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花容天下2 十里红莲艳酒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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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天下2 十里红莲艳酒 作者:肉书屋

    没有忘记宫主的宠幸啊。”林轩凤走到步疏身边,朝她勾勾手指,“步姑娘,可否借无名剑一用?”

    步疏看了他片刻,冷笑道:“你也是可怜人。”语毕将剑放在他手上。

    林轩凤走近重莲,一剑划在重莲肩上。速度快到我来不及低档。

    重莲身体颤抖,握紧我的手。

    林轩凤用舌尖轻轻舔去剑上的血迹,朝重莲柔柔地笑:

    “我做梦都在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八五

    背上没由来一阵寒冷,我抱紧重莲,垂头道:

    “轩凤哥,放过他。”

    “林宇凰,这里已经没有你说话的份。” 他一边踱步,一边用剑在重莲身上比划着,“你说,今天我该怎么下手?”

    重莲肩上的伤像是不断深入一般,血不住外涌。

    很快他的脸彻底失去血色。

    星夜空寂。

    林轩凤额心的美人痣如同殷红的樱瓣。

    他慢慢举剑,轻笑道:

    “宫主,你就安心地去吧。你死去以后的江湖,会变得相当美好。”

    “不好了!”这时,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不好了!大尊主刚才——”

    话说到这里,那人便住了口。因为他看到了林轩凤。

    步疏眯眼看了一眼林轩凤,又回头问那人:

    “你继续说。”

    “他,他——”

    那人抖得说不出话。

    “他怎么了?”步疏先是疑问,忽然发现黑影慢慢盖住了脚下的月光,又猛然回头。

    “他,他杀了半数以上的天山弟——”后面一句话,已然无法说出。

    步疏的头颅猛地飞出,鲜红的热血顺势喷出。她的头撞击在墙上,滚了数个圈,最后落在我的身边。

    一张美艳而又狰狞的脸。

    林轩凤抓住无名剑的剑锋,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下一刻,这把砍下第一美女头颅的剑,便成了两段。

    “这把能杀掉重莲的剑,居然对普通人来说这样脆弱,真是奇了。”他笑笑,走向娘,替她解开|岤道。

    “林宇凰。”娘没有站起来,只是静静地坐在屋子的那一头,声音相当疲倦,“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搂着的人,杀了你的父亲?”

    我微微一愣,道:

    “不,杀他的人不是重莲——”说到这,看看林轩凤,说不出话了。

    “凰儿。”重莲推开我,浅浅笑道,“事实如此,何必否认。”

    “可是——”

    “赫连夫人,现在重莲是半死人一个。”他说话时口齿清晰,却相当无力,“悉听尊便。”

    娘看看步疏的头颅,又看看重莲,扯过头,摆摆手:

    “罢了,杀了你也不起任何作用。况且凰儿那么喜欢你。”

    我那一只眼睛倏然闪亮起来:

    “娘,您有孙女,您知道吗?”

    “知道,你说重雪芝。”

    “原来你都知道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会不知道么。”她摸摸手上的玉扳指,嘴角扬起,“那丫头性格那么暴躁,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娘以为娘现在的性格很好么?”

    “林宇凰!”

    “娘现在的性格当然很好了。”

    娘杵着拐杖,慢慢站起来,走向我们。她走的速度极慢,神情越来越严肃,假腿蹋着地面咚咚作响。

    最后她停留在重莲面前,正巧背对着月光,只看到她半边脸,被一片莹白照得有些骇人:

    “但是,儿子,你要为娘的如何接受这个人。”

    我微微一愣,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很难看。我立刻说:

    “他的优点比缺点多得多得多。”

    “是么?”娘压低声音说,“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知道。”

    “他是这世界上待你孩儿最好的人。”

    “你的事我不想管。毕竟娘欠了你。”她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的林轩凤,“但是,其他人怎么办?”

    我回头看着林轩凤,很快回避视线。

    林轩凤拍拍手,对我娘笑了笑。

    “重莲。”

    娘这一声下,重莲倏然抬头。

    娘蓦地抽出一支漆黑的细针,刺入重莲的身体。速度快到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立刻把你所有的内力输给林轩凤!现在!”

    重莲睁大眼睛。

    我急道:

    “不行的!真照做,他的身体会根本支撑不住莲神九式的反噬!他不但会老得很快,而且活不了多长了!”

    “如果他不给林轩凤内力,他就只能活一柱香的时间!”

    “轩凤哥需要功力,我可以给啊。”我急忙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娘!”

    林轩凤轻笑道:

    “你就舍不得他。”

    娘冷冷道:“你以为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又能活多久呢?”

    我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起码比失去功力强!娘,给他解药,我给轩凤哥——”

    重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公子,请你过来一下。”

    林轩凤略微停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蹲下:

    “想通了?”

    “是。”

    “你应该知道,我的病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治的。”

    “是。”

    “还是坚持?”

    “是。”

    林轩凤笑笑:“你从来不解释。”

    重莲没有说话。

    “你的武功要给了我,下一个传奇可就是我了。”

    重莲已然不语。

    “我自然是很想要的。”林轩凤伸出手,手在空中又僵了片刻,才慢慢摸上他的脸,“只是,这要几百年才能生出的一长脸,不适合长皱纹罢。还有这头发,啧啧,白了多难看。”语毕,他又看看娘,“伯母,现在宇凰对我已经彻底没了感情,何必拆散人家小两口。”

    “林轩凤,这种一箭双雕的事,你不做?我觉得你不是傻子。”

    “这样龌龊的人,我不想再看一眼。”他拍拍重莲的胸口,“把我当成傻子的人是你。莲大宫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站起来,转身欲走,又回头看着我:

    “你……”

    我抬头看着他。

    他原变得我都人不出来了。

    可是,这么多年,他似乎又像一点都没有变。他这时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眼睛还是那么亮,若是眨一眨,会比孩子还要灵巧可爱。

    他还是那个重烟寒露中,赤足走在小村小道上的小男孩。还是那个满泻春色中,骑马流连花丛的少年。

    他笑了。

    他的笑容永远让人想起三月风吹的桃花。

    “春天也快来了,村里一定很美。”他轻轻说道,“只是,我们谁也看不到了。”

    他走了很久,我都没有回过神。

    最后强迫自己回到现实,又继续哀求娘。娘看着离开的林轩凤,又看看重莲,对我道:“你娘是个直接人,我喜欢你爹那样的男子汉,不喜欢这种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娘,我不是说你什么的,他是跟我好还是跟你好?你替我讨厌他有什么用。我现在也想通了,如果他死,我就自刎。”

    “凰儿——”

    “凰儿!”

    前面是重莲,后面是娘。我按住耳朵,闭着眼睛,把舌头伸得老长,口齿不清地说:

    “我不开玩笑,解药拿来,不然我死。”

    这个世界上最好对付的人果然只有两个,一是老娘,二是重莲。

    “拔了针再吃药。”老娘扔了一包药出来,“我没你这个儿子!”

    她怒气冲冲地出去,我一边飞速解决了重莲的毒针问题,一边大声叫道:

    “娘!帮我把外面的人都打发了!等我家大美人病好了,我就带芝儿去鬼母观看你啊!”

    娘的腿走不快,这话不想听都不行,我听到外面乒乒乓乓响了一会,就彻底安静了。

    天山的人失去老大,一时茫然,又不敢上前,只好商量着离开。

    不一会儿,重火宫的人进来了。

    我蹲在重莲面前,摸摸下巴:

    “你这样,真不知道怎么办。”

    重莲看着我,没有动。

    我上下研究他的伤口:“唉,怎么伤成这样。难看死了。”

    “凰儿。”

    “嗯?”

    我抬头一看他,他笑得无比暧昧。我心中一凛,顿时尴尬得不行:

    “哦,我知道了,你想他们来弄。”

    我刚想跑,他抓住我的手: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哎呀,你以为我是替你说的?我是吓我娘的。她肯定怕我死呀。就算她一个不小心把你给咔嚓了,我是连眼泪都不会掉的。”

    重莲额前的头发散散的垂下,他微微抬头,眼睛弯弯地看着我。

    这妖孽!

    我使劲给自己扇风: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养小孩,要我养小孩,我不如死了。你知道的。”

    他嘴唇长长地抿成一条线,扬成了很好看的形状。

    “放手,热死了。你烦不烦,一天到晚就黏着我。”

    他还是笑着。

    “我承认,我有一点担心,就一点而已——哎呀,我真的要走了——放手,放手!你别这样看我——”

    “凰儿。”

    “干嘛?”

    “我很想抱抱你。”

    我蹲着,回头,左顾右盼,四大护法都在,尴尬了。

    我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最后勉为其难,轻轻抱着他。

    我听他在耳边的笑声,有种晕眩的感觉。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轻声道:“这人挺多的。”然后左看看右看看,犯错的小孩一样:“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话没说完,见他在微笑,然后带着心跳,很温柔地含住他的唇瓣。

    完结章

    重莲体内的东西还相当棘手,就不得不先考虑山下的事。我刚背着重莲离开,就看到山下蜂合蚁聚,人群铺天盖地蔓延上山。

    我眯着眼睛往下面看,片刻便道:“我看那些人怎么都像光头呢?”

    重莲轻轻笑了一声:“少林弟子怎会不光头?”

    “少林的?”我眼前一亮,回头笑道,“他们是少林的?他们是来对抗天山的?”

    “理应如此。我们先下去看看。”

    我点点头,刚上前两步,便看到一个人走过来。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

    那个人按着腹部,手中拖着什么东西,走路姿势诡异之极。直到他靠近了,我才发现那人是姬康。

    他头发蓬乱,满脸是血,狼狈之相和以往未可同日而语。

    我看看身后,只手抱住重莲的尾椎,另一手握紧天鬼神刃。

    这才看清他手中提着的,是人的头发。

    那个人的颈项断去了半边,松松垮垮地拖着软软的身体,鲜血不停外淌,流成了一片红河。

    姬康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

    他慢慢走近我。

    就在他快要靠近我时,我倏然抽刀。

    他抬头,睁大眼睛笑着,眼中布满血丝:

    “你知道为何我们会活着么?”

    我没说话,只防备地看着他。

    “因为我们要死很久。”他裂嘴,口中全是血,然后慢悠悠地拖着那尸体走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哼笑起来。

    我立刻转身面对他。

    他拖着的死人,竟然是百里秀。

    重莲道:“不用担心了。”

    姬康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道:“他疯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重莲顿了顿,“我们下山吧。少林的人打上来了,天山的人应该无法分心对付我们。”

    我点点头,一路走下去。走了一段,忽然道:

    “为何天山的武功唯独害怕少林?”

    “因为少林是最不多管闲事的门派。”

    “他们现在不是在多管闲事么?”

    “那是因为有人找了他们。”

    我无奈笑道:“这又是你设的圈么。”

    重莲没有回答。

    山间鸟鸣花香,烟影城的云雾离我们越来越远。

    隔了很久,重莲道:

    “凰儿,你知道么?我曾经有兄弟。”

    “我知道。”

    “因为我父……养父的缘故,我几乎杀了他们全部。”

    “我知道。……等等,几乎?”

    “是。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他们都是养父的儿子。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她那时候还很小,外加又是姑娘的缘故,逃过一劫。”

    “那她现在在哪?”

    “他们把她送到了很远很远的小镇,让一个庄主收养了她。”

    “江湖无情。女儿是用来疼的,还是不适合在血雨腥风中过日子。这样很好,你们总算做了一件对事。”

    “嗯。”

    “我还没见过你伺候女孩子的样子。你这人我最清楚,对自己重视的人,纵容得不像样。”

    “嗯。”

    “不过,既然是你的妹妹,应该很漂亮吧。”

    “嗯……她小时候就很漂亮。我听南宫长老说过,她有一次生病,吃错了药,又吐又发烧的。我养父请了大夫替她看病,大夫说要扎八法针。结果他们把她胳膊露出来,大夫都下不了手,”他笑了一声,“因为她的皮肤太白太嫩,大夫怕一扎就坏了。”

    “这般漂亮?她要是在你身边,你一定很宠她。她现在如何?”

    “她应该已经成亲了。”重莲的声音温和而淡然,轻轻回荡在我耳边,“嫁给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子,过着平淡安静的生活。”

    我走了走,吸吸鼻子,用手背搓搓重莲的后背,低声道:“莲,不要再给我说你的事了。我受不住。”

    重莲忽然楼进我的脖子。

    我转头看着他。他微微眯着眼睛,唇色相当苍白: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之后,我们便一直没有再说话。

    直到看到花遗剑,我才算明白了重莲的话。原来少林的人是他叫的。但绝不是重莲指使的。

    他走到我的面前,在我手心放了一个东西:

    “他叫我给你的。”

    那是一把金锁。金色的鸳鸯锁,又名情锁。

    鸳鸯相锁,不离不弃。

    提到鸳鸯,我很快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还是大冬天,我带着林轩凤误闯了百叔叔的密室。其实说是密室,也不过就是一个特级蝽药仓库。对我们来说无所谓,但对百叔叔来说,那是命。很不幸的是,我不小心摔掉了他几个命。没过多久我就被扔到了柴房里,还连累了相当无辜的林轩凤。房门锁了,我和他坐在里面,百无聊赖地坐到天黑。冬天的乱葬村,那绝对是要人老命的地方,我们过了午夜就有点坐不住了。林轩凤伸出胳膊抱着我,说这样就不冷了。他那时正值青春年少,英俊得不得了,一靠近我我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我一尴尬便开始砸门。但那锁十分牢靠,无用。后来我灵机一动,想这门是木头造的,不如生火烧门。然后我开始做很愚蠢的事——磨擦生火。一盏茶的功夫,柴门没烧着,柴房给我烧了。我和林轩凤在烈火中嚎叫,乒乒乓乓砸门。当时林轩凤就特恶心地抱住我的腰说,凰弟,这样我们就是一对同命鸳鸯了。我惨叫着甩掉他,说谁要跟你作烤鸳鸯?林轩凤看我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小铁杆,往那门上唰唰戳了几下,门就破开。

    后来我们在浇水灭火的时候,我拍拍他的胳膊说你厉害啊。林轩凤在气头上,淡淡说,我不愿意解决困难,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若哪天我真被你气着了,就会像今天这样,很快救你,让你离开。

    之后我们在附近的客栈安置下来,殷赐在房内给重莲治疗。我守在门口等待的时候,我想起林轩凤说的话。

    我想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变。如今他说到做到了。

    一个时辰后,殷赐出来,道:

    “宫主练过莲神九式,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我长喘一口气,立刻就想进门看他。

    殷赐拦住我:“等等。”

    “什么?”

    “你知道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忽男忽女,而且武功时好时坏……因为以前没人能把莲神九式练到这个境界,所以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以我的推测,恐怕——”

    “行川仙人,积点口德吧。”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一起回头看。

    一个白衣少年慵懒地靠在廊柱上,有些女气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有的事情,不说比较好。毕竟你也不能确定,不是么。”

    “白公子?”我愣了愣,立刻拱手道,“我知道你和行川仙人的医术都相当高明,还请指教。”

    白琼隐捂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好的大夫,是我和桓公子遇到了花大侠,他给我们说了莲宫主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而已。”说完他在窗口上戳了个洞,眯眼往里面看,“莲宫主风华绝代,非凡人能媲美呀。”

    “白公子。”我上前一步,垂直鞠躬。

    “好,我给你一点提示: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毛病以后没法变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去,紧紧抱住他,别让他再伤心下去。不然他一定死。”

    “好。”我立刻往里冲。

    殷赐欲言又止。

    几日过后。

    残灯孤月,罗帐半垂。

    重莲靠在床头,一手撑着脑袋,口齿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搂住他,无视浑身竖起的寒毛,温柔地说:“莲,你身体还好吧?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来吃。”

    重莲没有动。

    大概是力道不够,我抱得更紧了些,又道:“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他还是不动。

    我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原想再说几句肉麻的话,但一和他紫色的眼眸对视,心就怦然萌动起来。我凑过去,想吻他。

    结果还没碰到他的嘴唇,他扬手,一大撇子甩我脸上。

    我几乎给他飞出去,头晕目眩,晃晃脑袋:“天啊。”

    “本宫说了要桂圆银耳汤,你听不到么?”

    我捂着脸,颤声道:“你……根本没有说。”

    他又一撇子甩我另外一张脸上:“让你做你就做,为何多话?”

    我捂著发烫的双颊,去厨房找人给他熬汤,自己还再旁边看著火。

    没过多久,雪芝咚咚跳进来了。我摸摸她的脑袋,叫她出去玩。她根本不甩账,还在厨房里面瞎闹。

    汤快熬好的时候,我终於忍不住了。

    刚想把她提出去,她忽然冒出一句:

    “凰儿,我想小紫了。”

    “那就去找她玩。”

    “可是我亲眼看到司徒叔叔把她接走了。朱砂姐姐说,她会到很厉害的门派去学武功,暂时不回来了。”

    我想了想,将汤盛好,牵著她的手道:“跟我上去。”

    刚到客房门口,我把汤放在雪芝手上:“给你爹爹端过去。”

    她点点头,给重莲送进去。我在门口晃荡了一会,便听到重莲的声音响起:“凰儿,给我进来。”

    我老实进去。

    “为何站在门外?”

    他双眉修长,眼角飞扬,垂头轻轻吹汤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看。

    “说话。”

    我连忙道:“啊,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他看我一眼:“坐下来。”

    我立刻坐下来。

    他把碗放在我手里。我立刻会意,舀了汤给他吹。他猛地拍我的手臂。我一个不妨,险些摔了碗。

    “你怎麽用口吹?”

    我叹气,特别想揍他一顿。但是他身体虚弱,武功却还在,要一个不爽了动用内力,我半个月都不用下床了。

    我舀汤,晃晃勺子,等热气散去。

    重莲道:“你尝尝。”

    我用嘴唇沾了沾汤,尽量不碰到勺子。结果他一下推了我的手臂。一勺汤都进了我的口。我还没反应得过来,手中的碗就被他抢去。

    他一手稳妥地端著碗,一边贴上来,开始吸我口中的汤。吸到一半,便伸出舌尖,在我的舌尖上轻轻挑逗。

    我急喘一声,抱住他的腰,开始深吻。

    就这样轻易地给他点燃了。

    他瞥了雪芝一眼。雪芝飞奔出去,锁门。

    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事,莫过於重莲在和我干那事的时候性格突变。

    他按住我的头,强迫我给他kou交。我的喉咙几乎都给他戳穿,还得注意不能碰到他的伤口。结果他急喘到一半,呼吸忽然变得缓慢而温柔起来,身体也放软了不少。没过多久,他那按在我後脑勺上的手也跟著松开。

    “凰儿,起来一下。”

    我擦擦嘴角,有气无力地倒在一旁:“大美人,你想玩死我。”

    他坐起来,双腿垂落在床外。月光透过桂枝,嫋嫋洒入窗台,落了一地的碎影。

    他的面颊如同美玉,身体的曲线仿佛出自画中。

    “过来,坐在我腿上。”

    我揉揉乱发,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臀部:“不是这样。把腿叉开。”他分开我的腿,让我面对他,双腿搭在他腰部两侧,跨坐在他腿上。

    我一呆:“喂,你不是想用这个姿势吧,我不来。”

    我刚想跑,他忽然拽住我的手:“会很舒服的,试试吧。”

    “行,你坐我身上我就试。”

    “凰儿……不要这样。”他用极其煽情的声音说著,还舔了一下我的耳垂,“让我完全开发你。”

    我的小弟瞬间抬头。

    我知道这个姿势会进入很深,但是我不知道效果会这麽惊人。

    我刚坐下去的那一瞬,第一反应是他已经顶到了我的喉咙。心跳加速到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我尝试拔出来一些,他却按住我的肩,让我固定在他身上。

    他动动腰,两人都完全无法动弹。他没说话,只抬头用很暧昧的眼神看我一眼。

    我下意识别开视线,放松了一些,双腿环住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又强迫自己看他的眼睛。他背对著光,面容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确定他在凝视著我。

    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从认识他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消散不去。

    他的坏笑也渐渐褪去,他只是看著我,捧住我的後颈:“只盼後半生日日都像此时这般……”

    “肉麻的话少说,林二少我不喜欢。”

    重莲板著脸:“你当真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人。”

    “有的话不要讲出来比较好,我听了尴尬。”

    重莲愣了愣,忽然笑出声,腰腹用力,快速顶了我几下。

    我很快感受到面颊微热,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肩上,用力喘气。

    重莲道:“这样你可喜欢?”

    我用力点头:“嗯,嗯。”

    他托著我摆动。

    不过多时便有汗珠流下,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纱帐在细风中轻颤,一如缥缈的云烟。

    月光如玉,玉点枝头。世路荣枯在他的引领下隐没沈沦。

    是一夜销魂。

    我们做完一次以後,靠著聊天,提到了很多事情。我们打算去给缺右眼上柱香,然後解决一下宫内的事,再去拜访司徒雪天,花遗剑还有老娘。前者我们可以一起去,不过後二者,大概他要回避一下。

    当然,我们也提到了两个丫头。

    他说重火宫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奉紫年纪太小,身体也不大好,不适合跟著我们,所以他把她送到了别的地方去习武念书。至於在什麽地方,他没有明说,我也没有问,只知道是非常有名的正派。一触即发的话题,我们都在下意识回避。

    聊过之後,我们又做了一次。我有些倦了,用手替他又解决了一次,两人才靠在一起,疲惫地入睡。

    但是凌晨快天亮的时候,重莲醒了,一个劲地亲我,把我彻底亲得没了瞌睡,被迫起来再来一次。

    到太阳高挂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後绕过我的腰,开始往我胸口摸,不一会就加了力道,搂紧我。我困得要命,干脆不理他,装睡。他继续摸,我还是不理。没过多久,他摸到了下面。我按住他的手。他坐起来,垂下头吻我。

    我终於不耐烦了,一个打挺坐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麽还这麽好精神?别以为你带伤我就理该让你,翻过去让我上,不然免谈!”

    他眼睛弯起来,睫毛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然後乖乖地转过身,趴在床上。

    之後回到重火宫,重雪芝那丫头不止一次问我,二爹爹,你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我说没有。她说那为什麽你要戴两个眼罩。我说那不是眼罩,二爹爹没睡好。雪芝说,因为难道爹爹也喜欢玩骑马马的游戏?

    我看著她,开始认真地思考是她太无邪还是我太下流。

    连续两三个月,我和他都处於极度堕落状态。我记得很久以前就听过,修炼莲神九式一定要禁欲。可是他似乎比正常人还要纵欲得多。

    多年後我知道了原因,也回想起了重莲之前说过的许多话,终於明白他的意思,但那都是後话。

    当我发现自己长出第一根皱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重莲。因为我曾对他说,你永远不老,等我老的时候,我们俩看上去会很不配的。他说,这样更好,那时候你就没力气去逗那些年轻小姑娘了。我说我就是变成了皱巴巴的糟老头,都有一帮人爱。他说,我倒真希望能看到你长皱纹的样子。我正待发飙,他又说,如果真能看到你的皱纹,那说明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当我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发时,想到的人还是他。因为他性格沈著稳重,鲜少有孩子气的时候。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有一天他趴在床上折腾他的头发,说他头发太滑不好扎,想剪掉。我当时立刻扑过去拦住他,说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他说,听说头发黑的人白发很早。我说,那你的头发岂不是四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白光了。他笑笑说,我可能这辈子头发都不会白。我说,又是你那邪门莲神九式。

    我虽瞎了只眼睛,但是命好得不行,还特别看得开。我长了白发,跑去给林轩凤说,林轩凤说我真拿你没办法,你难道就不能稍微表现得伤感一些麽。我说,人总会老总会死,为何要伤感。林轩凤说,天天跟著孙子孙女们待一起,也变成小孩了。我当场惊叹说,完蛋,芝儿说要叫我去她那里,我忘记了。林轩凤笑道,你还是最怕她。我说,她这性格都是给她大爹爹宠的。林轩凤说,我看她性格是像你,莲从来不宠孩子。我说,他说的话我没一句忘的,尤其是宠小孩,他重复了千百次。

    我十来岁的时候,他就给我说过:凰儿,你不要面对挫折,也不要成长,一直这样就好。我喜欢看你任性胡来。

    恍如昨日,却已是数十年的事。

    人生天地之间,真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然,林宇凰长活一世,却能记住重莲所说的每一句话。

    多年後,天山消失了。正如一个英雄的没落,正如同秋季的叶,是没有根的。

    但天山和重火宫大战後没多久,有一句话在江湖上流传了很久,我听了後,恨不得把鼻孔都甩到天上:重莲喜欢林宇凰,是全江湖的水也淹不了的事实。

    那时大年方过,初春晴晓。我和重莲头一回单独两个人出远门。我们坐在长安春饭馆中,要了一壶烧刀子,两斤牛肉,一小盘花生米,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然後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那句话,得意又兴奋,使劲拽重莲的袖子。重莲只管往我碗里夹菜,也不管我说了什麽。不过多时,他给我逼过头了,终於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我亲口跟你说这麽多次,也没见你这麽高兴。”

    我摸摸他的脸:“别这样麽~~~大美人。”

    重莲把筷子一放:“凰儿。”

    “哦,我吃饭。”

    老老实实地吃完饭,我跟他一起出门,牵马。

    原本我和他一人骑一匹马上路,可是不知为何,快到京师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点,跃到我身後坐下。之後便成了二人一骑,外加个驮行李的。

    於是之後他很自觉地上了我的马。

    俩人一马速度绝对是最慢的,我怀疑走路大概都会快些。不过没人催促,我们也不赶时间,只是慢摇摇地晃到乱葬村。

    这一次回来,是想盖个小房子,给叔叔伯伯们竖个灵牌。

    穿过层层密林,石子小路,熟悉的道路渐渐清晰。

    我在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但在听到远处溪水声的刹那,脑海被回忆占满。

    十多年前,这条空荡荡的道路上有不少行人,还有两个拿著枝桠到处乱蹿的小男孩: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恬静温和;一个长著圆圆的大眼睛,一个长著柔柔的桃花眼。

    拨开最後一根树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凤凰林复活了。

    或许是前些日子的春雨滋润了它们,或许……但是,连同那个小竹屋也重建了。

    我跳下马,本想冲过去,但又不确定地看看重莲。

    重莲跟著下马,抱住我的腰,吻了我一下:“去吧。”

    我几乎是冲入那个小竹屋。

    里面的东西跟以前一摸一样:墙角一堆稀奇古怪或者不入流的秘笈,破旧的砚台和木剑,雪白的床,床上的枕头,还有枕头上两个小小的破洞……

    唯一不同的是,床对面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多了一个门。

    重莲走过来,靠在门上听了片刻,推开。

    竹门直通竹制回廊,春季的阳光透过缝隙,在回廊上洒满光斑。

    他拉著我的手,顺著回廊走下去。

    杨花满袖,新燕双飞。

    绕了几个弯,走过一条笔直的路,尽头是淡青色的帘栊。

    我拨开垂帘,面前的景色足足让我吃惊了半晌。

    一片火红。

    火红色的莲花,一朵接一朵,一片接一片,盛开在浮萍上,春阳下,大篇幅地占据了我们的视线。

    湖面凝著薄薄的雾,火水相接,飞落华池,美丽得如同游仙梦里。

    湖心有一个小座。

    座上放著一只金樽,一个酒壶。

    我回头看看重莲。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这主人真有耐心,这里的莲花比平湖春园的还多。”我看看四周的红莲,“不过我们去的地方也够多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没什麽不好。”

    “正是。”重莲微微一笑,转眼看著我,“春暖花开,赏莲品酒,何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拨拨眼罩,清清喉咙:“莲宫主,本少爷可是清正廉洁之人。”

    重莲并未回话,只是笑意更浓了些。他的衣上,脸上,尽是金色的阳光。在这样的季节,即便是深紫的眼睛,也显得淡而柔和。

    耳边响起高楼飘来的笛声。

    他的眼眸,仿佛包纳了整个江湖,整片天下。

    我想,这短短的一瞬,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画卷。

    凤凰竹林,飞燕轻柳。

    十里红莲,一樽豔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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