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月夕第4部分阅读
花晨月夕 作者:肉书屋
被小虎打击了一回,狂笑了起来:“你白痴啊,那官儿都是你可以当的?”
“你怎么知道我当不了?”小虎用力地瞪他。
漓悠止住笑,看着在手下挣扎的小孩:“喂喂,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小虎点头。
“出去。”漓悠二话不说,提着小虎就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啊!”小虎拳打脚踢,“我又不是要你教,我又不是问你!”
“我们这不欢迎老爷。”漓悠冷笑,“您还是去别的地方请夫子吧。”
“你,你,你放开我,我要跟哥哥说话,不要你,不要你!”
“你知道你现在的境况是怎么造成的吗?”漓悠冷冷地:“就是那些当官的,你现在居然还想去做那样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变,你怎么知道当官不好?权力并没有错,它只是工具。”小虎大吼。
“闭嘴!”漓悠根本不听他辩解,把人往门口一扔,就要关门。
“漓悠。”苏晨连忙叫住他。
“喂,晨晨,你……”漓悠无奈地转身,小虎乘这当儿,一溜烟地窜了进来。
“他说的很对,权力本身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人,我们只要别让他走歪路,也许一代名相会出自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呢?”
“这么小就把你哄得一愣一愣的,等他长大点非把你卖了不可。”漓悠没好气地看着小虎紧紧抓住苏晨衣角不放的可怜模样,没一点同情心地说。
“能言善辩是为官保身必备的。”苏晨微笑。
“我真服了你了。”漓悠泄愤般地大力甩上门,“到时你别找我哭就成!”
“是是是。”他看着漓悠气冲冲地回了房,再低头跟小虎说:“就按照你说的吧,你算账,我教你识字,你觉得可以参加乡试了,咱们就去。”顿了顿,“你知道的吧,现在只有最弱的褚国还每年招考。”
“恩,我知道。”
“你知道父母是怎么没的吧。”
“……褚国的狗官屠村。”小虎眼眶红了,低下头,小声说。
“这样你也还打算去褚国?”
“现在兵荒马乱,只有褚国仍在积极招纳闲才,每国都在混战,只有褚国风平浪静,苛捐杂税是繁重了些,但是无兵役之苦,也无战争之祸,人们虽然过得清苦,倒也安稳,在各国间,褚国国君的名声非常之不堪,但在我看来,褚国国君的确是明君,值得我去辅佐。”
看小虎分析的头头是道,苏晨苦笑着摸摸他的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不觉得你是个小孩儿。”
“我如果是大人,那么我就不会在这求您帮我了。”小虎苦笑。
“说出这话来,倒像个孩子了。”他好笑地拍拍孩子。“大人也有大人的无奈和不得已。”
“那您怎么知道小孩的苦恼就比大人小?您又不是小孩。”小虎见警报解除,又恢复了平时的伶牙俐齿。
注意到小虎现在叫自己都变成了敬称“您”,苏晨有点不适应地笑:“你用不着那样叫我的,虽然我现在教你识字,但你也在帮忙做事,我们这是等价交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虎认真地说,“您知道,我双亲皆亡,现在就您一个亲人了。”
苏晨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孩子跟之前的漓悠何曾相似,都怕自己会弃他不顾,急着忙着跟自己扯上关系。
这世道不太平,人心也跟着浮躁不安起来。
却没有道破,抬手摸摸小虎的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有我们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往外走去:“等会你看看账本,晚饭后,我就教你识字吧。”
“是。”
吃过早餐,安抚好漓悠后,苏晨去收拾东西,漓悠打扫院子,小虎研究账本,三人各自忙了好一会。
晌午时,苏夕回来了。
手里提个包裹,进屋先往苏岐的房间冲去。
屋内空空如也,之前那唯一一张床也没了。
“小夕,你干嘛呢?”院子里的漓悠看到苏夕脸上难掩的失望,凑过来说话。“这几天上哪去了,都没打个招呼。”
“我哥呢。”苏夕边走回自己房边扯动脸上的假皮。
“你能不能别做这么恶心的动作啊,怪恐怖的,晨晨在房间收东西,你晓得不,那家伙说又要搬家了!”漓悠发着牢马蚤。“明明都做得好好的嘛,突然说搬就搬,真是的!”
“他说要去哪?”苏夕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走。
“不知道,我都不想问了,不知这次他又想干啥糊口。”
“行了,你忙去吧,不用跟着我回房间了。”苏夕手撑住房门,瞪着漓悠:“这几天我没在家,你没对晨晨做什么吧。”
“你当我什么人啊,”漓悠不满地嚷嚷,“我哪有那么没节操,担心我还不如担心别人呢。”低声嘀咕着走回“工作岗位”。
担心别人?
苏夕晃晃脑袋,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不管,先去洗脸。
把面具扯了,洗把脸,去找苏晨。
他正背对着自己捡桌子上的小玩意呢。
“晨晨。”
听到她叫自己,苏晨回头笑了笑:“回来了,快帮忙我收东西。”
苏夕并没有乖乖过来帮忙,倒是猛然一扑,整个人挂在苏晨身上:“晨晨,人家最近好不舒服哦。”
“恩?”苏晨照例被压得快趴到了桌子上,挣扎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怎么了?”
“最近,人家啊……”苏夕唉声叹气地。
“好好说话,我这小身板可不怎么牢固。”苏晨伸手到后面,拍拍她的背。
“人家这几天都很担心,因为好像经常发作。”苏夕慢慢地从苏晨身上滑下来,扁着嘴巴。
这样一说,苏晨马上紧张了:“怎么了?才出去几天就生病,那我要怎么放心你?哪里不舒服?”
苏夕叹口气,“有点痛。”
“有点痛?”苏晨担心地上下打量苏夕。
“其实呢,之前也有,但是最近慢慢地变得很麻烦了。”苏夕再次叹气。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舒服?”他着急地问道。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前言不搭后语地乱说。
“小哥儿,最近我跑、跳的时候,都会胸口疼痛呢。”苏夕突然脸色转成贼笑。
苏晨先是不明白苏夕到底是什么意思,再下意识地撇了眼苏夕的——转身:“死丫头,你皮痒了啊!”这家伙哪天被平胸的女人狠揍我一定鼓掌叫好。
“痒着呢,你给俺挠挠呗。”苏夕嬉皮笑脸地贴着他蹭。
“别在这添乱,一边玩去。”他没好气地哼。
苏夕当然不可能老实听话,就那么死粘着苏晨,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开口:“晨晨。”
“恩?”苏晨根本就不可能对苏夕真正生气,所以,回答的也是和颜悦色。
“我决定出去了。”
“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苏夕到底要说什么,但是她认真的口气也让苏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面对苏夕。
“就是这样的意思。”苏夕微笑,“我要真正离开晨晨,去所谓的江湖上游历两年。”
苏晨还是不能很明白,因为,现在的小夕不就是在江湖上游历了吗?什么叫真正的离开我?
“在这两年内,我想我不能见到晨晨了吧。”苏夕笑,“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我决定这么做了。”
“啊,为什么?”苏晨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为什么不能见到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地址啊,你只要累了就回来找我就好。”
“笨晨晨,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我在你身边,只会将你也卷入你讨厌的江湖恩怨中去,迫得你不断的搬家,你喜欢安定对吗?”苏夕叹口气,“可是,我却喜欢自由自在,笑闹人间。”
说没发现是假的,但是,这是小夕啊,小夕带给我的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所以……
“因为晨晨一直这么宠着我,所以,我才这么任性。”苏夕佯装不满地翘起嘴巴:“所以,这一次,也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我不希望你离开,你带来的麻烦也是好的,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不是吗?所以,不要走……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是微笑:“恩,好。”
苏夕的表情也不是那么高兴,但仍是微笑着:“我明天启程,所以,今天请你们出去吃顿好的吧。”
“恩,那我去跟他们几个说说。”他也笑着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突然身后传来了苏夕轻轻的声音:“……哥。”
小夕在正式学武之后,就再也没这样叫自己了,都是直接叫自己“晨晨”的。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微笑着朝苏夕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苏夕也是呆了呆,然后冲进了他怀里。
他好一会才稳住身形,搂住苏夕,在心里苦笑:我家这丫头猛得跟头牛似的,真不知未来的妹夫有没有强悍的抗击打能力?
花晨月夕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4811 更新时间:090428 08:54
次日,苏晨离开山砌往西去汉的都城——埭冒,苏夕前往这个世界的最北端寻找苏十,两个从来都是粘在一起的人,也总算是各自分道扬镳。
坐在马车上的苏晨有些心不在焉,漓悠试图说些什么让他心情好起来,均以失败告终。
于是终于不满地爆发了:“不舍得她就跟她说嘛,那头笑地送人上马,这头又愁眉苦脸对着我们,我们得罪你了啊。”
苏晨抱歉地笑了笑:“我去车外面坐坐。”掀开布帘走去跟车把势说话。
“啊……”漓悠还想说什么,只见他人已经出去了,扭头见小虎在偷笑,不由地怒从心起,拧他小脸:“你笑什么啊!”
“笨得没话说了你。”小虎毫不留情地笑他,“你担心他就告诉他嘛,说话真真没法听,正好哥哥心情又不好,你这不是典型的癞蛤蟆吞鱼钩嘛。”
“那是什么?”他不明白地眨眨眼。
“自作自受啊。”
“小子!”
于是,小虎又被漓悠一番蹂躏。
苏晨跟车夫打了招呼后,也一起坐在外面,观赏外面的景色。
是啊,我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他遥望远方那层峦叠嶂的群山,微笑了起来。
因为我的小夕虽然性子飞扬跳脱,但我若说不希望她离开,她也一定会留下来,可是,她留下来又能怎样?沉寂于市井间,然后找个不懂欣赏她的平凡男子嫁了?
平平淡淡对我而言已是足够,但小夕的性格却跟我完全不一样,她喜欢四处冒险,喜欢不一样人,不一样的风景,所以,她应该找一个能跟她一起旅行的男子共度一生,而我,则该找个平凡普通的姑娘安心过完这一生,尽人事,知天命。
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渐渐的分离,我虽然早就清楚,但事到眼前,又觉得放不开了。
人啊,总是难免有点自私的。
小夕不属于我这个世界,而我,也无法在小夕的那个世界里生存下去,这是一出生就决定的命运……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那一冷就会行动不便的双腿。
说起来,那家伙也应该顺利地回到宫里了吧,
经过那一年的“训练”,基本生活能力还是有了的,再加上他武功那么高,以后的生活没问题的……吧?
虽然这么心里自我安慰着,但想起那家伙的死脑筋和平时白痴到极点的行为,他也觉得心里没啥底。
到了埭冒还是留意下长乐宫的消息吧,虽然不见得能打听得到……
真不晓得那人为什么还要练那几乎是自杀的功夫。
他摇摇头。
第五日,漓悠在车上休息,苏晨和小虎下车去路边茶摊买干粮。
漓悠虽然比自己壮实,但完全经不起路途奔波,跟自己初次到启是一副德行,相对而言,小虎就好了很多,至少这孩子每天都还能抽出精力来识字。
苏晨在前,小虎在后,两人下车走了一会。
快到前面茶摊时,小虎突然说:“哥哥,您觉得您是什么样的人?”
苏晨正被太阳晒得晕晕的,现在快六月了,正午的阳光还是稍微有些威力的。听到小虎这么问,根本不知他指的是什么,闷闷地转身:“什么?”
“您觉得您是好人吗?”
“不算坏吧。”苏晨眨眨眼,“有空在这废话,还不如快些走,热死了。”
“不,你是好人。”小虎摇摇头,神色认真,“所以,对不起。”
“啊?”他还是热得头昏脑胀,也没太留意小虎这孩子到底说啥,但旋即感觉身后风向有点不对,还来不及回头,一块湿湿的,带着刺鼻气味的东西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意识几乎是顷刻间陷入了黑暗。
依稀还听得到小虎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甚至连困惑都来不及产生。
头一阵阵地,痛到快裂开,他费力地眨眨眼,辛苦地睁开干涩的眼。
这是一种非常烈的迷|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看样子把自己虏来的人是不会让人好过了。
看着自己的清秀侍女伸手粗鲁地扒开他的眼皮,再转身跟身边另一女子说:“人醒了,去请少主过来。”
那女子应了身,出去了。
守在床前的侍女倒没有再做什么别的事了,但是之前被她翻弄过的眼珠痛得要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飚。
可是身体却仍是软软的,无法动弹,他只好让眼泪就这么顺着脸蛋滑落。
走进来的青年男子看到苏晨那无可奈何的狼狈相,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哭的这么难看。”
泪眼模糊中,也看不清男子到底什么样,他努力用稍微有点嘶哑的声音轻声答道:“你可以叫你的侍女把刚才用在我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试试。”一说话喉咙就疼死了,眼泪流得也更凶了,这药劲儿还真大,真不知他弄了多少给我。
男子当然不知苏晨被侍女那样用力翻弄了下眼皮,以为自家的丫头虐待“俘虏”了,狠狠瞪了那侍女一眼,话还没说,那女子就吓得跪倒在地:“少主恕罪,奴婢只是看看他醒了没,可能用的力道稍微大了点,他就一直这样了。”边说还用力狠狠地瞪了眼床上的苏晨。
苏晨什么也看不清,当然也不知道这周围景况,只是自己也总不能这么傻躺着啊,咳了咳:“……我可不可以要求喝点水。”喉咙真痛得不行了。
“给他水。”
苏晨一会便感觉到了有液体顺着唇边淌下来——感觉不到器物贴在嘴边,也感觉不到液体的温度气味,因为迷|药后遗症还十分大,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他能控制说话不大舌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喝了这大概是水的东西,他感觉好像稍微好了些,虽然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但好歹说话不那么困难了。“小虎跟你什么关系?”
“小虎?”男子声音诧异,然后了然地点点头:“你说那个孩子啊,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恩人?
苏晨先是想了想,然后点头:“说的也是。”
“你这么一下就接受了我的说法,不怕我诓你?”
“你诓我又没任何好处,现在我的可是任人宰割,没诓骗的价值。”苏晨笑了笑,“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小虎说被屠村了,那他没道理还活着,小孩比成年人更容易死于战乱。那么定是被人救了。”喘口气,“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沉吟了一下,“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太清楚,”实际是眼前一片水光,“你是那个人吧?”
“恩?”
“之前,我警告过你中毒的那个人。”
“哦?何以见得。”
“首先,若是屠村,不可能他一个小孩能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从那儿到山砌的距离不是一个孩子能到得了的,其次,我认识小虎那地方不还认识你了吗?你看起来武功不错,家世似乎也不赖,很符合。恩,你抓我过来,是希望我能为你所用吧?要是不我配合,你打算就让我这么消失掉?”
“你很聪明。”
“我聪明就不会躺在这动弹不得了。”他笑,眼泪终于慢慢止住了,眼前人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
身着白衫,头系玉带,手里握着一把绘着墨竹的扇,微微笑着看着这边。
举止彬彬有礼,笑容温和,如果忽略眼角的自得和狠厉,的确是谦谦君子的好男人模样。
“看起来,似乎好些了嘛。”男子笑着走进半步:“我叫甪里契。”
“据我所知,甪里好像是启国的国姓。”苏晨诧异地扬眉。
“在下是启国的太子。”
苏晨微笑着点点头:“在你眼里,我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吧,所以你才敢放心地说出来。”
“你可以选择忠于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
甪里契愣了一下,然后笑:“你之前在筑水开过医馆,你还记得吗?”
“……我写的药方让你看到了?”
“恩,说来也巧,府邸里的仆人在你那看病的药方让我看到了。”
苏晨冷笑:“其实,一进城你就知道了吧。”我真是傻瓜啊,还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不明摆着的吗?
“早知道你喜欢开门见山我也就用不着撒这样蹩脚的谎了。”甪里契故做苦恼地。
“然后你一直就这样监视着我,直到你确定我能为你所用,才让小虎过来?”
甪里契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为什么是我?”
甪里契挥退侍女们,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俯视他。
“你救我一命,我理当报恩。”
“哦?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苏晨哼了哼。
“你误会我了。”甪里契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这个人吧,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但是我观察了你一年多,你身边的人都睡得很好,我常常在想,我要是把你抢过来,他们会不会就此无法安睡呢?那我呢?或者我可以睡得很好也不一定。”拿扇子顺着他脸颊未干的泪痕往下滑,“如果我伤害到你,你会恨我会厌恶我,但是绝对不会夺取我的生命对吧?”
苏晨沉默不语。的确,这家伙就是猜中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可是,我的母后,也就是你发现的投毒者,却无时无刻不期望我死掉。”甪里契冷笑,“然后,我就以这为理由除掉了她,多可笑,权力让人变得疯狂。”用扇子拍拍他的脸,“我想看看这样的你,拥有了权力后是不是也变得会跟我一样漆黑。”
苏晨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虽然是冷笑着,漠然的样子,却有种难言的寂寞和悲伤。
“如果,你愿意臣服与我,我可以赏赐给你这世上最奢华一切,怎样,要不要跟我合作?”说完又笑着自言自语,“我所有的也就只有这个了,所以只能用这个来报答我的恩人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苏晨直视男人英挺的容貌。
“当然,我不可能真的杀了你,荣华富贵也一样给你,”甪里契笑,“但是,我总是觉得不满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要从别人那里夺取更多更多,你看,我对你付出了我的欣赏和我拥有的荣华,当然要你付出一些,那么就自由好了。”凑近他,“一辈子,一辈子被我困囚在华丽的牢笼中,你选哪个?”
苏晨叹口气,“那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天下,我想要这天下。”甪里契眼中闪耀着野心的光芒。“只有这天下尽在我掌中,我才会满足。”转头,微笑着对他说:“你有足够的智慧和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知道我的眼光没错。”
他眼中的那灿烂的光彩,真是让人失神。
苏晨愣了一下,才回答:“现在的启,实际上,已经由你接管了吧?”
“父王他老了。居然不明白我的缓兵之计,战争中的联盟哪有忠诚可言。”甪里契笑道。
苏晨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下麻烦了,我要是逃脱了,他更不可能放过我了,连这军事机密都给我说出来了,这家伙怎么跟倒豆子似地有啥说啥全说了呢!
“你同意了吧?”甪里契见他迟迟没说话,脸上带了些欢欣的神色。
“呃……”他已经后悔之前的举动了。
因为甪里契身体慢慢软了下去,瞪大眼:“……你,什么时候……”
苏晨苦笑:“你觉得我不会杀你,所以就浑身破绽,我大概找到了不下十次给你下毒的机会,是你我的……”见男人又怨又怒地瞪他,睁着眼就是不肯合上。“其实,你该知道,一般解毒的都很擅长下毒啦,虽然你搜了我的身,但是我指甲里面还有十种药粉呢,这样就可以配成不下五十种药了……”耸耸肩,“我不会毒杀你,但是,迷|药,软骨散之类的,我还是稍微会一点的。”
听完这话甪里契终于昏迷了过去,也不知是抗不住药效了还是气晕了。
其实药效要是没发作的话,他都打算不跑了的,但是现在变成这样,看样子是不跑不行了。
问题是,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都没恢复,能勉强跑出房门就不错了,更不要说,这屋子外面还有太子爷的一票保镖。
正苦恼着呢。
门突然“碰”地一声,倒了下来。
门板上还插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
他下意识地顺着往上看。
一个身影逆着光线,站在了房门口。
夕阳正红。
花晨月夕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4674 更新时间:090428 22:38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见到这个人,都是这般的——风姿妖娆。
夕阳只将他身体的左侧渡上了层金色的光芒,因为逆光而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感觉到他散发出的那鬼神莫敌的煞气。
他没说话,那人也没说话,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直直地盯着他看。
听到人声渐渐喧哗,苏晨苦笑一声:“这位壮士,不如先逃命吧?”
那人走了过来,伸手,将苏晨从床上轻松抓起背上一甩,扫了眼屋内,看到了地上昏迷的甪里契,探手,门板上的剑落入掌中,扬手。
“不要!”苏晨在他朝剑所在地伸手时,便试图制止,但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所以,话音刚落,甪里契的脖子上还是划上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不过,看起来,应该还不致命,苏晨松口气,顿时觉得力气尽失——本来就药效未退,精神又极度紧张,再加上刚才又受到连翻变故的惊吓,若不是他意志力还算强韧,这会可能昏睡过去了。
“不要杀人。”他直视着那人美丽到让人晕眩的容貌。
那人瞥了甪里契一眼,没有说话,收剑,往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眼见要撞到房梁了,只听得乒乓一阵乱响,眼前一片银光,然后自己人已经站在了屋顶上,他扫了眼周围景象,很没志气地晕了过去——好高啊啊啊!
在途中做了漫长的一个梦,里面有父母,哥哥,那个世界里的亲人,一开始,大家都亲切地问候,拥抱着一直没有机会拥抱的自己,但是跟每一个人拥抱过后,就惊讶的发现大家都带着笑容,渐行渐远,或者说,他们并没有动,而是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离他们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的无法听见,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开合,最后,连容颜也模糊一片,无法看清……
之后又梦到了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小虎娶了漓悠,小夕嫁给了个女人之类的……
再后来,醒了。
一睁眼,看到整个房间满满当当塞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贴着白纱,上面写着数字。
苏晨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然后意识到这可能是长乐宫。
他迟缓地转动着头,寻找那个脸上有“六”的身影。
“六”微微朝他点点头。
太好了,苏六没事。
正松了口气,自己的“恩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脸上写了“三”的女子。
恩人苏岐看到床上的苏晨睁开眼了,步履稍微加快了些。
屋内人一致行礼,然后鱼贯而出,一切都在寂静中完成。
他坐在了床边的软塌上,看着苏晨。
“……多谢你此次搭救。”苏晨微笑道谢。
苏岐没说话,就是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苏晨终于受不了了,苦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有危险。”苏岐答非所问,一边还认真看着他。
“你派人监视我们?”苏晨无奈地叹口气,“其实没这必要,小夕跟我说,两年不会联系我,而我,你看,没野心也没这本事,不用戒备我。”
闻言,苏岐总算是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看着床边的流苏低声:“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他觉得有点好笑,除了这个,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苏岐再次沉默,低着头。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走?”苏岐困惑地眨眨眼,“走哪去?”
“回家啊。”他才觉得苏岐这表情来的很奇怪呢。
“回家?”苏岐更不解了,“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苏晨愣了一下,看了看苏岐——这家伙的表情说明他是认真的。
皱了皱眉:“我觉得不太好,呃,因为,你看,你不是都担心我会对长乐宫有什么别的企图吗?”瞥了眼苏岐,看到他脸色黯淡了下来,连忙改口:“我是说,就算你不担心,你的手下们也会担心的……”我说的大实话好不好?为什么看起来倒像是我在欺负他?他才是父亲啦!
“这里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她们。”苏岐淡淡地说道,“我爱给谁就给谁。”
我就是受不了他这样轻视生命的态度!
苏晨心里微有不悦,但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哪处?我叫匠师重建。”
“长乐宫。”他不想跟苏岐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也想藉着这么一说来稳苏岐的心。
“那我改叫无忧宫怎么样?”
苏晨叹口气:“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想说的。”真是受不了了,这家伙的思维方式简直就跟那弱智没什么两样啊。
苏岐疑惑地点了点头。
苏晨伸手:“先扶我起来。”骂人我得坐起来骂才有气势。
苏岐听话地扶了他起来。
苏晨轻微地皱皱眉:上次碰到这人时,也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又染上了什么新毛病?
“你……”
苏岐仿佛被吓到了,惊慌地抬起头。
“你紧张什么啊。”苏晨好笑地,“我只是想问你这些天没做什么别的事吧?除了收割你眼中那些蚂蚁的生命。”
苏岐听出了他的讽刺,低下头:“……我以后不会当着你面杀人。”
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苏晨苦笑:“你用不着跟我保证。”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稍微,有点高兴。
苏岐又沉默了。
“我刚才感觉到一碰到你就身体颤抖,你是不是服了什么寒性的药物?或者练功过度?我早说过了,你也不是小孩了,怎么”苏晨习惯性地开始碎碎念。
“我很高兴。”苏岐突然低声说。
“啊?”苏晨眨眨眼。
“因为很高兴,所以才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苏岐抬起头来,脸色虽然仍是白瓷般没什么血色,但在两颊处还是隐约可见一丝薄红。“我之前以为你非常厌恶我,所以决计不再增加你的烦郁,于是连夜离开山砌,但是,你有难,我却只想亲自过去,因为,或许这样,你对我的厌恶感会减少些许,可是,你昏迷之后,我确信,你一定不是厌恶我的,”他这样说着,双眼闪闪发亮,末了又说:“因为,人不可能在不信任的人面前失去意识的……”虽然之前说的自信满满,但说到这,他又迟疑了下来,“……对吗?”
苏晨被他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弄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呆了半晌,那个人眼中的光彩慢慢慢慢地黯淡了下来时,他才反应过来:“呃,那个,其实我没有厌恶你,你想太多了。”心中震惊不已: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搞什么啊,干嘛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上,干嘛将姿态放得这么低?都不像他了。
“是吗?”苏岐有些孩子气地眨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般,然后,没有预兆地,突然微笑了起来。
极其的漂亮,他这样子微笑起来,脸上那种艳丽的冷漠的气质一扫而光,干净又温柔,十分的温柔,唇角上翘,眼眸微眯,简直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苏晨整个人都看呆住了。
然后苏岐也困惑地摸了摸唇角,迟疑地喃喃:“这也是……笑?”
本来还陶醉在苏岐如天使般的笑容中不能自拔的苏晨听到这句话,就仿佛突然从云间跌落。
他不知该怎么对这句话做出反应,震惊地看着苏岐。
苏岐自己也处于震惊中,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把刚才的惊讶说出了口让苏晨听见了,手仍停放在唇边,试图做出刚才上扬的弧度。
……这个人,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吧?怎么可能有人连笑容是怎样都不知道?难道他以为之前的冷笑狂笑才是笑,这个不是吗?
苏晨脑中就像有几百只钟在“匡匡”地乱响——混乱得一塌糊涂。
迟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装作没听到这句话,轻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要说的是,我们之间虽然各种观念不同,但是……”伸出手去,试探性地握住那人蜷在衣袖中的手,冰冰的柔软的手指。“我不厌恶你,我们的体内流动着同样的血,严格来说,你,我还有小夕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三个人,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有所损伤,所以,我才想跟你保持距离。”
苏岐可能听不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他显然很欣喜苏晨会主动去握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又开始笑了起来:“好,你不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会变成你喜欢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不知道我说什么,不过也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自己面前的苏岐只是个不善言词又固执单纯的人。
苏晨有些许无力,最终还是在苏岐期待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你听好了,我现在要说我看你不顺眼的地方了。”
苏岐认真的表情如一小学生:“我去拿纸笔来。”
苏晨再次无力,几乎都要放弃说教的念头了,叹气:“……你去吧。”
磨好了墨,备好了纸笔,苏岐再次正襟危坐。
苏晨已经觉得想跟他像正常人类一样说话的自己也不比他弱智到哪去,苦笑:“我知道,一个人要改变自己是很难的。”
苏岐提笔就默写。
“不用默啦,你听着就好。”
苏岐继续把这句默了下来。
“苏岐……”他完全被这家伙打败,无奈地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虽然美人写字是很赏心悦目啦,问题是这家伙完全是一脸备考模样,让人怎么说得下去?我又不是书塾夫子。
苏岐困惑地看着他。
“我叫你不要记,如果要记,用这个记。”点点他的脑袋。
“……写在这吗?我知道了。”苏岐稍微考虑了一下,搬来镜子。
苏晨几乎想尖叫了,虽然自诩脾气不错耐性颇佳,但是这家伙的思维方式怎么可以直线到这种程度啊!
“我是要你用心记!”几乎是吼的,他大嚷一声,“你明白吗?这跟你的宫殿是一样的道理,你起名长乐是希望长久欢乐吧?起名无忧是希望没有忧愁吧?”
苏岐愣愣地点头。
“但是不是名字叫这样就真的长乐或无忧了啊!你用笔记了没用,知道吗?要用心去记,记在你的灵魂中,明白吗?”
苏岐先是点头,然后摇头。
“到底明白不明白?”他无奈地。
“前面的明白,后面的不明白,灵魂是什么,怎么记?”
算了算了,跟他说也一时不明白的,他也决定不讲太多了:“你以后会明白的,算了。”
“你说,我会认真想的。”苏岐俨然一副虚心向学的好学生模样。
我觉得你那种思维方式,要想明白是很有难度的。苏晨叹气:“你又不明白,我说了也没意义,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岐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我喜欢你跟我说话,没有人会跟我说这么多与长乐宫无关的话。”
苏晨看看他,先是没说话,最终还是微微笑着点头:“好,那我们换点别的来说,比如,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杀人,声音很好……”越说越低,到后面没说完,只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一脸无奈的苏晨。
“绘画,书法什么的,没有喜欢的吗?”苏晨苦笑,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我看你字写的秀朗飘逸,清劲峻拔,实在是很不错。”
“你喜欢吗?”
“……我是问你喜欢什么……”
“哦……”苏岐冥思苦想起来。
但,这在苏晨眼里,却是另一种悲哀。
这个人,至今为止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喜好,不会微笑,聪明过人,却又单纯如纸,心狠手辣却又安贫乐贱,就像是一个只懂杀戮和算计的小孩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会相信这世间会有这样的人?
可是,他却端坐于自己面前。
窗外,火红的花开得热烈,树叶也绿得喧哗,一切的热闹都是属于别人的,这个人,被隔离开来,关在了这冰冷的宫殿。
一切的一切,都是与他无关的。
花晨月夕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4812 更新时间:090430 12:54
结果,浪费了大半日的时光,苏岐也没回答出个什么像样的爱好,反倒是苏晨被他磨得精疲力竭。
这可比对付甪里契还累啊。
一番对话下来,苏晨都不想动半下嘴皮子了。
早餐中餐都是跟苏岐一起吃的,底下齐刷刷地站了两排人看着自己吃饭,实在是让人没一点食欲,哪怕这盘子里的菜式是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佳肴。
到了晚上,苏岐带着他去吃饭时,苏晨忍不住了,跟在他身后低声说:“我说,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让那么多人看着?”
苏岐诧异地看了眼苏晨:“她们是宫里的仆从。”
苏晨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如果你一定要她们留下,那么就一起吃饭好了。”仆从也是人啊,难道就非得要人家站着看我吃东西?
“好,我知道了。”苏岐点头。
初夏的长乐宫,繁花似锦,绿意盎然,每一株植物都在这最美好的时节尽情地伸展自己。
绿叶红花中,雕刻着繁复纹路的屋檐、描绘着各色花卉走兽的墙壁若隐若现,如果仅仅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观赏,这长乐宫的确是个美不胜收的地方,华丽又不呆板,动物植物建筑,甚至人,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宛如画卷般的巨大宫殿中。
苏晨曾经打听过,宫里人若是通过正路下山的话,得走上整整一天,就算是以前苏六告诉自己的暗道,也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才下山。
所以,可想这长乐宫有多大。
他侧过脸去,看苏岐的脸: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这呢?他的父母呢?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忍心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
不过,苏岐之前还不是一样要杀了我吗?所以,谁知道他的父母又是怎么样的人。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