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是我的劫第21部分阅读
狐狸,你是我的劫 作者:肉书屋
粉气息窜入鼻中,熟悉的恶劣男声响起:“我是你相公,你快给我起来!”
我实在起不来,身子软脑子昏,困顿的要命,只想呼呼大睡一觉,扰人清梦者全是混蛋,我相公也不例外!相公??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现了烛光,一尖下巴狐狸眼的家伙凶狠的瞪着我,烛光照耀下,脸色惨白如鬼一般,我痛苦的哼了两声,这是我熟人,只好顺着他的手劲撑了起来。
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任他将我头发理了理,衣服整了整,抱起我的腰道:“快走。”
迷糊道:“要走了么?云风呢?”
“救到了,大姐将他带出去了。”
靠着他朝前走了几步,觉得头脑还是不甚清楚,看着身边人已恢复了本来模样,摸摸自己下巴,胡子早不见了,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扯住他胳膊:“我们两个就这样走?”
他拖着我脚步不停,开门左右探了探头,低道:“现在天还没亮,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可是我们没易容啊?”
“不要多说了,快走!”他踏出门,拖着我走的飞快,我心里忐忑不安,若被任一个值夜士兵看到,我们就惨了。
穿过院子,步上通往府外的路,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两边树丛里偶尔传来夜鸟咕咕声,偌大的府邸笼罩在暗色冷清中,昨夜这里的虚狂热闹仿佛电影散了场,曲终人散后更添了几分寂寥。风寒露重,扑面冷意更让我骨头酸痛,往狐狸身边偎了偎,他会意的拢紧了手臂。
奇怪,非常奇怪,大门就在眼前,一路上竟未看见一个士兵,狂欢之后人都去哪儿了?不至于放松警惕到如此地步吧。我疑惑看看狐狸,他一脸肃色的忽略我的目光,只顾拖着我快速出了府门。
昨日那唱戏的台子还在,台子下方左侧停了一辆马车,狐狸点了点头,我立刻急跑几步爬了上去,一掀帘子,眼眶就热了,口中哀道:“云风!”
一盏昏黄小灯下,云风就靠在车壁上,花大姐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绢子不住为他擦拭着脸,他的脑袋整个包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污脏不堪,还有几处破裂,面色极为灰蒙难看,眼睛似睁非睁,嘴唇干裂脱皮,虚弱的就要死去一般。被割了左耳,还受到了什么苦刑?云风若不是因为我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牵连,我难受的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泣道:“云风,你还好吗?”
他艰难送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没事,死不了。”
花大姐急道:“快走吧,王辅臣三更就将我赶出来了,这个时候正是他日常起身的时辰,不可再耽误了。”
我忙道:“对,快走,我们去皇营。”
狐狸一声不吭,看了我一眼出门驾车去了。
车子颠簸起来,云风闭上了眼睛,好象睡着了。花叶难过道:“这小子受苦了。”我拍拍她的手:“我们跟着皇帝,以后就不用怕王辅臣的威胁了。”
花叶点点头嗯了一声。她的表情很沉重,与王辅臣周旋多年未能杀他,现下又不得不依靠皇帝,这个女人很不容易。
我问道:“大姐,你怎么找到云风的?”
花叶道:“是阿楠找到他的,王辅臣将我赶出来后我便下了他的秘密私牢,却没见到云风,出来找阿楠时,他已将云风救出来了,王辅臣竟把云风关在府牢,真是想不到。”
我疑惑:“府牢?私牢?”
“府牢就是府里的普通牢房,既不隐秘也少人看守,私牢就是王辅臣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
我不作声了,看着云风轻蹙的眉头,无血色的脸,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理不出头绪。
出了车厢,看得天色微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皇营,马蹄踏破清晨的宁静,道路两边的田野无边无垠,肃蓝晨光里,狐狸的黑发披在肩上,扬在风中,宽宽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心里莫名涌起忧伤,或许因为这深秋,或许因为这背影。
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坐下,他扭了头对我笑笑,目光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东西。看着他时而挥鞭,时而轻喝,我道:“云风救出来了,以后你们和王辅臣就没有关系了。”
他默然半晌,道:“去向皇帝报了信之后跟我一起走罢。”
我愕然:“走?去哪儿?”
“随便哪里,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可是……杰森……我……我要带他一起”我说的很艰难,竟有内疚的感觉。
他看我一眼:“我只能养着你一个人。”
我盯着他的侧脸,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你的脸怎么了?”
他别开脸,淡道:“没事,面具带久了,有点肿。”
怔怔望着他,我轻道:“你不愿意投靠皇帝么?”
他不说话,我又道:“王辅臣一定会死的,我知道他的下场,他被皇帝打败了。”
他仍不说话,我继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从哪儿来,又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吗?”
他催马的频率越来越急,却始终不看我,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身,看向远方,叹了口气:“因为我和杰森都是后世之人。”
在这个西北深秋的清晨,在这辆奔驰的马车上,冷风里飘着一点点忧郁,一点点决绝,我解开了头发,任它们随风飞舞,终于向狐狸说出了我的身世,也许,他早就猜到了。
手下的肩膀微微一震,狐狸猛摔掉了鞭子,转身抱住我的腰,低吼道:“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你是我华楠的娘子,永远别想否认!”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在抚摸一个孩子。叹道:“不要这样,我又没说要离开你。”
狐狸松开我,怒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蹲下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投靠皇帝,彻底摆脱王辅臣!”
他的眼神倏忽变的狠厉,拧眉道:“不可能,我将你送到皇营,说完了事情就赶快出来,若不出来,我拼了一死也要去把你拉出来!”
我无奈道:“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顺治治了你家的罪,你对抗康熙又有何用?帝王之错,又何止你一家承受,往昔经年逝去这么久,总记着仇恨,你能快乐吗?”
狐狸眯起眼睛,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靠杀父毁家的仇人?”
我抓住他的双肩,摇头道:“顺治早已不在人世,你的仇其实已经报了不是么?”
“没有报!我不管是顺治还是康熙,不为我华家翻案平反,我不会罢休。”狐狸有些激动。
“翻案不难,见了皇帝我们一起和他说这件事,康熙用人之际一定会答应的,但是你首先要放下心结啊。”
狐狸眼中已喷出火来,一把将我推倒在车架上,脑袋哐几正撞上车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怒道:“我决会不违背当初立下的誓言!求皇帝翻案?哈哈哈哈!”他仰头狂笑,“你想的太天真了!”
我揉着脑袋哀叫:“难道你还要跟着王辅臣?他要死了,他很快就要死了!”
狐狸不再理我,坐下继续赶车,身周冷意弥漫。
心中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们商量着要对付王辅臣时,他就不是很热心,也从未发表过什么意见,只是为了我,为了云风,才不得不与之决裂。他并不是一定要跟着王辅臣,不管是李辅臣还是张辅臣,只要能帮助他杀了皇帝,他就会继续出卖自己。狐狸的心迷路了,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他?
苦思冥想了一路也没想出好办法,回忆昨夜今晨的事情却让我理出了其他一些头绪,疑惑着不能相信,心已慢慢沉了下来。
天大亮时,我们赶到了秦边皇营。在与上次来时同一个小树林里,狐狸将我放下车,冷道:“说完了就快出来。”
我扯他袖子:“你和我一起去。”
他摔开我的手:“我不去!”
“我和你去!”花叶挑了帘子出来,翻了狐狸一眼,“这人死脑筋,莫劝他了。”
我执着的继续抓他袖子:“你和我一起去!”
他再次摔开我,爆怒道:“你赶快进去,说完了就给我出来,莫让我再说第二次!”
我心里一凉,转身朝皇营走去,边走边道:“好,我告诉皇帝王辅臣要发兵定县,说完了就出来。”
手迅速被人拉住了,猛地将我一转,对上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你说什么?发兵定县?”
我嗤鼻一笑:“不然你以为是哪里?”
狐狸的眼神瞬间变的惊慌起来,喃喃道:“三毛……你……”
轮到我摔开他的手,冷道:“我对杰森就像你对云风,你可以为救他舍命,我也不能让杰森身陷险境。”
他的手微微发抖,听着我的话,眼睛一眨不眨,我继续道:“你告诉了王辅臣我是假道师对么?你要他放了你们,然后送我来报攻花边的假消息对么?你想带走我,把杰森留在这里跟着皇帝一起送死对么?”
他的脸惨白,嘴唇惨白,手伸在半路,整个人仿佛石化。
我扯出一丝苦笑:“一石二鸟的计谋,亏你用了心了。我说为什么从王府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竟连一个阻拦的人也没有,我说为什么云风那么容易就被你找到救出,原来,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叶瞪大了眼睛看着狐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我垂下眼,轻道:“你从来没有断过杀皇帝的念头,比起你的仇恨,我真的不算什么,随你去哪吧,我不能跟着你了,”再抬头,眼睛已坚定:“我要保证杰森的安全,我要和他在一起,留在皇帝这里。”
狐狸石化的表情出现了裂缝,眼中的刺痛神色如针扎上我的心,他喃喃道:“为了黄毛,你不要我?”
我淡道:“不只是为了杰森,这是命运,我不能不屈从命运,你要杀康熙,就等于杀了我。”
他一步上前猛地掐住我的脖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使了力气,卡的我透不过气来,我却不动也不挣扎,艰难开口道:“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我是后世人,康熙死了,我也不会存在。”
他愣愣的看着我,颓然放开手,花叶忙扑过来拍我的背,恨道:“阿楠你疯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咳咳了一阵,摸着脖子道:“如果你觉得报仇更重要,那就只管顺着自己的心去做吧,只是,我也会为了自己的命运争取,我不想消失,不想死。”
花叶惊道:“三毛,你在说什么?什么消失什么死?你怎么会死?”
我不知道狐狸听懂了没有,看着他僵硬的站在那里,心里酸杂莫名,康熙不会死的,他会将皇帝一直当下去,大清会一直几百年不倒的屹立下去,我这样说,是为了让狐狸不要再执迷报仇,不要再被人利用,不要再做无用功。也许还暗含了一些赌气的意味,我很想知道,究竟爱和仇,哪一个对他更重要?
见他半晌无语,我的心渐渐静了,暗自嘲讽自己太自不量力。其实我早该理解,这是一个被抄家砍头的仇恨,父母双失,姐弟流落他人檐下多年,苦练技艺只为了报仇的一天,这仇恨,岂是我一个刚出现了不久的女子就能为他抹平的,他对我的爱,与他心里存的恨,不成正比!我是想跟他在一起的,可那善良的异国男孩为我铺路,甘愿留下打消皇帝疑心,将我送到狐狸身边,我怎能丢下他?
用力闭起眼睛,抑下了湿热感觉,我轻轻转身,向皇营走去。
“三毛……”充斥着痛苦的声音,那微不可闻的呼唤让我顿了步子,回头望他,他眼里的挣扎一览无遗。我叹了一声,要改变一个人的执迷了多年的心,是不可以用诀别的方式的,再放低些姿态或许更能让他接受。
掉了头靠近他,我牵起他的手,再次轻声恳求道:“华楠……和我一起好么?”他不看我,垂首望着地面,我抿抿嘴,又道:“要不然,我跟皇帝说完就带杰森出来,我们一起走?”
他终于抬起眼睛,却对我投来冷冷的眼神,看的我一呆,他这是什么表情?他反握住我的手,强硬道:“我们现在就走,你不用进去了!”
我诧异:“什么?”
“既然你说大人一定会死,那就不用再去向皇帝通风报信了,我们走!”他拽起我往车边拖去。
我恐慌的叫道:“不行!不行!杰森还在皇帝那里!”
他反手搂住我的脖子,硬将我拖向车边,狠道:“既然皇帝不死,黄毛也不会死的,你就不用操他的心了!”
花叶在一边急的大叫:“哎,阿楠不要这样对三毛!”
我用力向后蹭着步子,哀求道:“我去把杰森带出来就走好么?你放开我!”
他气极停下脚步,摇着我肩膀吼道:“我是你相公,是我要陪你一辈子,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黄毛?他是小孩子么?”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意思……
再看看花叶,那女人将头扭了过去。眨眨眼睛,心里蓦然涌出了欢喜,他选了我是么?选了爱是么?我用力抿着嘴唇,眼泪流了下来。
狐狸恨道:“吼你两句就哭,一天到晚哭个不停!”
我抬手抹抹眼泪,不再望他,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拥着他的腰,脑袋紧紧靠住他的肩,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震。
眼泪越流越凶,我抽泣着含糊道:“你把我脑袋撞疼了,还不许我哭么?”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后脑,另只手环住了我的腰,就像我抱他一样紧紧环住了我。我一边哭一边感慨,这个男人,真的对我很好。
拥抱了良久,他开口道:“莫哭了,走吧。”
我抽搭着抬起头:“不行,我要去带杰森。”
“你!”狐狸眼中再度喷火,我忙埋下脑袋,使劲顶着他的肩窝,支吾道:“求求你了。杰森……他就像我弟弟一样啊。”
弟弟说出口,男人身躯僵硬了半晌,终于软了,我明显听到他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花叶在一边忍不住了,急道:“我说你俩有完没完了?”
狐狸突然闷笑一声,将我脑袋推开,淡道:“那就陪你去看看康熙长什么模样吧!”
我咧嘴笑了,“你不是要记他的模样以后用来行刺吧。”
狐狸冷哼一声,看向皇营:“那可不一定。”
天使的祝福[]
几乎没怎么等待,通报与通传都迅速无比,几分钟后,我们已站在了康熙面前。帐内只有图海,没见杰森和汤玛法的身影。
我双腿跪地,口呼:“民女谢三毛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花叶同我一样,恭敬的跪下了行礼。只有狐狸,阴沉个脸,站得笔直。看见康熙目光扫过来,我吓的直拽他衣襟,他低头望望我,看我一脸苦相,终于单腿跪下抱了一拳:“草民华楠参见皇上。”
“平身。”康熙没注意这些细节,略带急迫地问道:“听闻谢姑娘入了王辅臣的营地?”
“是的皇上,民女乔装改扮与王辅臣谈了话。”
康熙倾了身子,眼里的急切一览无遗:“谢姑娘倒是有胆有谋,不知有何收获?
“回皇上,王辅臣明日将发兵定县!”
康熙眼睛一亮:“消息可准?”
我摇摇头:“民女不敢确定,王辅臣告诉民女的是发兵花边,但民女与他倾谈之后,觉得他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此人j滑不一定说真话。两处必攻之地,若非花边……”我吭哧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说废话,“那就是定县了。”
康熙靠回椅子,沉思半晌道:“谢姑娘辛苦了,不管他发兵哪处,朕这次都要将他剿灭。”
兰州可不是王辅臣的丧生之地,我想了想又道:“皇上,王辅臣说过,拿下兰州立即返回陕西,民女想,若是他见状不妙逃回陕西老巢,可能又要让您头疼,不如陕西那处……”
“哈哈!”康熙笑起来,“谢姑娘很聪明,不错,陕西那处也需早日屯兵部署,绝了他的后路!”
我微笑不说话了,千沟万壑自在皇帝心中,话点到为止即可。
康熙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是与我对视的,此刻轻扫了扫花叶和狐狸,淡道:“这二位?”
我忙弯腰:“回皇上,他们是民女江湖上的朋友,会些武功的,此次若没有他们帮助民女,也不会如此顺利的逃脱。”
皇帝一眯眼:“是王辅臣的人?”怀疑之味甚浓。
感觉狐狸身子一动,我立即大声抢道:“不是的皇上,他们不是王辅臣的人,只是我朋友而已。”
“哦?”康熙眼中疑虑未消,“谢姑娘说去救人,可救到啊?”
我垂下眼睛,哀道:“没有,他已被王辅臣杀了!”
花叶和狐狸都微微转头瞟了我一眼,康熙手指敲着桌面,叹道:“朕也料到凶多吉少,若王辅臣能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来,又怎会在乎杀掉一名无辜死士呢?草菅人命正是乱臣贼子的作风!”
我还未答话,花叶已带着哭腔拱手道:“皇上英明!”明显是被康熙这带着人情味的话温暖到了。
康熙摆摆手,冲我道:“几位都是江湖中人,与我朝堂并无瓜葛,莫名被拉入险境,无意中助了朕一臂之力,不如就留在大营,待朕得胜回京后当对你等论功行赏。”
狐狸冷冰冰的,连拳也未抱,直接回绝:“不必了!”
康熙一怔,我忙又插话:“谢皇上厚爱,但我们不懂行军打仗,怕是不能帮助皇上了,民女要和他们一起送朋友的棺柩回乡,请皇上恩准。”
康熙浅笑道:“你那位异国朋友恐怕不愿走了!”
我一惊,杰森?“皇上,他……”
康熙颔首道:“他是个人才,朕预备将他留在身边。”
我眨巴着眼睛,听得狐狸在身边发出一声怪笑。
“图海!”
“臣在。”
“带谢姑娘几人去后场!”
图海今日态度好了许多,看向我们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友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另派人跟踪我,或许我做的事情都在皇帝的掌握中也说不定。
向皇帝告辞后,我心急火燎的跟在图海身后出了门,刚放毕帐帘,花叶突然扯住我胳膊,低声问道:“三毛,王辅臣死在哪里?”
我盯着图海的背影,轻道:“陕西虎山墩。”
花叶没再多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帐篷后方有一块宽地,摆放着两门神武大炮,几个人正围着大炮高声大嗓的争论不休,我定睛朝那几人一瞧,立刻高兴的叫出声来:“杰森!”
两个高鼻子大眼睛同时抬起头来,同时一愣,老的那个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年轻的那个丢掉手里的物什迅速朝我奔来,边奔边张开了怀抱叫道:“三三,你回来了!”
我喜笑颜开的冲过去,皇帝对杰森不错啊,允许他自由活动,还能研究大炮,果然是外国人比较受优待。
两人眼见就要拥抱,我已碰到了杰森的手,身后不知打哪儿冒出一股子邪劲,猛地将我拽了一个后趔趄,一道冷气四溢的黑影倏地挡在我二人中间。杰森没收住脚,一头撞到黑影子身上,将黑影子生生向前顶了两步,冷气冒的更旺盛了。
杰森摸着鼻子,笑道:“华先生,你好。”
我皱着眉毛气愤的吼:“让开!”
狐狸面无表情的瞪了我一阵,往边上撤了撤,我立即又笑开了,上前一把握住杰森的手,兴奋道:“怎样?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杰森摇摇头:“没有,这两天我和汤先生在一起,对大炮做了些改良上的建议。”
我惊的合不拢嘴,用力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还会做大炮?”这小子是全才呀!
汤玛法呵呵笑着走了过来,“杰森很能干,他对减少炮弹出膛阻力的理论让我十分佩服,皇帝陛下对他也非常欣赏。”
杰森耸耸肩:“可惜在这里没有办法实施,看来要回到北京才能做个实验了。”
我开心的呵呵笑个不停,杰森真是深藏不露,会画画会盖房子还会改良大炮,天哪,我真是小看他了。
杰森拍拍我的肩膀,“你怎么样?没有遇到危险吧?”
我点头:“我很好,来,我给你介绍朋友认识。”
拉着他到了花叶面前:“你们隔着车厢说过一次话,不过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呢。这是花叶,这是杰森。”
杰森热情的伸出手去:“美丽的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花叶的脸倏地红了,手立刻背到身后,结巴道:“这……这……这黄毛……什么美丽的……”
我笑的前仰后合,拉住花叶的手往杰森手上一搭:“握手是礼貌啊,大姐。”
花叶羞的赶紧把手抽了回去,嗔我一眼:“好你个三毛,尽拿大姐开心。”
杰森满脸笑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小雀斑又鲜活灵动的跳跃起来,我心里一阵欣慰又一阵内疚,皇帝若是喜欢他,他的安全就有了保障了,当然比跟着我安全的多,只是,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公平?
狐狸在一边眯着眼看我们笑成一团,兀自凝聚着冰冷的小宇宙,杰森看看他,走上去诚恳道:
“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说出我的感谢。很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狐狸鼻子里哼了一声,算做回答,眼睛却始终盯着我。我翻他一眼,没礼貌的家伙,和杰森一对比就看出差距了。无视他,直接上前拉住杰森:“我想和你谈谈。”杰森低头看我,微笑着点点头,指着营地边的马圈道:“我们去看看皇帝陛下的战马。”
花叶跟在图海身后,凑到大炮边摸了几把,带着崇拜的神色听汤玛法和另几人继续研究。我拉着杰森走了几步,身后气场压迫感强烈,不满的回头,狐狸果然跟着我们。
我停下脚步:“你不去看看大炮?”
他摇头,脸色阴沉,紧盯着我和杰森拉在一起的手。
我笑眯眯的看杰森:“你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杰森唇边似泛出了一丝苦笑,他望着狐狸,耸耸肩,自顾走去了。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不能让我娘子单独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说了他是我弟弟。”
“弟弟也不行。”
“你是不是变态的!”
“变态何意?”
我按按太阳|岤,无奈道:“如果你要跟着来,那我只好带他一起走了。”
肩膀上立刻搭上一只手:“我要不跟呢?”
我抬头看他j诈的脸:“你说呢?”
肩膀上的手消失了,黑色背影晃悠着挪向大炮。
走近马圈,杰森正抓了一把干草填进一只战马的嘴里,远处有操练的士兵嘹亮的口号声,淡然的阳光照着他深蓝色的袍子,打出一层浅而温暖的光晕,秋风吹乱了他褐色的卷卷的头发,在脑袋上旋出一个圈又一个圈。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想着是否该向他袒露我真实的感情。
“杰森。”我轻唤出声。
他转过身来向我微笑,在早晨的阳光下,他脸部的轮廓看上去像个俊美的古希腊少年,坚定的眼神里飘着一缕淡淡的贵族般的忧伤,和仿佛能看透我心思的了然。
他向我伸出手来,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掌心,却觉得满手虚无,他的手和我的身体一般轻飘飘的。
“想说什么?三三。”碧蓝海色里平静无波,我不确定刚刚是否真的在那里看到了忧伤。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不能被饶恕的小偷,在我需要的时候,窃取了他的温暖和爱心,又在心有所属之后决定放弃,这太卑鄙了。
见我久久不说话,他又开口道:“王辅臣的事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皇帝会处理的,现在不用怕他再威胁我们了。”
“那就好……”他顿了顿,问我道:“三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呢?”我没办法说出我的打算,只好仰头反问他。
碧蓝里晶莹闪烁,他扬眉道:“皇帝陛下邀请我进宫。”
“那你会去吗?”
“我已经答应了。”
我呆了半晌,想要狠狠打自己一巴掌,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你呢,三三?”他问的很有技巧,他没有说要我和他一起去,而是问我‘你呢?’我们要分开了么?真正的分开?再也不是一个组合一个团体,再也不是导游和游客的关系,真正分开成两个个体,去踏上不同的旅途?
挣扎又挣扎,我道:“杰森,你一直想回去对么?”
他抿嘴笑了,摇头道:“以前很想,现在不想了,我在这里找到了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旅行,在旅行过程中,会有孤独的时刻,会想念家人,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停下脚步的理由。”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吗?为什么我听了之后,心里会如此难受。
“在这里,或者回到现代中国去,我仍然是在旅行,只是你,三三,你想不想回去?”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轻道:“杰森,上帝真的存在么?”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看看你和我所在的地方就知道了。”
远天无云,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排着整齐的队伍飞过天际,我看着那翅膀划过后空荡的天空,喃喃道:“如果上帝知道我差一点偷走了天使纯真的爱情,会不会责怪我?”
杰森轻轻将我拥进怀里,柔道:“每一个人都是上帝宠爱的天使,都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责备自己的孩子呢?三三,”他拍着我背,缓道:“你和我能来到这里,就是上帝的指引,他指引你找到了你的天使,也一定会把我的天使送到我身边,你要好好珍惜这奇妙的缘分,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会永远的祝福你。”
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瞬间濡湿了他的肩头,杰森,你才是真正的天使,有爱勇敢的天使,与你相比,我是多么的自私懦弱,我总是在抗拒,在抱怨,在哀叹命运的不公,你总是在原谅,在理解,在绽开笑容面对一切困境,与你的相识相交,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无关爱无关情,你仍是我心里最美的天使!
杰森松开我,掏出帕子替我抹了抹眼泪,笑道:“不要哭了,我们还会见面,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的天使就要变成恶魔了!”
我顺着他下巴扬起的方向望去,不远的空地操场上果然站着一个黑呼呼的人,板着脸拧着眉,一动不动的监视着我们。我抹着泪珠子忍不住又扑哧笑出声来,那死德行,怎么看也和天使沾不上边。
杰森再摸摸我的头:“三三,无论到哪里,我们都要彼此通信,等到战争平息,我会去看你。”
我重重的点头,有什么比理解和宽容更让人暖心?他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
杰森用他迷人的微笑和聪慧的大脑征服了皇帝,未再有怀疑,他直接同意放我们离去了,相比较一个用得着的外国工程师来说,我们这几个人的分量实在够不上皇帝注意的级别。
坐上马车,花叶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我要去陕西!”她不看到王辅臣死是不会安心的。
云风虚弱的表示无所谓,找个能养病的地儿就行。我赞成,去那里可以看到王辅臣的下场,也许还可以再见到杰森。只有狐狸不同意,他不愿意去陕西,还撂出狠话来,不行就一拍两散,他带我和云风走,花叶自己去陕西。把花叶的眼泪都惹出来了。虽然三票对一票,但那孤立的一票很固执很强大,我们拗不过他。
投票不欢而散,花叶和云风留在车厢里,狐狸和我坐在车架上。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狐狸气呼呼的拉着个脸,不答我的话。
我笑眯眯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再问:“带我们去哪儿?”
“你跟不跟我走?”他闷闷出声。
我叹口气道:“大姐一个人去陕西你能放心吗?”
他不作声,我知道他心里也放不下大姐,赶紧又道:“去了陕西我们又不打仗,坐山观虎斗,王辅臣一死,大姐心愿了了不就好了吗?”
他斜眼看我:“我的心愿几时了?”
我继续歪着脑袋:“跟你说真话,康熙这皇帝当的很结实,你别打他主意了。等我们到完陕西,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真的?”
我现在摸清了他的一点脾气,其实这人很好说服的,只是别跟他犯呛就行了,于是我郑重的点点头。
他状似无意的将手放在我大腿上,突然发力猛掐了一下。我嗷地嚎了一声,怒叫:“又掐我大腿?”
邪恶的眯起眼,他阴狠道:“为什么和黄毛抱在一起?”
我缩起双腿,向他身后蹭了蹭,答:“因为他是我的天使。”
“天使是什么?”
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盖上磕着下巴,笑道:“是最美好的,最珍贵的,值得一辈子珍藏的东西。”
他倏地转过头来,怒气冲冲:“他美好?他珍贵?那我呢?”
我遗憾的摇头:“你和他比……没法比,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死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笑了:“谢三毛,你想把我惹生气?”
我撇撇嘴,认真道:“真的不能比,杰森很有礼貌,你就不知道礼貌是什么,杰森对人很真诚,你总是想着算计别人,杰森心胸宽大,很理解很支持我的想法,你小肚鸡肠子,动不动就生气,还总是对我又打又骂。你说你们有可比之处吗?”
狐狸听着我的话,眼中的神色由狠转怨,由怨转诧,由诧转呆,微微张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嗔他一眼,起身拍拍屁股:“你自己在这吹冷风吧,我进去了。”
他向后一仰,一把拽住我的裤脚,猛将我拖趴了下来,车子一颠,我骇地大叫:“要掉下去了!”
他翻身窜上压住我,双手卡住我的腰,恶声道:“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还要跟我走?”
我趴在车架上,手耷拉在架边晃晃悠悠:“因为杰森说我也是天使,天使的责任就是要拯救你这种恶魔的!”
他蹭下将我翻过来,继续压住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牙利齿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个结巴吗?”
我脸一红,将头扭到旁边:“还不是拜你所赐。”
大手开始不老实,揉上前胸挤来压去,我恨道:“你神经了,大姐和云风就在里面。”
“管他们呢,你别给我转移视线,说!我和黄毛谁好?”
我鄙道:“你真幼稚!”
恶魔的嘴巴欺上来,含住我的唇辗转吮吸,叼住我下唇含糊道:“谁好?”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一时被他揉的浑身瘫软,嘴上不肯认输:“你不好。”
下唇一痛,这该死的咬我。
“那就是他比我好了?想我把你丢下去……”他放开我的唇,突然蹭到我耳边喘息:“还是就在这里……嗯……我想要你了……”说着手又探上我的裤腰,我惊的忙捏住他两只耳朵用力向后扯:“不要啊,你疯了。”
“快说!”
“你比他好。”
“我哪里比他好?”手在裤子里越探越深,我被压的动弹不得,心里骂死这个恶棍。嘴上只好服软:“你比……比他长的漂亮,啊!”尖叫出声,恶棍的手指顶住了我的……
眼睛里分明闪着戏谑的光,偏偏还用着恶劣的语气:“继续说。”
“你……你比他聪明,比他能干,比他……比他武功高……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实在编不出来了,狐狸你自己想想,你有啥比杰森强的,唉!我眼光太低。
手指还在那处撩拨不停,我气喘吁吁,不住抬眼看车帘子,就怕花叶出来看到这猥琐的一幕。
温热鼻息喷在我耳侧,色意弥漫:“现在我就饶了你,我告诉你我还有哪里比他强,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苦笑,这……我能比的出来吗?
交心的打击[]
离开兰州境内没有多久,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花叶带着云风换乘马车赶往陕西,狐狸与我一道去拜见他师傅。我觉得很不妥当,我们才刚刚开始恋爱,为什么搞的好象去见家长一样,狐狸说,他有东西留在师傅那处必须要拿回来,顺便带我见见她老人家。拗不过他的固执,只好勉强将他的行为理解成尊师重道吧。对于九难这个人,我了解得不深,从哪篇野史里看到,说吕四娘也是她的徒弟,最后刺杀了雍正,如果这个说法属实,那她应当是很长寿的。
当然与花风二人的分开只是短暂的,狐狸终于还是同意了到陕西去见证最后的帝矹湔剑没u蠼阆刃写虻阕〈Γ旰臀掖佑闵交乩幢阒北忌挛饔胨腔岷稀?
当马车上只剩下我们两人时,狐狸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一手搭着我肩膀,一手挥着马鞭子,双腿垂在车架下晃悠,不时故意踢我一下,然后发出脑残般的笑声。
抬头看看太阳,已到正午,肚子有点小饿,我进车厢扒拉了点干粮出来。
“你吃不吃?”
狐狸摇头,笑嘻嘻地道:“三毛,等去完陕西,我们回云南成亲。”
我嗤笑一声:“谁们成亲?我没有打算要成亲。”
狐狸装模作样拧起眉头:“唉,二十七岁的老姑娘了,有人要就该赶紧嫁,架子端久了,我可就跑了。”
我白他一眼:“你跑吧,我不在乎。”
他撇撇嘴:“我跑了你可别哭。”
我啃着饼,不屑道:“你最好赶紧跑,跑得远远的,省得我看见你就心烦。”
他嘿嘿笑的开心,嗔我道:“口是心非。”
秋树溢黄意,秋阳暖人心,与他小小的斗上两句嘴,心里泛起了丝丝甜蜜,没有了压力,恋爱的氛围仿佛瞬间降临在我们之间。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少,可心态却是不同的,之前是敌视,现在是喜欢。
身边的男人如此俊俏,完全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理,若是在现代,我一定要天天拽着他逛大街,告诉所有认识我的人知道,谢三毛不但恋爱了,还找了个天下无双的美男子!虽然他的性格……有些不合我心意,但看在这张俊脸的份上,我且忍了。以前我告诉自己,容貌不重要,找对象要找个有内涵的,结果磨蹭到二十七岁,有内涵的没觅到,长得帅的看不上我。喜欢上狐狸之后,我又告诉自己,容貌还是很重要的,对着一张俊脸吃饭都能多吃点,至于内涵,慢慢调教吧。
觉得我肤浅吗?真实想法而已。
我啃完了饼,狐狸拿出手绢给我擦了手,继续搂着我晃悠。车子不紧不慢的前行着,我靠在他肩上看着路边树木缓缓后退,道:“说点你的事情给我听。”
“说什么?”
“你的事情,随便说说。”
“我的事情你全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狐狸有些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啊,你什么也没告诉过我。”
狐狸轻笑一声:“我不晓得你要我说什么,不如你先说,我先听听你的事情。”
“嗯……”我沉吟,恋爱的第一步是要互相打开心扉,坦诚相对,彼此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是很必要的,所谓交心嘛,不交心的爱就是没有信任的爱,只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