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穿)第11部分阅读
狐狸殿下(穿) 作者:肉书屋
了。
好现象啊好现象。
叶深深决定再接再厉,直接凑了上去,在他耳朵边上亲密地叫了一声:“小媳妇呀~”
……
…………
“噗……咳咳……”
思凡正抱着个茶杯喝茶,听见她的这声呼唤,茶水一不小心喷了出来,撞上叶深深“杀千刀的你坏我好事”的目光,他赶紧眨眨眼挤出几滴眼泪,默默抱了个碗夹了几块糕点坐到了角落里去。
叶深深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继续:“小媳妇呀~我们……”
一句话未完,气氛有诡异,身上凉飕飕的,她茫然四顾,便瞧见了隔壁桌上脸青得跟绿毛龟壳似的墨执。他正凉飕飕看着她,眼里写满了鄙夷。好女不吃眼前亏,叶深深只是回头飞了一记白眼,随他去。
“什么时候启程?”墨执冷道。
叶深深被他的冷眼盯得凉爽无比,扭扭胳膊动动腿,瞧瞧自家天然呆,等到墨执的脸快黑时才丢出一句:“随便吧。”
顿时,墨执眼里的火光彻头彻脑被点燃了。
僵持。
如是,吵吵闹闹一路化玉为帛干戈,终究还是到了湖眉山下。
湖眉,这是叶深深第二次到这儿,第一次她孤单一人,第二次却已经混得有些滋润。今时不同往日,心思也多了些,于是在山脚下站了许久,都没有踏上去。
玄歆有些疑惑,奈何是个闷葫芦个性,只是在她身边站着不开口。
“喂,我这次可是为了你上去的哦。”叶深深勾起嘴角,拉了拉玄歆的衣摆。
玄歆微微点头。
叶深深忽然有些心酸,像是踩着一个细细的线在湖面上行走,脚很疼,心悬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回头没有路,远方不知道是什么,唯有脚下的小小细线支撑着,步履艰难。
“可以上路了么?”墨执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叶深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情绪被打断了,顿时气得直翻白眼:“走啦。”
湖眉山脚下到山上约莫半日的路程,她走得饥渴难耐,好不容易见到了那条分界的小溪流,赶紧跑了上去,小心地踩着溪中的大石头到了溪水中央,掬了点水洗了个脸,灌了几口水。
溪水边上开满了昙莲花,一条小溪被围得像是裹了个花边。那种妖异的花儿,白得出尘,花瓣上的点点红斑又艳丽惊心,只要看上一眼,就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叶深深看呆了,茫然地伸手去摘了一支,拿在手里细细地看。原来这昙莲花脆弱成那样,用手一捏就成碎了。
它似乎从来都是开得那么旺盛的,从来不会枯萎。
“玄歆,”她朝身后的人招招手,一步跨到了岸上,“这个花的花期是什么时候?”现在都是初秋了,还是没有丝毫衰败的模样,让她觉得好像这段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昙莲花花期是三年,开三年,败三年。”
“……真是种妖怪的花。”
“这个就是昙莲?”
墨执显然是起了兴致,也跟着到了溪边,想伸手去摘。却被玄歆拦下了,他说:“凡人不能碰,会丧命。”
千百年来,多少人上山采昙莲。湖眉山地形复杂,昙莲花又只长在界限内,采花的人多数都到不了分界的小溪,偶尔有几个到了的,也都被昙莲的毒死了。
“可是我听说,前些日子朱墨街头有人采到过昙莲。”墨执明显不信。
玄歆显然是懒得解释了,带头上了桥。叶深深连忙跟上,却在桥上停住了。
从桥上看去,一片花溪,美不胜收。
“玄歆,花谢了怎么办?”没有昙莲花的湖眉,还是湖眉么?
玄歆眼里有疑惑,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说:“等下次花开。”三年而已,对于妖精的岁月,不过须臾。
三年呵,叶深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三年后她会在哪儿?三年后花谢,她会在湖眉么?谁又可以陪她再等三年等花开?
“你们回来了。”有个清雅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居然是离清。
叶深深呆呆看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狐王亲自来迎接他们几个小虾米了,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小小一只小鸟,居然让狐狸王亲自上门了呜呜。
“深深,好久不见。”离清微笑。
“嘿嘿,是啊,好久不……额?”
就在叶深深发呆的空挡,离清牵起了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带着她往前走。
叶深深僵住——这这这什么状况?狐狸都是这么热情的么?虽然说上次在湖眉幻境湖底也不是没拉过,但是不一样的啊啊!
“嘿嘿,那个,朱墨的冷宫皇子想找你,你们先协商去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手,把墨执推了出去。
一声冷宫皇子,墨执的脸色顿时怪怪的,连同玄歆也有微微的异样。她只好干笑,凑到了玄歆身边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只可惜玄歆显然是没能看懂她眼里的意思,他正盯着她刚才被离清拉过的手,皱眉。
离清不愧是只千年的老狐狸,几千年来喝的西北风都比叶深深喝的水来的多,她的小小伎俩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不骄不躁,只低头笑了笑,对着墨执做了个请的姿势,带头走在了前面。
本来很好的气氛,顿时变得相当诡异。
叶深深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是夏天暴雨前的那种郁闷,有点透不过气。再抬头看看玄歆,他的目光还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她的手上。顿时,她有些无力,想了想,咬咬牙撞着胆子凑过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抬头看看他,他面无表情。
她眨眨眼,又顺着胳膊往下滑,抓住了他的手,抬头咧嘴笑——就算是下一刻被他什么咒给弹出去她也认了!
——嘿嘿,没反抗哟,小~媳~妇~~儿~~~
“你……放手。”玄歆看了眼离清,想抽出手。
叶深深早就笑弯了眼,因为看到玄歆的眉头不皱啦,怎么可能放手呢。
“不放不放,嘿嘿~”
玄歆冷眼,叶深深咧嘴笑。一个小媳妇样,一个无赖样。
僵持的时候,离清的声音传来过来,他说:“玄歆,草卒石找到了么?”
玄歆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墨晔送的草卒石。
离清接过锦盒,打开了取出石头,朝叶深深笑了笑,他说:“深深,你知道这草卒石可以做什么么?”
额?
叶深深迷迷糊糊:“不是吸水吗?”墨晔爹爹说的,一颗石头吸干十里土地的水,好可怕。
离清闻言失笑,他说:“草卒之石,假以真心,便是萃心。深深,这次由我送你萃心,可好?”
草卒之石,假以真心,便是萃心。
叶深深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了怀里的那块红得刺眼的萃心玉,萃心萃心,拆开了可不就是草卒之心?离清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个不也是你送我的么?”她从怀里掏出萃心。
这个还是当初少紫那个混球伤了玄歆,最后用来做交换的,后来好不容易给她缠得拿了回来。
离清摇摇头说:“这个是你自己的。”
叶深深混乱了,她被离清搞得一头雾水,只听见他说这个萃心是她的。
最后听到的,是他说,深深,前生缘,我们再续。
续,续什么呢?
她拉着玄歆的手呆在当场,看着满路的昙莲花脑袋疼得厉害。
好好的湖眉之行,怎么还没到就出了这奇怪的状况呢?
“嘿嘿,离清啊,啊不,陛下,”她连连后退,“您认错人了!我是鸟不是狐狸,我们有鸿沟哇鸿沟!”
什么前生今世,这个狐狸王,脑袋出了问题!
前缘再续?
离清是只狐狸,是只千年的老狐狸精,他的想法是叶深深一颗小小的小鸟脑袋怎么着都猜不透的,前生今世更是由他说了算。
到湖眉的第一天,在混乱中渡过了。玄歆回了湖眉便事务繁忙,半天不见踪影,只留下她跟那个打扮奇怪的冷宫皇子大眼瞪小眼,他冷眼她无赖,两看相厌。却偏偏那几个镜字辈的老头儿视他为上宾,把他安排在了跟她一个庭院,出门就能瞧见。早晚相对,上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日落西山的时候,叶深深终于磨磨蹭蹭到了院落门口。墨执斜眼看着,她也没有回击,因为 她正在纠结一件比墨执纠结好多倍的事情。
昨天临分别,离清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明晚狐王殿,你来,我告诉你前生的事情。
一句话,成功的把她所有的好奇心钓了出来。只是大晚上的,又是人家寝宫,该去么?离清不是坏人,可是她跟他压根就不熟啊,只是拿了他一块萃心,就好像欠了他什么似的。
秋日的风有些凉,叶深深坐在门槛上歪着脑袋想,想得太阳都落山了还是没个主意,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麻烦的女人。”墨执无聊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你才麻烦!”
叶深深回头瞪了眼,把心一横,上路!管它前面会发生什么,至少让她弄清这些日子以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清的狐王殿离她跟墨执住的院落有些距离,等她一步步堪比蜗牛的速度爬到狐王殿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叶深深却一点儿也不急。
——要是到了之后离清睡了,那就是他的不对啦,又没有约定什么时间,嘿嘿~
狐王殿外种着一种不知名的藤蔓,绿茸茸地缠绕着,在黑夜里有几分诡异。殿门口挂了盏灯笼,又把那小小一块地方的绿藤萝照得葱翠无比,漂亮得很。离清就站在那藤萝边上,发丝未束,一派娴雅。
没想到他还真等着,叶深深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地僵持在了原地,直到离清朝她笑了笑,明显是发现了她,她才万般无奈地走了过去。
到了他身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没挤出什么东西来。
离清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靠近她。
叶深深心里悬得紧,刚忙退后了好几步,尴尬地笑笑:“陛、陛下,你想告诉我什么?”
见她躲闪,离清的笑有些苦涩了,他说:“深深,你今生还是如此惧怕我。”
惧怕么?叶深深问自己,得出的结论是,那不是惧怕,那是怕麻烦!她的上辈子,还有谁比她更清楚呢?她可是额……逃过了孟婆汤过来的!
僵持,绝对是僵持。
离清轻笑,在静谧的夜里清晰万分。他说:“你不信?”
离清的眼神之深邃,让叶深深毛骨悚然。她还能怎么着呢,狐狸可是吃鸟的,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于是乎狠命点头,信,我信!
“跟我来。”
又是跟我来?
叶深深在心里哀叹,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对她说跟我来?而且每次都没有好事……这次准没好事。
离清自顾自进了狐王殿,叶深深僵在门口,扪心自问:你敢跟吗?你敢不跟吗?答案是,不敢不跟。
狐王殿不是没进过,只是这次进的比上次做贼还忐忑。离清沏了壶茶,放到她面前。叶深深汗下来了,嘴角抽搐,难道不是速战速决说完走人么,咱还得沏壶茶细细地讲?
于是,不顾水烫,一口灌下,很惨烈地扬起一个笑脸:“好……茶!”好烫的茶。
“今晚,再续前缘吧。”离清的声音依旧清雅鱼。
叶深深眨眨眼,哑着被烫疼的嗓子问:“怎么个再续法?”
离清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圆房。”
轰隆隆——叶深深心里一个打雷,她被劈醒了!
圆房是什么,如果她再稀里糊涂,真的是笨到极点,连被人怎么吃了都不知道了!
“陛下,您认错人了,您真的认错人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她就是不该一时好奇来这儿啊……
离清是什么?狐狸。她叶深深是什么?鸟!宝宝
想来想去,叶深深终于想出了个相当可行的拒绝方案,忙不迭搬了出来:
“陛、陛下……你看咱隔着种族差别呢……你要是跟我圆那什么房……我是禽你是兽,咱孩子可是禽兽的啊!!”她干笑,“所以,您要慎重,慎重啊,以后的皇子怎么可以是禽兽啊哈哈……”
汗,一滴滴从额头冒了出来,叶深深的心里直打鼓,斜眼偷偷打量着最佳的逃亡路线。
离清只是笑笑,说:“我们五千年前就该在一起了。我们的父辈都曾有意结成姻亲,奈何天意弄人,三族争乱,你不幸……你我分别五千年。”
……
五千年?
叶深深呆住,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五千年之约呢?
她区区小妖,才多久的寿命?人家千年老狐狸精跟你说五千年前的事情,那就是耍无赖。叶深深气得磨牙,豁出去了,耍无赖谁不会!
“嘿嘿,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免谈哼哼。
“萃心还在么?”
“在。”
叶深深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萃心,“还给你。”这萃心虽然是个宝贝,但是居然是那个草卒石头炼制的,红得那么诡异,指不定是用什么血养活的。再好的宝贝诡异成这样她也不要。
离清却没有接过萃心。
他说:“这原本就是你的。萃心是靠主人的心血得以存在,在你身边几个月,却比得过我五千年,还不能说明什么么?”
叶深深无话可说。
“只要佩戴萃心久了,你的腕上应该会有一个图腾。”
这居然让叶深深浑身兴奋了,忙不迭把手腕扬起来:“你看,没有,你认错人了。”
她的手腕干干净净,福大命大从悬崖上摔了好几次一点疤都没留,怎么可能会有图腾。
离清只是笑笑。屋里的灯明明灭灭,好像风一吹就会熄灭。离清的眼里的光芒随着烛火明明灭灭。明明是个谦谦君子谪仙下凡一般的人物,叶深深却不知道为什么毛骨悚然。
他说:“之前,我不确定你就是寐儿,如今少紫脱逃,我才确定。深深,前世定下的缘分,你非得逃么?”
——我不想逃啊……我是压根不想要啊……
风过,烛火灭了。
离清的侧脸在月光下沉寂,毫无声息。
叶深深叹了口气,正经下来。其实她不是不信,毕竟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只是她不会让前生的事情影响今生,离清虽好,却不是她想相伴的人。
“离清,上辈子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轻声说,“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轮回了几辈子了,何苦记得那么深?”
离清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说:“如果我们前生是生死相许的挚爱呢?”
“我不记得了。”叶深深狠下心肠说,“前生事是前生事,这辈子我们不熟。就算前生生死相许又怎样?”
该断的早就断了,强拽的有什么意义。
“好,记住你的话。”离清苦涩地笑,“你说你不要前生,呵,如果你跟少紫再有来往,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姜寐。”
风,霎时凛冽。
如果你跟少紫再有来往,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姜寐。
叶深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的狐王殿,只是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走在了回房的路上,脑海里始终徘徊着的是离清最后那句话,他说如果她再跟少紫有来往,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叫她……姜寐。
少紫神智不清的时候,唤的就是姜寐,他说他在东海之滨等了整整百年……难道,等的是她?
五千年,断崖上连棵遮风挡雨的树都没有,只有一堆荒石,他被关了五千年。这五千年,没有一个人到过那儿,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恍恍惚惚走着回房,墨执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木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
“刚才镜容长老来过,”墨执冷着脸说,“托我转告你,祭祀未完,明日请继续完成三日斋戒。”
她茫然点头,回房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时候,湖眉幻境里少紫在小屋中的景象又冒了出来,越来越清晰。
他说过,活了几千年,关了几千年,一边关一边等,却忘了要等什么……
那个幻想记录的,可是五千年前的岁月?
五千年洪荒裂变,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呢?
“姜寐……”
这个名字叫着微微的怪异,说不出的难受。
才回湖眉的第二天,怎么整个世界就天翻地覆了。叶深深心神俱疲,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想,想起了被她丢在朱墨郊外的少紫,想起了……墨执刚才的话。
呆滞。
什么叫继续完成三日斋戒?
一时间,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伤感被吓跑了一大半。
……那六个老头儿还真是毅力顽强啊,隔了那么久居然还记着祭祀的这码事情。
想起上次在桃泽的场景,叶深深只觉得脸上发烫,想起玄歆居然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把她气跑了,又恨得牙痒痒。
短短几天,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呢?
镜容老头儿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她跟玄歆继续到那个该死的桃泽去搞什么沐浴斋戒又三天吧?!
继续沐浴斋戒
那个混乱的晚上,叶深深做了个梦,梦见了一片无边的大海,她一个人奔跑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海风很冷,她边跑边哆嗦,长长的衣服在风里被撕裂得磨碎不堪。她的手腕上被划破了一道伤口,上面的疤不知道被挣破了几次,已经结成了黑紫色,伤口非常的狰狞,还撕出了血。而她却好像毫无知觉,只是不断跑不断跑,一个浪头打来,她就被卷进了水里,彻骨的冰凉。只有手里的东西是发烫的,烫得吓人。她奋力抓着那个东西,把它狠狠地砸向大海……
再然后,晨曦降临。
阳光落到她的眼上,暖洋洋一片。她揉揉眼睛睁开眼,呆滞。
“玄、玄歆?”
老天,还有什么比一大早醒来发现个狐狸精坐在你床边看着你更让人心慌的?她现在遇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玄歆换上了祭祀的白纱衣,打散了平时扎起来的头发,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如果目光可以翻译,叶深深猜那是你居然醒了的意思鱼。
……
“姐姐~你可醒啦~”
她还来不及暴出一声尖叫以表咱熟跟熟,必要的羞涩还是有的的时候,一个雪白的身影嗖地跳上了床,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阵乱蹭。叶深深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尖的小耳朵,贴在脸上是暖乎乎的触感。
思凡?
“喵~”舔舔。
“……擦掉。”脸上都给他舔湿了。
“喵~”拿脑袋蹭。宝
倒是干了。
“深深。”
“嗯?……啊?”
深深?这还是这块冰块第一次去了姓叫她呢。叶深深咋咋呼呼地瞪着眼,直到看到床上的某只小白狐狸贼头贼脑地正想往床边撤,这才了然,肯定又是人小鬼大的思凡小狐狸干的好事。宝
“你们两个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她揉揉眼睛爬起来。
思凡小狐狸的耳朵竖起来了,见她没生气又凑了回来,跳到她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小脑袋抢着回答:“负责!”
“……”
玄歆淡道:“我们必须完成三天的沐浴斋戒,即刻就出发吧。”
“我可不可以不去?……”
玄歆摇摇头,叶深深终于泄气。
桃泽的花是常胜的,即使隔了好久,再踏进这片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叶深深还是有些窒息。
玄歆就在身边,非常的安静,直到走到了桃泽边缘,他才停了下来,然后在叶深深奇异的目光中,缓缓把手伸了出来。
“手?”叶深深不敢相信。
玄歆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叶深深顿时笑开了花,拉过他的手一步一步踏着桃林下面沼泽上弯弯曲曲走。阳光照下来,被桃花染成了一片氤氲,白色的玄歆,白色的叶深深,粉色的桃花,蔚蓝的天,碧绿的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去往桃泽的路似乎比以前容易了许多,一路的沼泽干了好几处,只要跳着,就可以轻轻松松绕开那些比较深的水泽。不到小半日的功夫,桃花潭就在眼前了。
叶深深知道自己很色女,因为到了桃花潭就得放开小媳妇的手啦,难得小媳妇主动牵她手,她有点舍不得,慢腾腾地在原地磨蹭,眼神飘啊飘,看桃花看流水看地上的水潭,就是不看玄歆。
玄歆却放开了她的手。
她有些恼怒,回眼瞪去,霎时面红耳赤——有没有搞错……他他他居然现在就在宽衣解带?老天爷啊,鼻血啊……
……
叶深深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只能视一下下吧……
于是乎她很没出息的手指开了一条小缝儿,小缝儿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哪里还有美人脱衣的画面?她四处张望,才发现美人早就下了桃花潭,未束的发在水里散了,像是水藻一般。
“下来。”玄歆淡道。
叶深深干笑,说下去就下去,那就不叫旱鸭子了!
僵持。
叶深深的心跳有些快,扑通扑通扑通,她咬咬嘴唇没骨气地想,玄歆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抱着她呢?
“下来吧。”玄歆的语气里难得有了点点无奈,更多的却是晃晃悠悠的不确定。
叶深深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也不管下面的玄歆有没有准备,把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往下跳。
唔,水有点冷,玄歆的臂膀却是暖和的。
“别动。”玄歆说。
叶深深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玄歆清澈的眼里染了玉石一般的柔韧。他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的杂质,干净得就像是桃花潭的水,让她的心跳又漏了几分。
上辈子,是不是见过这一双眼?为什么只要看着,就什么都会忘呢。
看着看着,小鸟对狐狸起了色心,只能看不能吃的狐狸精不可爱呀~
玄歆的脸被她盯着,泛起一丝丝的红晕,看得叶深深那叫一个悬崖勒马。
于是乎,小鸟鼓起了勇气仗着小小的色心把脸凑了上去,眼睛一闭对着狐狸的嘴巴凑了过去,唔,软软的,暖乎乎。只是小鸟忘了自己还是被狐狸抱着的,这一亲呀,狐狸的手倏地箍紧了,她喘不过气,只好后撤,奈何没想到玄歆力气那么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平静的潭水起了一圈圈的水晕。
“天然……唔……”
玄歆是块冰,呆呆的冰,呆呆的冰吻上了咋咋呼呼的小鸟,居然热情得不像话。小鸟也呆了,呆呆地被狐狸吻得稀里哗啦气喘吁吁,最后哆嗦嗦嗦推开脸色潮红,一副“我被你吃豆腐了”模样的狐狸,僵持。
做了豆腐还被人指责吃人家豆腐,悲哀,绝对是悲哀!
“你……”她咬咬牙,豁出去了,“玄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说是救死扶伤或者是为了什么该死的请神祭祀她就咬死他!
玄歆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顿时整个脸上的线条融化了,他说:“知道,这代表一直一直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一直一直在一起更吸引人的话呢?叶深深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懵懵懂懂的玄歆,只是她那份小小的心思从上一次来这儿之前就藏在了心里的小小心思,在这一刻忽然被承认了,突然鼻子发酸想哭。
只是,哭太丢脸了,她就埋头在冷声冷气地威胁:“说话算话,不然拆了你家湖眉!”
玄歆却只是看着她的眼,俯下头,唇又轻柔地覆了下来。逐渐深入的吻,带得他的呼吸凌乱了起来。
叶深深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烫,腾出只手来摸了摸——萃心?
她掏出萃心,发现它似乎比前几天又红润了不少,放在手心,烫得吓人。
“这是什么?”玄歆问。
叶深深的脑袋非但没有清醒点,反而越来越晕晕乎乎,依稀听到玄歆的问话,艰难地开口:“萃心啊……”
——萃心交心,送我嘛~
莫名的声音。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缓,如果非要给这个状态一个称呼的话,就是很丢脸地……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好像又回到了桃泽外沿那片桃花林中,只是不知为何,地上不是沼泽,还是碧绿的青草,蔚蓝的天。有风吹过,桃花灼灼,有个人影站在桃树底下风姿绰约,听见声响回眸一笑,霎时模糊了起来。
那个声音却又想了起来,好像在她的耳边。
——姜寐啊,你呀,真丑,丑成这样没人要,只有我委屈要你。
不管是不是昏迷做梦,任谁听了这话都会生气的。她的火气蹭一下飙高了,正想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声音的主人揪出来,却有另一个暴跳女声响了起来:我姜寐是帝女,要娶我的人多得是,哪里轮得到你这只狐狸!
——是么?
——是!
——寐儿,你脸红,呵……
——你!
那个人的声音明明很柔和,只是调子却不对,结合起来就是一个狐狸精该有的模样,听得人毛骨悚然,时时小心着一不小心掉到人家的陷阱里面去。只是那样的声音,却忽然扬起了调子,清脆得紧。他说:
——寐儿,你们朱墨不是有个石头可以吸水么?叫萃心。听说萃心交心,送我嘛~
这转变可大了些,那女声似乎被刺激到了,良久没有声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做梦。
——不送我就不娶。
那个声音嚣张得很,似乎是强忍着笑意,却偏偏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还拉得丝丝入扣,柔和得让人发毛。
——你……
叶深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悬浮着的一丝思绪。只是随着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她渐渐心痛了起来。那两个身影模模糊糊在桃树下,女的气得别开着脑袋,男的手上折了一支桃花远远地在她脑袋上比划,末了才吐出一句:真丑,可惜了桃花。
这……是姜寐,也就是说是……她?
那那个男的呢?
叶深深静静听着,她不知道如何靠近,也不知道如何看清他们,只是遥遥望着,在心尖上悬了根绳子一样听着。
女声说:难看你干嘛每天折一枝非逼我带上?
男声轻笑,他说:这样我看你就可以捎带着看看桃花,美丑相映。
叶深深可没有姜寐等于自己的认知,她听得兴致勃勃,直到女的气不过把男的一只手拽过去,对着他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口,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个人,可真是别扭啊。不过,那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男的乖乖任由她咬,末了还笑了笑,扬了扬手臂说:出血了。
——那又怎样?
男的轻笑,吐出两个字:负责。
女的半天没合上嘴,僵在原地好久终于咬着牙开了口:负责就负责!你嫁我!
男的慢条斯理:寐儿,你想歪了。
女的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他还是拐着弯儿出自己丑,终于爆发:混蛋少紫!
请的是爱人
叶深深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刺得眼睛有些疼。头顶上是烂漫的桃花,身下是柔软的嫩草。玄歆就坐在她身边,淡淡地看着她。看到她睁开了眼,他靠近了些,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儿刚才很烫,这会儿似乎减轻了些。
她却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意象里不可自拔。她不清楚,究竟刚才的是梦,还是现在的是梦。
那个男人他是——少紫?
“你怎么样?”玄歆见她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轻轻开了口。
“我……做了个梦而已,嘿嘿。”她敷衍,干笑着掩盖心慌。
“梦?”
“是啊,奇奇怪怪的梦。”她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玄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明明闭着眼睛,神色却罕见的怪异的叶深深。这个人从来都是没心没肺,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也只有叶深深自己知道,她的脑海里直到这会儿还回荡着那句明明很气人,但是回荡着回荡着却越来越心酸的话:姜寐啊,你呀,真丑,丑成这样没人要,只有我委屈要你。
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徘徊了多久,到最后却变成了轻轻的叹息,仿佛从心里割下一寸似的,最后成了一声哽咽: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你为什么,不见了?
心很痛,痛得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的灼烧感都比不上。叶深深抱着脑袋狠命地想,五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跟少紫……究竟是什么关系?
“玄歆,上辈子的事情对你重不重要?”
玄歆似乎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呆呆愣了半晌,最后点点头。
“为什么?”
“前生事,如果牵扯到今生,那便不是前生事。”玄歆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接下去,他说,“我,信前生,所以我……”
所以什么,玄歆没有说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午后了。是时候该继续沐浴斋戒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叶深深依旧是醒的时候忍着鼻血,睡的时候继续纠结的梦境,到最后是两个眼睛成了兔子。反倒是玄歆,一脸得安适,偶尔脸上会有淡淡的笑,让她那个小心肝哟,跳得像湖眉山上的水滴泉。
最后一次沐浴,出来的时候她发现玄歆定定地看着她的手。她奇怪地跟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发现了手腕上出现了红色的花印,细细蔓延着,像是一个手镯一样在她两个手腕上围了一圈。难看倒是不难看,只是忽然出现,诡异得很。
该不会是什么病吧?
叶深深不甘心,她不想承认这是离清所谓的图腾,好好地上了岸,又到了潭边,努力抓了一把昙莲花就着水狠命擦了擦。昙莲花汁黏黏的,擦在手上滑腻腻一片,手腕红了,花印却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鲜艳,像是刻在手腕上的一样。
玄歆在她擦破皮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愣愣看着花印,眼色怪异。却始终没说什么,只是末了微微一笑,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小鸟叶深深呆掉:天崩了地裂了,天然呆变种了……
走出桃泽的时候依旧是手拉手,到了出口叶深深呆了,下巴摇摇欲坠。
出口处站着一大帮人,六个镜字辈的白胡子老头儿打头阵,每个人拿着跟法杖,离清站在他们身后,笑得很温和,他身边站着个丰姿百态的女人,是上次的那个夜明砂。小狐狸思凡贼溜溜缩在一边,再往后就是一干见都没见过的人,男男女女都有,无一例外的是相貌姣好,一看就是狐狸村特产。
那、那么大架势?
叶深深惶恐了,抓着玄歆的手悄悄退了几步,朝着离清干笑:“嘿嘿,陛下,好巧啊,你正好来桃泽啊,里面路挺难走,一路小心啊。”可别告诉她这么大架势是来迎接他们的。
“深深。”离清微笑着开了口,“我们在等你。”
叶深深本来抱着的那一滴滴小希望就像早上稀薄的雾气,风一吹,散了。
再然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那六个老头儿请到了狐王殿,又穿过狐王殿到了一处从来没到过的郊外,最后在一座气势恢宏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玄歆与她隔着两三个人,一直远远望着她。她好几次回头想凑到他身边去,却总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打断。
“玄歆!”她急了,因为两个人隔得越来越远。
“请上殿。”长老的声音很是威严。
叶深深茫然回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座大殿的里面。挺恢宏的一个大殿,两旁蹲满了石像雕的狗。啊不,是狐狸。中间是一块空地,地上弯弯曲曲爬满了说不清的图腾,张牙舞爪。
“请上殿。”长老又催促了。
她急急找寻玄歆的身影,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边,显然是没有过去的意思。
“喂,老头儿,该不会是我一个人进吧?”她心里发毛。
带头的长老点点头,把她最后一丝幻想敲破了。
离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用怕,只是个形式,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
叶深深的下巴喀吧一声,掉了。嘴角抽搐,手脚发痒,很想狠狠一拳打上离清的脑袋,还有那六个老头儿!这么长时间了,搞到最后,居然只是个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形式!天理何在!!
“请上殿!”
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狐狸也一样。终于,六只白胡子老头狐狸中有一只暴跳了。
既然没什么实际意义,叶深深便不怕了,懒懒散散进了那个图腾圈圈,抬眼看看站在一边神色有些诡异的玄歆。
六个长老也进了那个图腾,在她周围围了一个圈。她忽然有些心慌,隔着长老的空隙找寻玄歆的目光,却看到玄歆微微露出了笑容,看着她,就像看到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
长老们开始高声吟唱着些什么,叶深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脑袋开始混乱。大殿原本有些漆黑,只点了几盏蜡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依稀看到的却是富丽堂皇的神殿,变幻莫测的光影,金光闪闪的壁饰,白衣绣裙的挑灯侍女。屋外有流鸿,白鹭,桃花,碧水。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刚才繁华的景象也没了,又只剩下一个黑漆漆大殿。
四周安静得很,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很突兀地,离清温润的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他说:
“祭祀已完,婚期就暂且定在半月后。”
……
…………
老头儿们面面相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有人都起身告退,留在殿内的只剩下面无表情的玄歆,微笑的离清,还有一脸呆滞的叶深深。
“什、什么婚期?”她结结巴巴问。
离清笑了笑,眼里带着点点说不清的意味,他说:“你我前生缘分,今生再续,自然是你我的婚期。”
“我……”
“萃心交心,可还在你那儿?”
“在……”
“寐儿,五千年了,这缘分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叶深深很久以前就觉得,离清的笑容最不像狐狸,他像个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只是这样一个君子句句逼迫,她怎么着都想不出退却的办法,到最后汗都出来了,只好转过头去求助玄歆。
玄歆淡淡看着,眼神不知道什么冷了下来。
“玄歆!”你倒是帮忙啊!
玄歆慢慢走了过来,他还穿着之前请神的衣服,长长的衣摆掠过地面。他看着她的眼,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他说:“原来你问我前生事重不重要,指的是和陛下的缘分,我还以为……”
“玄歆,谢谢你为我寻回寐儿。”离清轻道。
玄歆的脸色有些泛白,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玄歆!”
叶深深被他这冷硬的反应气到了,咬咬牙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离清:“混蛋,说话不算话!”
大殿里的烛火明明暗暗,即使仅仅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玄歆自然……看不见她眼里的恐慌。
“你……”玄歆看着她,咬咬牙,似乎想说什么。
离清却道:“你下去吧。”
“玄歆,我跟你一起走!”叶深深急急想跑过去,却被离清一把拽住,然后眼睁睁看着玄歆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慢慢走出了神殿。
混蛋……
她咬牙,回头狠目瞪离清,却只看到离清一脸的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