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狐狸,你是我的劫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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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你是我的劫 作者:肉书屋

    败坏门风,这九难这么喜欢扣大帽子啊。转头看看狐狸,他面无表情,眼睛却死死盯着阿琪。

    九难怒了一阵,平下呼吸,冷道:“不论如何,你二人婚约必履,一日为我铁剑门的人,我就不能允许你们出去丢人现眼,”她瞥我一眼,拍拍阿琪的肩膀,口气一缓:“你不用惧怕别人,师傅会替你做主,阿楠已与你有过夫妻之实,容不得他不认!”

    “师傅!”狐狸阿琪一同高叫出声。四只眼睛却全落在了我身上!

    我眨眨眼,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无奈嘴角却怎么也动不了。手再次被紧紧攥住,狐狸急道:“三毛。”

    心脏有点麻痹,类似供血不足的症状,我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像被人从后颈抽了筋骨般的难受,眼睁睁看着九难走到我面前:“谢姑娘,我不知晓你与阿楠是何关系,但他和阿琪早有婚约,又已行过夫妻之礼,贫尼听谢姑娘几句说话语带珠玑,想必也是个大家闺秀,应识大体罢。”

    狐狸将我往边上一扯,怒道:“师傅,徒弟与阿琪都已说的很清楚了,请师傅任意责罚,不要为难三毛。”

    我舔舔嘴唇,哑着嗓子开口:“华楠,你把我手……攥疼了……”

    狐狸扭头看我,眼中带了什么神色我不知道,因为我没在看他。我抽了抽手,低道:“疼……”手腕处已现青白,狐狸似才发现,忙松开了我。

    我揉揉腕子,抱拳对九难道:“给师太赔个不是,请师太勿怪我之前冲撞。”

    九难鼻中哼了一声。

    我又道:“师太门下事务,外人不便插手,我就不打扰师太清修了,这就起程下山。”

    九难脸色略有缓和,微微颔了颔首,眼中微露赞赏之意。

    狐狸猛抓住我胳膊:“三毛,你听我说。”

    心脏依然麻痹,我缩缩肩膀,微笑着看山风吹起狐狸的长发黑衣,看他带着急切带着自责的目光,我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男人。”

    伸手拨掉他僵硬的手臂,又道:“师太应该还有话要对你说,我先下山去了。”

    说罢掉头就走,身后传来脚步错杂纷乱的声音,拳臂相碰的声音和狐狸的高喊:“三毛!”

    他被挡住了,我可以安静的下山去。走过阿琪身边,她轻碰了碰我的胳膊,低道:“那时年少……”

    我目不斜视,任那身后呼号不断,脚步急速向来时路走去。走了不多远,一粒沙子就被猛烈的山风吹进了我的眼睛,我一揉再揉,终于还是被它硌出了眼泪。我不是一天到晚哭个不停的,是沙子让我流泪。

    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一份纯真的爱情送到我跟前,被我弃如蔽履,一个满口谎言的妖孽说爱我,我就甘愿沉沦,我是这块料吗?我是能征服妖孽的这块料吗?我早该拿出镜子好好照照自己,我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一个妖孽为我折腰?我到底有何能耐能让一个妖孽拿我当他的唯一?可恨我资质太差,做不成妖孽,我只是他眼里的傻女人,正如他说的那样,什么婚约也束不住他,他招惹了一个又一个,未来的几十年,我又怎有把握束住他一辈子?也许在他的心里,我这样一个傻女人……根本不配让他坦诚。

    跌撞着冲下山,速度竟比上山时快了几倍,腿丝毫不累,只觉得全身冰冷,只想快些钻进被子里。失魂落魄进了客栈,小二又将我带到昨天住过的房间里,马车还在这儿,房间还没退掉。他转身欲走,我一把拉住他:“小二哥,我能否求你个事?”

    “姑娘请说。”

    “若有人来此房间寻我,你只管说这里没住人就好。”

    小二有些奇怪,见我说的坚决,还是答应了,因为我是客人。

    披着被子钻进了床底,我蜷在那处一动不动,包袱在马车里,银子在狐狸身上,男人……我不要了。此刻,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能去哪里?

    门开了,灯亮了,脚步进来了,有人说了几句话,小二顽强的打着掩护,脚步又出去了,门关了。说话的声音,是阿琪的。

    糊里糊涂在黑暗的床底缩着做了一夜的梦,我梦见我回了现代,我梦见我披了白纱嫁了人,男人的面貌模糊,可我很高兴,我终于嫁出去了,妈妈终于能放下一块大石头了。我梦见我开心的回到我的新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她骄纵的对我说,男人早就和她结婚了,我是第三者,要么就快离开,要么就报警抓我。我抱着脑袋跑了出来,碰见了老弟,他要上去拼命我死活拉住不让,他大骂我是个没出息的女人,于是我没出息的哭肿了眼睛。

    肿着眼睛从床底爬出,就着冰凉的水洗了把脸,梳梳头发,到后院去拿包袱。心里还在转着是去京城等杰森,还是去云南找小沐帮忙的主意。

    一到后院,发现人挺多。廊下摆了十几个黑色镶金边的大箱子,箱子面上印着一个明黄图案,七八个灰衣男子正一个接一个把箱子往排好的马车架子上抬去。我溜边挪到熟悉的马车那里,爬上去抓了自己的包袱,正想下来时,忽然又觉得不妥,靠自己两条腿哪一年才能走到目的地?不如……将马车赶走好了。

    抓着马鞭,我轻抽了马屁股两下,道:“驾。”声音和蚊子哼差不多大小。马甩着尾巴没甩我。

    “驾!”我声音提高了些,鞭子又抽了一下,马喷着气,后蹄刨着地,还是没甩我。

    “哈哈哈哈!”一侧忽然响起爽朗大笑。我扭头瞄去,那些装箱子的人中有一个约六十岁上下的短须长者正看着我笑。

    我继续抽马屁股,越抽越急,嘴中念叨:“走啊,快走!”马不为所动,那年长者走到马车旁,笑道:“姑娘,你使这么小的力气,马怎么会听话呢?”

    我尴尬的点点头,丧气扔掉鞭子抓起包袱,跳下马车,冲那人施了一礼,便向院外走去。只听身后有人道:“严大人,货物全数装齐,你们可以上路了,到了西安府托人报个平安信。”

    我脚步一顿,去西安的?又听那长者道:“将两侧多加一道捆绳,这是皇上要的东西,到时必要亲自查看,万不可出一点纰漏。”

    这下我脚步彻底停住了,皇上要的东西,这些人是运官镖的?这么说皇上定是去了西安。回身奔到那人面前,急道:“您好,请问您是要去西安吗?”

    那长者笑眯眯地道:“不错,姑娘莫非也去那处?”

    我点头:“您说的对,我是预备去那儿,可我不认识路,不知道能否与你们一起走?”

    那人道:“这并非不可,但姑娘不能坐我们的官车,不如自行驾车,跟在后面罢。”

    我忙不迭道:“好的好的,太谢谢您了。”

    在那人的指导下,我掌握了抽马的力道,顺利的将马赶出了院子,看着官镖马车一辆接一辆鱼贯而出,那长者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对着我一招手,我迅速跟上。绕过后巷,通过客栈正门向西南方向行进,我心里踏实了,那位姓严的大人看起来很和蔼,不似想象中官差凶神恶煞的模样。孤身上路不管驾车还是走路都是很危险的,跟在这批官车的后面就放心多了。

    刚刚起程,行车速度很慢,晃悠过客栈正门不过半里,车身侧面突然闪出一道紫影,腾地落座我身边,骇得我险些跌下车去。

    紫影一把薅住我,气道:“你想跑了,可把我害惨了!”

    我拍拍胸口,顺了顺气定下神来,无奈招呼道:“阿琪姑娘。”

    她杏眼一瞪:“你昨夜到哪儿去了?我在客栈找了你一晚上,若不是看见你过店门还揪不到你呢。”

    我摊摊手:“就在这儿,哪也没去。”

    她放开我的衣服,叹口气道:“阿楠被师傅锁起来了。”

    我心里一跳,锁……锁得好!

    “他让我来找你,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误会负气。”

    我苦笑:“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师傅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么?”

    阿琪不接我的话,只顾道:“他和我那时候都年少不懂事,又都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他肯听我说说小时候的伤心事,我自然就喜欢他了,师傅说的那事是……是事实,当时我们都受了责罚,不过都过去好久了,我后来特别讨厌他,他也特别讨厌我,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

    我道:“这是他让你来说的。”

    阿琪又瞪眼:“这就是事实!都是过去的事了,哪个男人没些个少年风流,你若气这个,可就不对了。”

    我叹气:“你不会明白的,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看她一眼:“你觉得华楠是个好男人么?”

    她张张嘴,半晌道:“除了脾气大些,说话恶毒些,还不错啊。”

    我摇头,点点自己的脑门:“他太聪明了,我这个笨脑子应付不来。”

    阿琪急了:“你说道我时一套一套的,怎么你自己不能宽容一点?”

    我转了头望向远天,严肃道:“有些事宽容不得。请你回去转告华楠,我与他缘尽于此,原因是,我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你想要什么?”

    “真诚,信任和专一的爱。”

    阿琪呆呆看着我,若有所思。

    战机的透底[]

    阿琪问我:“你去哪?”

    我道:“也许去云南,也许去京城。”

    “去云南便往南,去京城便往北,什么叫‘也许’?”

    “我还没想好。”

    阿琪默默看我甩了一气鞭子又道:“你这样走了,阿楠会很伤心。”

    我笑:“我也很伤心,没盘缠没干粮,如果你能借我点银子,说不定我会好过些。”

    阿琪侧目:“你说话怎么和阿楠一样讨厌?”说着从腰里摸出两张银票递给我:“说好了是借啊,下次见了面你得还我!”

    我连连推道:“不要不要,我开玩笑的。”

    她一撇嘴,将银票塞进我手里:“别装模作样了,无论你去哪,没有银子寸步难行,拿着吧,要还的!”

    我不好意思了半晌,还是接了,低道:“谢谢你。”民生问题要解决,不用银子买难道去喝西北风?她一再提醒我要还的,恐怕是为了不让我难堪,阿琪心肠也不错。

    看看日头,我道:“回去吧,马上要进官道了。”

    阿琪拍拍我的背:“我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你要走我也不强留,总之你自己小心点。”

    我点点头,看着她纵身翻下车去,回头向她挥挥手,又听得她道:“这路官镖是去哪儿的?”

    我转身坐好,大声答道:“云南!”

    远远听见她放声笑道:“你想骗我!”

    上了官道后,行车速度快起来,几乎可称的上是快马加鞭,不知运送了何等紧要之物,总觉得他们赶的很急。那位严大人想必是经常做这押送官镖的差事,他对路很熟,几次撇开官道走了小路,从鱼山到西安行了约十天的路程,一路歇马换车,吃饭住店我都与他们在一起,但并未有过太多的交谈,我不说话,默默跟在最后,吃喝都离得老远,存在感很淡,也甚少让那队人注意到我,这样最好,我只求不引人注意的被他们庇护到陕西就万事大吉。

    临近西安府,与兰州城外所见景象一般模样,大批灾民正在迁徙,陕甘边界战火已起,西安府还能有平安吗?

    第三次来到这里,城外的野水秋泓依然荡在那处,荷塘边的秋景再入眼中只凭添几分惆怅,看萧瑟枯枝七零八落的横在水中,看消夏凉亭空无一人衰漆败色,那玩世不恭的调侃话语仿佛还在耳边,那撩动我耳垂的不老实的手仿佛还搭在颈侧,怔怔看着,恍如做了南柯一梦。

    “谢姑娘。”严大人唤我。

    我忙跳下车,冲他施礼道:“大人。”

    他对我抱了一拳:“西安府已到,姑娘可自行进城,我们还要赶往别处。”

    我思忖半晌道:“严大人,请问皇上是否也来了陕西?”

    他一愣:“姑娘何出此问?”

    我道:“哦,我的一位友人在皇上身边当差,据说此次跟了皇上亲征,若是皇上在这里,那我想来能见那友人一面。”

    “嗯。”严大人略一停顿,道:“这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皇上去了何处在下不知晓,只是负责将官镖运到指定地点便罢。”

    我心里明白,即使他知晓也不会告诉我,他方才那一愣,已露了些怀疑神色,这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官,我就不能强求了。于是我又施了礼:“那我就不再麻烦大人了,谢谢大人对我一路的照顾。”

    他微笑道:“你一女子孤身寻友,胆子倒也很大啊。”

    与好心的严大人告了别,我并未进西安府,将马车停在城门处,坐在车架上看人群络绎不绝的涌动,出的多,进的少,又是一副举城大迁徙的景象,这是战争来临的前兆,可据我所知,西安在康王战中并未沦陷过,百姓在此生活安全性命无虞,主要战场还是集中在陕甘交界处,要是能知道皇帝去了哪里,我倒还能发挥点余热,让他事半功倍一次。

    不少百姓从我的车边路过,却没人注意我,都忙着向两头分流而去。看了半天,我站起身,隔着密集的人群,隔着大大小小的马车向远方看去,心里思忖着城是不能进的,花叶和云风在城内,若看到我,难免将我送到野兽口中。去到最后的决战地,应该往西才对,只是不知道皇帝是否会亲自到那里,还是边走边问吧。

    想好了去向,便拽了缰绳掉转马头,正欲挥鞭,忽然听到远远的一声大叫:“三毛!”

    我心里一紧,这声音熟悉。赶紧急甩了几鞭,将马车赶起,后面人群众多,那声音较远,不会那么快赶上来。

    “阿楠!”叫声又起,我不回头,连超了两辆马车,后面没声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花大姐怎么也在城外,她不是要等我和狐狸的么?

    马蹄得得向西,人群渐渐稀少。

    “三毛,你个丫头!”花大姐的声音蓦然响在一侧,把我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她正赶着车与我并驾齐驱呢。

    我忙挂上笑脸:“大姐!”

    她道:“喊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挥挥手,笑道:“没听见你喊我呀。”

    花叶拿鞭子作势抽了我一下,道:“阿楠呢?死小子还不出来?”

    我敷衍:“他没来,他还在他师傅那里。”

    “什么?”花叶生气了,“说好了怎能不来,太不讲义气了!”

    我鼓鼓腮帮子没说话,狐狸又多了一条不讲义气的罪名,不过我可没说谎。

    花叶疑惑道:“阿楠怎么会放你一人独自来陕西?”

    “呃……”我支吾,“他怕你们等急了,就让我先来,他还有点事没办完。”

    花叶张口又欲询问,我忙截话:“大姐,咱俩离的太远了,不如停了车再说话。”

    她立即拉了马,我将车靠在路边,走近她道:“不是说好在西安府等的吗?大姐怎么出了城?”

    她皱眉:“我留云风在城内等你们呢。你为何不进城?”

    “呃……”我有点尴尬,“进了城也不知去何处寻你们。”

    花叶嗤道:“阿楠会没告诉你去何处寻我们?”

    我不说话了。

    她盯我看了一阵,转移话题道:“你不说王辅臣死在虎山墩么?为何他在甘省边境又连赢了两战?”

    我叹道:“莫急,就应该是这几月的事情,皇上恐是还没挑到对付王辅臣的人呢,若是点了良将,一击必中!”

    花叶怒道:“我听到他打了胜仗怎么也坐不住了,恨不得他今日就死!”大姐报仇心切,连带着关心起战事来了。她说着跳上了我的车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虎山墩。”

    我笑:“大姐太着急了,平凉是最后一战,王辅臣此时……去了吗?。”

    花叶眼一瞪:“他早就去了!”

    独自逃跑了十几天,还是落进花叶手中,我明白狐狸总有一日会顺着这条路寻到我,事情也许当面说清更好,省得彼此烦心。

    再没给我休息的时间,花叶一路策马急行,二日便赶到了平凉,本想延着虎山墩口向里一探究竟,结果一到那处就让我大吃了一惊,一路行来平凉外如死城一般,极少看到百姓,虎山墩口已驻扎了大批士兵,帐篷林立布起,耳边不时传来战马的嘶鸣。

    花叶离墩口二里处的树林停下马车,对我道:“全是皇帝的人。”

    我心里一喜,皇帝动作真迅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重用了那个人,平凉大捷指日可待了。忙对花叶道:“我们现在求进营去,若皇上来了,正好与他说我的计策,若皇上没来,也好有个休息的地方。”

    事情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刚到营前,话只说了一句,我二人立刻从马车上被揪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扔在营前一处空地,守了一个士兵,便再也没人理我们了。大战当前,俩陌生女人说要进军营访友,真乃滑天下之大稽,没给我们一刀砍了,就算士兵军纪严明了。

    正叹着自己没脑子,正巧让我看见一队马车缓缓驶进了营,我眼睛一亮,高兴的叫起来:“严大人!严大人!”

    走在马车一侧的严大人转头看向我,立即露出讶异眼神,口道:“谢姑娘?”边说边向我走来,“你怎么来了此处?”

    我急道:“大人,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真的是来寻访友人的。”

    他疑惑道:“谢姑娘的友人到底是谁?”

    我一个顿也没打,坚定道:“是图海!”

    严大人状极惊讶:“图海将军?”

    我点头:“不错,贸然寻来确实不妥,但我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他。”

    严大人向旁边看守士兵询问了几句,对我道:“谢姑娘若真识得图海将军,在下就去为你通报一声。”

    我喜道:“图海将军在营内?”

    严大人笑了笑:“谢姑娘稍候片刻。”

    他转身进了营帐不多会儿,就有一士兵跑过来为我们松了绑道:“图海将军请二位入帐说话。”

    我和花叶对看一眼,果然在任何地方都一样,没有关系不开后门是办不成事的。

    进了大帐,图海正坐在帐中几后,身边站了数位盔服男,他见我们进来,起身道:“谢姑娘竟也来了平凉,不知何事寻我?”

    我先对他施了一礼,又向站在一边的严大人感激的笑了笑。张口问道:“将军,请问皇上来了平凉么?”

    图海没有立即回答,眼光在帐内飘了一阵才道:“皇上已回京。”

    我大惊:“啊?皇上回京了?那我的朋友杰森他……”

    “谢姑娘朋友也一同回去了。”

    心凉了半截,投奔杰森无果,难道再赶去京城?按捺住情绪的低落,我废话道:“其实,我本想来告知皇上王辅臣已到了平凉,不过看来,皇上已早有部署了。”

    图海哈哈大笑道:“虎山墩今日就已被包围,王辅臣插翅难飞了。”他侧身又扫了那群盔甲男一眼道:“若皇上知道谢姑娘从兰州奔至此处报信,定会龙颜大悦,谢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啊。”

    我苦笑,我是来找杰森的,不是来报信的。听着图海的话,倏尔眼皮一跳,似有模糊记忆翻起,疑惑着道:“将军,今日是否包围虎山墩的第一天?”

    “不错。”

    我深呼一口气,弯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将军部署战策,先告退了。”眼睛垂下,低道:“将军,夜间万要警醒!”说罢拉了花叶就走。

    图海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我:“谢姑娘何意?”

    我拱手道:“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这虎山墩乃平凉咽喉要道,此处被围,王辅臣必会狗急跳墙。”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夜袭也说不定。”

    再施一礼,扯着花叶出了帐,留得图海怔在那处,拧眉思索去罢。

    一出营帐,花叶立刻问道:“三毛,你与图海说的那话是何用意。”

    我左右看了看道:“今夜王辅臣会率五千人突围,夜袭皇营。”

    花叶张大了嘴:“他亲自带人来?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抬手蹭蹭脸,笑道:“那就看图海信不信了。”

    花叶突然脚步顿住:“你现在预备去哪儿?”

    “回西安府啊,这里要打起来了,当然躲到安全处。”

    花叶未再做声,一股作气拽着我跑到来时停马车的地方,从腰里抽出鞭子递给我道:“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

    我惊愕:“那怎么行?晚上将有恶战,这里太危险了。”

    花叶道:“我可以自保,但凡有直面王辅臣的机会,我就不会放过。莫说了,你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男声:“大姐!”

    抬头一看,西面一辆急行马车驶近,车架上站了两人,一个是云风,另一个是……狐狸!

    我猛咳一声,赶紧背了身子,心里暗恨,方才若是不出皇营就好了,这该死的竟来的这么快!

    身后马鸣车停,噔噔两声,脚步逼近。

    花叶喜道:“阿楠,你来了太好了!你可知今晚王辅臣要突围虎山墩!”

    没听到狐狸的回答,只觉得后背一实,腰上迅猛缠上双臂,耳畔急促喘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想不动声色的扯开,无奈却拉不动他铁钳似的胳膊,一时间胸口郁闷难解,压抑着怒气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脸侧的脑袋不停摇着:“不放不放,放了你的手,你便跑了。”

    花叶咯咯笑起来:“云风,别跟傻子似的站在那儿,来车上坐着,我有话对你说。”

    我掐住他胳膊上的肉,下了狠劲,感觉几乎要掐成对通了,他愈缠愈紧就是不松。

    我怒极叫道:“放手!你知不知羞耻!”

    那人无赖道:“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放开你。”

    我冷笑:“华楠,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些让我看不起你的事情?你的无赖手段我早已领教过了,现在对我没用了。”

    他急道:“你给我个机会,我以前做的不对的地方,一定会改的。”

    我放弃了挣扎,只当自己是块木头,任他箍去,平静道:“改不改与我无关,我想阿琪已将我的话带给你了,你我缘尽。”

    “不!不!什么缘尽?”他突然大叫起来,硬将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红着眼道:“我再也不瞒你,我再也不敢瞒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诚实告诉你好么?好么?”语气已带了些哀求的意味,却只让我心更加的冷。

    看着他长了一下巴的胡茬子,布满红丝的眼睛,干裂起皮的嘴唇,我淡道:“不好,我已没兴趣再听有关你的任何事情。”

    他眼神疯狂,怔怔望了我一阵,突然将我按进怀里,死死箍住我道:“我已跟师傅说清楚了,婚约取消了,三毛……我错了,你原谅我。”

    脸硌在他肩头,我非常不舒服,不耐烦道:“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他的心跳得很急,咚咚咚的声音连我都听得到,他抚住我的背哀声道:“怎么能与你无关,你是我娘子啊。”

    我嗤笑出声:“莫再说这些了,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为什么。”

    他一把按住我脑袋:“不放。”

    半张脸埋在他肩膀处,尽管这样说话很费力,但我尽力放慢语速,使声音听起来清晰些:“好,那你就不要放,我还是可以说。华楠,我认真的告诉你,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他身子一抖,我怕他插嘴,赶紧接上:“并不是因为你有婚约,或者过去有过女人,而是你实在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习惯,想法,爱好都有很大的区别,你的个性太强,很难改变,我虽然懦弱,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如果硬要在一起,只怕会让另一个人失去自我,我们和平的分开,你仍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为了我来委屈自己,我也不需要为了猜你的心思而把自己搞的很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他搂着我,从肩膀到手臂都在颤抖不止,嘴里喃喃自语,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继续道:“你和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哼笑了一声,“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能并行的两个世界。”

    他将嘴唇移到我耳侧,颤声道:“三毛,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我以沉默相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说分开的时候……可以……可以那么冷静?”他说话磕磕巴巴,语气中带了一抹不可置信。

    听到这句话,心脏的某处好象突然丝丝开始漏气。这个问题,我……仍然以沉默相对。

    “是谢姑娘吗?”边上突然有人问道。

    我转了头,狐狸却不放手,仍将我按的死紧,只好别扭着脑袋道:“是的,我是。”

    马车头前站了一士兵,抱拳道:“幸好姑娘没走,皇上请姑娘回营去。”

    我惊:“皇上?皇上……不是回京了么?”

    夜袭的前后[]

    慌忙回了那士兵的话,我用力挣扎起来。狐狸不说话也不松手,紧搂着我,任我疯了似的挣脱,脚步拼命向后搓着,腿与他离了老远,上半身还是难以挪动半分。旁边有陌生人看着这一幕免费情景剧,不知道在作何想法。

    一时又恨又急,我只得使出了老招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被我咬的一僵,手臂犹如钢筋似的仍是不动。

    我放声大叫:“花姐!花姐快来啊!”

    花叶从车中钻出,一见我俩的造型就笑出声来:“你俩这是练什么功呢?”

    我急迫:“花姐,他疯了,你快把我弄出来,皇上在营里,我要去见他。”

    花叶晃过来,轻飘飘道:“阿楠,别闹了。”

    狐狸不作声,机器般对我用着蛮力。

    花叶一拍手:“我没办法,他只听你的。”

    那敷衍的态度分明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指望花叶是没用的,她巴不得天天有好戏看。我想了半晌,放软了身子,道:“华楠,放开我吧,我真有要紧事办。”

    他沉默。

    “唔,”我斟酌语言,再缓下语气,“见完了皇上我们再谈谈好么?”

    沉默。

    说实话,我很累,姿势别扭,腰背生疼,被人抱着也是个体力活。他的执着让我没辙,无论好说赖说就是不放手,你能拿他怎么样?

    “嗯,你能告诉我你师傅是怎么同意你取消婚约的么?”说些别的话题吧,希望他能冷静些。

    他终于动了,微微一震,手臂似缓了缓劲,口中嗯了一声,却没答话。

    “你骗我的是么?根本没取消,你又骗我?”

    他猛摇头:“不,没有骗你,真的取消了。”

    “那你告诉我师太怎么会同意的?她不是坚持要你娶阿琪的么?”

    他又沉默了。

    我扯了扯他腰侧的衣服,笑道:“是我废话了,明知你不会答我,又何必要问你。”他总是有那么多不能告人的秘密,即使在追来求我原谅时仍不想说实话,山易改性难移,就这样的状况,我还要对他存什么幻想?他还怎么能希望我们继续好下去?

    心情愈发烦躁起来,我继续挣扎:“你不累我都累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话刚说完,身子一松,他突然放开了我,蹙着眉,眼神里飘着怨痛,用极低的声音道:“我答应了师傅……”

    我一愣:“什么?”

    他唇动吐出无声一字“杀!”

    看着那眼神里的无奈,我瞬间反应过来,立时惊愕万分,一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将他向后推去,头也不敢回。士兵还站在马头那处等着我呢,

    直将他推到马车后面,我露了个头对那士兵道:“请您先去向皇上回个话,民女一阵就到。”

    那士兵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未语,恐是没想到皇帝召唤的人居然还敢拖延时间,终是没说什么,点点头跑掉了。

    我遁回车后,看狐狸一脸苦闷地站在那里,心里也不是滋味,直对他道:“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不这么做,不过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最好还是不要,你懂我的意思么?”

    狐狸抬起憔悴的脸,闷道:“我是不是很不孝?我觉得我对不起我娘。”

    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蓦地心里一酸,怒意消了一半,他看似快活潇洒的生活,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压力?

    我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得先去见皇帝。”

    他眉间愁云不散:“三毛,你不肯原谅我?”

    我揉揉腰:“我们的事情稍后再谈,王辅臣今夜有行动,我得提醒皇帝注意安全。”

    他拉起我的手,垂着眼睛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吓了一跳,“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保护你。”他仰起头,“你放心,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虽然我答应了师傅,但若是一直找不到皇帝,我也无从下手。”

    他不容拒绝的口气和坚定的眼神让我一阵恍惚,仿佛看见眼前的男人正张开了羽翼,欲将我牢牢护住。他的过往,我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无法不介意;他的性子,飘忽的如天边的风,掠过我身旁后还会吹向哪里。已经失却了安全感,他当下的这份心意……我还能接受么?

    花叶绕到车后,见我二人还在磨叽,咚咚敲了车厢两下气道:“你俩要是话说不完,就留在这儿慢慢说,我可要进营了。”

    我连忙转身:“好好,我们这就走。”回头再望狐狸一眼,轻道:“一起吧,千万不要做傻事。”

    他颔首,脸上没笑,眼底却涌出了欣喜。

    一行四人临进营前,我心中忐忑,皇帝隐瞒自己到了此处的用意是什么?怕别人说区区一个王辅臣就让皇帝从兰州追到了陕西,有些自跌身价?此刻南有吴三桂造反,中有王屏藩作乱,西有王辅臣狗急跳墙,江山岌岌可危,皇帝已经是不堪重负了,他确实不该来,我知道的历史不过是些大方向,类似平凉之役的知名战争略读过详细,图海虽胜,却也损失了不少兵将,而皇帝在第一线无疑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却也给保安工作带来了难度,天子身涉险境,还得分神保护他……真是添乱!

    通报后我们进了营帐,方才图海坐的位置上已换了人,一身最普通的士兵盔甲,乍眼看过与门口站岗的没啥区别,这会儿摘了帽子才发现,那书生脸正是康熙,敢情他刚才一直隐藏在众多盔甲男堆里呢,够j诈!

    “参见皇上!”四人一同行礼,狐狸仍是单腿跪他。

    “平身吧。”康熙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站起,道:“谢姑娘可是为了令友杰森而来平凉啊。他已随汤玛法回京了。”

    我顿时心安了,杰森幕后给你参谋参谋就成了,绝不能跟着你上前线。上前一步道:“回皇上,民女是在西安时听闻王辅臣逃至陕境作乱才来的。”

    “哦,”康熙一双锐眼在我四人身上扫来扫去,“朕想知道,谢姑娘为何对此战如此关心,竟会顺着战路摸到这里?”

    他问话犀利,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道:“皇上,民女并非关心战事,只是关心王辅臣的生死罢了!”

    康熙微笑:“你且说说理由。”

    我道:“杰森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受了王辅臣胁迫,吃了不少苦,我们本是无辜的人,却被他硬生拉入阴谋,民女不平,却不至盼他速死,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这几位朋友……”我看看左右,指云风道:“皇上您瞧,他只因想救杰森,就被王辅臣关起毒打,还削掉了耳朵!”云风立刻跪倒。

    我又指花叶:“她的丈夫被王辅臣以莫须有之罪斩绝毙命。”花叶眼泪流出,扑通跪地,颤声叫道:“皇上……为民女伸冤啊!”

    康熙双眉拢起,面色凝重。

    我也跪倒道:“之前,民女向您说了度势的假话,皇上……”我偷瞄他一眼,“请您降罪!”

    康熙一愣,“假话?”

    我吭哧道:“那日在兰州……您问我他几人是否是王辅臣的人,我怕您当时抓了我们……所以就说了假话,其实他们一直都跟着王辅臣,却只是为了能谋到一个报仇的机会啊!”

    康熙的手指又习惯性放在桌子上磕起来,嘴中缓道:“卧薪尝胆。”

    我大喜,抬头激动道:“您真是明君!”

    花叶哭的梨花带雨:“皇上……皇上……我跟了王辅臣四年,他心狠手辣,暗地里除了许多不肯苟同于他的清官贤吏,皇上,您可还记得太原的原太守连勇?对外称抱病而亡,实则是被王辅臣派人下毒害死了!”

    康熙面色青白不定,默了半晌道:“你等起来吧,能够弃暗投明,朝廷自不会追究过往,你们对他更熟悉些,就留在此处助图海一臂之力。”

    云风抱拳称是。

    花叶重重叩头:“若皇上不嫌弃民女一介女流,民女自愿为皇上尽书王辅臣罪状!”

    康熙颔首,眼光飘向狐狸,他一直站在那处看我们又哭又说,未动半点声色,可见康熙目光一扫过来,没再让我拽袖子,迅速拱手道:“愿听皇上差遣。”

    我抹了把汗,长呼了一口气。

    康熙收了几位绿林好汉,注意力又放在我身上,单刀直入道:“朕闻听了谢姑娘与图海所言,莫非是得知了什么秘密的消息?”

    “呃,这个”我有些为难,说的太确定会引起皇帝怀疑我的来历,还是模棱两可些好了,“回皇上,民女只是见到虎山墩已被大军重重包围,王辅臣运送粮草的道路被截,民女推断他定会想个突围的法子,所以才提醒图海将军夜间要警醒些,以他的急躁勇狠的个性,很有可能今夜或明夜就派人偷袭,甚至亲自冲围也说不定。”

    康熙呵呵笑了:“谢姑娘思虑周全,情势看得透彻,堪比男儿军师啊。”

    我汗颜,这都是我早知道的事情了,忙谦虚:“皇上谬赞。”

    康熙道:“图海,若是王辅臣夜袭,你有何应对之策?”

    图海高声道:“回皇上,若是早有准备,又何惧他来袭,正面迎战罢!”

    康熙晃晃下巴:“不妥,平凉城屯兵数万,与他夜间正面作战,两方必有伤亡,若能予以他重击,而我方又少有损折,那是最好。”

    我心里暗对康熙侧个目,真会算帐,势均力敌的两方殴斗,想把对方打一顿,自己毫发无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图海瞪个牛眼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一直未作声的狐狸突然开口:“皇上,草民倒有一计,或可打他个出其不意。”

    康熙一挑眉毛:“快说!”

    狐狸嘴角一咧,露出了招牌狐狸式微笑。

    入夜后外面飘了细雪,粗布帐篷虽可挡风,却挡不住入骨的寒冷,四个人呆在营地最靠边的一顶不起眼小帐蓬里,我哆嗦着挤在花叶身边,云风闭目养神,狐狸垂着脑袋呆坐一旁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花叶道:“三毛,你说王辅臣今晚会不会来?”

    “会的。”

    “亲自带人来?”

    我哀叹一声:“大姐,你一晚上都问了四五遍了。”

    她伸手戳我脑门:“大姐老了,记性不好,多问几遍你就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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