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花落寻欢第3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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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寻欢 作者:肉书屋

    现时,沈李二人便立刻肯定里面找上梅大先生的人是谁。

    那女子到了近前,对上沈浪时明显迟疑一下,李寻欢更是根据对方呼吸吐纳回忆一下就想起对方是谁——七年前在四川用易容丹变为朱七七那张脸自称荆女侠的人!

    没想到再次重逢是在此处。

    拦截者众多,仅有沈浪和李寻欢二人,一时间也捉襟见肘,独孤伤已抱着裹得严实的柴玉关下来,他二人不得不护在左右。

    独孤伤一心悬在柴玉关身上,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可能除了不想他们找里面的梅大先生,还与沈李二人不对盘。

    因此大声说明他们是来治病,并非寻衅。

    李寻欢毕竟与梅大先生有些渊源,刚想开口直接叫出人来,沈浪抽了空到他身边道:“那块给你侄子当伴读兼护卫的小木头不是姓荆,不是只知道姐姐两个字?”

    李寻欢眼睛一亮,遂明白沈浪的意思,无论是与不是,都可出言试探一下。

    “荆女侠,你不要无命了吗?”

    沈浪和李寻欢真是压中了,蒙着面只能看到眼睛的荆女侠立刻不动弹了。

    李寻欢继续道:“为了那种人,毁了年轻的容貌,毁了亲弟弟,值得吗?”

    别人这种阵前劝降也许不行,但李寻欢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人感受到真心实意,感受到那般博爱的担忧。

    “他,他还活着?”

    “当然。”沈浪道,长剑出鞘,收了戾气,转守为主,此间这许多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李寻欢接道:“他话不多,似乎对以前的记忆渐渐薄弱,可他还记得你。”

    蒙面女子全身有些颤抖,旁边她同伙已有人催促,她不为所动,内心似在挣扎……而在有她同伙对她出手时,更像是帮她下了决定。

    随之见识到荆女侠的武功,不禁理解荆无命小小年纪就有那样身手也许是家传。沈浪和李寻欢这边得到的不止一个助力,同荆女侠一起出现的三个男子也一同倒戈,形势稍微好转,不过上官金虹在这里埋伏下的人手着实不少。

    这一番打斗,上官金虹当然收到消息,本不欲对梅大先生如何,毕竟外面要看诊的并非死对头沈浪和李寻欢二人,梅大先生医术了得,将来还有用处。

    可上官金虹不知道梅大先生与李寻欢还有一层授业的关系,且,一般人都会说梅大先生脾气古怪,因而在上官金虹得知沈浪和李寻欢都来了之后,打算明智地先行撤退,毕竟内伤未愈,奈何梅大先生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吆喝道:“别动,别走!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绝对不能从我这里离开,否则这样病死了将来有人说我梅大医术不精砸了招牌怎么办!”

    梅大先生何时在意过他的招牌?梅大先生何尝在乎过他有没有病人?梅大先生又几曾关心一个不熟、又看着不怎么顺眼的人是否痊愈?!

    不过是给耳聪目明的李寻欢报个信而已。

    李寻欢这边果然会意,同沈浪一递眼神,立刻一同向这后门纵身而去,拦住欲逃的上官金虹——再回头,哪还有梅大先生的踪影!

    刚才一开始出现拦住马车的几人,已看出在打退堂鼓,荆女侠阵前倒戈必定有所影响,而上官金虹弃他们而去更给了他们迟疑的理由,因而这会儿跟着沈李二人过来的人数少了不少,上官金虹身边保护的人几个,好在他们身手均是不弱。

    上官金虹气火旺盛,有属下护住,并没有亲自动手,看他模样,内伤未愈,本人想必也知道最好不要动手,他的内伤不只与沈浪当日决斗所致,更为严重的,是他之前便已颇为严重的走火入魔。

    没有动手,脑子却转的飞快,梅大虽不见了,当沈李二人前来必定是有病人,且是重病——穿过已空无一人的屋子,在他手下缠住沈浪和李寻欢时,上官金虹奔着前面而去。

    独孤伤的一声喝,让沈浪和李寻欢都急了,怒了,快活王纵有千般万般不是,但此刻仅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七年蛰伏,当世枭雄却默默无闻,若非心智坚定,恐怕他早已自戕而去,又怎会拖到几近油尽灯枯,况且,习武之人,决不能欺凌弱小!

    沈浪秉力拔千钧之势,十层功力震飞周身三人,血溅当场,伸手递到李寻欢面前,两人仅凭眼神交汇,李寻欢握住沈浪的手,同时运功,李寻欢借势飞身而起,真可谓一飞冲天——

    旁边剩下几人惊的停下动作,沈浪视线丝毫未离开李寻欢一寸,只见空中还没有飞升到最高点的人,手中白光一闪,那速度,比之天际流星还快,如飞事先便知那是何物,纵使沈浪的眼睛,也无法瞧准那到底是什么,更多恐怕只以为那不过是看错了而已。

    沈浪片刻之前的急怒消失的丁点未剩,心情激荡地纵身跃上房顶,李寻欢身边——

    而上官金虹,则一脸不可置信,眼珠异常地突出,指间握住喉咙的地方已在不停流血,发出古怪的咕噜咕噜声。

    沈浪笑着朗声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上官金虹终于倒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手下完全没有料到如此状况,呆怔不知反应。

    李寻欢表情凝重,并不见松口气,更不见高兴。

    最先有动作的是王怜花,的确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王怜花——

    “给你!”王怜花将昏迷中的快活王交还到独孤伤手中。

    刚刚紧要关头,是王怜花从上官金虹手中救下快活王,不会有任何人怀疑王怜花早已躲在左近。

    交还回去,王怜花故作的厌恶模样,徐若愚倒是凑到独孤伤旁边,低声询问情况。

    王怜花上前几步,对着仍在房顶的两人畅快笑道:“哈哈,沈浪终于从狗嘴里吐出象牙啦,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哈哈,善也!善也!不过,寻欢我倒是要说说你了,认识这么多年,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绝技!”

    徐若愚已走到王怜花身边,那副样子似乎王怜花高兴,他就高兴一般,也笑呵呵道:“你不知道啊?我有见过啊,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还用来吓过金不换呢……这飞刀绝技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例不虚发,诚也!诚也!”

    不知之前藏在哪个角落里的梅大先生带着小童出现。

    啧啧两声,不满地抬头看向李寻欢。“在我的地方死人,真是不吉利!”

    沈浪接话道:“寻欢也是帮梅大先生出气不是,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带来的那副前朝名画岂会被毁!”

    “哈?!毁了名画?!遭瘟的嘞!”提着长袍开始满地乱跑,寻找“名画”残骸。

    沈浪悄悄几个指风过去,将其毁的更加惨不忍睹,告诉小童位置,随后此间主人也不理会他们了。

    沈浪带着李寻欢跃下,轻声唤道:“没事吧?”

    “……嗯。”应下后却又无声叹息,随后情绪并未表现在脸上,走过去检查快活王的情况,随后又将情况告知梅大先生,请求帮忙。

    在允诺了事后再送一副前朝名画,快活王与独孤伤便在此间留住,空闲时李寻欢向梅大先生请教,随后赶在腊八之前启程回京。

    王怜花跟他们一起走的,说打算在京城过年,人多也热闹,不过恐怕也有快活王那边有了什么消息,沈浪必定很快从独孤伤那里得到消息的缘故。

    回程与王怜花徐若愚轮流驾车,坐在车内时,李寻欢闭目养神,表情比之往常似乎还有些僵硬,看着沈浪心疼无比。

    外面王怜花和徐若愚说说闹闹,如果不是此刻沈浪没有心情说笑,真想打开小门跟王怜花感慨一下——与徐若愚私底下相处,王怜花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要知王怜花与人说话,似乎所有人当中,沈浪就见过同李寻欢说话算是不会反驳反讽,跟王夫人说话面上乖乖,而其他任何人,几乎最多三句话就将人呛死不可,端看人的抵抗能力啊。

    可在车内听着,如果不是的确王怜花的声音,都让沈浪怀疑外面坐着的其实是熊猫儿!

    以前还一直以为都是徐若愚包容着王怜花,但现在看来,王怜花也在性格上稍稍为其妥协,居然有副好心大哥的模样——似乎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呢!

    这是多么好的嘲笑讽刺损王怜花的机会啊……

    但此刻更重要的是他的七童,七童心情低落呢。

    会试

    回到京中李府,李寻欢再次埋首书中,沈浪因挂心着李寻欢的情况,所以也几乎留在府中没有四处跑,事情都交给之前又跑了一趟荆襄的小六爷,那少年极是聪明的,仅仅最近发生的些许事,就似乎隐隐抓到“世家”们的苗头,沈浪也乐得任由他去挖掘,说不定能将他局中带出,发现以往忽略的东西,找到除却上官金虹背后还有哪只手在推动。

    李家兄长已接到外调的指令,具体哪个县还不知,总归是荆襄一带,苏大人上门找李父,虽表面上仍是吵嘴来的,但炫耀的模样说他能说上话调个安稳的地方,明显是要帮忙的。不过李父李家兄长并没有接受,李绎朝虽感情纤细了一点,但经了上回的事,也算成熟坚毅不少,这次调到流民聚集的地方,李父没有反对也是想让他能独当一面。

    但调令也会到会试殿试之后,吏部才有具体的安排。

    因而李府既要因二少爷会试而轻声细语不能扰到,又要忙活着大少爷的行装、安排人马。

    出了正月,林诗音的麻烦来了,本身就不是老实的丫头,脑子里那种或武侠儿女情愁、或小言英雄救美、或小言美女救帅哥艳遇、亦或仅仅是街道上碰着个恶霸情节也好,总之不想蹉跎第二次人生,仗着靠山强硬,时间长远离个危险就开始心里长草,闲不住……

    不过以前真没让她碰到什么大事,也不会有什么逞了“英雄”又有后续事要完成的,这下子她可潇洒不起来了,只因帮了个缠人的穷小子。

    具体是何事她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总归没有惹出太大的事,阔别多日回来、却总是走神的火影,也就没有将风影告诉他的这事告知李寻欢,至于沈浪,虽有察觉,却没多少心思去管,也觉得有风影、水影一直跟着不会有大事。

    要说中间虽有波折,但也没算出了大事,而且不小心将她自己嫁了出去……倒是为李林两家解决了一大“难事”啊!

    而无事又闹心的沈浪在干什么?在教徒弟,而且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所以便将荆无命当成自己儿子疼的。

    荆无命小包子也真需要人疼,到现在为止,记忆剩下的几乎都是自从李寻欢将他从地窖背出来开始,此外就是很暴力,一开始带回来松开|岤道后就要打要杀的,一路从兰州回京城松开就没有老实的时候,沈浪可是花了很大精力让人安静下来,到了李府,过了一阵才能让其他人接触,似乎才能听懂其他人说的话。

    直至年前,荆无命的姐姐跟着荆无命住在一起后,才总算有些正常的样子,才能放心让他跟李绎朝刚六岁的儿子李曼昹一起玩——之前两人放在一起必须有人看着才行,要知第一次见面李曼昹小朋友差点被送去见阎王啊!

    李家人丁兴旺,李父和李绎朝都只有一个妻子,与别家妻妾成群、子嗣众多可不同,所以即使第一次见面李曼昹被吓的够呛,但被李绎朝安慰一通之后,下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怕的颤颤巍巍,却还是散发着被从小熏陶下圣母光辉主动拉着荆无命,说要一起玩。

    大概之前被关在地窖当中训练的时候,便都是跟一样大的小孩子一起,所以将两个小孩儿放在一起一开始还是很危险的,但心病还需心药医,直到再次见到荆姑娘,他心结彻底解开,之后才算真正正常起来——李家小包子的圣母光辉也作用不小的啊!

    不得不说荆小包子的资质是非常不错的,与从李家兄长那里继承资质的李小包子相比可谓天差地别,沈浪当起师父来,格外有成就感,荆小包子现在小小年纪,便已开始练剑,至于李小包子的进展,还是不要提小孩子的伤心事比较好。

    宫里面那还是个麻烦,李寻欢对那方面不是很敏感的,已觉得他与宪宗的关系差不多转化为纯粹的朋友了,有些自信地向沈浪保证已不算是个问题——但对那方面异常敏锐沈浪却暗自咬牙,不愧是当皇帝的人,他是见识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什么是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是扮猪吃老虎……简直都不是人!还有那怀柔政策用的——

    不谈情说爱,不风花雪月,更不会威逼利用,不强人所难,那家伙就一个劲的用苦肉计,说他多可怜,说他多辛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宫里面都是死人啊!话里话外还不是想让李寻欢多跑宫里几趟!

    想想沈浪就憋着一肚子火,林丫头口中那什么约会的,他都不曾与七童有过,七童居然没事就跑宫里面去跟人“私”会!饶是他沈浪有多大气量,也,也闹心的抓心挠肝啊!

    ——其实,直到殿试之前,李寻欢也不过再去了宫中两次而已,李寻欢也不想在考试之前与宪宗有更多接触,免得以后宪宗会多想。

    数着日子,沈浪等到了李寻欢会试的日子,他对这个日子,真的不是期待,反倒是一种阶段性的折磨……就好像这个日子之后,他受到的折磨就换了一种——但好在他的七童已经答应,等考试过去之后,就跟他约会~~

    某人连行程表都已经写好了,拿给李寻欢看的时候,让其真是哭笑不得……当然也引起心软的七童内疚,自觉这段日子太忽视沈浪,所以让人趁机吃了不少嫩豆腐——安抚了某人暂时翻腾达临界值的醋意。

    会试与乡试对京城的学子来说几乎没差别的,只不过会检查的更严格一些,但这个严格到了李寻欢这里就要打些折扣,因为在搜身这一关的时候发生了点,呃,小小的意外。

    明朝科举比唐宋都要严格的多,不只是在作弊的惩罚措施上,还有就是搜身这一块。而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更是达到苛刻的程度,举子们搜身都必须脱的光溜溜进去……光溜溜啊!李寻欢会容许?沈浪会允许?!!

    好在这还只是成化年间,没那么严重,但有些外怜官如果觉得这个人看着猥|琐,可能藏了东西,便会让人多脱几件,且不只是手上去摸~~

    所以,这还有另外一种状况,那就是碰到了好看的人……可以说这名正言顺摸人的机会,那起子外帘官看见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看似纤柔的李寻欢时,就起了歪念。

    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几个家伙轻咳对视一眼,一个家伙从桌子后面走上前,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开始摸,还冠冕堂皇地让人伸开手臂,但刚碰了两下手臂,还没到达胸口呢,这个家伙就感觉手背一痛,立刻本能缩回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爪子”,没什么异常,有看到一脸茫然无辜的俊美公子哥,觉得可能自己的错觉,所以继续伸出“爪子”,可这回还没摸到衣衫呢,手背又是一痛,这回更疼了,甚至能看到手背上在渐渐变红。

    一脸见鬼地看着无辜的公子哥,后退几步……

    李寻欢此刻心中也无奈啊,沈浪一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在外帘官一搜身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被雷劈似的样子他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能怪沈浪,其实乡试搜身的时候,对方就有点这毛病,不过好在摸了两下也就算了,没敢干什么。

    可此刻有沈浪隐于暗处,宣称着领地主权,李寻欢也不能说对方不对。

    打退了一个,后面又两个吃了苦头,一脸见鬼,可还有不服气了,这次居然碰到个脾气扭的,居然出言让李寻欢脱衣服——

    李寻欢已听到沈浪气呼呼要蹦出来了,眼神扫向那边安抚一下,意思自己能解决。

    如沐春风的笑容,淡淡说一句之后要有几天的考试脱了衣衫恐怕会着凉,言语间手按在桌子上,而抬起的时候,故作一声对不起,一个手掌印赫赫在目,轻声细语问一声能不能过去后面还有人排队,被汗津津的一众搜查官放过去。

    似闻风中有轻哼声,李寻欢进入里面隔间,考试也是一场打仗一般,不是李寻欢这般有武傍身的,出来几乎都要大病一场。当然,李寻欢出来时,在外帘官敬畏的眼神中,依旧风采翩翩离去~~

    而便是这样的环境虽被沈浪嫌弃非常,却也比之李家兄长考试那会儿好得多。

    现在这设在礼部的考场,英宗天顺年间以前还是在元朝留下的礼部旧址改建而成,称为京师贡院,贡院规模很小,仅能容纳百余人而已,但应试的举人每年都增加,到了英宗天顺七年已到达四千余人。而这一年的会试便发生了大火,考官举人真是又跳门又越窗,但仍死了九十余人。

    今年这一次属重修后的,虽没有扩建,但里面环境好上不少,不至于十里之外似乎都能闻到馊味臭味啊!

    情敌

    三月初一,宪宗早上起来后便有些兴奋过度,只因回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形,约定的下次见面时间便是今日,而令他兴奋的并不只是要见面了,最主要是因为上次离别时对方说起下次见面时那意有所指的样子……

    想起来就忍不住小心肝乱蓬蓬……

    便是因为离别时的表情,让宪宗都已经琢磨很久了,有事没事都会想起,总管怀恩都忍不住开口询问是否要召太医瞧一瞧了,据说他好像最近有些傻笑……他有傻笑吗?有吗?!怎么可能!呵呵……

    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呢?要给自己带些好吃好喝的?还是……对方打算,打算,呵呵,嘻嘻……

    大内总管忍不住别开头纠结啊纠结,他家陛下这种样子他已经纠结很久,甚至去咨询了很多人,太医院都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讨论这个问题,并得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他们家陛下喜欢上某个人了。

    这是个多么令人惊讶的问题啊,他们家陛下喜欢的人不一直都是万贵妃吗?还因为万贵妃而废了堂堂一个皇后啊!这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为了宠妃而做的如此大胆、如此干脆,即使昔日宠爱武惠妃的唐明皇也是几次三番之后才废了皇后,但他们家陛下却说废就废啊!

    但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仍宠着万贵妃那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宫里面谁不知道万贞儿已经被皇帝厌弃了啊,四十多岁的女人了,被厌弃了在宫里面人眼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问题是这皇帝到底喜欢上谁呢?后宫的妃子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要说异常,那就要从去年中秋之后——

    先是大半夜不睡觉到房顶上去守着,谁也不知道是守着什么,还不让侍卫在周围巡逻。貌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后宫几乎很少去了,开始还会去万贵妃那里几次,可日子越长去的时候越少,甚至到了后来,哦,那个后来就是突然间有一天晚上他们家陛下不再到房顶坐着了,而改成在乾清宫坐着,那一段日子朝臣们都跟着变成工作狂了,要知陛下似乎努力工作给谁看似的,每日每晚都熬到很久——那段日子对于总管大人来说简直太辛苦了啊,只因皇帝要熬夜,他就要比皇帝熬的更晚,大总管也不是好当的啊~~

    接下来不熬夜了,结果后宫也还是不去,不久前甚至将万贵妃禁了足,而皇帝本人就变成这样走神走到雷打不动的情形……跟鬼上身了似的。

    大总管一边动手帮又在傻笑走神的皇帝穿朝服,一边开口低声细语询问:“陛下,内阁首辅彭时彭大人还等着殿试名次的,彭大人问三甲能否先定下来……”

    近来陛下的脾气有些难以捉摸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异常的好,别人说什么都不会问罪,但有时候却非常不好,大声亦或是小声都可能得咎——真希望陛下快点恢复正常啊!……

    而现在,宪宗虽然没有不高兴,相反因为期待着今晚相见心情还比较好的,可是,打扰了他胡思又乱想就会惹人不开心了。

    “还没殿试,选什么选,择什么择!说不定就有急才殿试比会试更突出呢!”

    责怪的话随口就来。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更恼了,脾气也上来了——

    “这是干什么啊,穿这么多,要去干什么啊,又不是祭天地,又不去拜宗庙的,一个殿试,这是让我拜死人啊!”宪宗不满地跺脚,不过并没有拆掉已经穿上戴上的。

    “哎呀,陛下,陛下,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怀恩越发头疼啊,这陛下都多长时间没像小时候那样闹脾气了,登基以来就装充威严的,真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好。

    衮冕玄表纁里前后各十二旒,玄衣纁裳绣十二章,蔽膝红罗、朱袜朱舄、金为饰,一身大事才会穿的啰嗦沉甸甸冕服。

    “陛下,吃点东西垫吧点,一会儿殿试时候陛下要坐那里一阵子呢。”

    宪宗嫌弃地坐下吃东西,脑子才终于从晚上将会面的事稍稍移开,意识到刚刚怀恩都说了什么,但这下也没什么好回复。

    “急什么急,殿试完了不是还有两三天可以排名字嘛,哼,当朕不知道,差不多的、走后门的都会放在上面给朕看。”

    怀恩倒是舒了口气,因为陛下看起来正常一些了,最近他也有总结一下呢,他家陛下自称“朕”的时候并不一定正常,但自称“我”的时候那就是一定不正常!

    “陛下,彭大人说,要安抚近来荆襄流民,所以这次特殊一点,就当廷择了。”

    “哼,朕就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片刻后说道:“即使这样也要选个差不多的!那地方都是流民横行的,哪能出几个读书人,真是为难朕,这不是造假嘛,对江南举人们也不公平啊,这次可别弄出太祖时候的南北举人掐架问题……”呼呼,发了一通火,又想起来,“朕想起来了,彭爱卿说有个特殊的是吧?”

    怀恩有擦汗的冲动,但好歹是练就出来了,已淡定的很——

    但心里面还是念叨:您终于想起来了啊,前两天彭大人就说了好几遍啊好几遍!

    “回陛下,是的。”

    “怎么回事来着?”宪宗近来是真没放太多注意在上面。

    “回陛下,是有一保定府的考生,乡试是解元,会试又是咱北直隶的会元——”

    “就这样?彭爱卿是想再给个状元,凑齐连中三元?”

    “回陛下,并不只是这样,还有个问题是这考生父亲以及嫡亲兄长都是当朝探花——”

    “哦?”这下宪宗终于有点提起兴致了。“所以,还可以来了个父子三探花的美谈?呵呵,彭爱卿在纠结这一点?”

    “回陛下,是的。”怀恩又忍不住腹诽了——他昨天就被彭大人抓住嘱咐了半天啊,他一大早问皇帝的不也就是这个嘛!

    “嗯……的确是个问题,怀恩,你说是三元才子好听,还是父子三探花……”

    怀恩垂首不言语。

    宪宗刚刚对今日的事还一点耐心都没有,毕竟科举三年一次,即使所谓皇帝钦点的殿试跟他也没多大关系,连所谓的皇帝亲自出卷子也只是礼部呈上来个选择题到他面前——但听怀恩说的连中三元亦或是父子三探花,倒是引起了他不少兴趣。

    反正也要晚上才能见到对方,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应该认真上朝,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是个无为的昏君不是……嗯嗯,而且这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话题晚上要跟对方好好说说……哎呀,真是的呢,早几天见面,岂不是还可以问问对方怎么选择……

    这会儿又想起来也许选这么个见面日子,也是因为对方体谅他“忙于”殿试,又不想让自己怀疑他关心朝廷里的事令自己误会,咬着筷子心里面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动,真是好人,长的又好,本事又高,又那么体贴,聪慧、睿智、气质高洁……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还会被自己遇到,即使自己在这个不能踏出一步的皇宫也能结识,真真有缘……

    怀恩犹豫了好半天,时间已经达到临界才不得不开口。“陛下,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起驾……”

    “……嗯,走吧!”

    怀恩o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立刻起驾——他们家陛下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呢!

    宪宗坐在御辇,突然想起来,招了招手,在怀恩耳边小声说:“让彭爱卿考完了之后将那个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卷子立刻批复出来,朕立刻就要看!回来,还有,再挑两份好的……嗯,一会儿再让他给朕总结一下这一年考生的层次,再有,会试那些卷子当中先给朕挑出几篇好的,一会儿盯着他们考试朕正好看看,别忘了要有批复的!”

    怀恩点头如捣蒜,心里面一边记下这些个,一边总结——陛下这是想知道这些个东西讲给谁听?可是皇帝陛下还会需要向谁汇报啊?

    大总管一直有一个不安的、在心里面形成轮廓的猜测,其实都不敢多想的,可架不住这线索太多,不想看见都不行……他们家陛下看起来是肯定私会什么人的,还是个高手,否则侍卫不会发现不了,被点晕了都还无知无觉……这种情况那就不是狐狸精就是个侠女了,基于他们家陛下阳气、火气都很足来看,九层可能是侠女啊——他要不要让人到江湖上调查一下是不是有个娶了江湖第一美人的武林盟主之类的,然后就生了个又厉害又漂亮的姑娘啥啥的~~

    这天下至尊的一主一仆都在胡思乱想时,朝臣们啰嗦一阵便一群人奔着殿试场地的保和殿而去,在一主一仆有些好奇那连中三元还是父子三探花的年轻考生是哪个时,连主带仆、一个忘记说平身、一个忘记提醒主子,朝臣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宪宗怔忪的不知反应,一直盯着进来时还能看清楚脸,但现在已跪下叩首的人的脑袋顶上……自己看错了吧,是近日相思成魔而已吧……倒并不是错愕,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而已,真怕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而再深了思考就完全不行了,眼睛都看直了。至于怀恩大总管,则是因为他们家陛下的样子而陷入忘我的胡思乱想中,忘我当然也就忘记此刻身处何方啊!

    情敌

    为难首辅大人已经开始嘶吼,殿上的考生们都忍不住跪在那里晃动。

    李寻欢明白这恐怕是宪宗看到自己太过吃惊愣住了,心下不禁觉得自己的过错呢,这哪里是惊喜,都变为惊吓了!

    担心着想抬起头提醒一二,但又觉会折了小皇帝的面子,一时间倒变成懊恼的稳稳叩首——虽然知道沈浪恐怕正在屋檐下撅嘴不止,却也没有过多担心,沈浪也不是莽撞的,即使再不满、再冲动也不会乱来。

    挠柱子中的沈大侠也不想要理智了啊——看那个色迷迷的家伙,当皇帝的果然都是色狼!

    嘶吼中大总管怀恩终于回魂了,捅了捅皇帝陛下,终于摆手让人都起来,之前朝堂上的肃穆庄严气氛都没了,上上下下多了几分浮躁。因此这往常照例宣讲鼓励激励一番的话也省去大半,直接宣布考试。

    宪宗早已等不及,那边各就各位开始答题,他立刻走下龙椅,走到下面考生中间,作势还在别人那里转了转,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人……真的就是,绝对是,就没见过除了他之外哪个男子的肌肤也那么细腻过,咳咳……

    招来首辅大人说悄悄话,而一听到李寻欢的名字,被告知他就是那个让他好奇,需要点为状元还是探花的人,立马激动了,一双眼睛放出摄人光芒,朝臣们忍不住又开始交换眼神,不少考生们不禁发挥失常,至于被盯着那位,则淡定如常,而这厢一比较,更显出他气度凌然、人中龙凤、风姿翩翩、风华绝代、风光月霁、风流倜傥、风花雪月~嗯?……

    皇帝陛下恨不得所有好话都放在这一个人身上,又觉得所有的词儿到了眼前人面前都成了俗言俗语……李寻欢,寻欢,呃,寻欢,作乐?呃,不愧是高手,不是高手又怎能寻欢作乐!真是允文允武,世间真没有比他更好、更美、更美好的人……他是人吗,是天上的文曲星吧,是天上的武曲星吧,天上哪个神仙又有才又能斗来着,想不起,想不起来呢……

    皇帝陛下错乱中——

    “陛下——”

    “吵……呃,什么吵~~”

    皇帝陛下被打扰了忍不住立刻想吼,但刚一出声,又想起来寻欢武功那么好,距离虽远一些,但寻欢肯定能听到,让他听到自己随便发脾气就不好了,他可不想让寻欢以为自己是个昏君——所以这话中间一顿,后面的话立刻萎靡下去,跟撒娇似的……不过怀恩大总管却觉得像犯错了认错似的。

    “说啊,什么事?!”宪宗低声道,才想起来刚才吩咐对方做的事。

    “回陛下,这是彭大人送过来的。”

    “嗯,快拿过来!”宪宗像接过宝贝似的。“哎呀,你看看这字,寻欢这字写的多漂亮,这篇用的是柳体,多漂亮……”

    “陛下……”

    “‘敬孙务时敏,阙修乃来’,说的对,看看这里,他在鼓励我,原来他一直这样暗暗的鼓励我,唉唉,我怎么就没有看一下他会试的卷子啊……”

    “陛下……”怀恩大总管叹息,又自称“我”了,这明显又不正常了,这比当初因为万贵妃而废了吴皇后的时候还不正常啊,不对不对,怎能将这位男子跟万贵妃作比较!

    ——听听这话,考卷皇帝一份都没看,这个时候却突然说别人卷子里那是鼓励他,诶呦喂,这谁不知道考卷都不是皇帝批的啊,这皇帝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想到此,怀恩大总管才想起来本来要告诉皇帝的下一句没说的话,因此忍不住一身冷汗,不会吧,不~应~该~~是女的嘛?!

    “你在这干什么呢?”

    怀恩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都凑到皇帝近前了,这发呆的毛病会传染嘛。

    “回,回陛下,刚刚问了宫里面的侍卫,说,说……”

    宪宗近来虽然有些不正常,但不是笨蛋,一听怀恩提起侍卫,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因而低声急忙问道:“这,寻欢在江湖上很有名?!”

    总管大人点头,先暗想了一句“皇帝怎么又正常了”,才道:“是,据说七八年前开始就在江湖上走动,而今年的名头尤为大。”

    “哦?!”宪宗兴致格外高,那副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名头很大呢——七八年前,那时候寻欢才多大点啊!

    今年?宪宗立刻想到去年李家被冤枉通敌叛国的大罪,那次虽是与彭大人套好了计策,目的揪出朝中细作的……真是不该啊,居然欺负到寻欢家头上!

    想着就瞪了无辜且莫名其妙的首辅大人一眼。

    宪宗随即琢磨着以后怎么补偿李家,似乎寻欢的父亲因为那次的事大病一场甚至都辞官回家了……要不要封个国公补偿一下呢……

    当皇帝的人,在发昏的时候都是没有自觉的,历史上也没哪个皇帝一开始就打算当昏君的~~

    “是的,是的,现在江湖上没人不知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飞刀?!”惊呼出声,引来殿上各位抬头。

    而皇帝本人却毫无自觉,且情绪变化的极快,上一刻还在高兴李寻欢这名头如此霸道,如此显赫,敢称为“例不虚发”,哪里是普通江湖草莽——啊呸呸,眼前人哪里能用“草莽”来称,吓了狗眼——可是下一刻又一下子不高兴了,因为意识到认识对方这么久(漾:啊喂!见面次数一共不超过两只巴掌呢!~),他都没有告诉自己他用的是飞刀!!

    xxx

    虽是皇帝要出场的殿试,但一般情况,皇帝本人也不会真的干坐一天陪着考生们,最多也就是日落收考卷之前再出现一下子而已,但这次殿试可不同,让各考生们倍感压力,皇帝陛下居然一直坐在上面盯着,这胆子小的,下了殿就直接昏倒啊!

    而这次因有要安抚荆襄流民的意思,所以便当廷择出三甲。在纠结反复了一整天、首辅等人担忧了一整日之后,终于定了状元、榜眼、探花,状元是位来自江西南城的张升——江西多状元,文才自是不错的,彭大人对此人也极力推崇,榜眼是来自襄阳的王淳,而探花理所当然点在了李寻欢头上!

    虽也想头名状元让李寻欢做,最好的当然是想留给李寻欢,可最终压倒这个想法的,便是坐在探花位置上的,一向好看~~皇帝陛下深刻认为,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探花位置的人了,将来也一定不会再有人能与他的风采相提并论的人……也许以后探花的位置都从缺好了,嗯嗯!

    退下之前,宪宗给李寻欢眼神打信号,但李寻欢总会事先就避开,这让宪宗很是希望,本来想要晚上两人在乾清宫好好说话呢,此刻是一肚子话想问他。

    李寻欢当然明白宪宗的意思,一开始让宪宗在满朝文武面前发愣,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奈何,趴在房梁一天的某个人居然用起还不算熟练的腹语催他立刻回家,虽说的是累了一整天晚上好好休息,但又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是更需要安抚的人啊!

    两人不是一路回去,李寻欢与一同回家的兄长进府后先见了父亲,母亲拉着他也是一番心疼,父亲听到又是一个探花脸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李府一片喜气洋洋,本也叫沈浪一起吃饭的,奈何这家伙说去告诉王怜花他们探花郎一事,顺便让躲到王怜花那里捂住耳朵不敢面对现实、生怕他不是探花的林诗音叫回家。

    因而李家晚饭只是自家人,李父虽不显,但也是高兴的,母亲虽知道后面恐怕还有庶吉士的事要担心,可总算告一段落,李寻欢高兴之意更多的是没有令父母兄嫂白白担忧,没有辜负父亲兄长的期望,而最为开心的,便是一脸骄傲的兄长了,居然不自觉喝多了,不住唠叨着弟弟比他强的话,似有些羞愧之意。

    席间李父告知他将带着母亲明日一早就出发,先回保定李园,母亲悄悄告诉李寻欢,父亲私底下跟她说要带她去沁阳林诗音跟人合伙建立的那个山庄去游玩。

    而父母离开的那么急,也是因为父亲不想面对上门拜访的过往同僚们,李家兄弟二人也觉得父亲这病再也不愿装了。

    晚上回房之后,才轮到沈浪。

    进去时正看到沈浪在慢慢翻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敬孙务时敏,阙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李寻欢无奈笑道:“不想沈大侠这么‘大年纪’复读起学记,欲与寻欢同朝为官乎?”

    沈浪翻身将《礼记》枕在脑袋下面,脸侧朝里,全身的气息似乎都在说他在闹脾气。

    兵器谱

    看着沈浪的后背,李寻欢更觉内疚,若非因他一定要考试,也不会与宪宗有过多接触,即使偶尔夜探皇宫,那也与入朝为官截然不同不同,现在这般简直是助长宪宗的那份心思。

    之前李寻欢都是心底在逃避这一点的,怀着侥幸心理,期望日子久了宪宗自然去了别样心思。可几次见面,即使李寻欢对这方面迟钝一些,却并不是笨蛋,隐隐也有所觉。

    没有这方面经验,饶是凡事都能淡定以对的李寻欢,心里面也难免七上八下、心绪不宁、不知所措,这般陷入局中以致有些彷徨茫然呢。

    还在思索着如何安抚,沈浪突然坐起来,动作突兀,李寻欢被惊的回过神,才注意到外面动静,本该比沈浪更早发觉的,起身走到窗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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