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第19部分阅读
花容天下 作者:肉书屋
月亦凉如水。
红烛落泪。
滂沱急雨飞。
空旷漆黑的凤凰竹屋,没有一丝温度。
夜深雨重,时闻折竹声。
我躺在柔软的小床上,蜷缩成一团,怀中的雪芝困得开始揉眼睛,娇嫩的皮肤在烛光下犹如被映红的白玉。
“二爹爹,我们什么时候睡觉?”
我伸手抚摸着她软软的头发。
“芝儿,二爹爹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雪芝揉了揉眼睛:“二爹爹,芝儿困了。”
我无奈地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一边听,一边睡。”
雪芝半睁着眼睛点点头。
雨落竹槛湿。
我必须在她耳边说,才不会让自己的声音被雨声覆去。
“有个村子,里面住着的人全都是大坏蛋,可是村子的边缘有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溪,里面还住着三只青蛙……”
雪芝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青蛙爸爸,青蛙妈妈,青蛙宝宝。”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有一天,三只青蛙出去玩,但是遇到了好大好大的波浪,大得青蛙们都要被拆散了……”
我紧紧抱住雪芝的身子,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中,深深呼吸。
雪芝的眉毛拧成了一团:“青蛙们好可怜,它们该怎么办?”
“然后,小青蛙就说,我们干脆叠在一起走,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拆散了。然后,大青蛙就背着小青蛙,小青蛙又背着小小青蛙。三只青蛙一起跳啊跳,跳了好远好远……终于,小小青蛙跳到了岸上……然后,他忽然发现,发现……”
你看,那里有几只青蛙。
青蛙有什么好看的?
不,仔细看。三只叠在一块儿的。大青蛙背着小青蛙,小青蛙又背着小小青蛙……
啊,真的呢,好好玩哦。
那只大青蛙就是师父,小青蛙就是我,小小青蛙会是谁呢。
头疼得厉害。
闭上眼,将雪芝抱到了腿上坐着。
小婴孩特有的奶味飘了出来。
软软的五根小指头拽着我的食指,轻轻拉扯:“它发现什么了?”
我提了一口气,半晌才说出口:“他发现,小青蛙……不见了。”
“那小青蛙去哪里了呢?”
一大一小两只手间渗出了细细汗液。
我翻了个身,抬眼看着窗外。
疏林吹绿,暗雨乍小。
远处渚寒烟淡,棹移人远,缥缈行舟如叶。
“小青蛙不见了……小青蛙被河水冲走了,小青蛙对小小青蛙说,我背着你,即使河水再大,我们也不会被拆开。可是,小青蛙不见了。小青蛙,他不见了……”
风弭雨停。
翠竹墙萤暗,藓阶蛩切。
我一把将雪芝抱住,轻轻摇晃。
“芝儿,小青蛙不见了,他不见了,怎么办。小小青蛙该怎么办……小青蛙他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溅在了我的脸上,顺着脸颊垂落。
小青蛙不见了。
小青蛙不见了。
“二爹爹,你哭了?”
雪芝小酒杯般大小的手攀上了我的脸颊,抹去残泪。
“二爹爹没有哭,那是窗子上的雨水。”
我闭上眼睛,掖好被子。
小青蛙不见了。
不见了……
“芝儿,二爹爹没有哭,那只是窗子上的雨水。”
二爹爹没有哭。
月斜窗外风敲竹。
我裹着薄薄的被子,贴在自己的脸上。
雪芝躺在我的臂弯中,早已酣然睡去。
慢慢理顺雪芝的头发。
我现在走了,又有什么用,我能还给林宇凰什么。
就连他的尸体,都交不出。
无法挽回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竹林间一阵轻响。
一道瘦长的身影闪了过去。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轻且迅速地抽出了放在雪芝颈下的手。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就直接冲了出去。
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
他和我开玩笑呢,他只是想气我,他还活着?!
刚打开房门,仅“吱嘎”一声响,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风吹过,竹叶轻轻摇晃。
再无旁物。
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浸湿了衣衫。
单薄的亵服贴在身上,微微发凉的夜,身体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
而他没有回来。
我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就这么定住了。
碧烟轻袅袅,妍姿照月清。
桃花眸明如镜,妩媚多情;眉心一颗美人痣,绛红似血。
月色下,白皙的面容仿佛泛着淡淡柔光。
他就这么微笑着凝视着我,眼弯如月。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被攫走了,不能呼吸。
我不知我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不敢揉眼。
害怕自己一动,他就消失了。
他伸出双臂,将我抱入怀中。
我屏住呼吸,视线依旧不离他。
竹林间,霜露清,风在两人二边轻轻呼吸。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
颤抖着唇,将头埋入他的胸膛,轻声唤道:“轩凤哥……”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我回抱住他。
一直没有流泪,可是此时却哭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没有说话。
我抬起头,打算再问他一次,整个人却仿佛在刹那间跌入了谷底。
眼前的人不是林轩凤,是重莲。
重莲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深紫瞳仁寂然不动。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我认错人了。”
自己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重莲点点头,依旧不语。
夜色中,眼尾微微扬起,似乎蔓延到鬓角中。
明明是有些邪魅眼型,却让人觉得分外落寞。
越来越晕眩,耳中不断传来嗡鸣声。初秋的夜晚温度是比较低的,一阵阵凉风吹过,除了头越来越沉重外,竟未曾觉得寒冷,相反,觉得十分凉爽。
就像一个烧得正旺的炉子,一盆水浇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喉咙中痒痒的,又像倒了许多沙子,上不去下不来。
捂住嘴,憋住气清了清嗓子,又抬头看着重莲。
重莲没回我的话,只将手背靠在了我的额头上,收了手,又拽起我的衣服试探了一下,眉头倏然皱了起来:“你没换衣服?”
“没换,为什么要换。”
头上像压了巨石,说话都不清楚了。
重莲的眉锁得更紧了:“你淋了几天的雨。”
我斜眼看着门外的竹林,细草香生,风物凄凄宿雨收。
“谢谢你的关心,我无所谓的。”
离开他的怀抱,退了一步。
星河秋一雁。
秋风拂过,竹叶响,卷起泥土尘埃。
重莲叹了口气:“算了,不怪你。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你。”
我发现自己真没颜面苟且生存下去。
到头来,其他人都没错。
错的人仅仅是我而已。
而且,我犯的错,永远永远,无法弥补。
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天人两隔。
一个咫尺天涯。
如今唯一会牵挂林宇凰的人已死,我可以霸占这个身体,不管重莲是否喜欢我,都可以赖着他过上一阵子,还有雪芝,我可以一直照顾她了。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这么想离开过。
一直扮演着跳梁小丑的角色,甚至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想忘了这一切,很想很想。
笑了笑,闭上眼,头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重莲连忙伸手接住我:“你发烧了。”
我闭着眼睛点点头,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弯下身,将我横抱了起来。
一股冷风入口,嗓子里又像被挠一样,咳了两声,喉咙痛得像是用刀割,身子快要散架,想去抱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
可是手悬在半空就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重莲的体香飘了出来,我更是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将我抱在床上,却没有坐下来。
蹲在床旁,轻轻说道:“凰儿,告诉我,你哪儿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双眼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已经不想说话了。
一双手探到了我的领口,冰凉的指尖慢慢抚过我滚烫的皮肤,脱掉了被雨水弄湿的亵服亵裤。
我展开四肢躺在床上,就像是原本被束缚着,一瞬间释放了。
隔一会儿,我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
忽然旁边一暖,一赤裸的身体也跟着躺了下来。
他拉了被子裹好两个人的身体,伸出双臂将我搂在怀中。
蒙蒙胧胧中,香味越来越浓,我大口呼吸了几次,下身却不小心顶在了他已经抬头的昂挺上。
他轻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用力抱住我的背。
紧贴的身上冒出了黏湿的汗液,也不知是谁的。
我极不自在地扭了一下,把头靠在了他的颈项间,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喘气的声音更大了些,心跳极快。
我的脑袋里却是一片模糊。
“轩凤哥,我,我好难受……”
“我看看……怎么回事,你发烧了!”
“轩凤哥,我就要,就要去了,你,你要好好保重你自己,不要让师父们,担心,担心啊……”
“你这个笨蛋,这时候还和我开玩笑,看大夫去。”
“不去,除非你亲我。”啾。
“亲了,可以去了吧?”
“不去,除非你再亲我一下。”
啾啾。
“现在总可以了吧?”
“再亲一下。”
“林宇凰,撒娇也要有个限度的,你有完没完!”
“没完!”
“…………”
我的嘴角不知何时拉成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嘴唇一直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移,半晌才摸索到了他唇,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抱住我的手微微一僵。
“再亲一下,我一定去……”
我闭着眼,痴笑了片刻,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身上。
“轩凤哥,轩凤哥,轩、凤、哥……”
一缕初秋的阳光冲破层层云朵,照入窗棂。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子。
身旁没有人,雪芝也不在了。
床头放着才换下来的亵服,而我身上,已经穿了一套新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退了,可嗓子依然沙哑。
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墙壁上,后脑勺顶着窗沿。
这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身穿一身墨绿云衫,容貌俊美,神态却高傲冰冷。
琉璃道:“宫主说他去涅盘谷了,叫林公子在这里等待,东西到手后,属下会替宫主送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琉璃又说:“宫主把少宫主也带走了,如果林公子到时候还想见她,我们也会带她过来。”
“他不来了么。”
声音沙哑,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琉璃道:“是。”
我又点了点头,他随即出去了。
我目无焦点地扫了一眼屋内的家具,破旧的瓶瓶罐罐。
转过头去,透过窗户,看着琉璃深绿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竹林。
竹叶已经开始衰败。
就像一些无法再挽回的岁月。
莲……
我一个打挺跳下床,也顾不得穿没穿衣服,直接冲出门去。
碰巧刮过一阵狂风,竹叶纷纷旋转,飘落。
我身上穿着的雪白亵服被风卷得阵阵飞舞。
分离痛苦,久聚再分离,甚重。
只是我宁愿忍受。
疯狂往前冲去,踩过了无数残落的叶片,湿润的泥土,直冲到了乱葬村的村口。
无限秋风吹青丝,却空无一人。
我想我终究是错过了。
看着远处消失在尽头的道路,颓唐地跪倒在地上。
身后,橐橐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疾驰而来。
我惊慌地站起身,正准备闪躲到路边,腰腹却被人搂住,提了起来,坐在了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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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玉镖门
(起3v点3v中3v文3v网更新时间:20061230 0:25:00 本章字数:13838)
胯下被起伏的马背震得剧痛。
火红的汗血马在石子路上飙驰,溅起细碎声响。
我匆促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完美却有些轻狂的脸,轻呼道:“莲,你怎么没走?”
重莲傲然一笑:“你希望本宫走?”
我蹙眉看着他,确定他的性格又一次大逆转了。
汗血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回过头去才发现重莲已渐渐收住了缰绳。
我又转过去看他,他回我一个轻佻的眼神:“凰儿,你刚才冲出来是想随本宫一起走么。”
或许换作是对平常的他,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我觉得他的两重性格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我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两岸青山绿水,悠悠早秋意。
“已经叫他们先去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本宫的。”重莲的嘴角轻轻扬起,笑意越来越浓,“这样一路走过去太无聊了。凰儿,我们来做一点好玩的事,嗯?”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无所谓。”
重莲提起我的腰,将我抱了起来,面对着他坐下。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变得极近,我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你要做什么。”
重莲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凰儿,喜欢你。”
每当他一对我说他喜欢我,不出意外,一定是想……
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不要开玩笑,我今天不想开玩笑。”
重莲凑过来轻声笑了,银莲耳钉的光芒璀璨如星。
我眨了眨眼睛,想到这个重莲比较好骗,讨好道:“莲宫主,别了吧,今天小的身体颇差,不宜运动。”
重莲没有理我,一只手沿着我的腰际慢慢抚摸到了大腿内侧。
我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
这还在乱葬村的外沿。
看了看两旁的山坡和有些颓败的绿草,又恢复了些理智,拨开了他的手。
重莲反手捉住我的两只手,将我往前一勾,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他的手从披风后伸到了我的衣服中,有些凉,我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些,一看离他近了,又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细长的指头触碰到了我胸前的突起,轻轻摩擦。
“这是在外面,不要乱来,我没精神和你闹!”
“你若是不动,别人看不到。”
重莲微微用力,捏住我的||乳|尖。
我咬住牙,两只手奋力挣扎,他抓紧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时轻时重地按揉着。
两粒小珠渐渐变得硬了起来。
一道萧索的秋风拂过滚烫的脸颊。
重莲的手一移开,我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他的手又探入了我的裤头。
“今天算了,今天就算了好不好,大哥,我不想玩这个。”
“凰儿,可是本宫就想今天……乖,听话,听话哦。”
他将我重重按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我的背,抬起我的手,不知从哪弄了冰凉药膏,戳入了我的体内。
我痛苦地闭上眼,咬住了他的肩膀。
重莲没有丝毫反应,径自解开了自己的裤子,将我抱了起来。
身下的马有些不耐烦地踢着道路上的石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勇气往下看了,只是拼命用手往下按。
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是逼我,你会后悔的!”
重莲先是一怔,将我提得高了些,扬头看着我,笑得极其柔媚:“是么,本宫倒想尝尝后悔的感觉。”
清江绕青山。
颈间红莲香满赫绽,瑰丽浑如醉。
那双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
一瞬间只觉得无比羞辱,正想着如何躲开,他却突然将我用力往下按去。
正对着他抬头的分身坐下,身体刹那间被贯穿。
疼痛顺着体下迅速击到了脑门,我痛苦得抬起头,往后仰去。
周围的景物都倒了过来,难受得想死。
重莲伸手接住我的身子,捉住了悬在半空的缰绳。
挣扎着想让他从我体内抽离,浑身却像被拆散一样失去了力气,只任凭异物进入了后|岤,并一点一点深入,直到最后,将我完完全全塞满。
“你……你去死吧,恶心……”
有了同一张脸竟然就对他心软,我真是蠢货。
重莲挑了挑眉,下身用力顶了一下。
又是一阵剧痛。
我连忙用手捂住嘴,才把难堪的呻吟给淹没下去。
“你动作快点,完事了就放了我。”自暴自弃挤出这句话,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双腿瑟瑟发抖,以及体内发生微妙的变化。
酥酥麻麻的感觉渐渐侵袭了我的神经。
身体开始发热,想要急寻一个释放的出口。
我不由自主地往上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摩擦着重莲的欲望。
抬起头,却刚好碰上了他有些得意有些鄙夷的神情。
霎时清醒了不少。
我咬住自己的手臂,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情欲。
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衫。
异常煎熬地僵持了许久,重莲终于说道:“你不愿意动是不是?”
我别过头去,脸滚烫到几乎燃烧起来。
重莲抽出马鞭,指了指汗血马:“那好,让它来动。”
我的眼睛一下睁得极大,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不要,会死人的。”
重莲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一鞭子抽下去!
汗血马嘶叫一声,飞驰而去。
道路相当崎岖,马儿奔跑的速度还在不断增加。
原本我就不大适应这种姿势,这一来,后|岤中插着硬物,整个身体剧烈颠簸,重莲的分身就一次又一次地在我体内冲撞。
秋风擦着两人吹过。
在忍受痛苦的同时,还要扯回掩盖身体的披风。
“停……停下来……”
重莲抿嘴笑了,又给马加了一鞭子。
良驹追风,疾驰沿河堤。
我伸出无力的手,抱住了重莲的腰际,才能让自己不要晃动得太厉害。
无止境的疼痛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了。
心就像是要跳出胸膛,难以负荷。
我痛怛地抬头看他,有气无力地说:“停下来……快停……我受不住了,痛……太痛了……莲,停下来……”
重莲的眼神冰冷:“答应本宫,永远不要去那个破林子。”
柔暖的风,翠绿的竹,清香四溢,美得就像童话一般。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包裹着重莲的身体,鼻子一酸,眼前一片模糊。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那里。
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答应你,我……我再也不去……”
把头埋在了重莲的颈项间,清醒的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
重莲用力将我推直,迫使我看着他。
“林宇凰,你又在想什么?”
四周的景色在不断变换,渐渐的,山脚下出现了些许小房。
“你先放了我……我受不了了……”
口干舌燥,汗水依然在不断往外蒸发,疼痛有增无减。
重莲伸手捏住了我的脸颊,阴森森地看着我:“不准想他,听到没有?”
我点点头:“听到了,我……不会再想他。”
话音刚落,内壁渐渐紧缩,我竟然很无耻地释放了出来。
马蹄落地,腰间的凤翎剑和凰羽刀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凰弟,拥有它们的人,可以得到幸福。
凤凰,凤凰。我们原本就该是天生一对。
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昏死在了重莲的怀中。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二爹爹!”
我甩了甩脑袋,扯了类似被子的东西盖在自己的脑袋上,抱紧了身旁的枕头,在上面蹭了两下。
“二爹爹,你好丑,你好难看。”
无视,无视,什么都没听到。
“二爹爹,女孩儿脸,二爹爹,娘娘腔。”
……
忍无可忍,孰能再忍。
我睁开眼睛,立刻找到了和我同抱一个枕头的小脑袋,在那张圆圆的小脸上狠狠拧了一下:“什么人教你的,老实给我招了!”
雪芝扯着被捏变形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素之砂姐洁教的,你介个女孩儿脸,奉开藕。”
朱砂,又是这个变态的暴力女!
我伸出另一只手,把雪芝的另外半边脸也拉变形了:“下次不准和她学!听到没有?”
雪芝的眼睛一眯,往旁边看去,嘴巴抖了抖:“爹爹,他欺负我,呜……”
我偷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手也跟着一抖。
原来刚才我抱着的“枕头”,是重莲。
盖在身上的薄被子,是重莲的披风。
然后浑身还跟着晃来晃去的,抬头四处一看,在马车上。
重莲伸手理了理我的留海,表情有些严肃:“凰儿,你醒了。”
我一下愣了。
看样子他是恢复正常了,我也知道他性格变化时是控制不住的,可我很想给他一耳光。
因为我下面还在痛。
忍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是啊,我醒了。”
真是没话找话说。
雪芝用超短的小手臂勾住重莲的脖子:“爹爹和二爹爹骑马马,我也要骑。”
我的脸一下涨成了番茄,一拳敲在她的头上:“不准骑!”
雪芝把头埋在了重莲的颈项中:“爹爹,女孩儿脸欺负我……呜呜……”
我咆哮:“不准再叫那个名字!”
重莲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芝儿乖,你该让着二爹爹,他要欺负你,你给他欺负就是了,听话。”
我先是满意地点点头,但是越想这句话越觉得不对。
“可是人家就是不想让他打了啦,人家要爹爹,人家讨厌二爹爹。”
雪芝还在耍赖。
重莲道:“芝儿听爹爹话,嗯?”
雪芝哭道:“好嘛,人家让着他就是了。”
我拽住了重莲的领子,愤怒道:“你什么意思啊!”
重莲握住我的手:“凰儿,你饿了么。”
我打开他的手:“饿你的头,哪有你这样教小孩的?”
重莲一本正经道:“那你还疼不疼?”
…………
我真想跳车。
一路上和雪芝吵架的时间很长,和重莲说话的时间很短。
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就是有个疙瘩。
所以就连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偶然听到朱砂和海棠闲聊,才知道我们是要去涅盘谷附近的一个城,暂时住在当地的一个门派里,等待三个月时限的到来。
那个门派叫做玉镖门。
该门派的武功以暗器和匕首为武器,门主名叫应卿为。
在马车上闹腾了几日,总算是到了该城边缘。
一大早醒来,被身旁的雪芝吓得精神抖擞。
还是那双大眼睛,还是那张粉嫩嫩的脸,还是那张小巧且尽说难听话的小嘴巴……可是看上去就是有所不同。
难看了不少,还滑稽了不少。
寻根究底,终于发现了原因——她的头发。
亮亮的,黑黑的,半圆的。
像一个,锅盖。
我愣了半晌,伸出食指和拇指,拎起了她的一绺头发,强忍笑道:“这,这,雪芝,你……噗嗤……这头发……真像马桶盖。”
雪芝大大的眼睛一弯,笑了:“爹爹说,这是蘑菇头,不是马桶盖。”
我捂住自己的嘴,很痛苦才说出一句话:“这……这是谁给你剪的?”
雪芝道:“爹爹给我剪的蘑菇头。”
她特地强调了“蘑菇头”三字。
重莲,你是什么欣赏水平……
我抬头看了看重莲,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这明明就是马桶盖。”
雪芝道:“蘑菇头。”
“马桶盖!”
“蘑菇头!!”
“马桶盖!!!”
“呜呜……爹爹,你告诉女孩儿脸,这是蘑菇头啦!”
“说了是马桶盖就是马桶盖!不准再叫这个名字!”
重莲的目光扫到了我的脸上,我又十分自然地避开了。
“芝儿,二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雪芝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得出了最终结论:“蘑菇头就是马桶盖!马桶盖就是蘑菇头!蘑菇头就是马桶盖!马桶盖就是蘑菇头……”
原本以为她念一念就好了。
可我们都到了玉镖门,小鹦鹉还一直没完没了地复读着这句毫无意义的话。
我确定了,原来小孩子也是要自尊的,也是容易被刺激的。
玉镖门外,众弟子都排列好等候着。
我们的马车一到那里,外面就传来了轰鸣般的口号:“恭迎莲宫主!”
我瞥了一眼重莲,那家伙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下了车,老远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来,穿着华丽,想来应该就是应卿为应门主。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妇,颇有几分姿色,正对着我们盈盈微笑。
四大护法下车后,重莲也跟着下去。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怪异。
海棠从车上抱下雪芝。
应卿为走过来,看了看雪芝,笑得格外豁朗:“少宫主果然和莲宫主长得像极了,是个漂亮的女孩。”
重莲点点头,脸上却无笑意。
那少妇就没有应卿为表现得那么自然了,笑得不伦不类的,俩眼还一直在重莲的脸上打转,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重莲转过头唤了一声:“凰儿,你怎么不下来。”
我相当不自在地磨蹭了半晌才走下车,对着应卿为干笑:“应门主早。”
应卿为看了看挂在高空的太阳:“林公子……也早。”
然后就和重莲一起进了房,我跟在海棠后面。
重雪芝细细的声音还一直回荡在大院:“蘑菇头就是马桶盖!马桶盖就是蘑菇头!”
玉镖门大堂。
重莲和应卿为走到了坐席前。
弟子们排站在道旁,皆穿靛蓝色的衣裳,几乎每个人都会偶尔抬起头来瞄重莲一眼,愣了片刻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应卿为堆了满脸的笑容道:“莲宫主,我已经叫人替您备好了房间。现在去,您看如何?”
狗腿,比我还狗腿。
重莲道:“现在罢。多谢应门主。”
应卿为满面红光:“宫主这还客气什么,请随我来。”
重莲点点头,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凰儿。”
我用力抽出雪芝抓紧的手指,藏在身后:“我在,莲宫主叫我?莲宫主有什么吩咐啊。”
重莲怔了怔,道:“你睡哪?”
“莲宫主把小的难到了,我睡哪不是莲宫主安排的啊。”
应卿为连忙道:“我没想到林公子会来,这就去准备。”
重莲道:“算了,他和我睡。”
我的大脑在一瞬间爆炸,连连摆手道:“莲宫主贤身贵体,不容亵渎,小的还是自个儿睡好了。”
重莲板着脸说:“你叫我安排的。”
我坚持不懈:“莲宫主网开一面让我自己睡罢。”
重莲皱眉道:“你不要再那样叫我了。”
我翻了个白眼。
这时,应夫人突然说:“莲宫主,奴家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可别生气。”
重莲微笑道:“我不想回答。”
这种笑容是闷雷。
可是应夫人是个没脑子的女人,竟还继续问:“奴家还没问您呢,您就不肯回答了。奴家只是想知道,您……每个月会不会来葵水啊?”
我愣了,重莲愣了,应卿为也愣了。
重莲的表情凝固了一刹那,很快笑意更浓了些:“我说过了,我不想回答。”
应卿为急道:“小欣,你给我收嘴!”
周围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重莲的脸上,说不出是惧怕还是嫌恶。
应夫人疑惑道:“可是您不是能生孩子么,应该会来葵水才对啊。”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重莲一眼,紫色的眼里已融了冰冷的寒意。
“还有,孩子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个奴家也很想知道。”
妈的,还不肯死心。
我用很大的声音说道:“应阿姨,原来您的夫君是会来葵水的。”
应卿为和应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周围站的人脸色也变了。
应夫人惊愕道:“你,你叫奴家什么?”
我裂开嘴笑:“应阿姨啊,虽然您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可是实际上应该是我的长辈吧?”
应夫人的声音提高了些:“你说什么?我看上去有三十来岁?!”
连自称“奴家”都忘了,果然年龄是女人的致命伤。
我笑得更开心了:“应阿姨,以后不要问这种蠢问题,知道么。”
应夫人尖叫道:“你这小子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啊,难道该叫您伯母?对不起。不过伯母您也没礼貌啊。”我抓抓脑袋,微笑道,“我们家大美人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正常,不过不碍事啊。”
我扭过重莲的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全天下你要能找到几张这样好看的脸?能生孩子怎么了,你不也能么。”
重莲抓住了我的手:“凰儿……”
应夫人轻蔑道:“雌雄同体,还只是‘有一点点’不正常?”
我的血又开始往头上冲了。
忍了半晌才把火气憋下去,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忘了,应伯母已经过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怪不得这么恨我们家大美人。”
应夫人也暴怒了,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却不知怎么接话。
应卿为立刻出来打圆场:“莲宫主,真的对不起。请原谅内子的粗俗,她是个乡下人,不懂事。”
这天杀的,早点做什么去了!
应夫人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应卿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她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应卿为,看了一眼重莲,一滴泪水咕咚滚了下来,对着重莲哭道:“都是你的错!”
说完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跑了。
然后应卿为把我们带到了房间里。
室内通风良好,空气清新。
重莲又跑到窗边站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关上门,想了许久才冒出一句话:“呼,我发现应伯母告白的方式真是特别。”
重莲转过头:“告白?”
真看不出来他在这方面居然是个白痴。
我走到桌旁坐着,脚往板凳上一搁,倒了一杯茶:“一个优秀的男人是有很多女人爱慕的,对他示好的女人多了去了,要引起他的注意,只有用与众不同的方法呗。”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茶水,突然想起自己不该理他。
重莲凝视着我说:“如果是你呢?”
我的心里咯噔一跳,干咳两声,站起身跑到床上去坐着:“林少爷困了,睡觉。”
重莲走到我身边坐下,伏下身来看着我:“骑马的事,我很抱歉。”
我把头别过去不看他:“神经病。”
“凰儿,不要怨我,好不好。”微凉的头发落在了我的颈窝,细长的眼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过,心又开始突突跳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看着他。
“你最近越来越凶。跟你变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了。”
重莲先是一愣,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笑了笑,朝他脸上摸了一把,“而且越来越好看了,你最近可是吃了什么仙丹……”
剩下的话都被吞了进去。
“你……你又开始练《莲神九式》了?”
重莲坐直了身子,理了理领口:“修炼那个一定要用琥珀的。”
我跟着坐起来,一把将他的衣领拉开,指着他的脖子道:“那这是什么?”
白皙的皮肤上,红莲图腾又多了一大块。
重莲用手背撑着额头,没有说话。
我在他背上重重击了一拳:“你给我说啊,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重莲站起身,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要再问了。”
已入深秋。
渐霜风凄紧,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日子一天天过去,总觉得像是在等待生命结束。
应夫人奇怪的举动越来越明显,当着重莲,假装摔跤假装暴怒假装头晕什么事都做尽了,重莲也只是付诸一笑。
不过这样都比对我好些,他一看到我,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我不是傻子,不会和这没脑子的女人争风吃醋,但是看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敏感过头了。
总觉得重莲当着她对我的态度要差得多。
这样也好,他明白这个道理。
就这样结束了,总比分手时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好。
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
寂静的夜。
月色透窗寒。
一个火盆,燃烧着灿黄|色的火星子。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蹲在火盆旁,两手往前伸去,偶尔炸出一两粒滚烫的木炭,棉袄就给戳出个洞。
打了个呵欠,又因为怕冷不敢躺到床上去。
一道狂风刮来,嚯剌一声,纸窗倏地被冲开,随即而来的冷空气就侵占了整个房间。
我连忙起身走到窗边。
双颊被烤得发红。
寒风擦过,就像无数小刀片在脸上割着般,疼得钻心。
风大且猛,许久才勉强将窗门合上。
揉了揉眼睛,时辰也不早了,发了太久的呆,打算上床睡觉。
结果又是一阵风吹了进来。
我浑身上下着实打了个激灵,左看右看没见哪个窗还开着。
盆里的火被熄灭了,屋内突然一片黑暗。
转过身,才发现门开了。
月色浅淡,如流水般洒入房间,落了一地的银霜。
门口站了个人。
寒风吹骨,严霜切肌。
风声淅沥,拂起了他黑玉般的长发。
皎皎白月下,细长的眸子略带醉意,勾得人心脏阵阵紧缩,隐隐生疼。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雪白贴身的单衣在风中微微震颤,瘦长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凛冽寒风中。
我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才小心翼翼地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重莲轻轻靠在了房门上,发出了不易察觉的声响。
他贴着门,扬起头,双目失神地看着远处:“睡不着。”
我连忙脱下了自己的棉袄,走过去,裹住了他的身体:“天冷,你怎么就穿这一点,老大不小了,还……”
话到此处嘎然而止。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
整个左脸都爬满了红色的莲花,顺着脖子蔓延在了领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