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童养媳--完结第50部分阅读
皇家童养媳完结 作者:肉书屋
思,听太后这么一说,纷纷拿帕子擦拭嘴角,表示吃完了。
齐云让小宫女收拾下去,外面传来禀告,却是澂嫔和四皇子甘美过来了。
太后听了,冷笑着道:“来了正好,传!”
其实这个时候称澂嫔还早了点,毕竟册封仪式尚未举行,按着周皇后的意思,是要在荣寿公主的寿辰同天举行的,左右嫔还不用金册玉绶,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册完。但许才人的位份和封号是太后亲自定的,太后称一声澂嫔,六宫自然都跟着喊了起来。
许氏来得很急,鬓发上几乎没带什么珠翠,穿了一件铁绣色深衣,露出里面的深蓝色襦裙,装束素净,俨然只是一个姑姑,虽然眼中尚有焦灼之色,但进殿后神态却一如往日的平静。
四皇子甘美这个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仓促之间李光是去哪儿找出来了一身半旧锦衣,穿在他身上略显得宽大了一点,好在有腰带束起,却显得甘美身量瘦削之余,越发的高了些。
甘美的头发虽然擦拭过,到底还是湿润的,就那么披在肩头,跟在许氏身后跪下去行礼。
这时候他大概已经回过了神,说话的语气低沉了些,倒不像刚才在仁寿宫外那么死气沉沉。苏如绘注意到,澂嫔和甘美进来时,荣寿公主就要张口,却被太后不动声色的捏了一把,乖乖住了嘴,紧张的看看太后,又看看殿下,露出担心的神色。
“先起来吧。”太后沉默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
“谢太后!”澂嫔母子惭声说了,却还是没动,“嫔妾(孙儿)有负太后(皇祖母)深恩,还是跪着说罢!”
母子异口同声,让太后双眉挑了挑,冷声道:“你们这是罔故懿旨了?”
听出太后语气里的怒声,澂嫔这才赶紧拉了把甘美,双双起身道:“嫔妾(孙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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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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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吩咐给澂嫔赐了座,只让甘美站在殿下,搂了荣寿公主冷冷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说罢!”
澂嫔闻言,攥着帕子的手顿时紧了紧,担忧的看着甘美,甘美定了定神,带出一丝惭愧之色,道:“回皇祖母的话,是孙儿任性了,母妃说了孙儿几句,孙儿一时糊涂,在宫里乱走,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仁寿宫外,本想来给皇祖母请安,但想着自己刚刚惹了母妃生气,又不敢见皇祖母的面,思来想去,徘徊难决,这才让苏家小姐撞见,接着又遇见丹朱郡主与沈家小姐的,却没想到,非但还是惊动了皇祖母,还劳累母妃与荣寿也跟着担心。”
荣寿公主拉着太后的手使劲摇了摇,太后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示意她不要多话。
苏如绘目光闪了闪,便知道甘美话里藏了许多,太后自然也听得出来,不过那都是私下里去问的,这会把恰好撞上的苏如绘三人唤过来说是一起问话,其实也就是免得生出什么谣言来,否则刚才进殿,太后也不会什么都不问,只与她们照常说着闲话了。
估计澂嫔来了不请安,先去看望甘美,也就是让他们母子商议个理由出来,甘美这番话场面上已经可以盖过去,加上荣寿公主神色哀求的看着自己,太后脸色就缓和了许多,环顾苏如绘等人:“你们遇见四皇子的时候是什么个情景?说来与哀家听听!”
“回太后,是臣女最先看到殿下的,地方确实就在仁寿宫外,殿下四周无人服侍,也未着伞,在宫墙下徘徊,臣女因此停步问了几句。”苏如绘欠身道。
“太后,淑妃娘娘让沈家小姐送丹朱回来,经过仁寿宫宫墙下,看到如绘姐姐在替四殿下打伞,所以停下来一起劝殿下到附近屋檐躲雨,又派了人禀告了宫门前的宫人。”丹朱接着道。
轮到沈子佩就简短多了,反正已经有了苏如绘和丹主郡主这两个做主,所以她从从容容一句:“诚如郡主和苏家小姐所言。”便结束。
“太后,是嫔妾无能。”许氏忙起身离座,欲要请罪,太后眼皮一抬,倒未拦着她下跪,道:“无能不无能,先把你们母子为何赌气的事情说出来,哀家自会判断!”
“是!”许氏小心翼翼的道,“因太后垂怜,让四殿下开过年后去嘉木宫与二殿下、三殿下一道起居入学,嫔妾担心四殿下的功课,便着紧劝说了他一番,其实四殿下虽然不及其他皇子聪慧,但一向用功,嫔妾唠叨过了,又说了几句重话,四殿下才跑出去的。”
“皇祖母,不关母妃的事,是孙儿自己糊涂,母妃都是一片爱子之心,是为了孙儿好,是孙儿误以为母妃嫌孙儿笨,请皇祖母不要怪母妃,都是孙儿不好!”甘美连忙跪下膝行几步,哀求道。
荣寿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叫道:“母妃!哥哥!”
“皇祖母……”甘棠本来一直冷眼旁观,这会看到荣寿公主开口,也不能再袖手下去,他自小哄惯了太后,最明白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当下先给荣寿公主一个眼色,让她暂且安静,自己扯着太后的袖子笑嘻嘻的道,“刚才只当是澂母妃与四弟怎么惹了皇祖母不快呢,原来是为这么点事,皇祖母,依孙儿看,这其实也没什么,四弟年纪还小,正是气性大的时候,澂母妃抚养四弟多年,开春就要移居嘉木宫,自是舍不得,心急之下,话说的重一点,也是有的,亲生母子,哪来这些仇怨?不过四弟竟站在雨里头,却是叫皇祖母和澂母妃都担着心,四弟你瞧,便是荣寿,从你进来也纠着一把心,须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可这样糟蹋自己身子,却是不对了。”
苏如绘等人回完了话,各自坐在下首默不作声,四人里面丹朱最是心软,听了甘棠的话暗暗一皱眉,把脸别向苏如绘,苏如绘转着腕上镯子,朝丹朱点了点头,复与周意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心里都自嘀咕,甘美一向不受重视,表现也是庸碌无为,加上出身、外家、排行、年纪,样样都是做藩王的料,怎的甘棠竟也会看他不顺眼?
太后原本已经准备把事情揭过,被甘棠这么一说心头顿时又有些火气,冷声道:“你三哥说的没错,小四,从小你一直乖巧静默,哀家虽然不常见到你,可一向都觉得你是个懂事的,怎么如今大了起来反而糊涂了?”
“孙儿知罪!”甘美眼睫一垂,温驯道。
“皇祖母,孙儿刚才也说了,四弟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甘棠笑着替太后捏着肩道,“澂母妃也是因为爱子心切的缘故,说起来,澂母妃自来抚养四弟,这么大都没分别过,也难怪格外舍不得,莫如这样,就让四弟继续留一留,过几年再去嘉木宫如何?”
澂嫔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太后,满脸惶急惊恐之色,几乎就要失声喊叫出来,甘美跪着的身影也是一震,从苏如绘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攥紧了拳头,用低头来掩饰失态的面色。
却是荣寿公主娇软着嗓子,带着一丝哭音道:“皇祖母,不要罚母妃和哥哥好么……”
荣寿公主虚岁才四岁,因为身子弱的缘故,学语和走路都特别迟,皇家难得这么一个公主,只求她平安长大,至于能不能调教的出色伶俐、聪慧雍容,暂时都不在考虑里,而许氏据说只是寻常宫女出身,所能教导她的无非是些规矩与察言观色,但公主对人的亲近与否却是明白极了。单从小公主称甘棠为三皇兄,却亲热的唤甘美为哥哥就能听出来。
从澂嫔和甘美进殿,公主就想着求情,只是一再被打断,忍到现在终于按捺不住。太后见此,倒是对澂嫔满意了一些,小孩子都是没定性的,荣寿公主能够沉住气忍到这会,太后已经觉得不错,加上甘美进嘉木宫,是她答应澂嫔的,这会也不是多大的事,若真的听了甘棠的,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来,道是皇家处事不公,引起四皇子的种种谣言。
太后思虑片刻,便道:“哪有皇子一直养在深宫的道理?你们都是十岁进嘉木宫的,甘美如今都已经十三岁,澂嫔,你固然一片慈母之心,但也应该明白,做母亲的若真要为孩子好,断然没有把孩子一辈子束缚在身边的!莫要说甘美,就是荣寿,迟早也要长大下降,到那时候,难不成你还能拦着不成!”
澂嫔如蒙大赦,赶紧拉着甘美谢了恩,母子两个又听太后教训了几句,太后这才舒缓了脸色叫他们起来,吩咐甘美就近来给自己看看。
甘美很难得有这样被祖母亲近的时候,脸色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太后看见了,也觉得有些怜意,让他站在身旁问了几句功课,嘉懿太后当初能够代幼子执掌朝政,于书史都是不差的,这会挑了一些考问甘美,但见他吐字清晰,即使有时候不能立刻回答出来,但略一思索,都能够回答个几句,答案虽然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甘美虽然自小进上书房,却一直没给他指什么象样的老师,能够到这种程度也不错了。
太后不由嗔澂嫔:“哀家看小四功课倒是扎实,你却是太急了些。”
许氏忙赔笑道:“回太后的话,这都是嫔妾愚钝,四殿下也远不及诸皇子聪慧,嫔妾也不知道二殿下与三殿下学到什么地方,只想着四殿下年纪小,比起其他皇子又迟钝了些儿,生怕去了嘉木宫,拖累了两位殿下的进度,所以才说了四殿下,如今有太后这句话,嫔妾却是放心了。”
“皇祖母,是孙儿……”甘美赶紧要替许氏分辩,太后已经道:“好了,哀家不过一说,你急什么?”
这边荣寿公主见甘美离得近,早急得伸手抓了他的衣服不撒手,太后看到,目中闪过一丝异色,松开了手臂道:“毕竟是许氏养大的,咱们荣寿见着了四哥竟就不耐烦在哀家怀里待下去了。”
荣寿公主欢欢喜喜的扑进甘美怀里,闻言回头笑道:“皇祖母,不是荣寿不耐烦靠在皇祖母怀里,却是担心荣寿越发重了,没得累着了皇祖母!”
“公主这是心疼太后呢!”苏如绘一声轻笑。
丹朱郡主有些羡慕的看了眼甘美与荣寿,微微颔首道:“公主年纪小,可已经很懂得孝敬祖母,毕竟是金枝玉叶,到底与寻常人家不同。”丹朱说这话时不过是因为东胶王后没有给她生下其他兄弟,又是自幼被太后养着,总有些寄人篱下,所以见荣寿公主有兄长疼爱,加上太后又一向喜欢公主,顺着苏如绘的话感慨了一句。
然而刚才她驳了周意儿,周意儿正与她生着闷气,这会这句话就格外的不入耳,先勉强笑道:“公主自然是好的。”复冷冷扫了眼丹朱,丹朱察觉到她目光,不由一怔,静默下去。
沈子佩嘴角勾了一勾,看了眼苏如绘,苏如绘夸了那么一句却依旧端正的坐着,目不斜视。
太后没注意几个女孩儿之间的事,逗着公主:“那荣寿为何还要让你四哥抱?难道就不怕累着四哥?”
“四哥是男子,母妃说男子力气大,而且四哥自小习武,所以抱得动荣寿。”荣寿公主靠在甘美肩上,抓着他的膀臂天真的道,“皇祖母,荣寿以后也可以习武吗?”
这话问得太后顿时失笑:“你可是堂堂公主,哪能去学那个?武功都是皇子们学的。”
“皇祖母……”荣寿公主看出太后并没有生气,顿时不依的撒娇起来。
太后正待要哄,一旁甘棠却笑着道:“四弟一来,妹妹就把三哥忘记了么?方才怕累着皇祖母,也不让三哥抱一抱,真让三哥伤心。”
澂嫔、甘美都是脸色一变!
太后也微微皱了皱眉,甘棠好整以暇,含笑看着甘美怀里不知所措的荣寿公主。
就在这时,周意儿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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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仪元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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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三殿下素来没注意过,也难怪要怨咱们小公主了。”周意儿含笑说道,见太后、澂嫔都看过来,忙欠了欠身。
甘棠目光一闪,淡笑道:“哦?我没注意到什么?”
“殿下不知,荣寿公主聪慧着呢,别瞧公主年纪不大,可是晓得自己喜欢什么了。”周意儿笑吟吟的把手一指,“要说这还是前两回咱们陪着公主玩耍时发现的,公主喜欢艳色,不喜淡色,三殿下今儿穿的青衫固然风流,可是公主还是小女孩儿,却是更喜欢鲜色的,前两回瀣儿姐姐想抱公主,公主都撇了不要反而要如绘抱,咱们原本还以为是如绘与公主特别有缘些,后来才晓得是这个缘故。”
苏如绘刚才暗中给她使眼色,叫她出面解围,想着周意儿与甘棠一向有旧怨了,这个机会踩一踩甘棠,又能给甘美、澂嫔还有荣寿公主卖个人情,她该不会放过,却没想到周意儿居然还要带自己一笔,只得出来轻笑着道:“帝都这些年都是风行着素雅的,我却是个俗人,再者,那些清淡的颜色,瀣儿姐姐生得美貌艳丽,穿起来只觉浓淡得宜,我却是不成的,只能继续俗气下去。”
“丹朱记得小时候也是很喜欢艳色的。”丹朱郡主跟着说了一句。
便听沈子佩脆生生的道:“臣女听说,小孩子总是喜欢鲜艳之色,三殿下只惦记着公主吃食上要格外留意,却没想到公主年纪还小,淡青色固然风流,但公主这会还是喜欢喜气些的颜色呢。”她毕竟是暂居宫中,还是因为沈淑妃的缘故,所以在太后面前说话就不如周意儿等人随便,即使不是对着太后说的,也要自称为臣女。
周意儿面色僵了僵,觉得沈子佩实在太可恶了。她偏过头来看了眼苏如绘,指望她出面驳回去,苏如绘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这会不便说话。
沈子佩提起了刚才荣寿公主进殿想拿酥饼之事,叫众人想起来这位三殿下对妹妹的用心,连一块酥饼也是分外上心的,刚才的话就只是哥哥打趣妹妹,又还能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太后是绝对不希望她的孙子孙女之间有罅隙的。所以沈子佩这话说的正好。
果然甘棠得了这么一个台阶,也明白过来,徉作委屈的一叹道:“原本还想让妹妹愧疚一下,却没想到妹妹才与几位小姐玩耍过几回,倒是得了一群臂助,做哥哥的才想着欺负妹妹一下,竟有一群人出来护着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公主,到底是人见人爱的。”
“你这猴儿,你妹妹才多大?净想着要欺负她了。这会可知道了罢?别瞧荣寿年纪小,满宫里喜欢她的可多了去了,哀家膝下这几个,可都疼着呢,休想欺荣寿这会还不怎么懂事!”太后目光从各人身上溜过,淡淡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甘棠的眼神却放到了甘美身上:“四弟身上这件锦袍确实色泽艳丽,若非颜色旧了些,倒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了甘美。
甘美年十三,身量已经开始颀长,此刻穿的是一件云锦裁成的常服,作比明黄略黯一丝的颜色,上面织着明明暗暗的祥云,衣襟、袖口,各刺了雷纹,花纹与样式都十分简单,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下面还挂了一个小小的荷包,只是衣服比甘美人要长,因此袖口格外卷了两道,下摆也掖起了一些,塞在靴子里头。
大雍这一代皇子容貌都是不俗,这会仔细看起来,竟觉得太子温雅、楚王恣意、甘棠英挺,除了小的两位皇子还没长开外,刚刚长开些的甘美,却是最丰神俊朗的一个。
甘美肌肤如玉,眉梢上扬入鬓,瞳孔黑如点漆,鼻梁高挺,薄唇若染朱,若非他时常神情木讷,性格静默,单凭这副长相,实在是想不出彩都难,即使此刻身上衣服明显不合身,神态略显呆板,却依旧透露出一种玉树皎皎、临于风前的气度来。
殿上几人平时本就对这位殿下见的不多,这会或多或少都露出一丝惊讶,许氏虽然算不得难看,可也只是清秀而已,也不知道是怎生生出了这等俊秀的皇子,竟连周后出的太子、淑妃亲生的甘棠都压了下去。就是甘然的生母出身低贱,但位低能够承宠,容貌自不必说,只说俊秀,却也逊色三分。
周意儿转过头来,借着喝茶之际俯在苏如绘耳畔道:“直如霍七!”
“嘘!”苏如绘示意她噤声,心里也觉得单论容貌,甘美才是最适合霍七的皇子。
“这衣服确实像是见过,是哪来的?”甘棠那么一说,太后也有些疑惑,问道。
殿下李光有些紧张,跪下才道:“回太后的话,方才四殿下里衣外衣都能拧出水来,奴才们一时无暇去倚晴斋取殿下的衣物,德泰殿也没有准备皇子们的服饰,因此奴才斗胆,取了陛下早先的一套旧衣,想着只是常服,与殿下暂且换上。”
太后还没说什么,澂嫔已经变了脸色:“太后,嫔妾和四殿下并不知晓……”
“行了!”太后有点意兴阑珊,“不就是一套旧衣么?李光也说了,是皇帝从前的常服,儿子因事穿一穿父亲的旧衣,这也没什么,哀家的仪元,像荣寿这么大时,也常趁哀家小憩,翻哀家的华服出来披上……”太后说着,目光禁不住落到荣寿身上,悠悠一叹。
听到仪元长公主之名,殿中顿时肃然,太后平生只有一子一女,仪元长公主是太后长女,也是长泰唯一的亲姐姐,深得太后与先帝宠爱,但为了长泰帝位稳固,在长泰刚刚登基、才三岁的时候就匆忙嫁去了秋狄,时年才和甘美现在同岁,还未及笄,自此母女天人永隔,一直到长泰廿六年,秋狄左单于衰老而死,长公主拒嫁原本称其为母的继单于,选择殉葬,都没能再见一面。
此事是嘉懿与长泰心底最深的痛楚,虽然长泰廿六年,仪元长公主尸骨未寒,大雍又册了骠骑大将军周子南之女周青燃为光奕长公主,继续下降秋狄,但谁都知道,嘉懿母子迟早要为仪元长公主讨回这笔血债!
“太后说的是,奴婢瞧四殿下穿着陛下昔年的旧衣,却与陛下少年时很有几分相似呢。”齐云惟恐太后触动伤怀,连忙转开话题,笑着说道,“太后看四殿下的眉毛眼睛,奴婢方才仔细一望,险些就以为是陛下在眼前,只是四殿下的脸型、鼻子和嘴巴像了澂嫔娘娘,若不是见过陛下少年时,倒是难以分出来。”
她这么一说,澂嫔顿时大为感激,满殿的人也松了口气,虽然天象的事情被禁了口,距离长泰三十三年也只得两个月不到,可是太后前两天刚刚小病了一场,若这会被引动对仪元长公主之殇的哀痛病倒,这会在殿里的人,必定要被长泰记恨上。
太后听了齐云的话,也认真看了几眼,摇头道:“齐云你说的不对,甘美最像皇帝少年时的还是他的鬓角,才是真正与皇帝少年一个模样,眉毛眼睛虽然像,但皇帝年少时比他要锐气些!”这么说着,太后的语气顿时柔软下来,鼓励的看了眼甘美,“你这孩子从小就是太静默了点,也是澂嫔拘束的紧,其实少年人还是活泼些的好,不仅性子,对身体强健也有好处。开春后进了嘉木宫,与甘然、甘棠他们一起住着,可要好好学一学楚王,甘棠就算了,这猴儿太皮,淑妃每每拿他没办法,几回哭到哀家面前来!哀家可不想再多一个澂嫔。”
“皇祖母这般当着四弟的面说孙儿,孙儿以后在弟弟面前可还怎么做兄长?”甘棠听了笑嘻嘻的抱怨道。
太后嗔他道:“哀家偏要这么说,免得好好的兄弟给你带坏了!”
澂嫔感激不尽的看了眼在太后身后微笑的齐云,带着一丝呜咽跪下替甘美谢恩:“多谢太后提点,嫔妾一定不再拘束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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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紫潇榭
“今儿可是小小的出了口气,没见太后还是让四殿下开春进嘉木宫时,永信宫那位的脸色。”周意儿让非言端上腌渍过的蜜饯,笑吟吟的说道,“只是那沈子佩忒惹人厌烦!”
苏如绘回宫以来还是第一回到紫潇榭里来,瞥了眼那盘蜜饯,搀了玫瑰花瓣,糖霜调出的晶莹下面是诱人的绛色,嘴角略略一勾,却摇头推开了:“这东西我如今可不爱吃!”
周意儿奇道:“这个不甜,是我特意让你少放糖的,晓得你不爱太甜的东西。”
“先不忙说吃的,你可觉得奇怪么?”苏如绘随手把茶碗放下,压低了声音,“咱们进宫也七年了,与几位殿下一起长大的,不敢说这宫里头的事儿知道多少,可是这些年来总有些看到眼睛里的……四殿下的出身和受宠在那儿放着,太后虽然对澂嫔娘娘存着怜恤,可依着咱们来看,那还是因为荣寿公主在倚晴斋里养着的缘故,你说,三殿下做什么要不许四殿下进嘉木宫去?咱们进宫来时,这两位也才六七岁而已,能够结下什么样的冤仇,竟连正经的皇子,嘉木宫都住不得么?”
她这边一头的雾水,周意儿却轻轻笑了笑,对非言道:“你且出去。”秀婉忙也告退。
非言与秀婉都退到了珠帘外头,内室里只剩了周意儿与苏如绘,她还特意凑到苏如绘身边,小声道:“这事儿……你一点都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苏如绘一脸莫名其妙。
周意儿转了转腕上金钏,透露给她晓得:“我只当你早就晓得了,原来你却蒙到现在么?永信宫那位这么做,倒不是与四殿下直接有什么仇怨,这几年澂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教导的四殿下与荣寿公主是什么性情,咱们都是看在眼里,这六宫多那么几个人不多,少那么几个不少……若不是因为公主的缘故,倚晴斋这两个这两年也没得见几回太后。”
“到底是个什么关节,你倒是说清楚。”苏如绘忙推着她道。
“是这么回事,那回上林苑百花宴后,宫里头不是传出一起子谣言来?事情牵涉到了七年前没了的那个淑人来。”周意儿悠悠提醒道。
苏如绘略一思索,随即想了起来:“是赵氏?谣言道昭华宫里……可这和四殿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周意儿冷笑,“听我姑母身边的嬷嬷无意之中说起过,在那谣言出来前,德妃有意过继四殿下到她名下去,据说就因为这谣言一闹,叫陛下和太后想起了她刚进宫那会的嫉妒行状来,这才作了罢!”
苏如绘诧异道:“德妃居然起了这个心?可是澂嫔娘娘抚养四殿下多年,母子连心,怎么肯让她如愿?”
“这里面,你却又糊涂了。”周意儿摇头道,“正因为澂嫔娘娘疼爱四殿下,才会要同意,你不想想,澂嫔娘娘——当时还只是才人,也不是得宠的,宫奴出身,也没什么外家不外家,纵然太后怜恤,这辈子能做个嫔就不错了,妃位是想都别想的。而德妃呢?别瞧德妃父兄都命丧沙场,可是林家其他亲眷可还好好的活着,纵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到底也是有两个做御史的堂叔,加上贞慎太县君,德妃嫡亲的姊姊,据说这位太县君的遗腹子极为争气,如今官职已经做到与你二哥差不多了,另外,德妃父兄的袍泽,总有那么几个念旧情又能说几句话的,否则太后与陛下那几年也不必那般的忍耐着德妃,就是沈家那位,西凉沈的嫡女,被德妃打了,还不是得新平郡夫人进宫哭诉才能让太后训斥她几句?四殿下有这样的母妃,野心谈不上,可是就藩时挑个好一些的封地,不去那种偏远贫瘠瘴疠满布之地,不去秋狄、北戎经常侵袭的边荒,总是好的。”
苏如绘刚刚端起茶碗,听到这番话顿时又放了下去,叹道:“澂嫔娘娘这番用心,实在是慈母心怀,也难为她能够与德妃娘娘搭上这番话了。”
“可不是么?四殿下今年一十三岁,搁着陛下那时候,开春就要大婚了,如今宫里高位的妃子虽然多,可是殿下的年纪放在这儿,不说在过三年殿下就要就藩,就算过继,位份高的妃子也要担心会不会白出这个力,毕竟澂嫔还活着。”周意儿轻哼了一声道,“就是母子之间的避忌也要考虑,除了德妃、景妃、庄妃这几位,也就是早年册的昭华这么几个人,可这些人,虽然无子,却也不是每个都看得上许氏所出的这位殿下的。”
“哪里是看不上?”苏如绘道,“我瞧是她们一来是看太后与陛下在诸殿下之中,对四殿下一向不甚在意,怕过继了四殿下反而惹了太后与陛下不喜;二来么,这些人怕还惦记着自己怀个亲生的,几个月前还好,这会,贵妃娘娘……”她指了指西福宫的方向,“哪能没这个心思呢?”
周意儿把头一偏,冷笑着道:“贵妃一向盛宠,如今有孕,那倒不希奇,可是其他几个人,如庄妃、景妃,宠爱连佳丽都不如,却也这么奢望呢?”
苏如绘知道她说的不是所有佳丽,便淡淡道:“崔佳丽虽然也有了孕,可她是什么身份什么位份,你拿正二品的妃子与她相比,若传出去可别让人笑话了。”
周意儿听出她不喜,连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别生气。”
“我不是生你的气。”苏如绘也不想为这点事和她翻脸,叹道,“你晓得这个人进宫,本来是没有其他意思的,这事儿……”她露出头痛的神色来,“每回被提到,说什么的都有,我若不是养在太后膝下,好歹有几分体面,怕是连玉堂殿都不好出了。”
“她如今也不是佳丽了,按制进为御妻。”周意儿安慰道,“那起子人说又怎么样?多半也是嫉妒,陛下看中了一个奴婢,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况崔氏承宠不久就有孕,没由得她们不眼红。”
“我哪儿是为她位份担心?”苏如绘苦笑着道,“早先在家里时,虽然很有体面,可服侍了陛下……能给个位份已经不错,这会她已是御妻,等诞了皇嗣,不管男女,少不得再进一级,那就是娘子,从七品的位份,哪来的资格抚养皇嗣?到那时候……”
苏如绘欲言又止,周意儿却看出了意思:“你是担心她落到与楚王生母同样的下场?”
霍贵妃从得了甘然抚养后,就不许他与生母接触,不仅如此,就连长泰,也被拦着没再临幸过韩氏,原本诞下皇子,是宫里每个妃嫔梦寐以求之事,可是韩氏诞下甘然,却是先失了儿子,又没了丈夫的宠爱,早早被打发进飞兰苑去住。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那韩娘子能不能再进位,也未可知。
这件事儿,霍贵妃起初花了许多工夫不许人提,可六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加上贵妃虽然得长泰喜欢,但比起太后和皇后的权势还差得远。太后对这种小事一向不大在意,但是皇后想必是乐意叫甘然知道的,自然而然的,苏如绘这些人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多少也听到一点当初的经过。
有资格做主位以上的妃子,诞下皇嗣,那才叫喜出望外。
低位份的妃子,却要面临着失去孩子的同时,受到夺走她孩子的人的打压。
这宫里这么多年来,可是只有一个许氏。
“唉,到底是家里的老人。”苏如绘皱了皱眉,复又展开,道,“幸亏今儿到你这里来一回,若不然,我还真不晓得昨天德泰殿上那场争斗到底是为了个什么缘故。不过,四殿下就算进了嘉木宫,怕也要受许多委屈的。”
“还记得上回许氏独自觐见太后,把咱们都撵到偏殿去的事吗?”周意儿呷了口茶道,“我猜,那时许氏可能就是再提让德妃抚养四殿下的事儿,也因为这个缘故,永信宫才一个劲的打压着四殿下。”
苏如绘倒不觉得永信宫这么做会有什么效果:“宫里唯一的公主可是养在许氏那儿的,四殿下如今有这点年纪,对德妃再怎么孝顺,私下里也亏待不了澂嫔,何况澂嫔那儿有公主,也不怕寂寞……最紧要的是,昨儿看太后的态度,至少不反对。”
“太后让四殿下去嘉木宫,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太后和陛下对四殿下一向不大热络,但皇子该有的,却也不肯委屈了殿下,永信宫为了当年淑妃与德妃的那点儿意气,到现在还要树敌,真真是蠢到了家。”周意儿与永信宫的冤仇,上承家族,中间是皇后与淑妃近年的矛盾、太子与三皇子甘棠的储君之争,下面还有她自己刚进宫就和甘棠的争执,最近又添了一个沈子佩,提到沈氏,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好话来。
苏如绘心知肚明,她对沈氏也没什么好印象,只道:“四殿下一向静默,却是极爱护公主的。”
“正是。”周意儿点了点头,眼睛微微一眯,“我姑母也说,得空会帮着劝一劝太后呢。”
她这么一说,苏如绘倒想起了一件事,便趁机告辞道:“我得回玉堂殿温一温琴谱了,明儿修仪还得考我。”
周意儿不知道她琴课的进度,闻言失望道:“这么急?我还想着留你试一试非行的手艺哪。”
“左右在一个宫里,还怕没机会么?”苏如绘把没动过的茶碗推到一边,“行了,我先走了,得空再来。”
“非言去把新制的蜜饯拿一包来。”周意儿对苏如绘道,“我瞧你今儿不大想吃东西,大约最近身子乏了些,这蜜饯清甜不腻,最开胃口,不信等你有兴致了吃两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回病过后,吃什么都觉着淡淡的。”苏如绘叹了口气,“倒是格外喜欢新鲜果子些。”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非言已经快手快脚的拿了一包蜜饯过来交给了秀婉。
等苏如绘离开,周意儿绕到屏风后换件裙子,出来时却见非言皱着眉头站在桌子边,奇道:“怎么了?”
“小姐。”非言若有所思道,“刚才奴婢拿进来的吃食,苏家小姐这份儿的,一点都没动?”
“她今天身子乏……”周意儿随口说了一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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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柔淑
回到玉堂殿,秀婉将非言拿给她的点心放到桌上,这时候浮水恰好端进水盆来,唤了一声小姐,秀婉手就一抖,一包以玫瑰花瓣、上好香料用心腌出来的蜜饯就这么散了一地,有几个还跳起来粘住了苏如绘的裙摆。
“小姐恕罪,奴婢失手了。”秀婉歉意的说道。
“这是意儿姐姐特意给我的,你怎的这么不小心?”苏如绘对秀婉一向宽厚,但这会也不免责备道,“回头用心做几道点心送去紫潇榭赔罪罢!”
秀婉忙应了,吩咐浮水收拾一下,浮水看着被蜜饯上面糖渍已经染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毡毯为难道:“这毯子还是换了罢,就这么洗怕是不成。”
“后面库房里有新的,你叫白鹭、飞鸥她们一起进来帮你。”苏如绘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裙摆,秀婉忙去开箱子,择出一条缥色襦裙来:“小姐身上的也换下,一会奴婢去浣洗干净。”
苏如绘内室里的这张毡毯差不多和内室的地面一样大,这么要换,动作可不小了,她从屏风后换了裙子出来,道:“我去外面待一会,秀婉你看着她们做事,别把案上那几块砚台给打坏了,那都是太后赐下的贡品。”
“小姐你去哪?”秀婉不太放心。
“我不去哪里,就在玉堂殿下面走走,这附近我还只在殿基上看过,估计转一圈,你们这边也未必弄好。”苏如绘道。
玉堂殿是殿,前后五进,自成一方小天地,四周除了桃林,还有一片的楼阁簇拥,原本是为了给那些与太后关系比较好的太妃住的,但是雍宪帝时,后宫妃嫔斗争极为激烈,最后元后所出的嫡子穆帝虽然成功继位,并将元后的死对头贵妃之子远远发配到了大雍最最偏僻的一块封地上去,犹自气愤难平,按着祖制,穆帝继位,宪帝的贵妃自然是贵太妃,有资格入住仁寿宫,居于玉堂殿。
然而穆帝却不顾史书非议,硬是下旨,仁寿宫从此只许太后一人独居,太妃皆被他发配到了除华宫附近那些冷僻的宫室里去。
从那时候起,这玉堂殿就一味的空置下来。不过前朝太妃、而且往往是地位仅次于太后的太妃所住的地方,其实也不差了。只是苏如绘怕人说她逾越,因此只收拾了正殿、寝殿和一间侧室为库房,秀婉等人各收拾了间屋子,其他地方都任凭封条封着未动。
这会她的寝殿要大动,除了正殿竟是无处可去,呆坐着正殿,她可不耐烦,但也不能钻到奴婢的房间里去,便想趁这个机会四处转一转。
从玉堂殿上看下去,桃林已经开始稀疏,草木萧条。
苏如绘在正殿周围绕了一圈,脚下就随意走进了一处小院,里面生了一株高大的槐树,可惜不是槐花开放的时候,反倒几片枯黄的叶子落到她面前,苏如绘就皱起了眉:“你是谁?”
槐树下面,正立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高髻广袖,虽然不饰珠翠,却不似宫女,正痴痴的抬头看着树顶,听到人声,那女子全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苏如绘看着此人,这素衣女子其实年纪并不大,不过比苏如绘大了点儿,但因眉宇间的愁苦,似乎笼罩上一层老态。她是尖尖的下颔,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脸孔略窄,算不上多么漂亮,只能说清秀,清秀之中,又藏了一丝媚意。
她回过头发现苏如绘,眼中先是露出疑惑,待又听苏如绘问了一声,眼神恍惚了一下,便变成了自嘲,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素衣女子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苏如绘暗恼了:“这玉堂殿,是太后赐与我住的地方,看你的样子不像宫女,独自跑到这儿来,没得连累了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你知道我是谁?”那素衣女子走到苏如绘不远处,用一种不屑又讥诮的语气道。
“我虽然没去过裁云阁,可是也知道离这儿不远。”苏如绘淡淡的道,“不过霍七和周意儿都告诉我,柔淑郡主身边都有嬷嬷跟着的,如今也不知道是嬷嬷怜惜你,让你独处一会,还是郡主身手了得,甩开了嬷嬷?”
素衣女子见苏如绘一口道破自己身份,面上顿时露出羞怒之色:“你还知道什么?”
“郡主跑这儿来干什么?”苏如绘不满的说道,“我记得太后叮嘱过,郡主身子不好,还是留在裁云阁里静养的好。”
“哼,静养!”柔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我也知道你是谁,怀真提起过,和她抢楚王的人,你未必就比我好多少,不过是没被抓到罢了!”
苏如绘原本对这位柔淑郡主倒没什么敌意,只不过在这儿忽然撞见她独自一人,想到太后的懿旨和柔淑那些闲话,怕落进算计里去,要是就这么退走反而引人猜测,所以才要她给个说法,这会听柔淑居然拿自己和她比起来,顿时恼了。
“素闻宋侧妃虽然只是庶女,但到底也是嫡母面前养大的,不然何以能够成为宁王侧妃?”苏如绘冷笑一声,直接就把宋侧妃给拖了进来,让柔淑脸上顿时变色,“怎么郡主却是这般的不识礼数?郡主是因病,太后怜恤侧妃,才接了进宫调养,可不是让郡主进宫来造谣的!”
柔淑虽然是庶出,可看脾气,倒像是和怀真是同母所出一样,满是愤怼的低叫道:“什么静养!我到底为什么进宫你们都很清楚!只是我是冤枉的,而你却是从几年前还小的时候就和楚王勾搭,怀真回王府好几回都提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我落到这幽禁的地步,你这样的无耻,却还有脸在这儿说我么?”
“冤枉吗?”苏如绘心头大怒,面上却依旧平平静静的道,“那件事儿刚发生时,我却也在宫外养病,倒是听?br />