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墙记第9部分阅读
皇后出墙记 作者:肉书屋
供了么?”
“不肯录!”
朱棣扫了眼燕九,燕九马上道:“我亲自去。”
说话间侍卫们已动起手来。
锦曦看到被擒之人一片讨饶声忍不住想替他们求情,还没开口,一侍卫掰住一刺客的头。“喀嚓”一声颈骨便断了。
她闭上眼,耳朵轻轻脆脆的一片折骨声,不多会儿又听到别院一房中传出阵阵哀叫,心知是对吕大公子用刑,她不忍看下去听下去,转身便走出了别院。
绿林青碧,山风送爽。她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便看到朱棣。他沉着脸看着下面山谷突问道:“觉得本王残忍?”
锦曦不知如何回答。
“你可知道本王若有半点心软不谨慎,便不能活着回南京了。”朱棣轻叹了一句。
山风烈烈吹起他的衣袂,锦曦突然觉得有点惭愧,为自己的心软惭愧,明明吕大公子是要他们死在山里,自己却还是心软。“王爷一早知道他要下手?”
“本王只是怀疑,并不确定,防患于未然而已,岂料他果然有恃无恐。”朱棣眼中露出讥诮,“本王不过是用膳之时提了一下在凤阳收到不少人告吕太公府强买良田,吞了赈灾银两一事。还告诉吕太公莫要担心,必是刁民诬陷,谁让他儿子沉不住气,想杀了本王永绝后患。”
“你不是说他是太子侧妃的父亲么?还生怕我说似的。”
朱棣笑了笑:“我的确证据不够充分,不过是看到他府上情形与村里百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罢了。”
锦曦恍然大悟:“你是巴不得吕府对你动手?好拿个实在?!”
朱棣横她一眼道:“有时我觉得你极为聪明,有时却觉得你蠢笨之极!不过,若不是你与燕十七拿馒头给村里人,燕卫起了同情之心,吕太公自然会以为是我这个主子指使,不担心才怪!”
“那这下好了?有了他儿子的供词,吕太公便可以吐出从灾民手里掠夺的钱财了。”锦曦想到村里的人可以拿回田地,得到财物,对朱棣的斥责并不放在心上。
朱棣摇了摇头道:“不行,本王要钓的大鱼还在后面,有太子殿下撑腰,连本王都敢杀,这里的证据还不足。”
锦曦失声道:“你,你莫不是真的……真的想……”她硬生生把那个想借机废了太子的话吞进了肚里。
“住口!本王怎会是你想的那种人!但是若真有贪赃枉法之事,为了一己私欲让民不聊生,本王定会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朱棣狠狠地瞪着锦曦,眼中寒芒闪动,直看得锦曦心里发毛。
她不由自主地想,自古以来,那个皇子不想登基成为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朱棣此时是真的为了百姓吗?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朱棣脸色一变:“我以为非兰是性情中人,可以不畏本王权势,连本王都敢……原来不是!”他拂袖而去,临走时扔下一句话,“你武艺超群,我是想笼络于你,但不懂本王之人,留之何用?!你走吧!”
锦曦呆了呆,冲口便出:“当我是何人?!我说过的话也会做到,只要是你是为了百姓,我肯定护你周全,凤阳差事一完,你留我,我还不肯!”
两人恶狠狠地相互瞪着对方。良久朱棣嘴角一牵:“好,一言为定!离开吕家庄前面就进入名山山区,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燕十七,不是普通人!”
锦曦看着他离开,心里反复咀嚼着朱棣的话。她还是不肯信,燕十七会是坏人。
一行人下了山,那群藏身树林的燕卫又先行离开,锦曦只记得朱棣唤其中一人为燕五。她嘀咕着朱棣究竟有多少燕卫?如果从数字排列,目前燕十七是最后一个,但显然不止这个数。大明的亲王若是成年后最高可以有九千亲卫。燕王虽刚过十七,才定下亲王俸禄,但是也不知道他的燕王府中有多少燕卫。想不出来便放弃,锦曦想,有多少人不是她能关心的数。抬头看到吕大公子神情萎顿已昏迷过去,给弄在马上被驼了回去。锦曦马上就明白了,他的一身武功全被废了。
此时吕家庄与往常一样大门紧闭。角楼护院看到他们走近,远远看见大公子骑在马上,忙报与下面门房知道:“燕王回来了。”
大门洞开,吕太公笑着迎了出来。看到被绑在马上的儿子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不由大惊:“王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公真的不知?”朱棣面无表情地问道。
“王爷,我儿他……”
“意图谋害本王。太公,咱们是一家人,明人不说暗话,本王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能,怎么可能?言儿怎么会谋害王爷?!请王爷明察!”吕太公跪了下来,以头触地,老泪纵横,抬眼间看向儿子完全是一位父亲的担忧。
锦曦心里不忍,看情形吕太公并不知情,此间所为全是儿子一手控制。
朱棣叹了口气道:“吕大公子已签了供状了。太公,你说这怎生是好?”
吕太公只一味磕头,不多会儿额头已经见血:“王爷开恩哪!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
朱棣跳下马搀扶起他,往府中行去,随即又押着吕大公子进了府。
一进府中,朱棣亲自给吕大公子解了绑绳,吩咐扶他下去休息,只看得吕太公不知所措。他在花厅坐着悠然的喝了口茶,笑道:“太公,此间无外人,只我两名亲卫,随大公子前往的人本王已处理掉了,除本王亲卫,无人知晓是大公子所为。这是大公子的供状还有百姓的诉状,你一并收着,大公子不过担心本王上奏天听而已。你是太子岳父,和本王乃是一家人。本王毫发未损,此事就算了。”
吕太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着跪地顿首道:“那个不肖子啊!怎么这么糊涂!”
“太公,年轻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朱棣伸手扶起吕太公好言劝慰。
锦曦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使劲把脸转过一边,朱棣不过十七岁,吕家大公子看上去还比他大,他这老气横秋的模样太可笑了。
“唉,太公,打斗之中没认出大公子,下属难免出手重,大公子武功已被废了,就当是个教训吧。”
吕太公听了狠狠地一跺脚:“孽障,死不足惜!王爷大量,这武功不要也罢!都是老朽教子无方啊!”
两人相互一番谦虚恭维,仿佛侵吞灾民粮银田地,刺杀亲王的大罪不存在似的。锦曦看着朱棣,暗想,这朱棣城府之深,可见一斑,日后少打交道为妙。
当晚,太公府收拾酒席,款待朱棣与燕卫们。
锦曦记得朱棣说过,就算吕大公子行刺意图谋害新王也掌握了他贪墨的证据,但是拿了吕太公的儿子问罪,吐出米粮,也只是吕家庄一地。她笑着想,朱棣真诡,他是想要把让所有受灾的百姓都能得到朝廷的赈济。就是不知道能瞒过吕太公不。
“十七哥,王爷如此是不想打草惊蛇呢。”她对燕十七说道。
燕十七一笑:“已经惊了,只好安抚一下,不知管不管用。”
锦曦听了这话秀眉微微一展,越发觉得朱棣没错,燕十七真的不是普通的猎户。看着满院的燕卫与侍卫除非了值守之人全吃喝的高兴,她心里隐隐就觉得不安,总觉得刺杀亲王这等大事,真的就被朱棣与吕太公寒暄几句掉了?
晚上她多了个心眼儿,和衣上坑,瞟了眼燕十七,见他也是衣事不解,越发觉得燕十七神秘,也对自己的猜想多了几分肯定。
半夜子时,果然喊杀声四起,锦曦跳了起来,燕十七也跟着跃了出去。吕太公府四处火光点点,刀剑往来。一群黑压压的护院已冲进了朱棣及燕卫住的西院。
正文第31章 鸡公山遇袭(四)
朱棣一身银色箭衣持剑站在院中,身旁站着燕九与燕十七及众燕卫。他轻笑了一声,弹了弹手中长剑,蓦然指着吕太公冷森森地道:“本王放你一条生路,你却还想要本王性命,知道贪墨灾民赈灾银粮会被处以剥皮,不知道谋害亲王是什么罪行吗?”
锦曦打了个寒战,她听说皇上最恨贪墨之人,常以元朝官吏贪赃腐败以致亡国的教训警示百官,贪污几十两银子的官吏都处以剥皮囊草的酷刑。想那吕太公料定朱棣一旦上奏全家性命不保,竟狗急跳墙想干脆置他于死地。
她一下子明白了,朱棣这次巡视肯定会被视为那些贪墨了赈灾银两官吏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在凤阳公开接受诉状,虽没当场断案,却引起了这一带的恐慌。想到这里,锦曦有些同情也有些佩服朱棣,他心里早就清楚这些情况,依然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不是向来给她以狡猾阴冷的印象,怎么突然之间不顾生死要硬碰硬呢?
这时她听到吕太公冷笑着说:“燕王真是说笑,吾儿趁乱低购村民田产,克扣赈灾粮食,再加上刺杀亲王这等大罪,你真的不放在心上?老朽活了六十多岁,怎会被你等黄口小儿欺瞒过去!”
“太公可真是以小人之人度朱棣了,再如何你终究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吕妃娘娘已怀有身孕,本王就算是想参你一本,多少也得顾虑太子殿下的颜面和兄弟的情分。你这样步步紧逼,就怪不得本王了。”朱棣淡淡地说道,遗憾地看了眼气得胡子发颤动的吕太公。
“哈哈!”吕太公发出一阵狂笑,“好一个有仁有义顾念兄弟情分的燕王爷!你若是想着太子殿下又怎会在凤阳大张旗鼓查贪墨,明知这次赈灾是太子亲领事务,你真是居心叵测!你好,好一张利嘴!你若不是早有准备,早中了我在饭菜里下的毒!多说无益,今夜吕家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等到你死后,我再一把火烧了庄子,投奔女儿女婿去!哈哈!给我杀!”
他话音一落,护院们便大喊着挥刀杀了过来。
“鸡犬不留!”朱棣注视他良久突叹了口气。
锦曦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来没有谁能揭过这一层。吕太公不肯授柄与朱棣,朱棣要做就做得滴水不漏。想起吕府恶行,她想也不想地就走向朱棣。
“放箭!”吕太公大喝道。锦曦一惊,却见角楼上没有动静。
“太公,角楼上是我的侍卫,不是你的护院。”朱棣平静地说道。
吕太公双瞳猛然收缩,抖着手对朱棣道:“吕妃娘娘会为我报仇的!拼得一死罢了!”便领着身边的百十名护院高手冲向朱棣。
突见一剑光芒爆起,燕十七一声大喝冲向吕太公。他武功不错,接连斩杀好几名护院高手,直取吕太公。
“吕飞!”吕太公惊恐地看着燕十七越杀越近。身边护院如何是燕卫对手,纵是人多也被杀得节节败退。
朱棣胸有成竹地站在观战,锦曦只持剑守在他身边。本以为很快就会灭掉这些护院结束战斗,谁知就在两人放松观战这时,锦曦突然听到一缕风声破空袭来。她自然的抬手,“当!”的一声,手被震的发麻,被她手中长箭破开的箭枝余劲未消冲着朱棣胸口射去。
朱棣猛的一侧身闪过,两人正奇怪箭从何处来,只见墙头黑暗中飞落无数道黑影,个个身轻似燕,武功高强,缠住了燕卫游斗,形势瞬间逆转。
燕十七本已接近吕太公,不知从哪儿跃进几个黑衣人,再度挡住了他。他回头看到锦曦与朱棣已陷入包围,心中一急顾不得吕太公抽身回救。
他跃回锦曦与朱棣身边挡住黑衣人高声喊道:“七弟,护住王爷先走!”
锦曦目光所及之处见黑衣人个个功力不凡,燕卫勉强抵挡着,加上来者人多势众,己方瞬间转入劣势。显然在鸡公山设伏之后燕五便奉朱棣之命另有安排离开了,此时吕太公府的燕卫仅有十来人,侍卫武功更差不抵事。她一咬牙喊道:“十七哥,你保重!”伸手就去拉朱棣。
火光照射下朱棣一张脸冷若寒冰,笼罩在狂怒之中。他压根不理锦曦,提剑砍翻身边一个护院,越战越勇。翻手拿起一张弓使出连珠射法,黑衣人避之不及就连中几人。
这时墙头又飞来几缕破空声,锦曦听得分明,顾不得朱棣周身杀气腾腾,伸手揽住他的腾身躲过,那几枝箭“夺”的一声射进一名护院身上竟穿身而过,直直没入厢房墙里。
锦曦不由大惊,只有用上了内力的箭才有这般威力,她冲朱棣吼道:“他们的目标是你,难道你要留在这里让你的燕卫全陪你去死!”
朱棣在黑暗中没有吭声,锦曦知道他恼怒之极,恨黑衣人怪了他的大事,也不说破,护着他抢过两匹马拍马离开吕太公府就往南跑。
后面箭枝似长了眼睛一般往朱棣一人身上招呼,“咴!”朱棣坐骑前蹄一软中箭倒下,他在马上长大,一个跃身落在地上。狼狈地倒地一滚,箭枝“嗖嗖”钉在他身旁的地上,黑暗中隐隐能看到箭羽微微颤动。
锦曦已冲出一段,回头看到朱棣倒地,迅速回转马头,在他避无可避之时挥落长箭,伸手一把将他扯上马,可怜朱棣头朝下趴在马背上,锦曦顾不得他姿势难看,用剑身拍着马身,急促的赶马。眨间功夫,箭势偏弱,这才放了心。
奔跑至鸡公山下,天已微明。马口吐白沫,已累得不行。她回头没看到追兵这才放心跳下马。
朱棣咚地一声掉下马背,一手揉着小腹一手指着锦曦满脸是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见已出了箭枝射程,想要翻身坐起,没想到锦曦紧张逃命,一手肘杵他背上,又把他压回马背。
朱棣正生气自己毫无形象可言。听到锦曦竟看着他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
锦曦见朱棣灰头土脸凤目中全是怒意,赶紧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请教:“马不行了,王爷,我们是继续顺着大路往前还是上山?”
“弃马上山!”朱棣果断地说。
“你是怕他们追来,我们马跑不动么?”锦曦问道,回头往来路张望,心中挂念燕十七他们。
“他们脱险后自会寻着方向而来,见了本王留下的记号会找到我们。”朱棣明白锦曦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道,“进了山,他们就找不着我们了。”
说着他狠狠地刺了马一剑,马吃痛顺着大道往前狂奔而去。“进了山,本王知道如何脱险。他们必定以为本王在山中,等他们把力量放在搜山之时,本王早已到了名山。”
锦曦点点头,见朱棣在路边留下暗记,两人便顺着上次的路上山。
朱棣心情不好,不肯多语,锦曦却忍不住说:“人都有失算的时候,我估计吕太公也不知道会有黑衣人帮他。”
“那箭法,很像咱们在松坡岗遇袭之人所发。”朱棣想的却是射向他的箭枝。
锦曦一想,的确很像,箭法精准,且力道十足,是高手所发。“上次难道除了你不安好心外,还有人想劫走珍贝?”
“徐家大小姐?”
锦曦愣了愣赶紧回答:“对,是表妹。如此分析,难道是来人看到你让燕十一带走珍贝却没下手,将计就计写下书信?他怎么知道你要去?”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那封信真的不是你自己写的?”
“朱棣!”锦曦怒道。
朱棣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想得周全的布置居然被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破坏,还狼狈出逃,回头冷冷道:“你敢呼本王名讳!你不要命了?”
“哈!”锦曦气极而笑,“叫你名字又如何了?你又打不过我,哼!”不理朱棣,昂着头上山。
朱棣气结,一剑挥断路边小树。
“有那力气便省着点吧,去别院收罗点物品是正经。”锦曦轻声笑道,让朱棣吃瘪她心里痛快。
到了别院,锦曦正要进去,朱棣伸手把她身后一拉:“你武功高却无经验,跟在我身后。”
锦曦正要反唇相讥他没有武功,见他此举心里还是一暖,没再争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走进别院,朱棣和锦曦站了良久,他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鸟鸣声,然后扔了块石头进院子,锦曦凝神一听放了心,笑道:“里面无人。”
别院早已空无一人。她正要进去,突然想起被处死的那几十个人,便问道:“上次你处死人刺客尸体在何处?”
“在林中挖坑掩埋了。”
“那么多人。”锦曦打了个寒战。
朱棣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这就怕了?若是让你上战场,死的可不是几十人了。”
“你又没上过战场……”
“我自幼便在军营长大。”朱棣停住了嘴,有点吃惊自己为何没自称本王了。不自然的指着厨房道:“去哪儿看看有什么可带的。”
两人搜罗出一包白面,一包大米,还有几块干肉,看着活鸡活鸭也带不走便作罢。临走时朱棣又卷了些物事。
锦曦指着放食物的大包对朱棣道:“我要保护你,东西你背!”
朱棣看了她一眼怒道:“别忘了,你是我的护卫!”
“我背着大包袱怎么保护你?!这时候摆什么王爷架子?你明明比我高大!”
怒气在朱棣胸口冲撞,想起技不如人,谢非兰若是弃他而去,也的确不行,认命地背起了包袱往后山行去。
临走之前,他小心的抹去两人进屋的痕迹。
“我们去哪儿?”
“我嘱燕五他们在密林中设伏之时便看过此山地形图了,跟我走吧。”
两人刚走下小道,便听到别院所在的地方传来声响,朱棣拉住锦曦往坡下一藏低声道:“来得好快!”
“怎么办?”
“跟我走。”朱棣带着锦曦离开小道,从另一侧慢慢下谷。“这里也能下去,他们若从小道下谷,与我们相距不过百丈。我记得东南方有处水潭。”
两人慢慢地下了谷,朱棣凭着记忆找准方向往南走了不远果然出现一汪水潭。
水潭位于一位凹谷,三面是山,平静无波,风景极为秀丽。
“下水,水底有一洞,通往外面,只要屏住呼吸一会过了洞就可出去。当时燕五他们便是从这里潜入谷地的。”朱棣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下了水。
锦曦哭丧着脸看着他:“王爷,我,我不会水!”
正文第32章 密林逃生(一)
一听锦曦居然不会凫水朱棣彻底呆住,这时远处林中已有动静,还有犬吠之声。他心急如焚,看到锦曦满脸为难,一副要下水还不如让她去和来人拼命的样子,他尽量地放松神情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做,深吸一口气就行。你内功好,心里不要慌,闭了眼睛,我带着你就行。”
锦曦想起在府中水池里也差点淹死,但眼下却由不得她害怕。她深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下了水。
水一下子没了顶,锦曦心里发慌,手刚一动就被朱棣紧紧的拉住。他带着她往前游动,
锦曦慢慢地睁开眼,水中朱棣像鱼一样灵活,回头看看她指指下面。
她明白那个洞口是在水底便点点头。她不知道手脚该怎么动才能下去,只管深呼吸一口憋住气。
朱棣伸手突然搂住她的腰一用劲便向下潜去。锦曦紧闭了眼,朱棣的手放在她的腰间让她瞬间极不自在。
不多会儿,她明显感觉似进了个洞,然后又不知道该怎么游,就觉得自己像条死鱼似的被朱棣拖着往前,不多会儿,她有些气闷,屏住的那口气似要用尽。突然身体一轻被朱棣抬出了水面。
“呼!”锦曦大大的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缓缓睁开眼,看到四周青山隐隐,正位于一条溪流之中,身后露出一个半藏在水中的洞口。“终于出来了。”她高兴地说道。转过头朱棣正含笑看着她。
“多谢王爷!”话一出口锦曦就发现朱棣还楼着自己,一惊之下便推开朱棣,岂料此处水还深着,足可淹没她的头顶,推开朱棣后,锦曦猛然沉进水里,这次她没有事闭气,一口水便呛进了嘴,手才挥了一下,又被朱棣捞了出来。
“你不会水,还推我?!”朱棣好笑地看着锦曦紧紧地抱住他呛咳不已。
水珠从她的发梢脸上滑落,青瓷一般的肌肤似雪后初霁,带着因呛咳浮现的嫣红。他心中一动,手紧了紧,触手处腰肢细软,不由有些疑惑。行动已先一步快过他的思维,朱棣突然松了手,锦曦又一个扑腾落下了水。
朱棣伸手想要拉她又停住,朗声大笑起来:“一路欺负本王,真当本王好惹的么?喝两口水死不了人的!”说着便笑嘻嘻地看锦曦溺水。
“救命!啊!”锦曦惊慌失措,上次呛水的经历又印在脑海里,只顾着喊救命,真的呛进了肺,一阵刺痛传来,手挥得一挥便往下沉。
朱棣瞧得够了,伸手捞起她,随手就把她扛在肩上,往岸上游去。锦曦倒挂着,腹中积水呕吐了出来,直咳得说不出话。
上了岸朱棣像扔条麻袋似的把她扔在地上,蹲下来得意地说:“叫你还敢对本王不敬!”
锦曦恨极,慢慢调整了内息,睁眼看到朱棣嘴角噙了一丝笑容,烧起一堆火来。
她大步走过去,心想我要是不教训你,我就有负我爹的威名。
待她走近两步,朱棣闲闲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在逃命呢,两个月后本王会找你报仇,何不等到那时?”
锦曦停住脚恨恨然地说:“好!你说的,到时候别成天拿什么王爷来压我!”
“难道本王只会这个?!”朱棣再一次被她刺伤自尊心,冷了脸升火不理她。
“你如果不是王爷,你真以为我会怕你?若你拿王爷的帽子压子,不比也罢,没兴趣!”锦曦知道朱棣每次都气比不过她,就专用这些话挤况他。
“一言为定!”朱棣嘴里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成交!”锦曦看了看身上,浑身还在滴水,便运起内功烘干衣裳。
一睁眼,朱棣赤着上身正在烤衣裳。她迅速地转身脸涨得通红:“那个包袱里的米还在吧?我去砍根竹子。”
见她兔子一般又消失在林间,朱棣嘴一扯,这个谢非兰怎么如此怕羞?他凝视着锦曦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不多会儿,他穿上了烘干的衣裳,去拿包袱里的米,锦曦砍了根竹子拖着走了过来。
“我不会做!”
朱棣不屑道:“我猜也是。”他熟练地把米放进竹子,切下几块干肉还撒了些东西在上面,用树叶封了竹子,架在火上烤。
锦曦奇怪地问道:“你是王爷,怎么会做这个?”
“在军中之时听军士们说的。没做过,知道怎么做,试试便知。”朱棣隔会儿便翻翻竹筒,似不经意地问道,“非兰与徐家大小姐是青梅竹马?听说徐小姐幼时便送往栖霞山庵堂?”
“哦,我与表妹……是……她在山上,叔爷一直嘱我护卫于她。”锦曦结结巴巴又开始撒谎。
“原来是这样,是说从不知道守谦还有这么个远房表弟。”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锦曦,瞬间便掉开头去,“好了,应该可以吃了。”
锦曦伸手去拿竹筒,烫得一甩。
“呵呵!”朱棣见她狼狈轻笑了起来。
锦曦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喝道:“不准笑!再笑我就揍你!早告诉过你,我就是喜欢说话不算话!”
朱棣摇了摇头,用张树叶包住竹筒用剑一劈。竹筒裂为两半,露出白生生的米饭,夹杂着干肉的香气。
锦曦顿时吞了吞口水。
“动不动就威胁我,那不要吃我做的饭了。”朱棣深嗅了口香气说道。
“不吃就不吃!”锦曦赌气离开火堆,远远的坐在树下。
朱棣见她恼了,叹了口气唤道:“谢非兰,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这么小气?过来吃饭。”
“说了不吃!”嘴里硬撑着,喉间却有口水吞下。
朱棣捧着一筒米饭走到她跟前:“说过这两月不与你致气了,账咱们以后再算,嗯?”
锦曦有点心动,却还是下不来台。
“这次是本王不对,不该用一筒米饭羞辱你,可是你要是饿着了,怎么保护本王?”
锦曦伸手拿过竹筒,狠狠地咬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记住,不是我要吃你的饭,是你求我保护你,求我吃的!”
朱棣听了哭笑不得,看到锦曦腮边粘着的米饭,伸手便拭去。猛然想起燕十七也这般给她拭过,脸一沉,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一边。
“顺着这条溪流我们就可以出山往南,进入名山地界。”
锦曦点点头,突然疑惑地问道:“咱们看到的情况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名山?!”
朱棣眼睛望着面前的青山说道:“名山有人要杀我,我也很想知道一些东西。那些刺客必定以为我还在鸡公山里,让他们在山上搜寻,拖住他们几日,本王便到了名山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词写得不错,本王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名山的风景是否与本王相得益彰!”
“穷山恶水!”锦曦想朱棣还真够自信的,忍不住又出言讥讽。
“你说什么?穷山恶水?本王哪点长得像……”
“好罢,王爷绿树临风,木秀于林……”
朱棣一听便知道后面的话,偏过头不看锦曦。
锦曦越想越开心,想起一根大树长在山顶先被风吹落了所有的树叶然后被雷闪劈烧成光光的一根木桩子,自顾自笑个不停。
朱棣嘴一弯说道:“不男不女,比三保还三保。”
锦曦没有听清,便问了一遍:“三保是谁?”
“我的小太监!哈哈!”朱棣一语得胜竟比得了父皇的夸奖还要高兴。
锦曦气得脸色苍白,半天噎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吃过以后,朱棣与锦曦顺着溪流出山。走到天色暗沉还没走出去,两人便找了背风处升火休息。
山中之夜清朗寂静,能听到夏虫低鸣。火堆劈里啪啦烧着,锦曦想起家来,她想还不知道珍贝回府后,大哥与父亲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想起大哥想让太子娶她,就难受之极。又想起李景隆,他不是在名山中寻找珍兰么,不知找到回去了没有。
“在想什么?”朱棣见她脸色时喜时忧,时而还轻声叹息,出声询问道。
锦曦双手撑着头,看着火光出神:“想我表妹平安回到应天没有。”
朱棣低低笑了起来:“非兰,若是没有记错,你年底才十五岁吧,这么小,怎么成日想着女色?”
“八月份表哥就娶王妃了。”锦曦又想起了朱守谦,抬头瞪了朱棣一眼。
“我让他回应天是为他好。父皇母后待他视如己出,若是知道他私自跑出应天,有他受的,加上大婚,礼部的人也会寻他。他日后还要去广西封地,广西指挥使徐成知他如此怠慢,去了广西必恼恨在心。”
锦曦没有说话,朱棣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应和他。想起那纸契约,心里又是一阵恼怒:“那纸契约可是你逼非兰签的。不过,我才不怕。”
朱棣诚挚地说:“契约不过两月而己,我与非兰相处,已觉得非兰心中有百姓,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建功立业,非兰可愿追随于我?”
“不愿。”锦曦毫不迟疑就吐出这个答案,她对建功立业没兴趣。
朱棣靠在树上,凤目半睁半闭,睨视着锦曦突然明白了什么,慢条斯理道:“那么非兰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仗剑江湖,看遍河山风景,遇不平之事便出手。多快意!”
“如果,你没了武功呢?”
锦曦怔住,没了武功怎么行走江湖,自保都难,哪儿都去不了。说不定出门只有受欺负的份,自己还是个女的。
朱棣看她呆愣住,呵呵笑了起来:“瞧你,一听没了武功就跟天要塌下来似的。”
锦曦越想越恐怖,无意识地用树枝在地上乱画:“没了武功要受人欺负,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了。要是在府中……”她没有说下去,悲哀地想如果没有武功,她怕是出不了府门,只能呆在高墙大院里做那个娴静读书的女诸生了。
瞧见她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的伤感和沮丧,朱棣突然有些不忍,“扑哧”一笑:“我说谢大侠,本王你都敢打,这天下便没多少人是你不能打的了。本王都怕你的功夫,你还担心什么?”
锦曦被他的语气逗得笑了。一双明眸在火光闪烁中发着亮光,心情一下转好,嘿嘿笑道:“王爷,你是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呢?”
朱棣懒洋洋地道:“两月后,本王会让你讨饶的。”
“嘿,王爷,两月后非兰决定隐身江湖,你当你的亲王,我做我的游侠,咱们碰不着面啦。”
朱棣加了一把柴,眼睛一闭,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说了句:“到时看吧。睡啦。”
正文第33章 密林逃生(二)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蒙蒙亮朱棣就醒了,他瞟了眼冒着青烟的火堆,悄悄走近锦曦。脚步放得像猫儿一样轻。
“王爷如此有闲,不如做点早饭!”锦曦闭着眼说道,“做好叫我。”
朱棣停住脚,不甘心地去拾柴升火,锦曦听到他嘟啷了句:“有武功就了不起……”她微微睁开眼,朱棣走在青色的晨曦中,锦曦就开始想,李景隆的背影是飘逸的,燕十七的背影是瘦削的,朱棣的背影其实看上去蛮潇洒的。
朱棣抱着柴回来的时候,锦曦还愣愣地看着他。他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我梦游,”锦曦猛地打了下自己的头,跳了起来,“我找水去。”她飞快地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朱棣。
离朱棣有点距离了,锦曦还在拍脑袋骂自己,这怎么是个女儿家该去想的?不知羞耻!她呼呼地绕出树林寻着水声到了溪边,洗了脸,用竹筒接了水,正要返回时,河里漂来了一片竹叶。
她看着那片竹叶顺水漂来,在她的记忆中,水边是没有竹林的,这片竹叶只有一个可能,是从上游昨天朱棣做竹筒饭用的竹子上带下来的,锦曦拿着竹筒飞快地跑回去,边跑边喊:“朱棣!我们快走!追来了,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朱棣懒洋洋地站在树旁,脖子上搁着一把雪亮的短刃。他苦笑着说:“人家追了一天一夜,我们睡了一晚上,脚程差不多。”
“王爷为何不怕?”他身后的青衣蒙面人问道,看到锦曦时目光中带着惊诧,握剑的手忍不住又往下沉了沉。
朱棣含笑看着锦曦,慢慢地说:“有非兰在,本王为何要怕!”说完还眨巴了下眼睛。
锦曦心里暗骂,死到临头还不忘魅惑人!她出去打水未带长剑,便笑了笑:“王爷的意思是……你干嘛不一剑杀了他以绝后患!”话还未说完,她已抄起竹筒将一筒水朝青衣人泼了过去。同时脚尖一点身形展开,掌风激在水上化为水箭射向青衣人。
青衣人右手持剑压在朱棣脖子上,若是闪避锦曦拍击来的水必然要放开朱棣。他左手纠住朱棣的衣领已将他人甩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会武功的朱棣也是弓马娴熟,朱棣借力翻身只听衣裳发出“嘶啦”一破响,青衣人手中一空,朱棣就势往旁边翻滚,这一愣神的时间,锦曦已冲到他面前,一掌正印在青衣人胸口。
她使出了全力,青衣人闷哼一声,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锦曦哪容得他反应,脚尖挑起地上长剑,挽出剑花朵朵刺向青衣人。
青衣人蓦然反应过来,避开剑锋,偷空放出一枚响箭,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锦曦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青衣人缓缓倒下,轻吐出一句:“对不起……”
锦曦一抽剑,见青衣人死,她呆了呆,低下身子解开了他蒙面的布巾,全身一震,又把布巾系回他脸上。
回头看到朱棣站在不远处朝来路张望。
“王爷,我们赶紧离开!”锦曦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慌说道。
朱棣沉思了会道:“我与燕五他们的约定地点在前面那座山头,我很奇怪,这个青衣人完全可以杀了我,却没有下手。难道追我们的是两批人马?一方想要我死,另一方只想擒住我?”
锦曦只是着急:“再不走就迟了。边走边想吧!”
朱棣笑了笑道:“非兰,你会轻功,你往那边方向弄点我们行走的痕迹,我们不走,等他们过去。”
锦曦不解,朱棣便道:“你先照我说的做,回头我再和你解释。”
锦曦看了看青衣人,目光复杂,她有点担心朱棣一个人在这里。
“不超过两炷香工夫,你必须要回来,这里,我处理一下。”朱棣笃定地说道。
等到锦曦走后,朱棣看了看四周,在青衣人身后有一丛藤罗和树纠结在一起。朱棣小心掀起藤萝,果然看到有令他满意的一处凹陷。他脱下外衣,用剑削尖竹子顺着凹处用力挖下,土全接到衣裳上。不多会,地面与岩壁相连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处可容两人的坑。
锦曦跑回来时四周安安静静,朱棣不见踪影,青衣人还躺在地上,没有新的打斗痕迹。她吓得小声喊道:“朱棣!朱棣!”
林子里还是一片安静,锦曦急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哽咽道:“我回来晚了。这可怎么办啊!”
朱棣藏在藤萝后面“扑哧”笑了。
锦曦吓得一个激灵,寻着声音找去。朱棣怕她破坏了布置忙道:“我只想试试外间能发现这里不。”说着便钻了出来。
他仅着月白中袍,身上密密挂满了藤草,锦曦破涕为笑,又嗔怒道:“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呵呵,你这样子好好笑!”
朱棣脸一板,手拎出一大圈草叶编织的东西扔给她:“裹在身上,进来!”
锦曦想了想明白朱棣的主意,也裹上草叶,与朱棣一起挤进那处小凹缝。地方很小,两人坐在坑里,头顶处全是藤萝草叶。
细碎的光线透下来,锦曦问道:“若是你突然发出声音怎么办?”
“哼,本王不会。”
“我是想说,你如果不小心会弄出声音,我会把你打晕!”锦曦想的是如果有万一,她就打晕朱棣,引开来人,凭她的功夫,逃命不成问题。她猛然想起燕十七所说,施展轻功离开的话,难道,燕十七是在提醒她不用顾虑朱棣么?
朱棣气得胸膛一阵起伏,想想要是有个万一也只能如此,闷声不说话了。
“你想知道是谁想杀你对么?”沉默片刻后锦曦问道。
“对。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还停留在这里。”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他们找来为止。”朱棣一点不急。
锦曦叹了口气:“那我希望他们早点来,早点走。”
朱棣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是学武之人,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
“你为什么有?”坑小,锦曦与朱棣几乎靠在一起,她不好意思地朝旁边移动。
朱棣伸手搂住她低喝道:“别动!我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
锦曦只好不动,听他轻声说道:“幼时父皇教我们,每天出城健步,跟着马跑,不行就用鞭子抽,每天酉时起床,久了,骑在马上睡着也不会倒。坐在书案前拿着笔,睡着笔也不会掉,还不会发出鼾声。”
“那你不是很惨!肯定挨打最多。”
“不,太子与二皇兄挨打最多,因为,我每次都跟着他们,不会跑在第一,也不会跑在最后。而太子与二皇兄人人都想争第一……众人瞩目的焦点会是他们。”
锦曦侧头看去,朱棣的侧脸在光影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嘴很薄,说话的时候嘴边的线条牵起,像是带着笑意。锦曦想,嗯,就是那双眼睛不一样。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