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第7部分阅读
花容天下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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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家丁拎着纸花灯笼在大院内游行,亭台错落,荧荧火光,映照得房屋光华四射,赤红如霞。
我们进去的时候司徒老爷已经睡觉了,他的儿子似乎也不在。
尉迟姐弟已经回到京城的家中去了,把家里的地址留了下来叫我们去作客。
就这么迷糊地住了下来。
翌日清晨找林轩凤要了银子,约了尉迟星弦出去玩。
寄生虫的生活也挺幸福的。
长安街道,人烟稠密,粮船云集。
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
一条大运河横跨城内,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横跨河坝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
宛如飞虹,故名飞虹桥。
这里是名闻遐迩的飞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绕过飞虹桥,有一栋颜色鲜丽的楼宇。
玉香楼。
看着那招揽客人的女子,尉迟星弦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一直被姐姐束缚着,都没有机会去见见那些美人的姿色,真可惜。”
我阴笑一下:“这不就有机会了?走,咱们进去大饱眼福!”
两人击掌一下,掂着手中的银子,买了两把折扇,朝玉香楼走去。
刚走进玉香楼,便有一个标准的老鸨——也就是符合我想像的老鸨走了过来。
“哟,两位公子哥,想要叫什么姑娘啊。”
听听,这口气才是正宗老鸨。
“我们可是从外地来的,据说京师美貌女子数不胜数,妈妈桑你要不能弄点像样的来,我们哥俩可不乐意了。”
我撑开折扇,轻轻摇了几下。
看着尉迟星弦惊愕的模样,我就知道自己装纨绔子弟得有多像了。
老鸨道:“哎呀呀,这位公子,妈妈我最喜欢你这样俊俏的小伙子了,你们肯定听过长安第一名妓宣琬儿的名字吧?当年妈妈我还在当姑娘的时候可见过般思思,她和我们琬儿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宣琬儿我有听过。
林轩凤说过,他是中原武林三大美女之一。
脑中浮现了海棠绝世无双的容颜。
宣琬儿一定不会差。
只是……般思思是谁?
我疑虑地看了看尉迟星弦。
他连忙拿折扇挡了我们的脸,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般思思和上官雅玉两人的容貌是这十年来被歌颂得最多的。般思思原来也是长安一个青楼的名妓,卖艺不卖身,第一次被人赎身后又回来了,第二次卖出去又嫁了人,结果还是死了。”
我点点头:“哦,红颜薄命。”
转而对老鸨道:“那宣琬儿真有这么美?不大相信。既然她漂亮,为何没有般思思出名。”
老鸨道:“嘿,公子,那般思思会这么出名,是因为她嫁了一次又一次,江湖上谁不知道啊,她第一次被人抛弃了不说,第二次好不容易找到个真爱她的人,她却跑去勾搭重火境的宫主,结果人家宫主把她玩了就抛弃了,她又找到英雄大会上去说了一堆讨人怜悯的话,可莲宫主一点反应也无。琬儿可是冰清玉洁的宝贝人儿,自然没她的臭名传得远了。”
我本来摇着扇子的手霎时停住了。
“什么,你说她勾引谁?”
老鸨捂嘴谄笑道:“重莲啊,冠世美人呢。公子可别告诉妈妈我你没听过。”
我点点头,又点点头,再点点头。
尉迟星弦小声道:“宇凰,你在做什么,快说话。”
“啊,那个,既然妈妈你这么说,就把宣琬儿带来给我们看看吧。”
老鸨笑得十分殷勤:“琬儿现在有客人了。”
我说:“我们就是想看看,又不叫她伺候了。”
老鸨道:“可是……”
“看不到来这里有什么意思,我们走。”
拉了尉迟星弦,转身就走。
果然砍价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人。
身后的老鸨连忙叫道:“哎哎,公子别走。只要您付得起银子,就让你们见。但是琬儿现在伺候的人可是有钱人……”
不知道林轩凤那几个银子够不够的。
拿出几个银光闪闪的元宝,在她面前晃了晃。
老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抓过银子,俨然道:“琬儿就在撷香院。公子请随我来。”
我把扇子举起,对着尉迟星弦贼笑了一下。
两人跟着老鸨进去了。
撷香院。
院如其名,四方飘香。
吹过院内的风,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甜甜的橘黄|色的风。
沿着这条道愈往前面走,花香就会愈浓烈,幽渺如歌。
还没走到里面,就已听到了女子们嬉笑的声音。
那笑声好象花蕾开放时那样,动人清脆,娱心悦耳。
近了,却见里面丝绸翻飞,花瓣乱舞,一个个衣着华丽鲜亮的女子正在群中四处奔跑,像是在跳舞,又有些杂乱无章。
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发现她们是在玩捉迷藏。
老鸨正待讲话,却被我拦住了。
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
没有一丝作态,童心大起,这样的女子是最美的。
果然上天是偏心女儿的,各个生得玲珑剔透,娇柔若水。
裙扇招香,歌桡唤玉。
歌舞留春春似海,美人颜色正如花。
心情大好,没注意她们说话。
不过多时,美人们纷纷退向了一旁。
我往前走了一步,左顾右盼,不知她们玩的什么名堂。
一个穿着富贵锦缎衣裳的年轻公子忽然从院内的银杏树后走了出来。
那公子个子似乎比我矮些,眼睛上蒙了一条黑色布带。
头上系了紫金发髻,余留长发且及胸膛,略有些棕色,却十分柔顺明亮。
只见他脸颊极小,面色如玉,唇色微淡,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正摸瞎四处搜寻着那些四处流散的女子。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笑意越来越明显。
直走到我面前,他忽然停住了脚。
“飞絮?湖烟?烛画?还是……双燕?”
猜测过后,一把抓住我的手。
“‘玉手佳人,笑把琵琶理。’给少爷这么一摸,就知道这柔嫩又瘦削的手一定是我的宝贝琬儿,呵呵呵呵……”
他笑的声音变态极了。
让我想起了《无极》里的谢无欢。
竟说老子的手像女人!
我倒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样。
他的手就一直这么摸来摸去,一直摸到了我的腰际。
“哦?绒布缎子,那还不是琬儿。是韶华吧?”
他十分不确定地勾了勾我的腰。
“腰身倒像是瑞雪。”
我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正待破口大骂,却听他泄气似的说:“你不忙讲话。让少爷我最后猜一次。无论你怎么乔装别人,只要让少爷亲那么一下,保准你原形毕露……嘿嘿……”
那个“嘿嘿”还没嘿完。
他收紧了放在我腰间的力道,将我往前一拉——
……
…………
软软的,软软的……
吻……吻了……
不仅仅是我,周围的女子们,包括尉迟星弦……都呆了。
他放开我,皱眉想了想,道:“怎么我感觉不出来?”
说完,又过来亲了一下。
连亲了好几下。
直到我惨叫出声以后,他才猛地扯下了蒙住眼睛的布条。
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
一双如溪水般缱绻的大眼睛。
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我。
两个人不知傻掉了多久。
一起狂呕出声。
他一边拿袖子蹭嘴巴,我一边呸呸吐唾沫。
时乖运蹇,绝对是时乖运蹇。
他蹭了半天,连嘴巴都蹭红了:“你这不知好歹的杀才,没见司徒少爷我在这里玩得开心,竟变态到这种程度!”
我欲哭无泪。
哭丧着脸,叹息道:“在下今天是为一睹名妓宣琬儿的绝世容貌而来,哪知遇到个龙阳子弟。”
那公子愤然作色道:“阁下若无断袖之癖,会傻站在那里让个男人亲么。”
“就因为在下正常得很,才会因为一个男人乱摸而慌了手脚,公子请原谅。”
“你……你……好不要脸!谁会想乱摸你了!”
他气得直跺脚。
“事实摆在眼前,无须多言。”
看他那小脸都气得红红的,说来也可怜。
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服输。
“你……你给我记住,待我回去告诉我爹,非找人教训教训你!”
啧啧,好一个纨绔子弟,我这赝品果然比不上他这真货。
我微微欠身道:“好,那请司徒雪天公子带路,带在下回紫棠山庄。”
他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司徒雪天?”
年纪轻轻穿这么奢华,花这么多银子和女人玩,长这么秀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博学之人——虽然这点我不想承认,又姓司徒。
这样的人,京师能有几个。
我说:“这不用司徒公子费心了,刚好我在公子家居住,也好和司徒庄主谈谈公子在玉香楼的神勇事迹。”
司徒雪天急道:“你敢回去给我爹告状,我保证杀了你!”
我笑道:“杀?你用什么杀?”
他更是气极,跺了跺脚,却说不出话来。
果真如此,他不会武功。
只是……这真是那个所谓的“玉面书生”么。
令人不禁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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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紫棠山庄
(起6e点6e中6e文6e网更新时间:20061219 10:46:00 本章字数:12697)
京师长安,紫棠山庄。
首富司徒世寻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琴畅,武功高强,颇为和善。
二儿子则是“玉面书生”雪天公子。
正有司徒雪天,邪有雪豹沙蝎。
只要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这三个人。
只要是有关武林的事,几乎没有这三个人不知道的。
只要是拿过秘宝的人,很少有不拜托他们帮忙的。
正派人士打探消息都会找司徒雪天。
邪派人士则会找“雪山妖豹”苏姚和“金沙毒蝎”万沫昂。
万沫昂与苏姚原本是一对夫妻,后来因为关系不合而分开居住。
这两口子只会和有过不良纪录或是臭名昭著的坏蛋魔头打交道,而且名声越坏,他们的要求也就越低。
而司徒雪天则与他们相反。
不似那对夫妇,他替别人解谜都是根据自己心情和对方的人品而定的。
司徒雪天从小天资聪颖,熟读史书兵书,无数人称赞他为神童。
只是雪天有个行走江湖的致命伤。
不会丝毫武功。
此时见着他,觉得他的致命伤不是不会武功。
而是他的人品问题。
枉费我在听到他的事迹后还对他称颂一番。
枉费他老爹老娘赐予他一颗这么好用的脑袋。
这司徒雪天根本就是个还没长大,多驰骤车马以为乐的长安少年。
两人对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司徒雪天还是被老鸨劝走的,我和尉迟星弦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进来收拾酒具。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啊”的一声,不小心跌在了我的身上。
我连忙伸手接住。
她慢慢抬起头。
双瞳剪水,粉色胭脂将一张桃花脸显得十分俏丽。
京师就是京师,连青楼女子都要比别的地方要美上许多。
我不禁春心一动,柔声道:“姑娘小心。”
那女子轻轻按住自己的头,摇摇晃晃道:“人家的头有些晕……”
一边说还一边往我身上靠。
嗯,虽然我喜欢美丽的女人,但是我不喜欢美丽却做作的女人。
我连忙让了一步,她扑了个空。
她又柔柔弱弱地晃到我怀里:“公子,人家摔晕了。”
谁来救救我!
我心中正发出悲鸣,便听见一声暗器划过空气的刺鸣声。
与此同时,一道寒光在空中闪过!
我四处搜寻那道光是从何处飞出的,观望了半晌都未发现有人出手。
低头对那怀中的女子道:“姑娘,你没事吧?”
手在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忽然软了似的倒在地上。
脸色发青,死于剧毒。
整个世界骤然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吞了口唾液,往后退了两步。
转头看去,发现尉迟星弦早已不在此地。
撷香院里只剩下我……还有这个死人。
我的脑海中一下浮现了潇璎珞那张极度扭曲的脸,已经与这个不知名的女子的脸重合了。
第二个,第二个人了……
我已经看到两个人死去。
我想拔腿就跑。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回绕。
不能走。
若不查清是怎么一回事,我周围的人会死得越来越多。
我蹲下身,心跳疾速地检查她的身子。
那女子的尸体慢慢失去温度,就像被抽了骨头一般瘫软。
恐惧到了极点。
手指已经变得冰凉。
终于在她的后颈处找到了伤口。
一支淡绿色的暗器。
深深插在骨中,浓黑的血浸泡在皮肤下层,却未流出。
这支暗器我认识。
重火境四大护法之一,琉璃。
当时我偷偷跑到重火境外围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扎中我的脚。
所幸当时他没有喂毒,否则我就和这女子下场一样。
更是一阵寒战。
总有一天我会死。
因为想杀我的人,是重莲。
想起了潇璎珞的死。
再想想这个女子的死。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轩凤……林轩凤!!!
我也来不及做其他准备,甚至没有和还在大堂内与妓女调笑的尉迟星弦,一鼓作气,冲出了玉香楼。
那时我真的像是疯了。
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撞散了无数人的包裹摊子,甚至很没礼貌地匆匆离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跑到几乎虚脱,发狂似的。
僭越了人体的极限。
如果林轩凤也变成她们那样,如果我连他也失去了……
不,不,不,不!!
赶到紫棠山庄的时候,头重脚轻,脚软得几乎随时要倒在地上。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喉间涌出,几欲呕吐。
直冲到林轩凤的房间门口,却看到门板上一道鲜红色的血花。
我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团血。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一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一下撞开门板,鲜血沾上了我的衣衫。
浓稠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床旁,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自己腰间的衣裳。
接着高举着手中的大刀,正往地上挥去!
而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林轩凤。
我狂吼一声:“不要——!!!!”
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什么都没想,直冲到林轩凤身上去压着!
那个黑衣人似乎收回了已出手的刀,可还是没有全收住。
一阵剧痛!
几乎要将我骨头撕裂开来,从我的肩传到了整个背脊。
我痛苦地大叫一声,抬头看见了那个黑衣人的眼睛。
那人手微微一颤,手中的刀差点落地。
说我下流也好,说我卑鄙也好。
我只能这么做了。
我闭上眼,伸出手,一下往那人的胸部抓去!
软的。
“啊!”
尖细的声音。
看她在整理头发拉衣服的时候就这么想了,果然是女人。
哐!
这下刀果真落地了。
伴随而来的是响亮的巴掌声。
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忍住剧痛,拿起地上的大刀,直逼她的咽喉!
她的眼中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虽然我大概已经猜出她是什么人了,可我还是伸手去扯开了她脸上的黑布。
一张看去有些天真有些活泼的娃娃脸,倔强的眸子。
朱砂。
她的眼中忽然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不会吧,这就想咬舌自尽了。
我一下捏住她的脸:“暴力女,你别做傻事,我不是卑鄙无耻之人。我会放了你。告诉你们宫主,他要想杀我,大可以直接动手……不要再残害我身边的人了。”
她愤愤地看着我。
眼中渐渐噙了晶莹的泪花。
“我怎么可能不自杀,重火宫的人没有改正的机会。失败了,只剩一条路——死。”
我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血流如柱。
暴力女人下手真重。
“宇凰,别杀她……”
回头看看,林轩凤那半死不活的还躺地上。
我放开朱砂,蹲到林轩凤身边,拍拍他的脸,啪啪两声:“你先管管自己吧,管别人做什么。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敢杀人么?”
林轩凤憔悴地笑了笑:“真好。”
我疑惑道:“什么好?”
林轩凤微笑着摇头。
朱砂站起身,擦了嘴角的血,道:“你竟就这么放了我,我现在可以先点你的|岤再杀了你。”
我头都没转过去就说:“你不会的。”
朱砂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下转过头了,笑得龇牙咧嘴:“不信,因为你是女子。”
朱砂怒道:“你莫要小觑了女子!”
我说:“暴力女,你怎么这么笨的。又理解错了。我是说,女子温柔,有良心,不似男人那般狼心狗肺,我放过你,你不会杀我的。”
朱砂道:“胡说!我们宫主便是好人。”
我毫无迟疑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喜欢他。”
朱砂脸红道:“我没有!”
我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但是你没法管住我的思想。你再不走的话我砍人了。”
朱砂道:“你……你有没有搞错,掌握你们生死大权的人是我。”
我说:“我可以摸你第一次,你信不信我摸你第二次?”
朱砂的脸更红了:“你……你……我杀了你!”
说完举起刀就要砍我。
这回我不怕了。
抬起脸,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砍啊,砍啊。”
憋了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去死吧!”
然后轰地砍坏了桌子,朝窗外跳去。
我在后面补充一句:“还好是一楼,否则摔死你这凶丫头。”
暴力女轻功也不错,已经没影儿了。
我蹲下身去,又拍了拍林轩凤的脸:“小轩凤,你没事吧?”
林轩凤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我:“没大没小,叫轩凤哥……”
“现在你还计较这个,你看我的伤。”
说完把胳膊扭过去给他看。
一扭,扭出事了,血竟流得更多,痛得要晕厥过去。
林轩凤费力地撑起了身子:“你别管我,先包扎……”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原本已经血迹斑斑的衣服上又多了一滩鲜血。
他按住自己的胸襟,压着气说道:“宇凰……这事不可以让紫棠山庄的人知道。”
“这我都知道。可是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林轩凤道:“虽然我与司徒公子关系不错,可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作客,招来血光之灾实在不合礼数。能瞒一日算一日。”
见他他嘴角仍淌着鲜血,心里竟有些酸涩,伸手替他轻轻擦去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他眨眨眼睛,黑黑的眼帘垂了下去。
我捏了捏他的脸,调笑道:“我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老子抱你上床。”
我用一只手轻托起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还好林轩凤比较瘦,否则就凭我这股力想抱人,难。
将他抱在床上放平后,发现他的脸红得厉害。
反复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林轩凤这天杀的色魔,又想歪了。
只是自己的脸也难免有些发烫。
我这人脸皮一向厚得可怕,若换作是别人,估计要被我戏谑到死。
但对林轩凤,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具体是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
大概还是因为他和林宇凰微妙的关系吧。
我坐在床边,龇牙咧嘴地替他盖了被子。
肩膀要裂开了。
我扯着嘴说道:“暴力女打你哪了,看你吐血像瀑布似的。”
林轩凤的嘴唇苍白得厉害:“我受了内伤,调养几天就好,没事。”
我咚咚地敲起他的脑袋:“你以为我是笨蛋么,内伤厉害还是外伤厉害我会不知道?”
林轩凤咬咬唇,别过脑袋去。
“喂喂,你不是大姑娘吧,别扭啥啊。”
我把他的头拧了过来。
他直接闭上眼睛不看我。
“你说不说话的,再不说我敲你脑子。”
举起手就要打他。
林轩凤睁开眼睛,嘴唇轻轻抖了几下:“你又去青楼。”
“你以为老子是你?跟大家闺秀似的天天呆在房里不出门,你不喜欢烟花之地,不喜欢美丽女子,我可喜欢得紧。”
“你……我不想理你。”
他的又紧咬住嘴唇,却依然在微微颤抖。
“你又摆出那副德行!不要这样别扭好不好,让人觉得你像个喜欢男人的娘儿们!”
他的眼中似乎有异常晶莹的泪光在闪烁。
完了,说错话了。
果然,翻脸了:“我本来就是娘娘腔,我本来就是断袖,你不要和我说话。”
说完翻过身去,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臭小子又要哭了。
就他这样,还能上别人?
我直接怀疑林宇凰和他那叫俩女人恋爱了。
“我去青楼也只敢看只敢摸,不敢上的,不会弄脏你凰弟的身体。”
我拍了拍他的身子,没反应。
“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生气,烦死人。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温柔得很么。”
还是没反应。
“喂,林轩凤,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偏见又孤僻,老子没说自己不是林宇凰的时候你好得简直让我想叫你娘,现在你越来越女气不说,看到我还跟看到蟑螂似的。就算我不是林宇凰,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身体还是他的吧,你太不给老子台阶下了。”
林轩凤还是转过头来,气得浑身发抖,没过一会,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竟被我气吐血了,我功力不浅啊。
我一边拿了帕子替他擦脸一边说:“你这孩子别这么容易动怒,生气对身体不好啊。”
他一下将我的手打开:“你真让人烦,我看到你就心烦!你……你给我出去!!”
怒!
我也怒了!!
林轩凤你这臭小子太不知好歹了,我对你好,替你擦脏血,你竟说我讨厌,还说看到我就烦!
我倏地站起身,板着脸道:“出去就出去!”
耍大少爷脾气谁不会啊。
我甩了手中的帕子,踢掉板凳就往门外冲去。
身后的林轩凤带着哭腔喊道:“林宇凰,你……”
我停了停,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摔门而出。
隐隐听到林轩凤在房内咳嗽的声音,还有拼命压抑住的呜咽声,大概又吐血了。
心里乱成一团,一脚踢向楼梯。
妈的,痛死我了。
偷偷摸摸地跑出了紫棠山庄,打算找个药店包扎去。
走在路上,回头率那才叫高。
就跟没看过人流血似的,看看看,看什么看。
老远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药”字。
想都没想直冲进去,里面一片黑黢黢。
浓浓的药味有些刺鼻,我捂住鼻子,却忘了肩膀上还有伤,惨叫一声。
药店的大夫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小伙子,安静一点。”
我匆匆跑到他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急道:“大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大夫道:“叫你不要吵,不就受了点小伤……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站起身,盯着我的刀伤看了半天。
“这人的力道好大,伤口宽却不深,要不是武功不够精纯就是性格过于浮躁。”
暴力女应该属于后者吧。
“大夫您老帮我治治吧,光看没用的……”
“小伙子,毛毛躁躁的,活该给人劈。”
我忍,我忍住不说话。
那大夫就从医药箱里慢吞吞地拿出了纱布,跌打膏,又慢吞吞地替我上了药。
等全部包扎完的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
我站起身,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夫,我走了。”
“哎哎,等等,你还没付银子呢。”
银子?银子……
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空空如也。
腿软了,这下糗大了。
“那个,大夫……我好像银子不在了……”
大夫道:“对于你这种无赖,老夫见多了。什么都别废话,别说你家里穷什么的,在我这里做一个月长工就当补偿。”
咦?他怎么知道我要说家里穷。
“大夫,拜托您……”
“不行,不行!”
就在我想一下踢翻板凳逃跑的时候,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桌上。
我正准备伸手去捞,谁知那大夫的速度比我还快。
大夫喜笑颜开道:“公子想买点什么药……”
没再说下去,双眼直直地盯着我身后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吓得差一点摔到地上。
身后的人双眸若水,青丝如云,正弯了细长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我。
淡衣。
此时的感觉……还真的是几日不见如隔几年。
我抓抓脑袋,笑了笑:“那个,好久没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韩淡衣笑着摆摆手,又对着那大夫指了指我。
大夫道:“公子是想给这小子付银子么?”
韩淡衣点头。
大夫道:“没问题,没问题。”
可那双绿豆眼却一直在韩淡衣身上扫来扫去的。
韩淡衣也没觉得不习惯,只又笑了一下,轻轻拽住我的手,往门外走去。
我不自然地甩掉了他的手,干咳两声:“那个,你家住哪?”
韩淡衣没有回答我,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指尖明明是冰凉的,可我的手却开始流汗了。
“淡衣,这样不大好吧,小孩子牵牵手无所谓,咱们都大人了,你就……”
直接怀疑韩淡衣这家伙的耳朵也聋掉了。
完全无视我。
他牵着我的手,就这么一直穿过了大街小巷,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路。
长安街道上,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街道上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但是没有一个人在看到韩淡衣的脸后能移开视线的。
一个也没有。
我现在终于明白第一次看他时看呆了并不是自己的过错了。
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自然有人会让出一条道。
开始还十分紧张,可是走了一段以后,周围的景色在慢慢消失。
只有触碰到他手心细腻温软皮肤的感觉。
心在扑通扑通的跳。
脸上似乎有火在烧……
他一直没有回头,直将我带到了紫棠山庄外面。
他在我手心写道:你不开心,我回去。
我连忙解释道:“没啊,你想多了,我只是今天遇到了点烦心事而已。”
他写道:可以说么。
我又想起了林轩凤满眼泪水的样子。
真的烦心。
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韩淡衣写道:别勉强,我走了。
然后抬起头对我笑了笑,似乎是想让我安心。
只是我不争气。
那样的眼神只让我越发心神荡漾。
他放开我的手,打算离开。
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傻乎乎地笑了:“淡衣,我第一次来京师,跟个土包子似的,你带我在城里逛逛吧?”
韩淡衣怔了怔,默默不语。
我心中暗念道:老天保佑,不要拒绝,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刚有这种想法就想甩自己一锅贴。
我绝对有哪里出毛病了,绝对是。
明明没过多久,可这一瞬间的等待就像是过了亿万斯年。
韩淡衣微笑着点点头。
我就差没跳起来欢呼了:“太好了!你先随我进去一下可以么,我身上脏兮兮的,想先沐浴,我动作很快的,你等等我行么。”
韩淡衣这才在我手上写:受伤了。
现在才发现么。
有点不爽。
不对,我干嘛不爽……
我挥挥手道:“没事没事。先进去吧。”
拖住他的手,迈了两步,却发现有些不妥,本来打算甩开,却看见了他柔若春风的笑。
嗯,只是牵牵手而已……没什么吧?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得整片山庄树木苍翠欲滴。
娇嫩的树叶在草坪上投下了一道道浓绿色的影子。
树影摇曳,繁花似锦。
藤条攀爬过行廊上方的石柱。
亦是在道路上划下一条又一条的深色斑纹。
当我打了满满一桶水以后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伤,不能沾水。
站在院内发了好一会呆。
紫棠山庄富贵的红楼,飞檐反宇,雾阁云窗。
起码得洗个头,否则整个脑袋都是血腥味。
我拿了皂角,将长椅和木盆都搬到了草坪中。
这样弄湿了也不用拖地,嘿嘿。
阳光明媚,水汽腾腾。
我将半个脑袋泡在水中,扯得肩膀上的伤剧痛。
“啧啧啧啧……我的娘啊,痛啊。”
忍不住苦叫道。
受不了,打算换个姿势。
刚直起身子,却看到了站在回廊饕餮图纹石柱旁的韩淡衣。
我大致想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造型,口呆目钝地看着他。
混身是血的衣服。
像个下田农民一样卷起的裤脚。
湿漉漉又杂乱如稻草的头发。
我弹了弹仍在滴水的手指,无奈道:“淡衣大哥,您老先出去行么。您没看到小弟正在洗头吗?”
韩淡衣似乎没有怎么介意,浅笑着搬了板凳,走到我的身边。
我急道:“我这样很没型啊,我最怕没型了,你出去先等我好不?”
韩淡衣将凳子放在长凳的边缘。
扶住了我的双肩,将我按在了长椅长躺着。
水流到衣服里去了。
难受。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一次被他按了下去。
看他卷起了袖子,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茫然道:“你想给我洗?”
他笑着点头。
“不要啊,不要……”
这声音简直像是被强jian。
韩淡衣却没有理会我,半侧着身子,径自舀了水,倒在了我的头上。
温暖的水从我的头上缓缓流下。
呼,好舒服。
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四肢,甚至想伸个懒腰。
韩淡衣将皂角揉碎泡开,一点点涂抹在我的头上。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洗毛功很厉害,谢你啦。”
韩淡衣顿了顿,似乎是被我那个“毛”字给吓着了,接着又继续在我头上轻轻按摩。
揉了一会,他又舀了几瓢水,将那些泡沫清洗了去。
“淡衣,你喜欢什么植物?嗯,你现在手不能动,我猜猜……你一定喜欢莲花,因为你的颈子上有莲花,我说得对不对?”
韩淡衣想了想,摇头。
“原来你不喜欢……可是我很喜欢莲。”
韩淡衣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以前没好好用功,就背了这一篇课文。嗯,我是很喜欢莲花的,一直觉得莲花高贵淡雅,只是前段时间不喜欢了。”
韩淡衣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我很讨厌一个人,可能你也猜出来是谁了。我心里明明清楚他和莲花并没关系,可我现在一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难受。”
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一边深深叹气。
真的是不愿想起的回忆。
“可能你会觉得我这人很没救,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别过头去看他。
瘦瘦的脸颊,细长的眼睛,颈间嫣红如血的莲花。
“但是现在我又喜欢莲花了。你猜猜是为什么?”
韩淡衣怔怔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他的颈项,灿烂地笑了:“这个。”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或许是因为你不会说话吧……我觉得很安心,一和你待在一起我就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强调“朋友”二字。
大概只是执着吧。
韩淡衣有些惊愕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笑,懒洋洋地闭上眼,都有些睡意了。
就是阳光刺眼了些。
闭了眼都感到一阵晕眩,眼皮被照得有些胀痛。
将眼闭得紧了些。
正打算用手挡住阳光,忽然一片漆黑。
睁了眼,看到韩淡衣将头靠过来些,刚好把光遮住。
只是……距离近得让人有些害怕。
我吓得倒抽一口气,没忘补充一句:“谢谢你啦,自动太阳伞。”
说完侧过头去看他,贼笑一下。
只是这么一看,就什么都忘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温暖的阳光中相互碰撞。
整颗心骤然紧缩。
韩淡衣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着微微震颤。
一时间,几乎忘了呼吸。
风吹得树叶儿沙沙作响。
空气中混杂着皂角和芳草的清香,还有他身上淡而不易察觉的香味。
他用有些湿润的手搂住了我的颈项。
熟悉的容颜离我越来越近。
我浑身都跟着收紧了,却忘记了什么是反抗。
坠落,沉沦。
于那双从第一次就轻易让人迷失的瞳仁中。
认命似的闭上了眼。
温暖的怀抱,柔软的唇,让人彻底失去自我的吻………
院内一阵阵鸟鸣声传过。
除此之外,宁静得只剩下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了开来。
韩淡衣脸上微微泛起了桃红,看上去分外妖娆,惹人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