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第75部分阅读
花开春暖 作者:肉书屋
哪有什么罪不罪的,坐坐,云青兄,我真是不知道,哪听说过什么,云青兄也别急,这几趟差使也是稍稍远了些,那也总得有人去不是?咱们礼部,就是做这个差使的,咱们这样的小吏,一任差使也不过三年,过了这三年,云青兄若觉得礼部不合适,就再求了别的差使就是,你说呢?”
金志扬直直的看着郑季雨,突然说道:
“上个月我病重,家母忧心,就去接了两个孩子回来看我,隔没几天,我家在江南做了几十年的盐引就被人收没了,二十几家盐铺查封得干干净净!”
郑季雨睁大眼睛看着金志扬,呆怔了半晌,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云青兄,我也帮不了你,前一阵子我将云欢怀孩子时给我的那两个通房大丫头都嫁了出去,能娶到古家姑娘,我知足的很,往后,我就守着云欢和孩子过一辈子了,人,要知足。”
郑季雨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拱了拱手,
“云青兄,实在差使急,不能多陪,我先告辞了。”
不等说完,转身就走,金志扬看着仓惶而去的郑季雨,呆在了那里。
古云姗从北边运回的腌货半卖半送至京囘城大小酒肆、分茶铺子、南北货铺子等各处,不过一个月功夫,就得到了爱吃会吃的京囘城人的认可,古云姗喜之不尽,忙打点着银子,安排掌柜再去北边准备下一批腌货。
隔天,掌柜急急的奔到古云姗府上,求见了古云姗,长揖见了礼,带着丝喜意禀报道:
“大少奶奶,今天一早有个管事过来寻我,说是西京道颜家在京囘城的大管事,想买咱们那些腌肉的方子,价钱随咱们开。”
古云姗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看着掌柜吩咐道:
“你就说没寻到我,先拖一拖,明天一早你再来听回音。”
掌柜答应着退了出去,古云姗急忙命人拿了衣服来换上,叫了车子,往汝南王府寻李小暖去了。
李小暖歪在榻上,听了古云姗的话,低头思量了半晌,抬头看着古云姗,笑着赞叹道:
“这颜家屹立西京路上百年不倒,果然是有些道理,就这份眼力,也让人佩服。”
“咱这生意,真有这么好?”
“嗯,”
李小暖答应着,又仔细想了想,看着古云姗低声说道:
“方子不卖,再说也没什么方子,让那管事传话回颜家,就说咱们愿意和他颜家合伙做这笔生意,他们家管腌货制囘作和运送,咱们管这边的售卖,本钱各出一半,利润五五分成。”
古云姗眨了眨眼睛,失笑起来,
“小暖,你也说咱们就没什么方子,那几个做腌货的厨子还在北地,人家只管把人请了去,或是干脆捉了去,哪还要跟咱们合什么伙?”
“不会,如今颜家的家主,是靖北王妃嫡亲的哥囘哥,靖北王妃就是个寂月皎皎的坦荡人,那颜家家主,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颜家在北边口碑极好,这样的事,必不会做,也拉不下这个脸面,你只管和他说去,和咱们合伙做生意,倒是让他们占了便宜呢。”
李小暖笃笃定的说道,古云姗看着李小暖,笑着点了下头,
“好,我听你的,你这样子,越来越象老祖囘宗。”
李小暖笑容凝在脸上,呆呆的出了半天神,轻轻叹了口气,
“我好长时候没去看老祖囘宗了,等老祖囘宗的心事了了,我要去趟上里镇,好好跟她说说话。”
“老祖宗的心事?”
古云姗纳闷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轻轻挥了挥手,仿佛挥开什么东西,
“不提这个,你手里本钱够不够?”
“够,对了,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古云姗眼里掠过丝明了,下意识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也跟着急忙转了话题,
“前儿庄子里送了好些干豆角、干扁豆什么的各色干菜过来,我仔细问了庄头,说这些菜夏天长得到处都是,晒起来也容易,你说说,咱们若是多晒些,让管事顺便带到北地去,这在北地,必是好东西。”
第303章 积功德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来,微微坐直身子,古云姗看着李小暖的神情,笑了起来,“这都是极便宜的东西,若是单单运这些东西到北地,这几 千里路下来,极便宜的也运成了极贵重的东西了,可咱们从北地运腌货回来,这过去正好带着这些这样的便宜东西,只要有点利钱,咱们就是 白赚的。”
李小暖连声赞同着,“你想的极是,这会儿正是青菜最多的时候,赶紧让人晒些出来还来得及,这个本钱极小。”
古云姗舒了口气,放松的往后靠到靠枕上,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看着李小暖隆起的肚子,放下杯子,伸手抚了下,笑着说道:“看你这 样子,象是个男孩子,肚子尖得很,又都在前头,你这从后面看,可看不出怀了孩子!”
“这哪里能看得准的?若是个女孩子更好,你看看砚儿,才这么大点,就能帮着你照顾两个弟弟了,又懂事又体贴,多少好。”
古云姗笑着摇了摇头,两人说笑了半天,古云姗才起身告辞回去了。
很快进了八月,金志扬早就打点了行李,心如死灰的继续做钦差去了,郑季雨忙得脚不连地,这中秋庆典上,他担着极吃重的角色,虽说 辛苦,却是极有心情,这一场庆典下来,论功行赏,他就是头份,只怕就能升上一级去。
诚王早就递了折子,想进京过个团圆节,皇上立时就准了,中秋前几天,诚王就赶回了京城。
中秋那天,一早演了礼,皇上赐了梨、橙、桔等各色时新果子和蟹、酒等应时物儿给文武百官和各有爵位的人家,傍晚时分,家家聚在一 处,吃酒听曲儿赏月。
今年宫里的中秋家宴,设在了玉液池边的承露台下,上首放了两张矮几,其余的矮几在围成个半圆,几上满放着葡萄、石榴、桔、橙等各 色时新果子,通透的琉璃杯里已经斟上了红得诱人的葡萄酒。
诚王、信王、敏王和景王四家早就到了,都是满脸笑容,团着满身和气,不远不近的站着,远远看去,一家人男如玉女如花,融融洽洽, 和和美美。
内侍高声禀报着,皇上背着手,带着满脸温和的笑意,和程贵妃并肩走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身简单的便服,皇上穿着件月白绸长衫,外面 披了件斗篷,周景信眼底带着担忧,仔细看着皇上,这样的天,皇上已经要穿斗篷了。程贵妃穿着件明黄素绫夹衣,一条月白纱裙,也披了件 月白斗篷,带着满脸温和的笑意,和皇上一起看着满堂子孙。
诚王上前两步,走到众兄弟前头,领头跪倒磕了头,皇上笑着抬了抬手,“都起来,今天是家宴,不用太拘礼。”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满意的打量着挤挤满堂的皇子皇孙,转头看着程贵妃感慨道:“你看看,咱们也是儿孙满堂了。”
“可不是。”
程贵妃也跟着感慨起来,皇上一边往上首走,一边笑着吩咐道:“今天是团圆节,不必拘礼,一家人都坐到一处,都小团圆了,才是大团 圆。”
诚王等说着承趣的话谢了恩,忙着各自坐下了。
诚王一家坐到了皇上下首,诚王居首,旁边坐着诚王妃,诚王妃身边坐着诚王长子周世远,周世新正要紧挨着周世远坐下,却被周婉若推 了一把,周世远回头拉着周婉若坐到了自己身边,周世新满脸愤然,转头看着独自一张矮几,坐在诚王妃身后的母亲徐氏,徐氏满脸的恭谨柔 顺,垂了垂眼帘,暗示他坐下,周世新恨恨的‘哼’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信王小心的打量着,引着一家人坐到了程贵妃下首,敏王看了眼敏王妃,垂着眼皮,带着家人坐到了诚王一家人下首,周景然满脸温和的 笑容,伸手扶了孟氏一把,坐到了信王一家下首,侧妃孙氏和戴氏并肩坐在两人后面的矮几上。
远处细乐传来,皇上举起头一杯酒,洒在了地上,再斟了酒,略举了举,这家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四人皇子谁也不愿意扫了皇上的兴致,争着凑着趣,说笑着,敬着酒,一时间兄恭弟让,父慈子孝,一派天伦之乐。
不大会儿,皇上就有些薰薰然,诚王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敏王旁边,示意内侍取了只圆凳过来,紧挨着浑身不自在的敏王坐下,先举了 举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进,敏王忙端起杯子,陪着满脸笑容,“大哥,我酒量窄,就陪半杯吧。”
诚王瞪起了眼睛,“跟大哥还客气?”
敏王妃偷偷拉了拉敏王,敏王恭敬的笑容透着苦意,忙答应着,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勉强咽了,景王远远看着攀着敏王肩膀的诚王, 拘谨异常的敏王和端正的端坐着的敏王妃,嘴角渗着笑意,慢慢抿着杯中的酒,看起了热闹。
信王看了信王妃一眼,两人也瞄着诚王和敏王,看着热闹。
程贵妃扫了眼旁边侍立的内侍,内侍垂着眼皮悄悄退后几步,退到一个斟酒的小内侍面前,抬了抬下巴,小内侍悄悄过去,恭谨的端着酒 壶侍候在了诚王和敏王身后。
诚王又强着敏王喝了一杯,眼睛里带着丝鄙夷,打量着敏王脸上泛起的青白,伸手揽着他,用力揉捏着敏王的肩膀,极亲热的俯到敏王耳 边,喷着酒气说道:“今晚儿这月光真是好,倒让我想起门好亲,就便宜了你……做个现成的媒人。”
诚王酒涌上头,推着敏王往后直了直身子,举起杯子又喝了口酒,紧挨着诚王、殷勤的侍候着的小内侍急忙又给他斟满了酒,敏王直直的 看着诚王,握着杯子的手指泛着青白,诚王醉意明显、眯着眼睛瞄了敏王妃一眼,接着说道:
“汝南王府三少爷,跟你那老丈人,钱继盛那个小女儿,十二小姐是吧?可不正是天生的一对?你就给作个伐,这可是积功德的事。”
敏王妃手猛的抖动了下,杯子里的茶水洒了满身,忙用帕子掩住,也不敢转头看诚王这边,只紧咬着嘴唇,低低垂着头,敏王强笑着说道 :“大哥酒多了,汝南王府只有世子一个独子,哪来的三少爷?来人,给诚王爷端碗醒酒汤来,诚王醉了。”
“我没醉,这点酒,解渴都不够,爷在营里喝庆功酒,都是拿青瓷大碗,这算什么?爷会醉?真是笑话!”
诚王又喝了口酒,重重的不停的拍着敏王的肩膀,“谁说汝南王府只有一个独子,汝南王府子嗣繁盛,除了世子,还有三位少爷呢,你这 么说,置老汝南王于何地?老汝南王的幼子,不是汝南王府子嗣?”
诚王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次子周世新,点着周世新,斜着敏王问道:“世新不是爷的子嗣?”
手指转着,又点着信王府次子周世平,“他不是三弟的子嗣?不是皇上的孙子?”
诚王妃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慢慢垂下了眼帘,敏王妃脸色青白,敏王脸上的笑容如哭一般,“大哥酒多了……”
“大哥跟你说过,大哥酒不多!”
诚王重重的说道,敏王忙住了嘴,诚王推着敏王站起来,用力拍着他,“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程家送程三少爷的八字过去,让人合合 八字,这年里年外,爷就好回来讨杯喜酒喝喝了。”
诚王说着,脚步虚浮的回了自己的位子,后面的小内侍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又退了几步,转身退下去了。
散了中秋家宴,敏王和敏王妃坐了车子回到府里,两人对面呆坐了半晌,敏王满眼悲哀的看着泪流不止的敏王妃,抽过敏王妃手里的帕子 ,伸手替她拭着眼泪,愧疚的低低说道:“是我委屈了你,都是我……”
“这不怪你,是他欺人太甚,这不怪你,我从来没怪过你。”
敏王妃接过帕子,拭着眼泪,安慰着满身悲哀的敏王,敏王耷拉着肩膀,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丝绝望,“从小到大,皇上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我不敢,他们是皇子,我不是……”
敏王妃往前挪了挪,双手揽在敏王的腰间,脸贴着敏王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他:“这不怪你,咱们有嫣然、默然还有阿宁,只要咱们一家 人和和乐乐的,旁的,咱们不管。”
敏王抱着敏王妃,头俯在她脖颈间,肩膀耸动着,无语的哭了起来。
黑暗中,两人泪眼相对,哭了半晌,敏王妃用帕子给敏王拭着眼泪,低声说道:“程家二房搭着徐氏,张狂成那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 十二妹许给程家二房。”
敏王垂着头又呆了半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敏王妃,“你说,他们三个,咱们……就拼上了。”
敏王妃定定的看着敏王,慢慢点了点头,“诚王咱们攀不上,攀上也是个死字,信王是个凉薄性子,若是景王,也许还有咱们一条活路。 ”
“嗯,十二妹那边?”
“让我想想,”
敏王妃低头思量了半晌,抬头看着敏王,低声说道:“倒有个主意。”
第304章 八字不合
“什么主意?”
敏王急忙问道,敏王妃往敏王身边又挪了挪,紧贴着敏王,低低的说道:
“小妹刚生下来时,往福音寺求过签,说是别的都好,就只八字这一项,要瞒着才好安稳长大,父亲就下了封口令,小妹的八字,只有极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明天那程二家送八字过来,咱们先收着,让人批个克夫克子克了公婆全家的八字送过去,我就不信那程二家还敢娶!”
敏王拧着眉头,慢慢点了点头,思量着,又忧虑忡忡的说道:
“那往后小妹总要嫁人,这事万一漏出去,大哥那脾气。”
“不怕,小妹的亲事,先拖几年再说,反正小妹还小,就是拖成老姑娘,也比嫁进程二家好!”
敏王妃迟疑了下,看着敏王,含糊的接着说道:
“我看皇上这身子,一年不比一年了,总也快。”
敏王长长的叹了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敏王妃就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轻轻理着敏王的衣襟,低低的宽解着他:
“你既然定了主意,往后咱也不用再怕得太多,皇上年纪大了,我看他那样子,万事只盼着和和稳稳,就是对你,也比从前和善得多,百年后,真到了万一……咱们一家五口,也不过一口毒药罢了,咱们若是有命,这后头的日子好不好过,也不在今天这件事上头。”
敏王眉宇舒展了些,轻轻的‘嗯’了一声,敏王妃头靠在他肩上,敏王温柔的揽着她,两人安安静静的坐了半晌,敏王妃才抬起头,眼神清亮的看着敏王说道:
“明天程家送八字过来时,你让那位三少爷过来一趟,就说我要相看相看,我倒要仔细问问,他要求娶小妹,这是谁的主意。”
敏王低头看着月光下面容清秀的敏王妃,点头答应着:
“好,既然躲不过,咱们就不再让人这么欺负到门上。”
第二天一早,诚王府大管事就奉了诚王的差遣,引着程家大少爷程悯山,捧着程悯海的生辰八字,送进了敏王府。
周景敏亲自迎到偏厅门口,极客气的让着大管事和程悯山坐下,上了茶,吩咐婆子将八字给敏王妃送了进去,片刻功夫,婆子出来,恭谨的禀报道:
“王爷,王妃说,想请程三少爷过府一趟,说说话。”
周景敏脸沉了下来,
“妇人之见,她要说什么话?大哥的话还能错了?!”
“敏王爷,王妃要相看相看,也是人之常情,极是应该。”
诚王府大管事忙欠着身子,笑着劝道,程悯山也急忙跟着说道:
“极是应该!我家三弟相貌、人品、才学都极好,王爷您看,要不,我这就回去带他过来?”
周景敏脸色缓和下来,笑着叹了口气,
“多谢两位体谅,这妇道人家,就是事多,既然这样,那就烦劳程大少爷了。”
程悯山忙站起来,拱着手连称不敢,和诚王府大管事一起,满身喜气的告辞回去了。
没过多长时候,程悯山就引着程悯海进了敏王府,敏王府回事处管事接进去,让着程悯山在偏厅坐着喝茶,引着程悯海一路往二门内花厅进去了。
敏王妃隔着帘子坐在上首,程悯海恭敬的长揖见了礼,敏王妃冷着脸,语气却很温和,
“辛苦程三少爷跑这一趟了,请坐吧。”
程悯海连声称着不敢,欠着身子坐到了旁边扶手椅上,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小心的放到了旁边高几上。敏王妃盯着他,声音和缓的问道:
“承程三少爷厚爱,只是小妹生得丑陋,只怕要吓着程三少爷了。”
“哪里哪里,十二小姐花容玉貌,见之令人失神落魄,能求得十二小姐为妻,是悯海的福份。”
程悯海忙拱着手,强压着兴奋,平缓着声音答道,敏王妃眼眶微缩,声音里透出亲热来,
“听程三少爷这话,倒象是见过小妹一样。”
程悯海有些尴尬的咳了半声,想了想,笑着解释道:
“也不敢瞒着王妃,今年春天,在下在信王府上会文,碰巧远远看了十二小姐一眼,真真是天人之姿!”
敏王妃一口气堵在胸口,只闷得五脏六腑都是痛的,她和敏王这样小心翼翼着,钱家也是那样的万事不敢惹,信王府竟还是要算计敏王府、算计钱家,算计到了这一步!
敏王妃轻轻闭上眼睛,缓缓理着气息,程悯海被敏王妃沉默的有些不安起来,想说话又不敢,转头端起杯子,一边瞄着帘后隐约的人影,一边抿起了茶,敏王妃又沉默了片刻,才温和的说道:
“程三少爷少年英才,乃人中俊玉,承你青眼,是小妹的福气,小妹的八字晚一些我遣人送到贵府上,只是,”
敏王妃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小妹刚生下来时,福音寺的方丈空秀大师就给批过,说她八字极硬,若有什么不妥,还请程三少爷多多包容。”
“那是那是,请王妃放心,小可待十二小姐是十二万分的真心诚意,必不会委屈了她。”
敏王妃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着婆子,站起来,转身回去了,婆子引着程悯海出来,程悯海兴奋异常的上了车,也不回家,吩咐随从直奔东大直街,买了几件上好的古玩玉器,带着去寻周世新了。
隔天一大早,敏王妃果然遣人将钱家十二小姐的生辰八字送到了程家顾二奶奶手上,顾二奶奶喜得不知如何才好,当即就叫人备车,急急忙忙赶往大慈云寺,求人合八字去了。
过了中秋没几天,颜家在京城的大管事就给了回话,答应了李小暖的提议,和古云姗的福远堂合伙做这腌肉的生意,颜家在北地委了位大管事,专一管这桩生意,南边这一块,则由福远堂管着,颜家连个二管事也没委派过来,古云姗和李小暖感叹着:
“你看看,到底是名门世家,这份气度多少难得,这桩生意,本钱都在北边,这卖的银子,可都握在咱们手中!”
“这就是颜家的聪明处了,就是派个二管事过来,你若有心瞒着,也能瞒得密不透风,倒还让人心生罅隙,这样诚心相托,你若不是那能合伙做生意的,也不过一两票生意下来就知道了,就是亏也有限。”
古云姗笑着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事到头上,能做的这么明白的,可就不多了。”
“那倒是。”
两人说笑着聊了一会儿,古云姗伸手抚着李小暖已经隆得极大的肚子,拧着眉头问道:
“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也快了,再过几天,入了月,我就打发人送减痛盆来,多送几个,云欢也早准备着了,还有严婉,说是备了几十个,一定要让你少痛一点。”
李小暖‘扑‘的笑出声来,
“那不过是个祝愿罢了,要那么多做什么?若真能减了痛,那些有钱人家干脆备个几千几百个,岂不就一点不痛了?”
“就是这么个说法,你这会儿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到生的时候好有气力。”
“嗯,老祖宗现在是早一趟、晚一趟,天天过来盯着我围着院子走,想少走都不行呢。”
“世子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前儿捎了信来,再过两三天就能回来了。”
两人说笑着说了半天话,古云姗才告辞回去。
顾二奶奶脸色惨白、摇摇欲倒的从大慈云寺出来,扶着丫头的手上了车,将两份八字举到面前,呆傻傻的看着,这钱家十二小姐的八字,竟要克死悯海!再克了她们全家!顾二奶奶坐在车厢里,魂魄出窍般随着车子晃来晃去,突然醒过神,扬声叫着:
“去福音寺!现在就去!”
车夫、长随和跟着出门的婆子面面相觑,却不敢违了顾二奶奶的吩咐,调转车头,往城外福音寺疾驰而去。
顾二奶奶直到半夜才丧气异常的回到府里,见了程二爷,一句话没说完,就大哭起来。顾二奶奶、程二爷、程家大少爷和程悯海垂头丧气的坐在正院厢房里,顾二奶奶眼睛红肿,抹着眼泪看着面前的两张八字,看着程悯海劝道:
“悯海,算了,这门亲结不得,她这八字,是要要了你的命!”
“母亲!这种话不可不信,可也不能全信,哪有这样的事的?别理它!我就不信这个邪!”
“三弟,这八字的事,不可不信,你可别任性,这不光克你,还要克了全家!”
“你是怕克了你吧?你放心,克不到你头上,还轮不到你呢!”
程悯海瞪着程悯山,恨恨的说道,程悯山抬手点着他,
“你这是什么话?!是克不到我头上,那父亲母亲呢?你也不管了?”
“哼,别拿这个说话,要克也先克我!若是克死了我,你就把她扫地出门,总行了吧?!”
“吵什么!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就不能好好说话?!”
程二爷气呼呼的说道,顾二奶奶往前挪了挪,拉着程悯海的手,万分心疼的说道:
“悯海,你这是什么话?别说克……就是让你掉根头发,母亲都能心疼死,悯海,算了,啊?母亲再给挑好的,肯定挑个比这钱家晦气丫头好看一百倍的,悯海,听母亲的话。”
第305章 赔礼
程悯海不耐烦的甩开顾二奶奶,“你也不想想,这门亲事是咱们求着夫人,夫人求着王爷出面说的亲,如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怎么开这个口?就算你开了这口,夫人肯答应?王爷肯答应?你别闹个里外不是人!”
程二爷拧着眉头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顾二奶奶说道:
“到底是悯海想得周到,说的极有道理,这事是你没想周到,这跟夫人提亲前,怎么就不先打听好这姑娘的八字,合得好了再去求?你看看,好好的一件事,竟然让你办到了这份上,多少尴尬?我早就说你办事毛糙,好事也能办成坏事!”
“这会儿你明白了,你都知道了,早干嘛去了?我哪件事没跟你商量?你屁字不放一个,这会儿你明白了,怎么不打听好,你既想到了,那当初怎么不说?!”
顾二奶奶怒气冲冲的冲着程二爷吵了起来,程二爷身子往后躲着,甩着衣袖说道:“我不跟你计较,无知妇人!”
“母亲,这八字不合是大事,您跟夫人说明白了,夫人是个明理的,能有什么事?”
程悯山陪着笑说道,顾二奶奶也不理他,转头看着程悯海,“悯海,算了,啊?只要你点了头,退亲的事,我去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诚王府上,跟夫人说这事去,你放心,没事,夫人是个大度明理的,这事必定说得通。”
顾二奶奶低头看着高几上放着的两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帖子,懊恼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二爷商量道:“前些日子,我听夫人抱怨屋里摆的那枝珊瑚树红得太淡,也太小,不够气派,咱们库里不是存着枝珊瑚树?那枝颜色正红,足有一人多高,满京城也没有比那个再好的了,要不,我明天带着给夫人送去,你说呢?”
程二爷眉头皱成了一团,程悯山有些急了,“母亲,这也太贵重了些,那枝珊瑚树可是咱们程家传了几代的东西,怎么好送出去?”
“哼!”
程悯海冷‘哼’着正要说话,顾二奶奶转头看着程悯山,恼怒万分的厉声斥责起来:
“什么程家,那是我的嫁妆!没用的东西,看看你这眼皮子浅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这跟诚王府,跟夫人,要推心置腹,就这么着,还不定能攀得上呢,你还这样计较着!贵重?夫人什么没见过?还能贵重到她眼里去?我就说你这见识眼力就是不如悯海!”
程二爷看着程悯山,也拧起了眉头,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也别心疼这点子东西,你看看你,如今得了这差使,多少体面!人家收了你的东西,还能让你吃亏的?那是诚王府,这能让你吃了亏?”
程悯山不敢再多话,顾二奶奶站起来,亲自去库房看着人抬了珊瑚树出来,万分小心的看着人打点好了,才回去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顾二奶奶让人抬了珊瑚树,坐了车往诚王府去了,二门里的婆子引着她在徐氏院外不远处的花厅里候着,诚王还在徐氏院子里没有出门。
顾二奶奶枯坐着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婆子才进来请了她进去。
徐氏容光焕发、心情极好的让着顾二奶奶坐下,跟着顾二奶奶进来的婆子小心翼翼的抬着蒙了红绸布的珊瑚树进来,放到了厅堂中间,垂手退了下去,顾二奶奶上前两步,亲手扯下绸布,满脸笑容的让着徐氏看着,
“上回听夫人说起这珊瑚树,我才想起来,当年我的陪嫁里,倒有枝珊瑚树,一直在库里收着,前天就让人收拾了出来,夫人看看,这枝珊瑚树可还看得过眼?”
徐氏满眼惊叹的看着一人多高,通体艳红的珊瑚树,笑着感叹道:“到底是程家,这东西还真是不一般。”
“夫人喜欢就好,我就怕夫人看不上。”
顾二奶奶喜之不尽的说道,徐氏瞄了她一眼,心情愉快的调笑道:“这是给我的谢媒礼?”
“正要跟夫人说这个事儿。”
顾二奶奶满脸尴尬的说道,
“夫人,托夫人和爷的福,昨天一早就拿到了钱家十二小姐的八字,我就赶紧往大慈云寺合八字去了,谁知道大悲云寺的怀仁法师说,这十二小姐的八字极硬,又正正和悯海、和我们全家都是相克着的!说若是成了亲,也不过一年半载,就得要了悯海的小命去,我们这一家也躲不过去,夫人,我真是吓坏了,原本想着是门好亲,怎么就成了这样了?我还不信,又去了福音寺,求着方丈再给批上一回,夫人知道,福音寺的方丈,可是道行高深的,谁知道方丈说的,和怀仁法师说的,竟是一模一样!夫人,”
顾二奶奶小心的看着徐氏,为难万分的用帕子抹起眼角来,“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夫人你说,这定了亲,不但悯海没了命,我们全家都得被她克死,若是不定这门亲,怎么跟夫人开这个口?”
徐氏脸色变幻不定的看着顾二奶奶,垂着眼帘,端起杯子喝起了茶,喝了半杯茶,才定下主意,将杯子重重的放到几上,冷着脸盯着顾二奶奶,
“这求也是你求的,好容易求来了,你倒好,一甩手说不要了,别说是你,就是汝南王,也没有这样说反复就反复的理儿!这事,可是爷出的面,你倒是说说,爷是什么人?说出的话岂有再更改的理儿?!”
顾二奶奶坐不住了,忙站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着:“夫人,真是娶不得,求求夫人。”
徐氏冷‘哼’了一声,接过丫头奉上的热茶水,慢慢抿着茶,一言不发,旁边的侍立着婆子看着只顾磕头不已的顾二奶奶,皱了皱眉头,小心的看了看徐氏,犹豫了下,上前两步扶起顾二奶奶,满脸笑容的低声说道:
“二奶奶还是起来吧,你这么着,我们夫人看着也不好受,你得知道,这事可是关着两家王府,我们夫人就算说,也不空口说白话不是。”
顾二奶奶呆了下,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厅堂正中那株高大艳红的珊瑚树,徐氏眼睛里掠过丝寒意,顾二奶奶呆站了片刻,又跪倒在地,往徐氏方向膝行了几步,连连磕着头,“夫人,但听夫人吩咐。”
徐氏放下手里的杯子,对着刚才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垂了垂眼帘,徐氏站起来,拂袖而去,顾二奶奶抬起头,看着徐氏仿佛怒气冲冲的背影,软在了地上,婆子上前,亲热的扶着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吩咐小丫头倒了杯茶上来,递给她,带着笑低声说道:
“二奶奶也别怪我多话,这事,还真是二奶奶的不是,这做事没有这么做的!你一句话,差着我们夫人,我们爷费力操心,再一句话,又要让我们夫人、我们爷自打耳光,就是皇上,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
“嬷嬷,真不是这样,这八字上……”
“我知道,刚你不都说了么,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一家门的命,也没我们爷的脸面重要,你也不掂量掂量。”
婆子声音里带着丝傲慢,顾二奶奶面如死灰,一下子呆怔住了,婆子瞄着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我们夫人是个慈悲人,最见不得人家不好,你求到我们夫人这里,还真是求对了,二奶奶当真是个有眼力的,就知道我们夫人心软心善。”
顾二奶奶仿佛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子,也顾不得掩饰讲究,直直的塞到婆子手里,婆子尴尬的转头看着旁边垂手侍立的小丫头,迟疑着收了银票子,招手叫了个小丫头过来,随手拿了一张塞给她,低声说道:“送个热帕子给二奶奶净净面,这个,你们几个分了吧。”
小丫头接过银票子,曲膝谢了婆子,顾二奶奶拉着婆子,急急的说道:“求嬷嬷教教我。”
“二奶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倒是想想,这事,可是我们爷让敏王爷出面作的伐,你跟我们夫人说不定了,不过一句话,可我们夫人、我们爷跟敏王爷,可没法子干巴巴的一句话了事,那是要陪礼的。”
婆子重重的咬着‘礼’字,顾二奶奶恍然明白,眼底露出喜色,忙拉了婆子,“嬷嬷好人做到底,您说说,这‘礼’字,夫人觉得什么好?”
“唉哟,夫人什么没见过、没经过?她眼里,哪有个‘好’字?夫人觉得好的,只怕你也拿不出来!”
“那是那是,嬷嬷看?”
婆子拧眉为难的仔细思量了片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俯到顾二奶奶耳边,低低的说道:“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可不能再透出去,我告诉你,这一阵子,我们夫人正托人寻两间合适的铺子,想给二爷置些产业留着零用。”
顾二奶奶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着婆子问道:“这还要寻什么,我那嫁妆里,就有几十间铺子,我回去挑两间好的过给夫人。”
婆子直起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顾二奶奶,不再接话。
第306章 相看
八月底,程恪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进宫交了差使,回到家里没歇几个时辰,就被青平请进了景王府。
周景然悠悠哉哉的躺在水阁外的摇椅上,拿着根钓杆摇来晃去的钓着鱼,见程恪进来,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的摇椅上,程恪往后靠到摇椅上,摊开手脚,舒服的长出了口气,摇着折扇,看着周景然手里的钓杆,
“你这样晃来晃去,还能钓得上鱼来?有鱼也被你赶跑了!”
“我赶鱼,偏有人这么赶人!”
周景然满脸的笑意,干脆扔了钓竿,转头仔细打量着程恪,“你这快当爹的人,看着是沉稳多了,你们程家,又有喜事了,你听说了没有?”
“喜事?什么喜事?”
“你那个堂弟,叫什么悯海的,看中了敏王妃娘家妹子,钱家十二小姐,托到了诚王府,我那大哥,就亲自出面,压着三哥去做这个大媒。”
程恪手里的折扇僵在了半空,愕然看着周景然,“说成了?”
“没成,听说顾二奶奶又嫌弃钱家十二小姐八字不好,合完了八字,又不愿意了!”
周景然满脸笑容的说着,程恪问闷的“哼”了一声,“这事我回去就和父亲说,敏王府也罢,钱家也好,哪一家也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的!”
“你看看你,跟舅舅说这个做什么?虽说也姓程,可那程跟你这程,可算不得一个‘程’字,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认这门亲!”
周景然摇着折扇,懒洋洋的说道,程恪暗暗舒了口气,拧着眉头只不说话,周景然收了折扇,捅了捅他,“别跟舅舅那个老古板学着,你看你这两年,越发老气横秋,虽说要当爹了,也不能这样,当心小暖嫌弃你。”
程恪闷“哼”了一声,端起杯子一口喝尽,周景然悠然往后倒去,接着说道:
“这事,是大哥做的过了,这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且不说,那个悯海,我让千月去打听了,志大才疏,眠花宿柳,自命风流,牡丹楼那个绿牡丹,如今正被他包着,怪不得母亲说汝南王府只剩个空架子,那周世新自从有了悯海这个伴读,这手笔就一天比一天阔绰,那银子用的,啧啧,小恪啊,那才叫花钱如流水,令人向往啊!”
程恪闭着眼睛,缓缓摇着折扇,只不说话,周景然感叹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程恪,好奇的低声问道:“你说,这程沐风家和小暖,哪个银子多?”
程恪一口气闷进胸口,瞪着周景然,“小暖是你妹子,你自己问她去!她的嫁妆,我管不着!”
周景然嘿嘿笑着,眯起了眼睛,“程沐风家肯定比不上小暖,我看是小暖银子多,你刚回去府里,见到小暖没有?小暖跟你说她新做的生意没有?”
“哼,哪里来得及说话?刚进家门,不就被你叫过来了?”
“没事没事,我跟你说。”
周景然脾气极好的一边笑一边说道:“小暖出了本钱,嗯,还有古家大姐、古家二姐、古萧媳妇,交给古家大姐打点,往北边做腌肉的生意,小暖的生意,自然是好的,这样的生意,你猜招来了谁?”
不等程恪答话,周景然眯着眼睛笑着,自己接了下去,
“竟把颜家招来了,先头说要买小暖腌肉的方子,小暖怎么会上他这个当,哪里肯卖给他的,就要跟颜家合伙做这生意,本钱各出一半,颜家管着北边做腌肉的事,古家大姐管着南方销货的事,颜家还真答应了,如今这两家合到一处做北边腌肉和南边干菜的生意。”
程恪疑惑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挑着眉梢,看着程恪得意的笑着,
“我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是吧?小暖是我妹妹!有事还能不跟我说一声?小暖让千月过来跟我说的,因为那头是颜家,小暖拿不定主意,特意让千月过来问问我的意思。”
程恪斜睇着周景然,小暖谨慎处极谨慎,这跟颜家做生意的事,既有人肯替她担了万一,她哪肯不用?周景然心情极好的摇着摇椅,“我让人把古家大姐和颜家合伙做生意这事,放给了大哥。”
周景然笑容里渗着冷意,低低的说道,程恪凝神看着他,没有接话,周景然沉默了片刻,满意的叹了口气,“不愧是我妹妹,这一步步想得真是长远啊!”
“你也把她想得太过了!她要是能想这么长远就好了,她跟颜家做生意,必是看中了颜家在北地做这腌肉,比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