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上,朕在下第29部分阅读
皇后在上,朕在下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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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皇宫。
年轻的燕帝身穿明黄|色的皇袍,虽然身量还未完全长成,但自他的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已足以让人胆寒,他一路走进内殿,宫人们跪了一地,没有人敢抬头直视他。
深刻的五官已经开始褪去稚气,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着和狠辣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一个太监为他推开门,低声道:“皇上,太上皇今日安静了很多,午膳也用了不少。”
厉一鸣嗯了一声,举步走了进去。
内殿奢华明亮,是一个休养的好去处,他并没有因为父皇的疯癫而亏待于他,他打量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微微蹙了蹙眉,走向那个蹲在角落里的人。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他微笑道,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有几分怪异的粗噶。
厉擎天抬起头看着他,呵呵一笑:“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为什么还自称‘儿臣’?”
“因为儿臣始终记得,今日的位子是父皇给的。”他从一旁小几上端起茶盏,递到厉擎天面前,“父皇喝一口水吧。”
厉擎天冷冷一笑,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水,他的五官依然深刻俊美,但脸色的苍白与深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老态。
“说吧,今日来看朕是为了何事?”厉擎天推开茶盏,脸色露了几分不耐烦。
厉一鸣露齿一笑:“父皇,三哥意图不轨,儿臣已经处置了他。”
“处置便处置了,何必巴巴的来和朕说一声?”他冷笑,“现在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父皇不是最喜欢三哥么?”厉一鸣不以为意的笑道,“儿臣还记得,当初是三哥提议送儿臣去大元为质子的。”
“朕不记得了。”厉擎天漫不经心道。
“儿臣回来后发现,父皇对大燕,对各位母妃,对哥哥们都不再关心了,只惦记着一个人,真的让儿臣很惊讶。”厉一鸣微微一笑,“元国的皇后娘娘的确有让人疯狂的魔力,可是父皇此前也不曾见过她,为何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投入了那么大的关注?”
厉擎天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前父皇虽然脾气不好,但依然是个有作为的皇帝,可是现在父皇一心只为了一个女人,甚至置大燕的百姓于不顾,儿臣真的很痛心。”厉一鸣叹道,“父皇,你做错了很多事。”
厉擎天眉心耸动:“你不必来教训朕!反正如今大燕已在你的手上,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父皇,儿臣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她没有死。”厉一鸣笑道,“如果父皇早知道她还活着,大概不会那么快失去斗志,任儿臣为所欲为吧?”
“你说什么?”厉擎天大惊,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即使被这么粗鲁的对待,厉一鸣也不曾生气,依然微笑着:“看来儿臣此前瞒着父皇是对的,如果知道她还活着,父皇大概还会继续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吧?未免让父皇一错再错,儿臣决定把她给除掉。”他轻描淡写道,“眼下,她可能已经性命不保了吧。”
“什么……”厉擎天睁大了眼睛,眼中几乎冒火,“你对她做了什么?”
厉一鸣脸色有些悲哀:“如果不是因为父皇,儿臣也不愿意这么做。”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如果不是她,你以为朕会对你另眼相看?”厉擎天暴怒,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
厉一鸣脸涨的通红,但依然不曾挣扎,笑了一声说:“父皇,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你就会继续为她疯狂,儿臣不敢拿整个大燕冒险,只好……出此下策,彻底除掉她。父皇,是你害死她的,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你为她失去理智,儿臣也不愿意……对她下手。”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厉擎天脸色苍白的彻底,手上的力道也一下子松了,他怔怔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厉一鸣却不肯放过他,微笑道:“父皇,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仿佛一个魔咒在他的耳边回响,厉擎天痛苦的发出一声哀嚎:“不——”
不是,他并不想这样,他没有想到她真的会那么决绝,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他对她而言终究是不同的,他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他!哪怕没有爱,至少她还是属于他的!
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厉一鸣怜悯的看着他:“父皇,你这样活着也是折磨,儿臣送你走吧。”
厉擎天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神情可怕:“如果朕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她?如果朕死了,朕就再也不会为她做什么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她?你放过她!父皇求你!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
“父皇,对不起。”厉一鸣轻轻一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毒已经开始发作,厉擎天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因为儿臣也很害怕,有一天会变成父皇这个样子。”他轻叹道,神色无奈而悲悯,“父皇,您放心,儿臣会为你管好这个国家的,你现在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在地下碰到她,如果你碰到了她,代儿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儿臣最终还是对她食言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人,转身离开了内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她是无辜的,也没有人会放过她。
嘴角扬起几分苦涩的笑意,他忽然想回到一年多以前,还在大元,还在未央宫的时候,每日里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等待着她来到自己的寝殿,问候几句他的起居,再摸一摸他的脸。如今画面已经模糊,唯有她指尖的触感还残留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自己一抬头便能看见她慵懒的笑脸。
他将双手负在身后,安静的笑了。
☆、纵容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裴容卿有些茫然的坐起身,马车的颠簸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忙掀起帘子,果然看见元怀瑾正坐在外面驾车,他身上的明黄|色袍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发髻上的金冠纹丝不乱,与周围茫茫的金黄|色沙漠相映衬,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契合感。
他用力一拉缰绳,马儿便刨着蹄子停了下来,裴容卿正准备发问,他却伸手一捞将她捞坐在自己腿上。
“这里就是素赫沙漠。”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惊叹,“看看,是不是很美。”
她怔了怔,第一次亲临沙漠,新奇感远远大于恐惧,何况男人的语气听来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这里游玩的。
“的确很美。”她叹道,眼前的沙漠看起来十分平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灿烂的金黄|色光芒,“可是看的久了,不会觉得心慌吗?在这里,人显得极为渺小。”
他低低一笑:“是。可只有在沙漠里,你才能体会绝处逢生的喜悦。”
裴容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臣妾这个时候才发现,您的境界果然不是常人能达到的。”
“皇后害怕吗?”他轻笑。
“有点。”她老实的点头,“皇上呢?”
“有你在,朕就不能害怕。”他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而且这一次有你陪着朕,远比上一次惬意许多。”
裴容卿怔了怔:“皇上走过这里?”
他一笑:“走过,那时父皇还在世,朕才十五岁,大元与燕国开战,父皇让朕跟着沈将军出战,那一战极为凶险,因为粮草不够,朕就带着几个人从素赫回大元寻找粮草支援。”
“……难怪皇上并不怎么害怕,原来是有经验。”她抱紧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以示安慰,可想了很久只能想出这句话来。
“去马车里坐着,马已经到了极限,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自己走了。”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裴容卿看了眼呼呼喘气的马,心中了然,乖乖的坐回马车,很快马车再一次跑起来。
她忽然发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似乎越来越好说话,越来越乖巧听话了,她不禁懊恼,如果真的跟这个男人回到皇宫,自己岂不是要被他吃的死死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凛,眸中亦多了几分沉思。
夜幕再一次降临。
可怜马早已体力不支倒下了,眼前他们正在烤的肉就是那匹马的肉,马车被拆卸下来作为柴火,熊熊的火光抵御了几分寒冷。
还有至少三天,物资虽然还足够,可接下来我们都必须要自己走,还要冒着可能的风沙危险。情况并不容乐观。
元怀瑾将烤的兹兹响的马肉送到她嘴边:“尝尝朕的手艺。”
敢情他真当他们是来游玩度假的?裴容卿对他适应能力很是惊叹无言,不过看这马肉似乎的确烤的不错,便咬下一口,虽然没有作料,但依然相当美味。
“皇上,您真让臣妾惊讶。”她叹气。
“你应该惊讶的还不止如此。”他但笑不语,将水壶递给她,语气十分遗憾,“真可惜朕与你的第一次你完全不记得了。”
裴容卿瞬间明白他的所指,目光在他的身体的某处转了一转,许久才艰难道:“臣妾想,那大约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一开始的确不是很愉快,但是后来你可是缠着朕说‘还要’的。”他抱紧她,声音戏谑。
她淡定的挑眉:“是吗?可惜臣妾并没有机会再体验了。”
他一下子顿住,许久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皇后,朕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那是皇上您的想法。”想起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的因为这个男人一次次妥协,她咬牙,“臣妾如果不愿意,您难道真打算来强的么?”
他无奈的叹气,轻咬着她的耳垂:“卿卿,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唤她,带着几分缠绵和不舍的意味,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带着几分酥痒,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臣妾也不太清楚,就是不大甘心。”她狡黠一笑,“也许皇上能让臣妾心甘情愿呢?”
他想了想:“你担心朕还会宠幸别的妃子?”
“皇上还爱宠幸谁就宠幸谁去!”她勾起唇角,一脸的无所谓。
“你担心朕将你限制在后宫?你在朝中的影响力大约不输给朕,身边这样一位人才,朕当然要重用。”他轻笑。
她继续摇头:“臣妾要的也不是这个。”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无奈的叹气。
裴容卿无辜的看着他:“如果臣妾知道,就不用这么矛盾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久久无言。
裴容卿却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意思,她的确很矛盾,如果真的和这个男人分开,她会不舍,可是就这么跟他回去,她心里也会有些抵触。
元怀瑾微微蹙起眉,紧紧的揽着她,呼吸沉重,裴容卿觉得有些心虚,揽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有那么点安抚的意味。
他低低的笑出声:“你难得主动对朕做这样亲昵的事,嗯?”
她勾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咬了下他的嘴唇,恣意一笑:“臣妾其实一向很主动。”
只是从前对着这个男人有些不敢下手罢了。其实她现在隐约有些明白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在感情上她一向很冷静,也习惯于掌控,现在贸然遇到这么个段数比自己更高的男人,她成了被动的那一方,这让她十分的不舒服,因为不肯承认自己的弱势,便用这种方法折磨他。
唉,真是既讨厌又矫情,可是她没法控制自己,反正现在是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所求,她有什么好怕的?
元怀瑾眸色一深,捧着她的脸有些发狠般的吻着她,直吻的她呼吸不畅面色通红。
“你的确很主动。”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当初你就是这么对邵梓孺的,是不是?”
她惊讶,随即眯起眼睛笑道:“没想到竟然让皇上看见了。”
“就知道你是这个表现……”他无奈一笑,指尖轻抚着她水润的唇,“那是朕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她恍然:“难怪后来皇上来芳华斋强吻臣妾,实在有辱皇上的身价啊。”
“在你面前,朕还有什么架子可言?”他苦笑,“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看着朕为你失态,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含蓄一笑:“有那么一点。”
知道这个男人比自己更早动心沦陷,的确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不少。
他忽然一笑:“看来你介意的就是这件事。皇后,朕可以允诺你,如果有一天你厌恶了深宫的生活,想离开朕,朕可以让你离开。”
她震了震:“皇上说真的?”
“朕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宠溺而无奈,“你害怕自己会一辈子被困在深宫里,或者,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自我,那么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离开,朕绝对不拦着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心口堵的难受,这个男人对自己真的足够纵容了,而且,自己曾经经历过是那么多男人都无一例外的想把她禁锢在身边,只有这个男人会一次次的放任自己,同样深爱,却更深刻更宽容,他为了她做了所能做的所有事,却不曾向她索取过任何承诺。如果再拒绝他,她自己都不忍心。
“皇上,如果你到时候反悔了怎么办?”她勾起唇角,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得寸进尺。
元怀瑾深深的叹气:“待我们离开这里,朕为你写个保证,如何?”
她满意点头:“臣妾相信皇上是个君子,不会言而无信的,只是以防万一。”
他微微一笑,抵着她的额轻声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离开朕的想法,朕会让你一天也舍不得离开。心甘情愿的和朕在一起,一辈子。”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抱紧了他:“臣妾……也希望如此。”
这一刻,心底忽然有了无尽的信心和期待,为以后的生活。眼前的困境也不值一提了。
“皇上,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里的。”她轻声道,“臣妾忽然有点相信那个预言了。”
“哦?”他轻笑。
“因为,臣妾发现自己的选择十分的英明,所以上天会让臣妾来做这个选择。”她一脸淡定的说。
他忽然笑起来,嗅着她身上越发甜美的幽香,声音温暖而坚定:“朕也相信。”
待他们安全的离开这里,他一定要给齐珩一个难忘的教训。男人抱紧怀里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不主动出击,不代表他会任人宰割。
☆、一笔勾销
殿内的烛火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声音。
齐珩看着桌上的密信,面沉如水。
根据端木将军传来的消息,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着,元怀瑾果然去救他的皇后,二人也如他所料深入素赫沙漠,已经整整一天了。
可一想到被他错失的神仙稻,他就觉得烦躁不已,邵梓孺十分硬气,怎么也不肯透露丝毫,自己毕竟理亏在先,他暂时还下不了重手,所以邵梓孺虽然身在牢狱中,却并未受多大的苦。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耐心还能持续多久。到了万不得已,他只能下狠手,无论如何也要将神仙稻稻种的方法套出来,可能这是唯一的机会。
“啪”的一声合上密信,他坐在椅子上,抚着眉心,心底没有丝毫的轻松,他既盼着那个女人就此死在沙漠,这样就证明所谓的预言只是虚妄,可是他又害怕她真的有所不测。
如果殿下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曾突破底线和原则,那么又何必担心别人的意见呢
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人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迷惑了,为了自己多年的付出,这一步他自认为非走不可,但是自从开始计划这件事,他的心就一直沉重着。
底线和原则,这么做,何止是突破了底线和原则,她一定对自己极为不屑的吧。为了这个位子,他已经做了太多连他自己都不齿的事情,未来这双手还要染上无数的血腥和罪孽,如今这些由他造成的罪孽里,却可能会加上她的鲜血。
如果他早一点遇上她该多好,那么也许他可以俘获她的心,让自己成为她选择的那个人,可惜一切都迟了。更何况,她这样骄傲的一个女子,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一个预言才对她百般宠爱,她一定不会接受自己。那么,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她呢?不,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他好像走向了死胡同,按照这个思路,他似乎注定不可能成为她选择的那个人。
想起原光曾经对他说的话,他忽然觉得无比的恐慌,好像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
她必须死,她必须死!这个预言不可以是真的!他握紧了拳,看着桌案上跳动的烛火,眼底一片阴霾。
一个宫人悄悄的走进殿内,远远的跪下说:“皇上,楚公子求见。”
自从邵梓孺闯入殿内发生那样的意外后,他再也不允许别人不经通报便随意出入,连一向习惯于飞檐走壁的楚飞阑也不得不按照正常的方式来见他。
“让他进来。”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邵梓孺在哪里?”楚飞阑一走进来便四处张望,似乎以为邵梓孺和他待在一起,“我去他的住处找他,却没见到他的人,他宫里的人说他这几天都在你这里。”
“你找他有什么事?”齐珩奇怪的挑眉。
楚飞阑讪讪一笑:“一点私事。”
“什么事?”齐珩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瞒着朕?”
“和你又没多大关系。”楚飞阑皱了皱眉,“我说,自从你当了这个皇帝后,怎么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了,难不成我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你?虽然我没兴趣出入你的宫殿,但是现在连我见你一面都要先通报,至于么?”
齐珩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落寞:“如今连你也如此疏远朕了么?你也知道朕现在是皇帝,有些事不能不注意一些,让你先通报,只是不希望你引起别人的侧目,你随意出入朕的宫殿肯定会让有心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楚飞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摸了摸鼻子道:“知道你不容易。邵梓孺到底在哪里?我找到他的妹妹了!那丫头还等着见她哥哥呢!”
齐珩眉心一动:“你说什么?邵梓孺有妹妹?”
“嗯。”楚飞阑没有隐瞒,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那丫头早年受了刺激,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和邵梓孺接触接触,大约就能想起来。邵梓孺一直以为小水已经死了。”
“这果然是个好消息!”齐珩微微一笑,“邵梓孺这两日被朕派出去做事了,不如你把他妹妹送到朕这里来,待邵梓孺回来后就立刻能看到她了。”
楚飞阑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等他回来我再来找她吧!那丫头脾气古怪的很,一般人镇不住她!放在宫里肯定要给你添麻烦?”
“你不相信朕?”齐珩微微蹙眉。
楚飞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哪里谈得上信不信?你还能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样?只是这丫头的确野惯了,放在宫里能把她给憋死!”
“邵梓孺忠心耿耿替朕做事,朕还从来没赏过他什么。”齐珩微笑道,“你再帮朕一个忙,把这个功劳让给朕吧,如果朕带着他的妹妹去见他,也算是朕的体恤之意。”
楚飞阑哼了一声:“你真是一刻不忘压榨我!不行!老子干嘛要这么帮你?老子为你做的事也不少,怎么不见你赏我啊?”
“朕给你的赏还少么?”齐珩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帮了朕这个忙,你以后就自由了,从前欠朕的就一笔勾销吧!”
楚飞阑惊讶,接着一脸喜色:“你说真的?以后老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见他一脸得到解脱的模样,齐珩不由的失笑:“看来这几年你对朕的不满很深啊。邵梓孺明日便可以回来,他的妹妹只需在宫里待一个晚上罢了。”
“行,那我马上把她送进来。”想到小水曾经也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应该不会不适应,楚飞阑就点了点头。
“放心吧,她既是邵梓孺的妹妹,又是你的心上人,朕保证好好照顾她。”齐珩也看出了什么,不由的负手而笑。
楚飞阑讪笑:“我这就去接她进宫!”说罢站起来往外走。齐珩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微笑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暗沉。
正午的阳光灼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昨夜靠着柴火堆休息了两个时辰,二人便趁着夜色开始赶路,如今已经四个多时辰了,好在这一带沙化的还不算彻底,沙子只在表面浅浅的铺了一层,没有沙暴的风险,沿途还能看见一些植物。
裴容卿觉得有些脱力,元怀瑾看着她咬牙坚持的模样,不由的心疼:“朕背着你走吧。”
她握紧他的手,摇头道:“不必了,皇上还是保存体力的好,臣妾可不识得路。现在还撑得住。”
他低低一叹:“那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正午太阳厉害,会耗费大量的水分。”
是这个道理。裴容卿点了点头。很快,他便就地用马车的布幔搭了一个小帐篷,抱着她坐了进去。裴容卿舒了一口气,枕在他的膝上闭目养神。
元怀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笑道:“皇后,你的耐力比朕想象中好得多。”
她含糊道:“从前我也是背包一族。”
“什么一族?”他挑眉。
裴容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的一笑,往他怀里蹭了蹭说:“臣妾的意思是,臣妾可不是深闺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自然,朕的皇后与旁人是不同的。”他微微一笑,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后天的这个时候就可以走出去了,只是马上就要深入沙漠腹地,明日才是最艰难的考验。”
裴容卿咬唇道:“会不会有沙尘暴?”
“沙尘暴?”
“就是……类似于雨土的天气。”
“到了明日有可能会有。”他眯起眼睛看了眼远处忙忙的沙漠,“不过,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看到商队了。”
“走了快两日,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呢!”她勾起唇角,“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皇上与臣妾二人了。”
他低低一笑:“幸好是与朕在一起,嗯?”
她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他眼底的笑容越发温柔,轻抚着她的脸颊说:“睡吧。”
这个男人的体力明显比自己好得多,所以她没有客气,靠在他的怀里很快睡了过去,只要不给他拖后腿,他们走出去的时间便能缩短一些。
到了第三日,原本平静的天空忽然传来呼呼的风声。元怀瑾脸色一变,低声道:“雨土……你说的沙尘暴可能要来了!”
裴容卿睁大眼睛看着他。
“别怕。”他的声音很冷静,脱下自己的袍子将她整个罩住,然后将她牢牢的揽在怀里,“千万别抬头!”
☆、传奇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沙尘暴,但是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也许是因为男人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用他的身体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风沙。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周围的呼啸的狂风和漫天漫地的黄沙仿佛都离她很远很远。
她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一手扣着水壶,这个时候水壶必须要护好,如果没有水,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他们肯定熬不下来。裸露在外的手臂被黄沙砸的生疼,那股力量极为可怕,可以想象此刻男人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她咬紧了唇,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忽然狠狠的陷落酸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可怕的力量才慢慢消退,风沙逐渐停止,她准备抬头,却被男人按住。
“别急。”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才松开她,“好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个沙丘的迎风坡,此时沙丘已经塌陷,用来抵挡风沙的布幔已经破碎不堪,元怀瑾将罩在他们身上的袍子掀开,黄沙立刻簌簌的落下。
“你……”裴容卿伸手捧着他的脸,心里一阵酸涩。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恼色,喘着气说:“朕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嗯?”
此时他的眉毛上的确沾了不少黄沙,她笑出声,伸出手缓慢的为他拂去脸上的沙子,柔声道:“不狼狈,还是一样的好看。”
他失笑,抵着她的额头说:“朕现在很想吻你,可是嘴里依然有沙子,朕可做不出吐口水这样的事。”
裴容卿忽然大声的笑出来:“都这个时候了皇上还顾忌着风度?反正这里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不会嫌弃你的。”
“就因为在你面前,朕才更要注意些。”他无奈一笑,声音依然粗哑。
“那臣妾帮皇上吧。”她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就这么吻了上去,两人的嘴唇都十分干涩,此时接吻远比平时要艰难许多,可两人都十分投入,至少裴容卿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慎重的吻一个人。
一吻结束,她脸色微红,元怀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皇后,这是第一次主动。
她不理他,往旁边的沙地上“呸”的吐了一口,将满嘴的沙子吐出去,然后挑衅一般的看着他:“皇上学会了么?”
他眸色一暗,低下头舔去她唇边残留的唾液,低哑道:“这么粗鲁的动作,皇后做起来依然很动人。”
她有些不自然的推开他,一本正经道:“皇上,我们该继续赶路了。”只是她通红的耳垂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他低低一笑,扶着她站起来。
二人这才注意到,经过一场沙暴,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天色依然残留着风沙过境时的暗黄|色,呼吸的时候还有风沙会随着空气进入口中,水壶里也进了不少沙子,一晃便一阵沙沙声,裴容卿有些懊恼,因为水壶一直攥在她的手里。
“水壶还在就好,有沙子没关系,澄一澄就能喝了。”他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身边的物资已经越来越少,他们不能再耽误了,如果明天天黑前走不出去,他们就要面临断水的危险,唯一庆幸的是这场风暴安全的抗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这么大的沙暴。
将近两天时间不眠不休的赶路,两人的体力损耗的很厉害,裴容卿早就觉得脚步虚软,可是眼下不能停,此时太阳不是很厉害,正是赶路的好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可是到了傍晚,她终于到了极限,连路都看不清楚了,如果不是男人握着她的手,也许下一步就要栽倒在地上。
元怀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抱起来,低声说:“乖,睡一会吧。”
她摇头反抗:“别……”这两天来她多少还睡过几个时辰,男人却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了,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朕还撑得住,乖乖休息。”他不容拒绝,牢牢的将她揽在怀里,脚步坚定的继续向前,速度比之前还快一些,裴容卿越发懊恼,看样子之前为了迁就她,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那……你背着我吧,这样可能会好一些。”她咬着唇提议。
“也好。”便放下她,将她从抱改为背,裴容卿趴在他的背上,虽然筋疲力尽,还是忍不住笑,“皇上大约是第一次背着人吧。”
抱女人这种事他肯定做过不少。想起他从前有过那么多女人,裴容卿不由的暗暗咬牙。
“当然。”他的呼吸有些重,“对习武之人来说,将后背交给人可是大忌。”
她笑出声:“臣妾很荣幸。”
他失笑:“睡吧。”
夜幕降临,沙漠的夜晚极为静谧,黑色将人完完全全的笼罩,幸好还能看得到北极星,可以借此辨别方向。
裴容卿靠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很快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而身下的男人还在向前走。
她先是大惊,继而大怒:“元怀瑾,你难道不知道叫醒我吗?”
看天色,她至少睡了四个时辰!这个男人就背着她走了四个时辰?!
元怀瑾顿了顿,放下她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随即失笑:“朕倒挺喜欢你直接喊朕的名字,这世上大约只有你一个人能这么喊了。”
她握紧他的手,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心里狠狠一痛:“不许你再走了!先休息!”
他蹙眉:“现在正是赶路的好时候,不能停。”
“元怀瑾!”她气极,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有本事你就一个人走!丢下我算了!还免得连累你!”
他无奈,抱着她说:“不过三天而已,朕撑得住,从前打仗的时候连续四五天不眠不休都是常事,那个时候还要时刻警惕敌人的偷袭,可比现在艰难多了。怎么,在你眼里,朕就那么不顶用?”
“这是两回事!”她咬着唇,心底的怒气和愧疚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气的却是自己,如果她不是这么别扭又矫情,他们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反正……对这个男人,她早就认命了,想到这里她恨恨道,“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是我……”
“朕不许你这么说!”他抬起她的下颌认真的看着她,眼底的柔情几乎可以将她淹没,“朕很高兴有这么一次经历,至少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也愿意随朕回去,还知道心疼朕了,嗯?”
她哑口无言,许久才说:“我才不心疼你!”说完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横了他一眼说,“我直接喊你名字你真的不介意?你自己还不是一口一个‘朕’!”
他宠溺一笑:“朕这样的自称,是出于习惯,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这是一份责任,时时刻刻要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握紧他的手:“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还这么莽撞?你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为什么还要折回来?齐珩的目标分明就是你!笨死了!”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这不是朕置你于不顾的理由,如果朕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个皇帝也别做了,何况,你也是朕的责任,最重要的责任,朕心甘情愿。”
她瞬间被击中泪点,靠在他的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没好气的开口:“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你要怎么跟大元的臣民交待?”
“朕是皇帝,也是元怀瑾。”他吻着她的额头,“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元怀瑾,朕总得为自己,也为你做些事。”
心里的酸软几乎让她承受不住,她嘟囔了一句:“够了。”
“怎么?”
“别……别一下子说那么多,我有些承受不住……”她一脸别扭道。
元怀瑾笑出声:“你这个模样,倒让朕想起你生病的时候,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别说了!”她脸色通红的怒喝了他一声,推开他径直向前走,身后传来男人恣意的笑声,让她气的想打人。
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与金黄|色的沙漠相映衬,美不胜收。在广袤的沙漠中,二人的存在如此渺小,可是对彼此来说,他们就是全世界。
不多时,身后的男人便追上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朕保证。”
她微笑着嗯了一声,反握着他的手坚定的向前。一国帝后身陷沙漠,在这个大陆的历史上大约是绝无仅有的,对后世的人来说,这一段经历足以称得上传奇了。
可,成为传奇的前提是他们要活着走出沙漠,到了下午,看着壶里仅剩的一口水,裴容卿感觉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沉重。
☆、天无绝人之路
在沙漠里,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他们今晚能走出去还好,如果走不出去,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因此,即使嗓子如火烧一般,这最后一点水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到了关键时刻,这一点水便可以用来救命。
太阳开始西沉,裴容卿看着眼前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心里沉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元怀瑾忽然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微微一笑,嘶哑道:“别担心。”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裴容卿心底一酸,小心的开口抱在怀里的水壶,递到他的唇边:“抿一口。”
他摇头:“留着。”
裴容卿瞪他:“你不喝我就不走了!”
他看着她,目光露出几丝无奈,似乎在说“你又来了”,裴容卿却依然坚持。
壶里的水大半被她喝了,这个男人每次都很有分寸的只喝两口,何况他的消耗远比自己大的多。
水只剩浅浅一层,还混着些许黄沙,他举起水壶,小心的抿了一口,合上盖子,紧紧握着她的手:“还走得动吗?”
“我没事。”她微微一笑,昨夜在他的背上她睡的昏天黑地,总不至于几个时辰就坚持不下来了。
“那我们继续。”他看着远处漫天漫地的黄沙,目光沉沉。
然而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周围依然是漫漫黄沙,连植物都极少看见。裴容卿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以前听人说的四天,都是按照一般商队或者惯于走沙漠的行脚商的速度来算的,元怀瑾自然也能达到这个速度,可自己却是大大拖累了他,纵然自己的体力还算不错,但毕竟男女的差距摆在那里,她又不曾习武。他心里肯定清楚这一点,为了安慰自己却不曾点明。眼下看来,因为她的原因,他们走出沙漠的时间至少要延迟大半天。幸亏第一天坐着马车,否则时间可能要拖更久。
纵然如此,他们谁都不曾说话,只是越发用力的握着对方的手,用这样的方式传达着力量,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眼下连说话都是对体力的浪费。
夜色无边。
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夜晚冷的让人有些受不了,前几日还没感觉,但是今日一天他们都不曾进食,热量不足,便觉得这种寒冷几乎可以深入骨髓。
裴容卿紧紧偎着身边的男人,脚步却一刻也不敢停,眼下是最艰难的时刻,那么更要撑下去,只要熬过这个夜晚,那么他们活着走出去的几率就能大很多。信念虽然坚定,可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即使身边的男人已经为她分担了大部分的重量,脚步虚软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眩晕感也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身体忽然一松,男人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温暖的让她想流泪。
“不……”她勉强开口,“放我……下来。”
他只是沉默着抱着她向前走,裴容卿手脚软的厉害,连挣扎都没有力气了,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眼睛酸涩的厉害,身体缺水很严重,眼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终究还是体力不支的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周围依然一片漆黑,男人似乎抱着她坐在地上休息。
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挣扎着坐起来,却见他双目紧闭,而且身体异常的滚烫!
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她忽然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恐慌!
“元怀瑾……”她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他却不曾回应她,只是凭着本能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
不,不……天气还这么冷,他却发烧了,眼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如果坐在这里,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她手忙脚乱的将水壶拧开,将壶口送到他的唇边,小心的倒了一点水湿润着他的唇,他眉心一动,本能的张开嘴,裴容卿便将壶里的水全部倒入他的口中。
元怀瑾,你一定不能有事!不能……她紧紧的抱着他,从未有过的担忧和恐慌牢牢占据着她的心!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恐慌过,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重要,也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有多么深刻,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手臂依然紧紧的扣在她的腰上,这一种保护的姿态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她颤抖的吻上他的唇,舌尖在他的唇瓣上一遍遍舔舐着,可是他却始终不曾给自己任何回应,不,不能这样下去!
他的额头滚烫,可是手脚却是冰凉的。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可是这样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元怀瑾,元怀瑾!”她嘶哑着嗓子唤他,站起来紧紧抱着他,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口,此刻正是沙漠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她不敢贸然给他降温,可任他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想离开这里找点水源,可四周一片漆黑,如果自己这么走开了,能不能找回来还是个问题。
胸口一片滚烫,他的身体灼热的吓人,裴容卿紧咬着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从取出行囊里的小刀,小心的割破了自己的食指,然后将手指送到她的唇边。
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他的嘴唇接触到液体,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吸着,指尖酥痒的厉害,提醒着她血液正在流失,可眼下自己能给他的只有这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