兰就不会嫁给恭阿拉,也就自然不会有霜若。这第二种解释就是霜若是他的骨肉。

    福长安眯缝着的眼睛终于大大地睁开了,带着镣铐地手吃力地抬起来想要拿那簪子,却被霜若躲了过去:“这不可能,你地生辰不对,还有雅兰也从没有提起过。”

    “额娘这辈子做了许多蠢事儿,可她有一句说的很对。该还地总是要还,还完了就可以一了百了。”霜若一步步退到阶下,正色跪了下去。

    她郑重地向福长安磕了三个头,款款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临推开门前,将那玉簪狠狠地掷于地上,转瞬间一支精致绝伦地玉簪已碎成三段:“这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本宫不希望将来再在京城见到你。”

    “等等,你是——”福长安叫住她,可这回到底压低了声音。

    “如果那时你没有置我额娘于不顾,今日本宫就怕无福消受储秀宫,要在冷宫打发后半辈子了。”霜若推门而出,如果当初雅兰嫁给了福长安,今日之祸也必然殃及她,哪里还有现在的境遇。

    她背靠在重新紧闭地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半晌,她听到了福长安压抑的恸哭。隔着厚重的木门,她看不见福长安的表情,她悲凉一笑,不知福长安此刻是在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还是后悔放过了当国丈的机会?

    当年因,今日果,可又有谁知道当日的因就一定会是今日的果呢?霜若也不免感伤,默默流下泪来。

    念月走过来,附在她耳边道:“主子,林柯公子他们在那边关着,侍卫听说嬷嬷伺候过大小姐,也肯让咱们进去。”

    “我去瞧瞧。”霜若低着头,疾步往念月说的方向行去,弄得念月在后面连连唤她,让她慢点儿。

    到了小院门口,老嬷嬷拦住她:“小主子没有圣旨,要说圣上有话给那位,外面几个还信。可要说这两位,他们可是将信将疑,咱们得快着点儿。”

    “我马鞍的夹袋里有些给姐姐的衣裳,嬷嬷帮我取来。”霜若轻扯嘴角,她打算自个儿先进去,有些话她还是要单独和羽若、林柯说。

    高处胜寒 第133章 如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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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林柯、羽若的院子要比关福长安的新一些,开门时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霜若抬头打量着这间狭小的院子。

    院子里的井想必已经干了,井口用一只破烂的铜鼎塞着,井边的柳树倒生得很好,已经开始抽芽,使院子看起来没那么萧瑟。

    柳树后面是一间破屋,远远可见窗纸后的人影,霜若正想敲门而入,忽然听到林柯略显憨厚地声音:“你和霜若毕竟是姐妹,早早回恭府去,没人会为难你。留在这儿只是受罪,难不成还让我写修书,你才肯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好把位子留给那个狐狸精,好让她生完孩子回来做你的正室?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才没那么傻。”羽若哼哼着,随手把破烂的枕头扔到林柯身上。

    林柯冷笑,有些不自然:“留在这儿也就是个穷酸正室,我劝你回去和霜若修好,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

    “谁稀罕她,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动不动就左一个霜若、右一个霜妹妹的。人家现在是皇贵妃,将来要做皇后,哪儿还是你叫的?”羽若又扔了东西,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爱听就快走。”林柯囔囔地道,站起身来推门欲出,他霍地打开门,却见霜若站在门口,“娘娘?”

    “瞧瞧,又叫上了。我就不明白——”羽若回过头来,看见霜若就别过眼去。把方才缝补的衣裳团成一团丢在一边,“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看我笑话地机会,怎么,皇上要把我们怎么样?”

    方才只隔门听着,这会儿打开门来看到他们各自虽然生气,可却不像往日那般冰冷。霜若微微一笑,竟有些欣慰:“皇上没有旨意。我只是来看看二位。你们只是随福大人流放,过些年事情过去了,早晚能回来。”

    林柯无奈地一笑,倒也不和霜若见外:“能回来也不能回京城,到时只求到江南鱼米之乡,买上一间小院子。做点儿小买卖,也就一辈子了。”

    “是啊,省得回来丢脸,说不定哪天皇上想起了,再丢了性命。”羽若冷哼了一声,可到底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他的话。

    霜若点点头,羽若脾气还像以前一样坏,可经过那件事地确比以前懂得事理了:“林柯哥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姐姐说。”

    “你们有话说?谁信。”林柯笑了,摇摇头。还是出去了。

    霜若关上门。在羽若身旁坐下,羽若往旁边蹭了蹭。她也跟着往那边坐了些:“看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这就对了,既然成了婚。就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真以为我和顾良玉断了?”羽若冷笑,难得又瞧见霜若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是说我不想和他断了,可他急着跟我断。我想通了,什么人什么命,我也就是和林柯凑合着过一辈子。”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尤其是现在,你明明已经不那么恨我,却还要跟我这样说话。”霜若挑眉,原先她还会看不上她这个自作聪明的姐姐,可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她想计较也计较不起来了。

    “想听真话?”羽若笑着叹了口气,目中很是不悦,“小的时候阿玛、额娘虽然待我很好,可到底你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有你的时候就没有人注意我,可我不在乎,因为还有一个人在乎我。他就是林柯,逢年过节总过来,见了我就跟我说话,我当时很开心,觉得终于有人真心注意我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向我打听你的事,他喜欢地从来都是你。”

    “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兄妹之情。”霜若摇摇头,原来是为了这个,正像颙说的,深仇大恨的起源不是极复杂,就是再简单不过。

    “后来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可又不能告诉他,所以听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唠叨,我就更恨你。不过这回好了,咱们这一别怕是一辈子都碰不上了。”羽若觉得好笑,自从那件事她竟也对霜若有了些

    情,尽管这情分很淡,“说来也怪,我当初那么恨你把你最大的秘密抖搂出去。你悄悄告诉我,你跟我那家翁究竟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我额娘的故旧,当年得不到额娘,后来就寻我的晦气。”霜若浅笑着看着她,丝毫不露口风。

    “那就真地是谣言了。”羽若想想霜若的样貌、个性的确不像福家的人,“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不恨你了,我等着看你和顾良玉的笑话,我知道你们有分寸,可这样的事皇室天家毕竟一点儿也容不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就又有好戏看了。”她顿了顿,忽然冷笑道,“霜若,你就是祸水,终归要害人的。”

    羽若这张嘴还是一刻也饶不了她,霜若看着她,淡淡地问:“我都害了谁了?”

    “你害了顾良玉,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被我利用,他现在会舒舒服服地在翰林院任职,娶妻生子,光耀门楣。还有一个就是查士,他对你太好了,好到你都不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羽若冷笑着盯着她的眼,虽然很多事霜若未必知道,可她到底害了别人的前途,一直以来自己厌恶她的就是她这总是无辜地样子。

    “查士怎么了?地确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霜若睨眸。

    羽若笑了笑,挖苦道:“他能进紫禁城本来就是他的造化,这回倒好,为了做实我家翁地大罪,自个儿把账册都拿了出来。人家地大罪是做实了,可一个洋人勾结外臣,就算不死,恐怕也不嫩再踏足大清了。可怜人家为了见你一面才来京城,如今却被这样赶了出去。”

    门上传来两声轻敲,林柯和老嬷嬷走了进来,老嬷嬷看着地流下泪来,这可是她带大的孩子:“大小姐,奴婢给您和姑爷送衣裳来了。”她看看旁边地霜若,“小主子,您说他们还能回来么?”

    “回京倒不一定,可总能换个地方安置。”霜若推了羽若一下,她不自然地接过那些东西。

    “你们快走吧,这儿呆久了不好。”羽若背过身去,她舍不得老嬷嬷,她哪儿会忘记小时候这个总唱歌哄她入睡的嬷嬷?可现在即将相见无期,她却连一眼都不忍心看,她怕看了就不想走了。

    老嬷嬷擦了擦眼泪,看看林柯和羽若:“到时候奴婢就去伺候大小姐和姑爷,给你们做饭、洗衣、带孩子。”

    羽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林柯向老嬷嬷施礼相谢:“羽若舍不得老嬷嬷,不如我写了修书,让她跟嬷嬷回去。”

    “你说什么胡话?这是皇上指的婚,是你说修就修的?”羽若哭着骂他。

    霜若看他们虽然两个哭、一个闹,可却不再有昔日的冷漠,摇着头默默离去。她不声不响地上了马,念月紧随其后。

    念月没有看信,也没有跟进院子里,见她如此只当她方才又受了气,一路上也默不作声。

    霜若一路策马疾奔,到了京城门口忽然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额娘那儿还有别的丫头伺候,你回去安排一下,要是老嬷嬷愿意,就让她多带些银两跟着羽若他们走,就在他们住处附近买间屋子住下。”

    “奴婢知道了,主子对他们真好。”念月爽朗地道,霜若对身边的人一向不错。

    刚向前行了一小段路,霜若又停了下来:“再去打听一下顾大人和查士先生的去处,相识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离京的时候我地送送。”

    这时候集市也快散了,过往的人少了很多,她们下了马,行在人群时而听闻百姓谈起恭府的大火。大火只烧掉了一间内院,没出什么大事,百姓谈起来也只当是一件普通的见闻,并不放在心上。

    要是往日她们或许会玩赏一番,可今日她们却丝毫没有这个心思。耳边的繁华喧闹声越来越淡,渐渐的,她们看见了宫门,正是日头西沉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都沐浴在金红的晚霞中,让人看了心中突兀地升起一阵兴奋。

    虽然有些遗憾,可在紫禁城中,她们终于能够做得了主了。

    高处胜寒 第134章 如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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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恶一死一逐,胘骨之臣终于又登上了朝中要位,虽然颙>牵连其他同和福有关的大臣,可那些还是受到了排挤。他们中有些被外放出京守着穷山恶水,沦为小吏,有些因受不了他人排挤,趁着没有落得更凄惨的下场之前,卷着一副身家携儿带女地退隐而去。

    朝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波动,好在这一切都对颙>=|,情很好,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和嫔妃同房,颙>|坐。

    霜若怕他知道自己和福长安之间的关系,小心体察他的神色举动,见他待自己反比往日更好,便也放下心来。这日颙要出宫祭祀,她还没有成为皇后,自然不能一道去,自然只能留在宫里。

    待颙出了宫,念月将宫人打发到外间伺候,独自拿了两套太监出宫时穿的常服进来,先替霜若换上了,再自己换上:“主子,太监的衣裳虽然难看了些,可不如那天穿的显眼,今儿咱们就这样可好?”

    霜若点点头,很满意这样的装扮:“可知道顾大人在哪儿歇脚?还有楚秋,她可准备好了?”

    “顾大人在城外的十里茶铺歇息,见了主子就立刻启程。楚秋也准备好了,她知道主子要把她许配给顾大人。一天到晚地乐和。奴婢也已按主子的吩咐,把给她地嫁妆都折成了银票。全都缝在她衣服的衬里中。”念月笑道,跟霜若一前一后踩着凳子,从后面小窗跳了出去。

    二人出宫后便上了楚秋雇好地马车,这是一早从市集雇来的,车夫只是个跑小生意的百姓,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把她们送到城外,也就拿了银子依言到附近的食肆吃饭。等到了时辰再回来接她们。

    霜若让楚秋先在楼下的位子等着,让念月跟着上楼见顾良玉。她们来时只见顾良玉一身洒脱的青白便服,背对着她们品茶。他听得脚步声,立刻回过身来,见霜若如此装扮,宛若隔世:“我把二楼都包了下来。二位贵客请坐。”

    桌上放着两只食盒,每一只都有四层高,霜若一层层地打开,依次摆在桌上,这都是依着南边儿款色做地点心、小菜,她看了不免感伤:“这些东西可不是好准备的,顾先生有心了。”

    “我和你真正相识是在十三行,你我再也不可能一起去那儿,只希望这些吃食能唤回些什么。”顾良玉淡淡地一笑,瘦削的脸庞有些发黄。看着霜若面如皓月。自然更加伤感。

    念月识趣地退到远处的位子,背对着他们坐下。二人无言地随意吃了些。不觉二人眼中都有了泪光。心里都是莫名的酸楚。

    “我说过你让我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活法,可羽若说。如果你没有遇上我,你会活得更好。”霜若叹了口气,硬是忍住泪。

    “祸福难料,这是我的命,怪不得任何人。”顾良玉看了看她,望着窗外地山峦,“你也一样,我后来回想,你爱着的一直是皇上。你也扪心(wap,16k,更新最快)自问,若不是当时他娶了现在的莹嫔,你心里难受,你会想要连同我演那出戏?而我若不是被放逐出京,急于寻找回京的机会,也不会答应你。”

    “是啊,我们根本不可能一起走下去,你我太像了。后来我进了宫,你也官复原职,一步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的样子。人说宫里的女人不会有真正的知己,可我却知道你是我天生的知己。”霜若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当日一杯酒为了同道,今日一杯酒为了陌路。”

    “我也敬知己一杯,从此天涯陌路,永不相见。”顾良玉也一饮而尽,回想往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伤痛,此时他们还能平安对坐,已是最大的福分。想到此,他也不觉欣慰一笑。

    霜若也欣慰地一笑,轻声道:“你当初来京,只为光耀门楣,如今回乡却不带半点功名。我也没什么好送你地,你可还记得上次为你斟茶地宫女楚秋?我把她送给你,她细心周到,出身清白,家里也有些产业,回去后你跟她成亲生子,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你倒是做起媒人来了。”顾良玉笑着摇头,心里想着那个清秀、美丽的宫女,地确温柔细腻,会是位好妻房。

    知他心中所想,嘴上却不勉强:“要是觉得不熟悉,候你和伯父、伯母,等看顺眼了,再取进门。”她轻轻一笑,故意激将,“要是还看不上眼,就给我送回去,我可还等着呢。”

    “贵妃娘娘地赏赐我怎么敢拒而不收。”顾良玉夸张地朝她拱手,笑道,“一回乡我就成亲,来年生了儿子就给你去信,让你好好羡慕我们。”

    “我得不到的生活,就让你们得到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在宫里也挺好地。”霜若笑笑,最后一次耐人寻味地看着他,“我得回去了,耽误的久了,宫里怕是要闹翻天了。”

    顾良玉点点头,忽然想起查士:“查士回(,,更新最快)去了,留了样东西给你。”

    原来查士已经走了,难怪她一直打听不到他的消息。霜若接过一只扁扁的信封,打开来里面竟是两张残破的船票,字迹已经模糊,可还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日子,那是她当年离开十三行的日子。

    羽若说她不知道查士对她有多好,其实她只是不敢求证查士对她的好。查士明朗的笑容背后从来藏不住秘密,可她从没有想过查士还有如此决绝的勇气。如果那日她坚持不肯回京,查士说不定就带她远走高飞了。

    “这里还有些银票,他也一并送给你了。”顾良玉把另一只信封交给她。

    霜若微微一笑,当初和顾良玉斗嘴,和查士谈笑风生的情景犹在眼前,也许他们在一起时曾经快乐过也就够了。她永远不会忘记顾良玉的洒脱英姿,不会忘记查士耀眼的笑容。即使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她也不会忘记,年少轻狂的日子。

    “你能不能先走?我就在这儿望着你,直到看不见你的马车了,我再回宫。”霜若哽咽着,终是没忍住泪,但这已不是伤感,而是对未来的期许。

    “保重。”顾良玉拱手,背过身去,刻意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霜若临窗而立,望着顾良玉和楚秋除了茶铺,顾良玉上了马车,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放下了竹帘。楚秋跪了下来,朝着霜若磕了三个头,转身上了马车。

    前面是一片起伏缓和的山峦,青草已经冒出头来,远远看去褐黄的土地上已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驾”车夫一声喊,马车扬长而去,马蹄、车轮扬起的尘土一会儿便落了下来。

    霜若下了楼,最后望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策马和念月一道回京城去了。一路上霜若想着进来发生的事,想着这么多麻烦都迎刃而解,可唯独雅兰还呆在尼姑庵里,不免有些惋惜:“你说额娘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太医说夫人脸上的伤早晚会好,可那心病才是最难医的。”念月勉强一笑,想了想,猜测道,“主子想想夫人一直深居简出,老爷待夫人又那么好,她怎么会有心病?奴婢猜想,夫人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儿,要不也不会寻死。”

    “弟弟要成婚,之前阿玛进宫看我时也说额娘很好。我也正奇怪,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就寻死觅活了。”霜若微微蹙眉,这会儿他们已进了城,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念月扶她下马,回想道:“在老爷来看主子和夫人出事之间,主子也回过一次尚书府。主子觉不觉得那时候的夫人有点奇怪,您不是说她讲着讲着故事就哭了么?”

    “也许是闷坏了。”霜若没有多说,可心里却起了疑窦。

    这个秘密雅兰已经瞒了二十多年,就算福长安流放让她有了悔于报复的念头,也不至于寻死。只要她继续瞒下去,谁又能找她麻烦?

    除非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在那些天暗示了她。可这也不对,这么大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了,还不得弄得满城风雨,她又怎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储秀宫。

    “主子,御河居到了,奴婢去买几个包子带回宫去。”念月看着门口蒸笼上直往上升的白气,兴冲冲地道。

    霜若笑着站在路旁等她,往里面看时忽然想起当年和那叫林清的男子的三年之约。约后三年她曾来过这儿,她并没有再见到林清,之后也派恭府的人来此守候,可终都无功而返。

    也许他已经回乡安顿下来,娶妻生子,望了他的宏愿和预言,踏踏实实地做了一位农夫。霜若微微一笑,她也希望顾良玉和查士能够忘记以前的事,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高处胜寒 第135章 胜寒(一)

    高处胜寒第135章胜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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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纳兰性德《金缕曲》

    嘉庆六年,乾隆丧期已满,颙>[|她。

    这日妃嫔请安过后,玉茗留下来陪霜若说话,趁着霜若打发念月拿点心的功夫,悄声道:“我瞧着储秀宫里还是请尊送子观音的好,趁着情形好,再生个阿哥才能让富贵长久。”

    “现在不好么?二十六岁就做了皇后,绵恺总能见着,绵宁日日来请安,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霜若笑着白了她一眼,今时今日,她也就能和玉茗说上几句话了。

    “绵恺是你亲生的我也不说什么,可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对绵宁那么好。你把他摆在台面上,他将来要是咬你们母子一口可怎么办?儿子到底是亲生的好,你还是要为绵恺考虑。”玉茗语重心长地道。

    “他才多大。怎么打算?难道还能让他娶妻生子,议论国事不成?”霜若无奈地笑着。打从去年华莹去了,玉茗就老催她再诞皇嗣,“三岁看大,绵恺那孩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将来也就做个王爷,能做好就不错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地,你瞧瞧吉嫔。一个劲儿往皇上那儿蹭,你也不着急。”玉茗叹了口气。

    “我不为自己着急,可为你们着急,冰倩也就罢了,我怕你将来被仪春欺负。听说皇上看上个宫女,难不成你还让我指望她跟仪春斗?”霜若淡淡地()笑着。宫女总比将来选进来的秀女放心,可颙>像是认真地。

    玉茗半掩着嘴,怕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皇上最疼的是你,多纳妃嫔也是顾全祖制。要不这样,外人反而该猜测是你的不是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谁放在心上了?”霜若俏皮地一笑,本来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烦心事儿。

    何况今儿一早恭府就派人送来了书信,里面还夹了一封楚秋的。楚秋半年前和顾良玉成了亲,现在已有了身孕。看了这个消息。她心情甚好。一来为他们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高兴,二来顾良玉知道让楚秋代笔。显然比从前谨慎了许多。让她放心不少。

    想到楚秋的信,霜若下意识地往垫子底下摸了摸。方才仪春进来地时候她慌忙收了起来。摸索之下,玉手竟没有触到预想的东西,她站起身来掀开坐榻上的垫子,弄得玉茗和刚进来的念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掀开垫子,果然不见了信笺踪影,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低声问:“你来的时候,仪春坐在这儿?”

    “嗯,怎么了,少什么东西了?”玉茗皱眉,难不成仪春拿了什么珠玉首饰?

    “坏了,坏了,这回要要我的命了。”霜若左右看着,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信中虽然措辞谨慎,可对顾良玉地现况却所述颇多。

    仪春要是将它交给颙>:仪春会要挟自己,还是会直接交给颙>

    “皇后娘娘,那边儿送来了荔枝,皇上让您到养心殿一同品尝。”德安在门外躬身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霜若勉强一笑,有礼地道:“还请公公先回去复旨,本宫换身衣裳就来。”看着他走了,对念月道,“把三阿哥送到华妃那儿去。玉茗姐姐,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你的儿子,以后他上书房、娶妻生子,就要劳烦姐姐了。”

    “去吃荔枝而已,哪儿能出事儿,别胡思乱想。”玉茗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免紧张,轻劝道,“我看是你惹皇上生气了,我早就说他脾气比以前大了,你偏不信。听我的,好好跟他认个错,大不了跪下来哭一场,他最舍不得你了。”

    霜若整了整身上描金绣凤的正红旗装,看看她,微微一笑:“就答应我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你这是——”玉茗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当地,她不知底细,自然不知如何应对。要是以前婉贵太妃还在宫里,多少还能有个挡驾的,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对,还有一个人,固伦和孝公主蓉儿。她想了想,将随行宫女叫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上了凤辇,霜若让他们快些走,一路追上了德安。她竟下了辇,来到德安身边。德安一愣,诚惶诚恐地道:“皇后有话在辇上问就是了,奴才劳动凤驾,罪该万死。”

    “不怪公公,本宫只想单独和公公说几句话。”霜若回头看了一眼,随从宫人都跟在五步之外,“皇上怎么突然叫本宫去养心殿,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问起奴才不敢隐瞒,方才吉嫔娘娘来过,吉嫔刚走,里面就变了天了。”德安低头道,霜若对待一众宫人从来和善,逢年过节的班赏不偏不倚,他们也就自然对她由衷地恭敬。

    霜若淡淡地问:“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回皇后,皇上开始很生气,还把砚台给砸了,可叫奴才进去地时候,皇上又不生气了。”德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奴才瞧着皇上是装着不生气。”

    霜若松了口气,自个儿生气,到了人前却隐忍,这是在给她留面子。可这样敏感地事,她既不能全认了,也不能一概否认。颙一向待她如珠如宝,大事上她还没怎么服过软,这会儿虽然处境危及,可她竟还不想那样做,要不她和仪春她们又有多大区别。

    高处胜寒 第136章 胜寒(二)

    高处胜寒第136章胜寒(二)

    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晚上那一更是尾声,后记也来,大人们多多支持吧)

    到了养心殿,一如霜若所想,颙>:得殿中,身后的门就重重地关上了。她进了寝殿,见颙>:旁边正放着楚秋的信。她想了想,柔声道:“楚秋以前是我宫里的,后来我把她指给了辞官的大臣。最近她有了身孕,所以特意写信谢我这个媒人。”

    “你只是他们的媒人么?”颙>u眼,想从中看出些蛛丝马迹,“你和顾良玉曾一块儿去过十三行,听说多有往来,回京之后也没有断。你们曾在御花园赏花,就连在蓉儿的别苑也和他见过面,你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在十三行的时候,我仰慕他的文采就和他交下了朋友。后来在宫中和他相见,身边都有宫女、太监陪着,并没有私下见面。难道我进了宫,就不能有朋友了?或者这一切只因为他是男子?”霜若轻问,上前替他捏肩膀。

    她说的既是实话,可也不是实话。她和顾良玉的交往的确只止于此,可他们彼此所想又似乎不仅止于此。可眼下说什么错什么,她该如何说清楚?

    “福长安被流放之后,你曾私自出宫,回来后楚秋就不在储秀宫了,想必你是去见他了。”颙握紧了拳头,压抑着问。此刻他最想让霜若做她最不喜欢做的事,说谎。

    “我只是把楚秋交给他。和他道个别。顺便也在京城里转转,成天关在宫里地滋味,你是知道的。”霜若隐隐有了哭腔,她此刻相信她最爱地是颙了,不然这样的怀疑怎会让她伤心?

    “宫里哪儿委屈你了?让你三番两次的私自出宫。”颙>l挣,把正给他揉肩的霜若震得退了一步,“和绅死后。你出宫去见福长安和林柯,可有此事?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倒巴不得和他扯上关系,事情真漏出去,你以为你还能做得了这个皇后?”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福长安的关系了?你一直知道,却从没有跟我说过。”霜若愣住了。忽然想起颙那句“你像你额娘?”,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你本来就不需要知道,要不是你额娘太不小心,要不是她把那簪子给了你,我也一辈子不会知道。那簪子是当年我额娘令贵妃赏给福长安,让他送给他夫人的,可没想到福长安给了你额娘,而你额娘又给了你。”颙恨恨地道,大掌捏住她的下,重重地收紧。“而你不单去找福长安。还和他地旧臣搅和在一起。”

    泪水不停歇地流了下来,霜若已无心再想顾良玉。她想的是她的额娘:“你暗示了我额娘?”

    “我只叫人按你那支簪子。打了相对的一支,加在赏赐的礼物里送了过去。这么做也只想让她收敛。你可知道你额娘也曾私自见过福长安?”颙放开霜若,一沾上她的泪就有些心软。

    霜若哭着点头,再也顾不上什么仪容庄重:“她恨他,她不会说地。”

    “我冒不起这个险。”颙忍不住朝她低吼,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你看看淳嫔的下场,再想想绵恺,你想让身为一等爵的恭大人做她的外公,还是要一个罪臣。”

    “就因为一根簪子,她差点儿烧死自己,到现在她都躲在尼姑庵里不出来。”霜若也朝他喊了一句。

    颙本已平复了些,见她朝自个儿喊叫,顿时又来了火:“你给朕滚回储秀宫去,等想清楚了,再来找朕!”

    “皇上不想见到臣妾,臣妾走就是了。”颙答应过她永远你我相称,此时霜若听他称“朕”,她的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半句也不肯相让,转身就往外疾走。

    “站住。”颙想给她个台阶下,淡淡地问,“你和顾良玉——”

    “是皇上让我落得如今的可怜境地,而他,他让我知道我有多可怜。”霜若擦了擦泪,凄然一笑,推门而出。

    德安听得帝后吵闹,走就带着众人退到老远的地方去了,此时见霜若哭着上辇,反而松了口气。这事儿要是搁在太上皇

    她哪儿还能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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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争吵后就各不登门,宫里顿时流言四起。这些日子有很多宫人刻意接近养心殿的人,想从他们那儿打听些消息,熟知他们当时被德安赶远了,只听见殿内有争吵声,但具体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楚。宫里人只知道吉嫔被禁了足,遂料想帝后失和与她有关。

    那日玉茗派人出宫去找蓉儿,熟知宫女回来却说蓉儿不肯进宫,只是一笑,还说了一句“他们没事儿的”。等玉茗安顿好绵恺,再去储秀宫的时候霜若已经回来了。

    这已经是争吵后地第五日,霜若对请安地妃嫔一概称病不见,储秀宫上下也把嘴封了个严严实实,不肯漏半句口风。

    这些天霜若卧床不起,她倒不是病了,就是哭累了不想起来,这日总算把念月叫到了身边:“你见着阿玛说的那个姑娘了么?”

    “见着了。”念月有些尴尬,轻声劝慰,“主子轻易不要走这条道,奴婢瞧着您和皇上还有转地余地。那天一准儿是皇上说一句,您顶一句。等过些日子,主子带上三阿哥过去请安,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

    霜若摇摇头,语中凉薄:“这一吵是早晚地事儿,不是那天,也可能是明天。伴君如伴虎,迟早的事儿。趁着这个机会,我倒想从火坑中爬出来。”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要是以前没有绵恺地时候,我或许还会重新跳进去,可现在做了额娘,不得不为他想想。”

    “那也不至于找个人进来跟主子自个儿争皇上啊?”念月抱怨道。

    “我现在还是皇后,绵恺跟绵宁一样是嫡子,宫里头谁都不敢冒犯他。我就怕我哪天又没忍住,把自个儿弄到冷宫里去了,连累了他。”霜若微微一笑,面上苍白难掩,“那个姑娘和我像不像?”

    念月努了半天嘴,不甘愿地道:“要说像,还真像,比当年的二阿哥福晋像多了。是老爷故友的女儿,也是旗人,她家里也正想给她找个出路。”

    “要选秀,也得明年,多给她家些钱财,让她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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